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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买家具

一路凡尘 一叶苇 7017 2023-12-17 10:01:20

罗汉床当然没买。

燕子姑娘那一句夸确实真情实感,就好像路人夸绿化带里的鲜花,发自内心地觉得花漂亮,美,但并没有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柳侠在看到价格签上的六位数,并且打头的数字还>1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怂了,原城现在商品住宅楼平均价格在2600左右,用能够买到一套房的钱去买一张床,他有病啊!

所以,燕来宜一说:“不要,我懒,擦那些雕花太吓人了。”

柳侠马上表示赞同:“对,家具是伺候人的,不能反过咱们天天伺候它。”

他接话接的太快了,售货员一听就知道是买不起的穷酸在给自己硬攒脸呢。

柳侠也知道自己那句话欲盖弥彰的比较明显,但他脸皮厚,根本不在乎这种一次性接触的人的看法,他有点担心柳葳和燕来宜这两个年轻人会觉得没面子,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柳葳跟他一样想得开,燕来宜……,燕来宜比他和柳葳还想得开。

走出了不咸不淡地目送他们离开的红木馆售货员的视线,燕来宜兴奋地压着嗓子说:“二十八万,谁买呀,不过,罗汉床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是真的,就是春天,窝到角落里晒太阳那种感觉,咱要啥时候想要,可以叫大舅给咱做一个榆木的,榆木罩一遍清漆,颜色也可漂亮。”

提前吹了牛的柳侠有点过意不去:“榆木跟檀木、黄花梨比,错的有点多吧?”

燕来宜说:“奢侈品这种东西吧,你稀罕它,它就比什么都金贵;你不稀罕,它就什么都不是,咱要的是罗汉床那种休闲安逸的感觉,什么木头做的其实无所谓。”

柳葳说:“我也这么觉得,那,等咱结了婚,让大舅用榆木给咱做一个,放咱俩那屋的外间,要不堂屋西墙那儿也心,咱家人多,堂屋的炕平时都坐不下了。”

柳侠一挥手:“榆木咱们那儿到处都成了,要是做榆木的还用这么抠着算吗?随便做多少个都成。”

和红木馆挨着的几家店的风格他们都不喜欢,三个人说着话慢慢往前走,很快,他们看到一家比红木馆名气还大的实木家具品牌店,家具颜色是三个人都喜欢的红色,简欧系列专柜特别招人眼,柳侠很喜欢简欧风格,华丽和舒适度比较适宜,不特别张扬也不寒碜,就是价格通常会比较高。

不过这个店里摆放的这套太合他的眼缘了,颜色和两套房子的装修也很搭,柳侠就停了下来,看写字台上放着的企业品牌简介。

柳葳看了柳侠一眼,挑衅似的拉着燕来宜先过去看床。

柳侠马上乐呵呵地也跟了过去,先去看价格签,床带两个床头柜:12800元。

他又去看四门挂衣柜:13800元;梳妆台:4880元;五斗柜:4280元……

柳侠问正在给柳葳和燕来宜讲解的售货员:“你们家跟8有什么仇吗?怎么看着一副不把8卖完不罢休的意思?”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妆容很艳的丰满女子,工装牌上的名字是霍晓丽。

霍晓丽笑着说:“现在不时兴这个,大家都喜欢嘛,我们把8卖给顾客,让顾客多多发财,不好吗?”

柳侠心里挺喜欢霍晓丽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说道:“挺好,那你说个折扣,让我看你们是不是真心打算让顾客多多发财。”

霍晓丽说:“最低,我说的最低哦,别再跟我还价,6.8折,这是我们开业酬宾时的价格,平常我们最低8折。”

“3折。”柳侠说。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霍晓丽非常不高兴,但她还是带着职业微笑对柳侠说话。

燕来宜笑着说:“当然不是,诚心买才会往正经价格上砍嘛,你说的6.8折一听就是敷衍我们呢。”

霍晓丽说:“姑娘你们这不是诚心买,而是是诚心砸我摊子吧?”

柳葳说:“我们国庆节结婚,为了结婚买家具,砸您的摊子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霍晓丽一副无奈的不行的样子说:“你们说的价格根本就不是诚心买的价格,那个价格,别说买我们这个牌子的家具,买我们的木料都不够本。”

她说着就拿着抹布去擦柜子,用这种变相拒绝的方式表示给柳侠他们施加压力。

柳侠看得出,柳葳和燕来宜也都喜欢这家的东西,如果他们就这么走,再折回来的时候对方心理上就占了极大的优势。

这个时候需要个和稀泥的。

柳侠看柳葳。他现在不能上,要不待会儿万一俩年轻人掉坑里,就没人补救了。

柳葳心领神会对霍晓丽说:“你说我们不诚心,那你说个诚心的价格来吧,刚才那绝对不是哦。”

霍晓丽说:“那真是我们的最低价了。”

柳侠手插兜,轻轻吹着口哨往外走。

燕来宜拉了柳葳就走:“反正我也不算太满意,颜色有点老气,咱去看别的。”

他们走出七八米,快到下一家店的时候,霍晓丽拿着抹布跟出几步说:“你们要诚心要,6.18折,这是我们一个月后三周年店庆的折扣,如果这个价格你们还不愿意,那就算了。”

柳侠回头:“我加点,4折,您觉得成我们就回去再看看,不成我们走人,我们要买两套房子的东西,床、电视柜、挂衣柜、梳妆台,所有的大件都是两套。”

霍晓丽有点犹豫:“两套?那,那我得跟我们经理商量,要不这样吧,我给你张名片,你把电话给我留下,商量好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柳侠拿过一张家具店的名片,写上了自己的电话推给霍晓丽,然后又拿了一张自己用的,对霍晓丽说:“大姐,超过4折我肯定不要,为了您的提成,您努力去和经理说吧。”

三个人继续转,只隔着一家,就有一个和霍晓丽那家风格差不多,电视上也曾经做过很长时间广告的牌子。

同样是红色,这一家的红太暗了,并且样式有点中不中、西不西的感觉,柳侠不喜欢,可柳葳好像觉得还行,他喊柳侠:“小叔,过来呗,看看这床咋样?”

没刚才那家的漂亮,但更实用,因为刚才那家的床四角有立柱,床尾板很高,现在的床上用品床单都是三面垂落,带立柱和床尾板的不好铺床单。

柳侠不打算买,所以也不打算贬低人家的东西,于是他看着床上8800的价格签说:“床看着还成,不过太贵了。”

中年女子售货员笑着说:“东西好才贵啊,一分价钱一分货嘛,平时咱们肯定不会花好几千买张床,可你们这是买婚床对吧?结婚可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一般人就算平常再将就,孩子结婚的时候也是紧着最好的买,要不……呵呵。”

柳侠烦了,他特别讨厌用刺激顾客的虚荣心来进行销售这种低劣的促销手段,而今天这个售货员还更低级一些,直接就是挑拨离间。

现在婆媳之间的强弱关系和以前颠倒过来了,很多家庭中,婆婆要看着媳妇的脸色,没结婚之前更是如此,这个人明显是听到了柳葳喊他“小叔”,知道他今天是代表男方家长辈过来的,是付钱的人,如果他这会说不买,就等于是不重视燕来宜这个儿媳,在结婚的事情上都斤斤计较,一般的年轻女孩子,就算不会因此当场和男方家发生龃龉,心里也会结个疙瘩。

柳侠正想拉下脸刺这个售货员几句,燕来宜先说话了:“一辈子的终身大事,怎么会让几件家具的价格决定呢?我妈和我爸结婚时就一个板箱,现在照样恩恩爱爱。”

他说完拉着柳葳的胳膊,对柳侠说:“小叔,走吧,这家的颜色和样式我都不喜欢,咱们再转转。”

出了这家的店,柳葳给燕来宜伸大拇指:“燕儿,这釜底抽薪玩的漂亮。”

燕来宜回头瞟了一眼,厌恶地说:“贼不喜欢这种人,以为别人都跟她似的,没事一家人互相耍心眼儿吗?”

三个人又看了六七家听说过品牌、外观看得上眼、闻着也没有刺激性味道的店,累得腿酸,拿了一摞名片,三个人出来找了个冷饮店歇脚。

他们今天的计划就是来踩点,根本没打算买,明天赶个早来,肯定能再杀下去一截。

三个人边吃边商量,决定就要霍晓丽家的,可他们家的确实太贵了些,就算能砍到五折,两套房子如果全部买齐,也得二十万左右。

柳魁给柳葳的是一张卡,上面就是二十万,但三个人都觉得一下买二十万的家具有点太奢侈了。

燕来宜提出两套房子都只买客厅和主卧的,或者四季花园那套再加一个卧室,如果家里人来,也有个地方歇息,其他慢慢添。

她说:“我小的时候,我们家也还穷着呢,我妈又是那种穿的差一点没问题,但家里必须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那种,她买东西还喜欢要最好的,我爸他们两个就是这样,攒一段钱,去买回一个大件来,然后我们全家都因为添了个新东西高兴好多天,那种感觉特别美。

再说了,要是一次把什么都买齐了,以后再遇上特别喜欢的,想买一件都没地方放,我卧室里那个懒人沙发就是。”

柳葳说:“还有,燕儿那套房子也不用要那个带柱子的床,她喜欢漂亮的床上用品,那床跟现在的品牌床上用品都不配套。”

燕来宜喝着酸奶连连点头:“对对,床单都是垂下的一圈儿漂亮,床尾一塞进去,什么样都没了,我那边要那个平板床就行。”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决定了,这次买两个客厅三个卧室的东西,其他两个卧室以后再说。

晚上柳侠和柳葳不走,和柳川一起住在四季花园一楼。

柳葳先去和燕来宜约会,晚上再回。

柳侠和柳川一起做饭吃饭,吃完饭他和柳岸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一个计划书,两个人约好十一点再打,柳侠就主动挂了,和柳川坐在沙发上说下午在家具城的事。

实木家具太贵,可压缩板、细木板内都有大量的胶水,而胶水据说有毒,对身体的伤害很大,经历过柳岸那档子事,柳家现在在这方面特别注意。

实木家具只有外面一层油漆有害,有害成分相对少一些,还比较容易散发掉;其他的家具连内部材料都有害,不是到真没有一点办法,他们坚决不会买那种家具。

钱没了再挣,不行就先少买几件,以后慢慢添置;身体毁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柳川也支持买家具要好的,他对少买两个卧室还有点顾虑。

柳葳在家里举行完仪式后,还要来原城再请一次燕来宜单位的同事和领导,燕来宜这么多年,也交下几个关系要好的小姐妹,吃完酒席她的小姐妹肯定要去新房里看,结果有一间屋子居然是空的?

柳侠说:“我当时也有这个顾虑,来宜说,她的朋友知道她在四季花园还有一套房子,就已经羡慕的不得了了,她说就算他们单位够牛,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成业的商品房。”

柳川说:“要是来宜能这样想,那就先空着。唉,咱小葳哩婚事总算解决了,你不知幺儿,小葳二十四了都不谈朋友,叫小蕤先结婚,我心里其实害怕,人家说婚姻这事,往往晕着头随便遇的经常都会过可好,精心挑的,最后反倒经常不如意。燕来宜这妞不错,心平和,家里人也和道,通情达理。”

柳侠说:“这说明咱小葳有福呗,祁津津人不赖,可要是小葳跟她成一家,肯定不会跟跟来宜搁一堆儿样这么舒服自在。”

关于祁津津,柳家人当初有过期待,但对柳葳和她的结局,全家人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柳葳和祁津津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过关系,在柳家和祁家家长都比较开明通达的情况下,这其实是不正常的,柳凌和柳川的结论是:两个人对的感情都是真的,但他们对对方的喜欢(或者说爱)都不够多,没有达到想和对方一辈子厮守的程度。

在客观上没有太大压力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和对方表明感情,说明两个人都在利弊得失中纠结,都有其他因素的考量,而那些因素的分量,最终重过他们对彼此的喜欢。

柳岸的分析是:

就好像人感觉到危险的发生,会下意识地采取某种措施,保护自己的身体一样,人们在精神方面也有本能的保护机制;柳葳和祁津津彼此喜欢半年,都不肯把话挑明,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早就意识到他们两个成不了,他们不主动说,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祁津津的想法柳家人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出于对祁老先生的感激和对祁家的尊重,柳葳和祁津津的暗恋无疾而终后,柳家人从来没有议论过祁津津一句,所以也不会问柳葳对祁津津到底是什么感觉。

但柳侠曾经问过他对燕来宜的感觉。

柳葳说,他一见到燕来宜,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舒服;燕来宜只要在他附近,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有精神;燕来宜一离开,他就觉得屋子里都是冷清的,总觉得少点什么。

柳侠一想,这不是自己对柳岸的感觉吗?

柳侠跟柳凌说这事,柳凌说,全世界人的爱情都差不多,但决定最终是否能成为伴侣的,就是相差的那么一点点。

柳侠特别高兴,自己和柳岸,好像超过那一点点好多呢。

十一点,柳侠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正准备打开,手机响了。

柳侠问:“忙完了?”

柳岸说:“不忙,就是事儿有点拉扯。”

柳侠问:“洗了挺床上了,还是将回来?”

柳岸说:“躺着,用最舒服的姿势跟你交流。”

柳侠听出这个小流氓的意思,脸有点热,心也猛地连蹦了好几下:“柳岸,你敢再调戏我,信不信下次见面我连头发丝都不叫你摸着?”

柳岸:“不信,你舍不得。”

柳侠想了一下,好像,真的舍不得,气得骂人:“臭孩儿,你不就仗着我心疼你么?”

柳岸:“下回见面,我先心疼你。”

柳侠把毛巾被拉到头上,压着嗓子对着手机低吼:“臭猫,你再耍流氓我挂电话了哦。”

柳岸:“别小叔,我错了,下回见面还是你心疼我,以后都是你心疼我。”

柳侠被他调戏得没了脾气,拉下毛巾被说:“我今儿有点……感慨。”

柳岸:“咋着了?你不是跟俺小葳哥他俩去买家具了吗?家具城里有啥感天动地哩事发生?”

柳侠:“没,我说感慨不老贴切,应该说是……惆怅吧?好像也不老合适,反正就是那意思,你知。”

柳岸:“嗯,我知,你说,遇见啥事儿了?”

柳侠:“没啥具体事儿,就是老想跟你一块正大光明哩去挑结婚家具。”

手机里静了大约五六秒,柳岸说:“要是你能去美国,咱俩就能正大光明去挑结婚家具。”

柳侠:“哎,就是唦,那,等您大爷爷奶奶答应咱俩哩事儿,咱就去美国吧,咱俩也跟您小葳哥跟燕来宜样,给家弄哩美美哩,然后,咱俩还可以偷偷弄个小婚礼,反正农场哩房子跟别人离恁远,咱咋折腾都没人知。”

柳岸:“中,你待见中式婚礼还是西式?”

柳侠:“待见中式哩拜天地,待见西式哩爹娘家人给俩人送到一堆儿。”

柳岸笑起来:“小叔,你这个要求其实不算难啊。”

柳侠:“咋不难?您奶奶他们根本就不愿意。”

柳岸:“俺伯愿意,这已经成了50%,相信我,俺奶奶最终也一定会愿意,所以你这个心愿百分百会得到满足。”

……

和柳岸在电话里畅想未来太美好,睡着后就开始做五彩斑斓的美梦,第二天早上,柳侠气得有点晚,起来后还又是洗澡又是洗衣裳的,路数多的不行。

所以,他们到家具商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比昨天说好的晚了半个小时。

经过半个小时的讨价还价,霍晓丽又真真假假地和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经理打了好几个电话,最终,柳侠他们以5折的价格买到了心仪的家具。

霍晓丽打电话让商场送家具的人去仓库提货,被柳侠拒绝:“我们就要样品。”

样品已经在商场相对开阔的空间散了很多天气味,比较安全。

这个要求非常容易地就得到了满足,柳侠和柳葳、燕来宜坐在沙发上等搬运工。

柳侠拿出手机玩游戏,游戏刚点开,铃声响了,是关强。

柳侠赶忙接起来,他一个“喂”字没出口,关强就跟拖拉机似的哒哒起来:“小侠叔,你搁哪儿咧?你能来中南一趟不能?俺跟作业区哩人发生纠纷,许工叫打伤了,俺也给对方哩人打伤了俩,现在俺正……”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废掉的一稿,因为偏离主线太多,有姑娘说想看,我挂在大家吐槽最多的一章后面,算补偿。

不过我得声明一下,我特别喜欢燕子姑娘。

——

荣泽高中二、三年级早就开学了,一年级今年8月30号开学,创造了荣高建校以来晚开学的记录,因为今年新生人数太多了,教室、桌椅板凳、寝室、床都不够用,学校在紧急筹备。

开学这么晚,居然还有学生第一天就迟到,一年级重点一(1)班的班主任崔老师气坏了,看着那两个身材、五官、黑泥鳅的程度和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都一模一样的楞小子,他毫不客气地用手一指讲台的西北角:“站那儿去。”

两个黑皮同学一脸淡定地从老师背后穿过,并排站在黑板前,两个人挺胸收腹,双手背后,两腿笔直,两脚分开与肩同宽,目光平视前方,视下面兴奋不已的沙丁鱼同学为无物,他们动作协调一致,对罚站的位置没有一点争议,一看这默契程度,学生们就知道,这俩人是久经沙场,早就站出水平,站出经验了。

崔老师心里默默地咽下一口血,对自己说:走了老的来了小的,捣蛋生年年都会有,不用当回事,不用当回事。

做好了心理建设,崔老师拿起粉笔,开始板书。

半个小时后,崔老师讲完了,让学生把书翻到课后练习题那一页,两个被罚站的愣小子脸上的表情很沉痛,看来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崔老师心里有点软,脸上却非常严肃地对他们说:“下午第一节课前,一人给我交一份八百字的检查,先下去吧。”

没想到,靠北边的黑皮小子居然瞪着他,诧异地说:“检查不都是五百字么?”

崔老师胸口一滞,哆嗦着手指着两个人:“继续站,检查改一千字了。”

两个小子坦然地恢复了原来的站姿,靠南边的那个说靠北边的:“初中是五百,咱这不是上高中了嘛。”

下午第一节,崔老师没课,可他得改作业,所以还是准点去办公室,他是一年级数学组的组长,得以身作则,不能迟到。

一进门,他就看到几个同事围在一(5)班的宋老师身边, 宋老师手里拿着几张稿纸,正给身后的同事点评:“这要不是检查,不是写的太干巴跟药品说明书样,我非得拿回去叫俺那个鳖儿看看,那鳖儿一手字跟狗爬哩样,我一说叫他买个字帖练字,他就说我没事找事,说现在哩小孩儿字都那样……”

崔老师走过去:“啥东西啊叫你这么待见?”

几个老师看见他,已经纷纷直起了腰:“崔老师。”

宋老师把稿纸举到崔老师面前:“呵呵,就是您班那俩双胞胎哩检查呀,崔老师你快来看看,这字写哩,字帖样。”

崔老师接过那几页稿纸,楞了一下,然后一目十行地看到最后,然后看到了署名:检讨人 柳雲

再看另外三张:检查人 柳雷

崔老师一手拍着自己的头,一手冲几个同事摆手:“别别别,别说话,叫我想点事。”

同事们安静下来,崔老师想了十来秒,跑过去拿起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拨号:“那个,罗老师,是我,我想问你一下,你知不知苏老师,就是苏晓慧老师,她家那俩双胞胎叫啥?”

半分钟后,崔老师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拿过自己的手机,拨号。

……

晚上,两个小阎王是被柳川和晓慧一人拧着一个耳朵揪回家的。

柳侠坐在沙发上:“呃呵呵呵……”

小雲和小雷捂着耳朵在沙发上排排坐,。

俩货这回理亏,不敢犟嘴了,就装死,两眼迷茫地盯着茶几看。

柳川和柳钰前天在京都机场接到他们,直接回中原,昨天凌晨三点到的荣泽,早上八点去学校给俩人报到,报完快九点了。

荣高早自习五点半开始,考虑到望宁到柳家岭那段路,当时柳川、晓慧、柳钰,连柳魁和秀梅都上了,都说服不了两个人,死活要回柳家岭,信誓旦旦他们早上肯定会起来,肯定不会迟到。

结果,今天凌晨一点五十,柳侠去叫两个人起床,两个货就是不睁眼,被柳凌和柳侠抱到堂屋炕上后, 秃噜在炕上继续闭着眼打呼噜,孙嫦娥心疼坏了,拍板让两个人再睡俩钟头,可两个钟头根本没用,俩货还是睁不开眼,直到六点,瓜瓜上去了,这两个才迷迷瞪瞪爬起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不守信用迟到就算了,两个人的检查还弄虚作假。

俩货是写检查的老手了,知道老师通常就是用写检查的方式折磨他们这种孬货,未必就看他们交上去的内容,两个人今天就把初中时背熟的检查写在了头和尾,中间部分抄写刚刚发的政治书。

可俩货一手好字让人惊艳,并且是初来乍到,崔老师和办公室的同事也不是看他们的检查看麻木的二中班主任,检查上去就露陷儿了。

崔老师给晓慧打电话绝对没告状的意思,他是觉得不好意思。

柳侠当年痛打黄志英震惊全校,后来又出了柳海、柳葳,现在小莘正在读高三,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之内,晓慧婆家是山里的、路特别不好走这个概念现在深入荣高所有老师的内心,崔老师想到两个孩子跑了那么远的路,又被自己罚站,特别过意不去。

老同事打电话,肯定不会说完了事就挂电话,总要唠几句家常叙叙旧,崔老师是把那段抄写的政治课本当笑话夸两个小阎王聪明的,但柳川和晓慧这对当父母看这件事的角度不同,觉得这俩货胆大包天,对老师缺乏最基本的尊重,连检查都敢弄虚作假,这要是不修理,以后还不得上天?

柳侠知道两个小阎王的内心和外在一样皮实,一点不觉得修理他们有什么问题,落下心理阴影,打击自尊心自信心什么的,根本就没那回事,所以他很乐意看这俩惹事毛吃瘪。

柳川和晓慧能用的惩罚手段早就用遍了,其实拿这两个货也没什么办法,揪揪耳朵,扇几下后脑勺,屁股上跺几脚,戳着额头训斥一顿,罚写一百个大字,再横眉冷对几天,是现在他们能拿出的最重惩罚了,再重,再重别说柳长青和孙嫦娥了,柳魁和秀梅都不能答应,上回柳川抽小雲的后脑勺就被秀梅嚷了一顿,说打脑袋容易打傻,以后只能打屁股。

半大孩子,正长身体呢,犯再大的错,也不能不让吃饭。

两个小阎王硬憋出一副深刻痛苦的脸去洗了手,出来就看到热气腾腾的炖排骨和香辣小龙虾,看到萌萌使眼色,生生把已经举了一半的胳膊和到嘴边的欢呼瘪了回去。

柳川在两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狠劲戳柳侠的额头:“他俩越来越费力,跟你有直接关系,知不知?”

秀梅说:“哎呀,幺儿就是给孩儿多做了两口肉,咋就叫孩儿费力了?”说着就去了餐厅,安慰两个小阎王受伤的心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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