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屋顶的灯明灭了几下，终于熄灭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随即是络绎不绝的石头滚落之声。
好一会儿，才听到夜神枫的声音：“还好？”
“没事，起来，你太重了。”赤井秀一没好气地推了推压在他身上的人。
“这大概……有点困难。”夜神枫苦笑。
“受伤了？”赤井秀一心里一紧。
“那倒没有。”夜神枫叹了口气，“就是这边墙坍塌了一半，高度不够。”
赤井秀一会意，好不容易把手挣脱出来，接过他递来的手机，按亮了屏幕照明，看清了前方的环境。
虽然看起来很狼狈，两人到底还是从石板下面爬出来。
“没砸死你真是命大。”赤井秀一感叹。
夜神枫拿回手机，看着那两块刚好搭成了一个中空的三角形的墙板，也暗自庆幸。
“报应……嗯？”赤井秀一挑眉看他。
夜神枫：…………
“没死没伤的，不是正好说明天道他老人家很欢喜。”他眨巴着眼睛说道。
赤井秀一踹了他一脚，当先往门外走去。
门框早在爆炸中变形，房门要掉不掉地挂在一边，又被一块石板卡住了。
“我来。”夜神枫上前，重重地把门板踢开。
“咳咳咳……”扬起的灰尘刺激得两人忍不住一阵咳嗽。
夜神枫头也不回地把FN57往身后一扔，走了出去。
走廊上没人，灯光也早就报废，倒是不远处应该是爆炸中心的地方，隐约还有火光透出来。
“你想怎么做？”赤井秀一问道。
“你知道的。”夜神枫微微勾起了唇角，“因为你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
赤井秀一一耸肩，看看左右没人，捧着他的脸，凑过去亲了一下，低笑道：“如果遇见，下手别留情……无论是别人，还是我。”
夜神枫看着他，黑暗中，一双祖母绿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真正的宝石一样闪耀。
“我知道。”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隐约中，外面传来几声零星的枪声。
“动物园炸这么狠，倒也不是坏事。”夜神枫笑了笑，至少，组织也不能追究他为什么没杀赤井秀一——房子都给震坍了，谁知道对方死了没。
“我走了。”赤井秀一挥挥手。
“拿着。”夜神枫塞给他一个小巧的盒子，“我改装成了FN57的子弹，不过只有一发，你懂怎么用的——万一的时候。”
“了解。”赤井秀一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重新塞回口袋里。
“小心点。”夜神枫不再多说什么，独自走向出口。
赤井秀一呆了一会儿，没急着找路出去，而是先把这边损毁不是太严重的房间都搜了一遍，成功找到两具被砸死的尸体，以及尸体上的枪。
有了普通的枪，他毫不犹豫地卸下FN57的弹|匣，把那枚特殊子弹摁进最上面。
他见过降谷零用这种子弹一枪炸毁一座大楼，威力强大不说，最重要的是，他用的是手|枪而不是手榴|弹！谁能想到站在面前的敌人，开枪打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炸弹？没有人能躲开的。
夜神枫作为日本公安，并不会把这样强大的武器交给国外机构，若非万不得已，连消息都不会透露。赤井秀一很清楚，这枚子弹就是夜神枫踩着原则底线给他的“破例”，而能成为那个人的“例外”，就足够了。
厂房外面的破坏更加严重。
夜神枫一冒头，差点吃枪子，赶紧闪到门后。
看了看手机，信号还是有的，顺便就发了封短信给琴酒：
【撤退，不必替朗姆干活。——Camus】
很快，手机震动起来。
“怎么，短信说不清楚？”夜神枫接起电话。
“有fbi。”琴酒冷声道。
“有什么稀奇，来救赤井秀一呗。”夜神枫漫不经心地说道，“朗姆抓人都半天了，被找过来也不奇怪。毕竟联合搜查会议成立，这么大的事，fbi肯定会求助于本土的日本公安。”
“人呢？”琴酒问道。
“不知道。”夜神枫顿了一下才开口，“爆炸的地方不远，被波及到，房子坍塌半边，不知道他死没死。”
“嘛，既然拿不了枪，死活也不重要。”琴酒倒是不太在意。
一个不能拿枪的狙击手，活着或许比死了更痛苦。
“你怎么打算？”夜神枫开玩笑道，“不会是想和fbi死磕吧？”
“我……”琴酒的话才说到一半，猛地停住，随即传来几声枪响和惨叫声，隔了一会儿，才听到琴酒不带丝毫喘气的冷静声音，“除了fbi，还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有点像是你说的那个动物园，我看见有个人身上蜈蚣的纹身。”
“蜘蛛毒蛇蜈蚣，他们不是动物园，是爬虫馆吧？”夜神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银色子弹？”琴酒问道。
“嗯。”夜神枫睁眼说瞎话，“fbi是为了赤井秀一，动物园就是为了夜神教授了，凑一起也巧了……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呗。”
“你可真轻松。”琴酒嘲讽道。
“我建议你跟我一起撤。”夜神枫微笑，“动物园，fbi，朗姆……管他们去死。”
琴酒沉默无语。
夜神枫一耸肩，一手拿着手机，转出门口，一枪正中一个正拿枪瞄准他的人的眉心——至于这人是fbi还是动物园的，关他屁事，只要注意别不小心打死了赤井秀一的前女友就好。
本来已经分手了，但要是人死在他手里，这坎可就难过了。
“鸟取汇合。”琴酒终于吐出一句话，随即挂了电话。
夜神枫心中一跳，立刻把兴奋的心跳压了回去。
原本今天要不要顺便做掉琴酒，他还在考虑——毕竟加了赤井秀一这件事后，布局变得更复杂，他也怕胃口太大会翻车。还不如切实先除掉贝尔摩得，再让朗姆和动物园拼个两败俱伤。
但琴酒这一句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琴酒果然也知道组织的总部，他还需要琴酒带他去见boss。
想着，他飞快地发了条暗号短信给降谷零，闪身出了厂房。
原本的夜神枫一向是白色的西装三件套，但这回身上却是暗色系的风衣，冲眼更像是赤井秀一的风格了。
“站住。”忽然间，身后传来女人的喝声。
“……”夜神枫沉默，暗叹了一声不走运。
倒不是他怕了谁，但遇见男朋友的前女友总是件尴尬的事，尤其还是这种情况下。
“卡、慕！”朱蒂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转过身来，把枪放下。”
“呵。”夜神枫一声轻笑，缓缓转身面向他。
“赤井在哪里？”朱蒂双手举枪对着他问道。
“谁知道呢。”夜神枫的目光没看她，而是落在不远处一辆还在燃烧的汽车上。
交战的方向在厂房另一边，这里只有零星被炸弹波及到，也不知道为什么朱蒂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把他怎么样了？”朱蒂问道。
“唔……”夜神枫沉思，随即答道，“如果我说，你的前男友很美味——”
“呯！”一发子弹从脸颊边擦过。
当然，这不是朱蒂手下留情，而是夜神枫及时偏头避过了。
“你……”朱蒂表情复杂。
“朱蒂搜查官，放下枪吧，你知道的，那玩意儿对我没用。”夜神枫笑着摇摇头，声音还是那么温和，“七步之内比枪快，这我也能做到。你刚才没有偷袭开枪，正面对峙，这个距离……恕我直言，没有任何威慑力。我‘站住’，也就是想看看秀一曾经喜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罢了。”
“住口！你不配叫他的名字！”朱蒂愤怒地瞪他。
夜神枫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小孩子一样恶作剧的笑容：“我偏要叫秀一，你奈我何？”
“你……”朱蒂气结。
好半晌，她才吐出一句话：“你对得起柯南君对你的信任吗？”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欠缺社会的毒打。”夜神枫摊手，很无辜地说道。
朱蒂：……真是难为你这种人渣一直装成温文有礼的人民教师人设啊！
两人之间，一时无声。
吹来的风里带着火焰的灼热，以及硝烟和血的味道，还有星星点点的火星在空气中飘扬，顺着风旋转。
忽然间，夜神枫眉梢一动，看向另一个方向。
“谁？”朱蒂喝道。
“别这么紧张。”随着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出来的也是熟人。
“苏格兰。”朱蒂心中一紧。
紧张的不是二对一对她不利，而是……绝对不能让苏格兰被怀疑！除非他们在这里干掉卡慕。
“你去哪儿了？”夜神枫皱了皱眉。
“在外围转了一圈看情况。”诸伏景光瞥了朱蒂一眼，坦然答道，“琴酒撤了，我们也没必要留下来替朗姆拼命吧？他自己招惹的麻烦自己解决。”
“是吗。”夜神枫嗤笑，“琴酒居然会退。”
“毕竟那位先生……”
“闭嘴！”
“……我失言了。”诸伏景光道了个歉，走过来，背对着朱蒂的时候，一手在背后飞快地比了个手势。
朱蒂立刻明白了他冒着“失言”的风险想要传递的消息：跟着卡慕，能找到boss，所以卡慕决不能被留在这里。
一瞬间，她就有了决定，借着诸伏景光的身体遮蔽了卡慕视线和射击角度的机会，她纵身一扑，借着掩护没入了黑暗中。
“走吧。”夜神枫轻笑。
“放心，Zero那边都在掌控中。”诸伏景光低声说道。
夜神枫点了点头，往后看了一眼，拉拢了风衣的衣领，步履坚定地走向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