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找了家距离常去的那家超市不远的酒店开好房间，把车里备用的衣物交给降谷零，让他去收拾，自己趁着这时间去超市买好了晚饭的材料。
既然有一群孩子在，那就煮一锅咖喱，饭后再做点甜品好了。
半小时后，他提着一个装满蔬菜日用品的购物袋，顶着前台奇怪的眼神，走进酒店的电梯。
刷开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降谷零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只披了件酒店的浴袍，腰带松垮垮地一扎，露出胸前大片蜜色的肌肤。
诸伏景光仿佛若无其事地转身，把购物袋放在角落，只拿了新买的双氧水和创口贴过来：“脸上的伤口，先是沾染了易容，又被不干净的河水浸泡了，重新消毒上个药，万一脸上留条疤就糟糕了。”
“大男人留条疤怎么了。”降谷零不以为然地把半湿的毛巾往椅背上一丢，甩了甩蓬松的头发。
“不、行！”诸伏景光一脸严肃地把他摁坐在床上，一手捏脸，一手用沾了双氧水的棉花去擦那条伤口——
“疼啊！”降谷零“嘶”了一声，一声痛呼。
“别动。”诸伏景光小心地贴上创口贴，这才放缓了脸色，“前辈以前不是也说过吗？潜入搜查官的脸就是武器，不可以受损。”
“你倒是真听他的。”降谷零低声嘀咕。
一句话出口，两人又忍不住面面相觑。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直到这会儿他们才能安静下来单独相处，但再想起来还是非常不可思议。
“怎么也想不到，卡慕会是那位零组失联的前辈。”诸伏景光喃喃道。
“前辈他……这些年肯定很不容易。”降谷零有些怅然。
从前以为卡慕是组织成员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异常，可一旦知道他是卧底，就能察觉到其中不易。
尤其，夜神枫是个和公安完全断开联系，孤军奋战至今的卧底。
“Zero，你要报告理事官吗？”诸伏景光问道。
“嗯……”降谷零思考了一会儿，虽然还有些迟疑，但嘴里却说道，“等回去和前辈商量一下再说。”
“你也想到了吧。”诸伏景光一脸了然。
降谷零一愣，随即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不过……前辈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会有打算的，我们做到能做的事就好了。”诸伏景光说道。
“能做的事？”降谷零一怔。
“先把这些年，前辈有意无意透露给我的情报整理出来吧，这些都是证据。”诸伏景光笑了起来。
“说的也是。”降谷零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扯开浴袍。
“Zero！”诸伏景光忍不住喊了一声。
“啊？”降谷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才拿起干净的衬衫穿上。
“没、没事。”诸伏景光心虚地扭头，去整理用剩下的药物。
降谷零狐疑地看看他的背影，莫名其妙。
回到安全屋的时候，果然受到了孩子们的热情欢迎。
降谷零看看眼前的“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简直不忍直视。
诸伏景光很快就把咖喱煮上，又做了点布丁放进冰箱，准备晚饭后分给孩子。
“哎，安室哥哥受伤了吗？”步美忽然惊叫道。
“嗯，不小心划了一下。”降谷零摸了摸脸上的创口贴，微笑着回答。
“真是的，安室哥哥这么大人了，要小心啊。”元太大大咧咧地说道。
“谢谢，我以后会注意的。”降谷零笑着一个个摸摸孩子的脑袋。
“安室哥哥，过来一下。”柯南早就等不及了，抓着他的手就跑。
“啊，柯南又和安室哥哥说悄悄话！”步美抱怨道，“我们不能知道吗？”
“……”而降谷零听完柯南的话，表情有点难以言喻，“你说工藤君是基德假扮的。”
“对！”柯南咬牙切齿。
降谷零挠了挠脸，抬头看向黑羽快斗。
“喂喂，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在搞什么，但是——”黑羽快斗自己揪着左脸颊捏了捏，直到皮肤泛起血色才放手，“刚刚夜神老师也捏我的脸，你该不会也想？”
“你看。不是。”降谷零对着柯南，很无辜地一摊手。
可惜了，结论是对的，但因为少一个条件，过程全错。
黑羽快斗这张脸，确实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柯南哑口无言，憋得内伤。
明明知道那个绝对是假的，可偏偏拿不出证据，这种感觉实在太焦虑了。
“你要是这么惦记基德，下次基德再发预告函，我带你一起去抓。”降谷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哦。”柯南还在盯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说好的护短呢？
降谷零对他挤挤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黑羽快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
热热闹闹吃完了饭，诸伏景光负责把孩子们一个个送回家，只有柯南一步三回头，不放心地看着说还有几道题没懂要留下来求教的黑羽快斗。
而库拉索则是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倒也没惹人怀疑。毕竟一个失忆的女人，又折腾了一整天，撑不住是正常的。
“她怎么办？”关上大门，降谷零的表情立刻变了。
夜神枫摸了摸下巴，指指黑羽快斗：“快斗，给她改一张脸，随便什么都行，只要认不出来。”
“知道了。”黑羽快斗也没问为什么，立刻开始动手。
“就算易容，但家里多了一个人，瞒不过琴酒。”降谷零下意识说道。
“我知道，一会儿你送她走，咖喱里下的药量足够她睡到明天。”夜神枫显然早有考虑，“我让赤井在城南露了个面，把琴酒的目光吸引过去，你趁机把库拉索带走，送到……警察医院。”
“警察医院？”降谷零也对这个地点大感意外。
“让公安严密监控她的状况，如果有恢复记忆的迹象，千万小心。”夜神枫凝重地说道，“昨晚追击的时候，她看到了我的脸。”
“我明白。”降谷零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或许是琴酒真的被赤井秀一回到日本的消息刺激了，这边的偷渡很顺利。降谷零把人交给风见，顺手拿走了协助人文件，又将黑羽快斗送回江古田，这才返回安全屋。
回来时，客厅已经没人了，只有玄关留着一盏小灯。
降谷零记得自己出门时灯是灭的，而且那时候夜神枫已经上楼了……
他看了一眼一楼那间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房间，扁扁嘴，慢吞吞地上楼。
东西倒是差不多都搬上去了，也就是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两趟就搬完了。被褥床具都换了新的，虽然这间房间已经两年没人住了，但生活用品一放，人气自然也有了。
降谷零推开房门，想了想，果断地脚步一转，去敲了隔壁房门。
“进来。”夜神枫的声音传出来。
“前辈。”降谷零理直气壮地推门进去。
“都安排好了？”夜神枫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坐在书桌前看电脑。
“嗯，已经让公安严密看守，还有明天把协助人文件送回去，就能生效了。”降谷零一样样回答。
“很好。”夜神枫满意地点头，连着椅子转过来，面朝他，似笑非笑，“还有事？”
“嗯……”降谷零思考了一会儿，又忽的问道，“快斗的事，你是故意瞒着赤井秀一的？”
“fbi有什么手段他也不会告诉我。”夜神枫一脸的理所当然，“我和他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其他我有分寸。”
降谷零舒了口气，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所以，你不是来报告的，是来堵他的？”夜神枫叹了口气。
这一天先是被琴酒带走，然后经历了药剂审讯，再马不停蹄地飙车、跳河，回来还要演戏，晚上再安排库拉索的事……铁打的人都要累趴下了。明明困得眼皮子都打架了，偏要赖在他这儿，真是……
“我来看看翻墙的小贼。”降谷零咬着牙，被拆穿了来意，干脆大大方方走到窗口往对面看。
夜神枫无语，随即慢慢地说道，“既然你不想回去睡觉，那我们来算算账。”
“啊？”降谷零不解地看他。
“狙击库拉索的是你吧？”夜神枫很确定地问道。
降谷零刚想点头，微微一顿，忽的震惊：“莱伊副驾驶上的人是你？难怪你说库拉索看见了你的脸。”
夜神枫幽幽地盯着他。
降谷零想起那发偏移了好几米……但某种意义上又没偏的子弹，忍不住心虚。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瞒我的？”夜神枫敲了敲桌子。
“没有了。”降谷零立即摇头。
他在夜神枫面前最大的骗局就是和Hiro假装情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真的？”夜神枫一挑眉，“比如，让松田帮你写作业，找萩原写检讨书……对了，你那个手下，叫风见的？帮你写过没。”
“我……我这不是也帮Hiro写过任务报告。”降谷零脱口而出。
夜神枫：……
降谷零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夜神枫指着他，仿佛在思考着说辞。
降谷零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瞪回去：我怎么样？大不了写检讨，我电脑里还有几篇没用过的呢！
“你不去写推理小说真的浪费人才。”夜神枫看他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工藤优作快回国了，你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学习学习？”
“我才不……”降谷零抗议到一半，猛地住口。
夜神枫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让他去拜访工藤优作，还找了个天衣无缝的理由，这是……想让他接近工藤家？
“我很好奇，工藤新一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夜神枫微笑，“柯南那个小鬼太精明了，而且毛利侦探事务所那边有苏格兰看着，你——去试探一下工藤优作夫妇，我不信他们连自己儿子的死活都不清楚。”
“我知道了。”降谷零无可奈何地应道。
说来容易，但既然是以“求教”的名义上门，总要带上自己的作品。这些年他确实陆陆续续写过很多“推理小说”，但要修订成册，变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再剔除掉那些容易暴露的真实事件，加上小说式的幻想，那也是一个大工程。
起码接下去一两周，他就得天天和文字较劲了。
想着，他忍不住哀怨地看过去，用眼神控诉：坏蛋前辈！
夜神枫挑了挑眉，笑得得意：给你找点事做，免得有事没事打扰前辈的好事！
在坦白后连装都懒得装了，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