赤井秀一跟着夜神枫在百货大楼里转了好半天，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要买什么？”
“你都说了，圣诞礼物。”夜神枫答道。
“给……雪莉的？”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
“嗯……”夜神枫随口应了一声，又转到下一个柜台。
“可是，你觉得雪莉会喜欢这些吗？”赤井秀一很无语。
他们一路逛过来的是什么柜台？滑板、遥控车、网球拍……现在这个是游戏机。怎么看也不适合送女孩子。
“那你觉得应该送什么？”夜神枫问道。
赤井秀一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对面。
是一家芙莎绘的专柜。
“我确实不太理解，她都有一柜子的包了，每天背一个也能一个月不重样，为什么每次看到新款还要买？”夜神枫叹了口气。
赤井秀一一摊手，表示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夜神枫转身走进芙莎绘的专柜，也懒得去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包，直接叫导购拿一个最贵的出来，刷卡。
导购小姐也少见买东西这么干脆的客户，一肚子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笑容满面地把人送了出去。
夜神枫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真没办法啊。”赤井秀一叹了口气，扯着他走回了刚才的游戏机柜台，丢出自己的卡，指着展示柜里最新款的PSP掌机说道，“这个，麻烦包起来。”
“啊，好的。”见到这种不需要介绍，不需要试机，直接刷卡就买的，导购也愣了一下才答应。
“圣诞礼物。”赤井秀一把盒子塞进身边的人怀里。
夜神枫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算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正常的圣诞礼物吗？
“接下来去哪里？”赤井秀一问道。
“稍等一下。”夜神枫摆摆手，把导购喊过来，指着展示柜说道，“这个机子，再给我拿两台，要一个红的一个蓝的。”
“没问题，您稍等。”导购一下子做成了三笔生意，高兴得眉开眼笑。
“还买？”赤井秀一怔住。
“打游戏么，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回去联机呗。”夜神枫漫不经心地刷卡，接过手提袋，翻了翻，把红色那个拿出来塞给他，“回礼。”
“……”赤井秀一哭笑不得。
一人送一个游戏机，这和自己买的有什么区别？
然而，他瞥了一眼手提袋，好奇地问道：“你买两个做什么，要给苏格兰和波本的话，还少一个。”
“给他俩？”夜神枫一脸嫌弃，“两个菜鸟，别糟蹋游戏机了……我自己备用的，丢一个在东都大学的实验室，那里不方便装一套大型游戏设备。”
赤井秀一扶额：所以你一个犯罪分子，为什么这么热爱打游戏啊！
一转头，就见那人提着两个手提袋，又往楼上去了。
“还逛？”赤井秀一无奈，这简直幻视了从前他陪朱蒂逛过一次商场的往事。为什么夜神枫一个大男人都这么能逛？
“都给你买圣诞礼物了，我也不能厚此薄彼嘛。”夜神枫说着，跨上了电动扶梯。
赤井秀一只能跟上，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上面是儿童和亲子专柜。”
“啊……”夜神枫愣了一下。
不过，都上电梯了，想要回去也得先到达上一层。
赤井秀一站在下一级扶梯上，微微仰头，看着左前方的人的侧脸。
不可否认，夜神枫有一副上天赐予的好相貌。可长得好看的人世上比比皆是，苏格兰和波本都不差。唯独夜神枫，他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矛盾感。
作为卡慕，作为教授，那份完全真实的个人资料……真有人能把黑白两面分离得如此明确，互不干扰吗？
卡慕开枪杀人时的干脆利落毫无动容，夜神教授面对学生的温柔耐心谆谆教诲——他有一次甚至见过卡慕在东都大学给学生开普法讲座！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在教导那些孩子遵纪守法热爱祖国……这是什么世纪玩笑。
大概就和听说琴酒穿女装出门一样不可置信。
“怎么了？”夜神枫微微偏过头。
“没什么。”赤井秀一笑了笑，“只是在想，既然准备了礼物，要不来个圣诞聚餐？因为那个任务，最近我们都空着是吧。”
“也行。”夜神枫无可无不可。
反正圣诞大餐……要忙的也就是苏格兰一个人，他们三个厨房杀手能干的也就是添乱。
电梯到了上一层，夜神枫刚想转身往下，目光一瞟而过，忽的眼睛一亮，立刻改了方向，径直走进了电梯口的一家童装专柜。
“喂喂，就算波本那张脸，也穿不了童装。”赤井秀一惊悚了。
“你在想什么糟糕的东西？”夜神枫抽了抽嘴角，拿起模特身上挂的一条围巾。
纯白底色，羊绒针织，看起来就毛茸茸暖呼呼的，尾端用绿色的线织出了圣诞树的模样，正面还用金线勾勒了一点零碎的小星星。有点童趣，但一点儿也不幼稚。
“先生，这是亲子款，不单卖，需要的话还有这款孩子用的也很可爱呢。”导购小姐笑眯眯地说道。
夜神枫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果然，旁边的儿童模特上又一条同款的围巾。
虽说是儿童款，但并没有小太多，更像是学生款。反过来，是绿色的底色，尾端织着一头大眼睛的驯鹿，最可爱的是，下面坠着一对小铃铛。
“喂……”赤井秀一黑线。
“包起来。”夜神枫愉悦地刷卡。
“你认真的？”赤井秀一震惊道。
要是收到这样的礼物，就算波本平时在你面前装得乖巧听话的样子，也会彻底炸毛的吧！
“你不觉得很合适吗？”夜神枫反问。
赤井秀一张了张嘴，只觉得就算他和波本再不合，这会儿也没法违心地说出“很合适”这句话。
“走吧，回家。”买完东西，夜神枫心满意足。
“先生，这是我们品牌送给客户的礼物，圣诞快乐！”导购小姐除了购物袋，另外又装了一个小礼盒进去，又指指模特，“给您家孩子搭配这个帽子也很可爱哦。”
两人一起抬头看去，随即沉默。
那是一顶，长着两只兔子耳朵的，针织帽。
正好店里来了一家三口，导购小姐说了声抱歉，赶紧跑过去了。
夜神枫下意识地往赤井秀一头上瞄。
“你想干什么？”赤井秀一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除了多了点装饰，这帽子和你头上的有什么不同？”夜神枫诚恳发问。
“我觉得波本挺适合的。”事关自己，赤井秀一毫不犹豫地扔了底线。
“……”夜神枫摸了摸下巴，恍然道，“礼物嘛，一人一件，谁多了不就表示我偏心了。所以……送琴酒好了！”
赤井秀一石化，一瞬间怀疑组织的两大杀手会不会因为一顶帽子引发一场血案，最后导致组织土崩瓦解……想想就太美妙了。
另一边，安室透一手撑在桌面上，撑着下巴，一副无聊的表情。
“Hiro还没来？”松田阵平问道。
安室透瞟了一眼桌上毫无动静的手机，微微皱眉。
他是知道今天诸伏景光干什么去了的，可一个朗姆的据点，难道一整天了还没处理好吗？
松田选的是一家和式居酒屋，要了一个单间，用他的话说，这里的老板和他关系不错，保密性绝对有保障，而且不起眼。
不过安室透还是拒绝了酒，苦大仇深地喝果汁。
卡慕是不会检查他到底喝没喝酒的，但是根子的鼻子，哪怕他漱几次口，也能闻出那一丝酒味。
“又到圣诞节了啊。”萩原研二靠在一边，握着酒杯，有些感慨，“说起来，从毕业后，我们几个都没机会聚一聚了。”
“要说这个，班长。”安室透转过头问道，“你和来间小姐都多少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啊这……”伊达航摸了摸头，尴尬地笑了笑，“我和娜塔莉都不急，她在北海道那边的工作目前也不能辞，我也想着，总要先做出点成绩来。”
“还没恭喜班长，终于从辖地警署调到搜查一课了。”安室透举了举杯子。
伊达航一言难尽地看了看他的果汁，一饮而尽，随即又叹了口气：“而且，你和Hiro一直不见踪影，我就结一次婚，如果婚礼上缺了你们两个，我会很遗憾的。”
安室透怔了怔，随即沉默了。
“啊，我不是埋怨你们。”伊达航赶紧补充，“你们公安的具体工作有保密条例的吧，也不用告诉我们，就是……注意安全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已经很严肃。
“我知道的……我再催一下。”安室透笑笑，拿起电话。
诸伏景光接电话倒是很快，只是听起来有些疲倦：“透？你和松田警官他们在一起吗？”
安室透一听就知道他任务还没结束，立刻换了种语气：“不是你说要来的吗？你人呢？”
“我恐怕……还过不来。”诸伏景光站在安全屋门口，看着脚边一堆刚从车上搬下来的大小箱子苦笑。
车子是酒吧平时用来进货的车，他好不容易找到的钥匙。而且车子太大，开不进车库，只能停在大门外，自己一趟趟搬东西，一转眼就折腾到天黑了。
“你的任务……为什么还没完成？”安室透诧异。
“卡慕……让我把据点的物资都搬走。”诸伏景光隐晦地说道。
安室透：……懂了。
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那你……加油。”
“我看看。”诸伏景光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搬东西，大致收拾个样子，门口的货车也要处理掉，随后叹气，“一会儿，我大概……赶得上去接你。”
“再见。”安室透咬牙切齿地挂电话。
卡慕明明就是故意的！Hiro好欺负吗？为什么不去折腾莱伊！
混蛋！
“Zero，你没事吧？”萩原研二看他的表情有点胆战心惊。
“我能有什么事。”安室透冷笑。
萩原研二：……明明就有事。
“话说回来，你和Hiro，不会是真的吧？”松田阵平问道。
“什么？”安室透一怔，没明白。
“就那个。”松田阵平含糊道。
“那个是哪个？”安室透白了他一眼。
“就那个啊！”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安室透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热血往脸上涌，直接扑过去：“卷毛混蛋！你是不是欠打啊！”
“明明是你们俩引人误会好吧。”松田阵平不服地反驳，随即毫不客气地还手。
“来了。”萩原研二摇摇头，自觉挪远了一点，“警校名产，虽迟必到……Zero，加油！”
“你是谁的幼驯染啊！”松田阵平气急。
“说明你是真的欠揍。”安室透把他压在榻榻米上，笑得得意。
松田阵平反倒怔了怔。
重逢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原本属于降谷零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