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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春日负暄81

旅鸟 山颂 2634 2024-05-14 17:36:17

会玩的年轻人分享完了自己的旅游经历, 很快便大方地问他们,有没有去过戛纳,这是他这一趟的终点。

他确实问对人了, 约莫两三年前, 比现在更晚一些的春末, 他们曾经特意来参加过戛纳,参加纷繁的电影节, Carson是第一次来戛纳, 光是听他们讲之前的电影节见闻,就兴奋得不得了。

“真有意思!明年五月份的时候我再来一次!”说完, 他兴冲冲地分享道, “今年我安排满了, 我要去韦尔东大峡谷攀岩,还要去登珠峰,我还要去你们国家, 横跨塔克拉玛干沙漠, 今年就差不多圆满了!”

“戛纳是一座自由、时尚的城市。”燕鸥说,“去那里度度假、晒晒太阳, 绝对是休闲的绝佳去处。”

法国的城市不如巴塞罗那精致讲究、没有艺术疯子堆起来的建筑天堂,却有地中海天然的阳光沙滩, 比他们所见任何一处都要明媚。

光是听到这样的描述, Carson就像是被释放了天性,开始没来由地兴奋起来:

“电影节的时候是不是能看到很多大明星?还能免费看电影?我听说圣玛格丽特岛上关过铁面人?是不是真的?都说这里阳光好得不得了!好适合把皮肤晒成古铜色!你们当初有没有试试啊?”

这孩子话太密太多, 叽叽喳喳光速倒着英语, 让两位纯正中国人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季南风还真的很有耐心, 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还顺便告诉他, 他俩对古铜色皮肤没什么追求。

小伙子点点头,然后又撸起袖管,给他们看自己的手臂——这家伙虽然是个白人,但luo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比他俩黑出一个度来了,黑白分明的,仔细看,甚至还有点晒伤的痕迹。

“天哪。”燕鸥惊叹道,“美黑也不是这么个美法啊,暴晒对皮肤很不好的。”

看见这两位惊悚的眼神,Carson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

去年冬天,和他们俩的路径不谋而合,Carson也去南半球过了冬。他在澳大利亚的海边学习了冲浪,因为怕防晒霜污染海洋,所以一整个夏天,他就在灼热的阳光下暴晒,以至于现在还是这样黑白分明。

原来是个环保主义。两个人一下子就理解了Carson的选择。

“说到海洋环保,我对戛纳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水下博物馆。”季南风笑着回忆道,“非常震撼,印象也非常深刻。”

燕鸥也跟着回顾起来:“那时候我们一起去潜水,在水下出了很多片,我还写了篇专题文章来着!很有意思的一组作品!”

他们谈论的,是英国艺术家Jason deCaires Taylor的六件雕刻作品,他将六具当地居民的人面雕像沉入水中,组成了他口中的戛纳水下博物馆。

这6具雕像都是由当地居民的面孔拼接制作而成,肖像从中间裂开,寓意着海洋生态在坚实中也有着脆弱的一面。在建造这座博物馆之前,Jason还特地清理了这附近的海水,时至今日,这片海底依旧飘荡着水晶般纯净的海水。

“其实这不是Jason唯一的一座海底博物馆,在大加纳利群岛的兰萨罗岛上,有一座更大的海底博物馆,叫大西洋博物馆,那里有大概三百座和真人1:1的雕像,如果你这趟去摩洛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顺道过去看看。”季南风说。

“哇!那必须得去啊!”光是听他描述,Carson就激动地瞪大双眼,“你们去过的地方也太多了吧!好厉害!”

他说得没错,他们俩人玩过的地方确实非常多,只不过地图点得越满,野心就越大,对终点的执念就越深。

侃侃而谈中,火车很快到了戛纳,Carson要在这里下车。分别前,Carson问道:“我都忘记问了,你们是要去哪里?”

如果说他们这次要在那里下车,那么答案是马赛,但燕鸥想了想,还是举起相机回答道:“斯瓦尔巴群岛,我要去北极拍鸟。”

“哇哦!”Carson非常惊喜地扬起眉,“极地也在我的旅行计划内,等我做好了准备,一定也要去来一场冒险!”

明明知道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他和自己的这一趟旅程并不会有任何交汇,燕鸥却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北极见。”

Carson愣了愣,没多想,便笑笑应下来:“好嘞!北极见!”

不久之后,他们到了马赛。季南风本打算再带燕鸥在外面走走,没想到这一向爱玩的家伙,居然主动要求回去休息:“老婆,其实我有点累了……”

这话一出,季南风就知道这人已经难受到实在撑不住了,直接叫了辆出租车,把人直接打包送回酒店。

燕鸥撑了一路,一到了酒店房间便再撑不住了,直接昏昏沉沉倒在床上。

最近头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虽然都是隐隐作痛,在外面咬咬牙还能勉强保持从容,到了没人的地方,就直接被击垮了。

他趴在床上,露出了这一天的第一次皱眉,发出了这一天的第一声叹息。

季南风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忍了很久了,但是他脸色一直不好,又闷着不说,以至于这一路上季南风都没发现他这么难受。

他有些自责,赶紧给他拿凉水擦额头,许久才叹了口气,说:“不舒服的时候,可以跟我说的。”

燕鸥翻过身,把额头递给他,然后露出了的苍白的笑容:“嘿嘿,连老婆都没看出来,我真是太厉害了。”

季南风看他这逞强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又在他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下次不允许了,不然不带你玩了,你自己一个人飞去北极吧。”

“好好好,我错了~老婆不要丢下我~”燕鸥嘻嘻哈哈把脑袋塞进他的臂弯里,在他体温的融化下,悄悄作祟了一路的疼痛,又慢慢消退了些许。

头疼这事儿,真是可大可小,可长可短,能疼到燕鸥呕吐崩溃,也能轻到像透明一个灰蒙蒙的深色背景,连怕疼的燕鸥都能假装无事发生。

可这样的难受不论大小,到底是消耗精力和意志的,更何况是这样长期的折磨,就像一块巨石压在身上,让人怎么辗转反侧,都喘不过起来。

对于燕鸥来说,发烧感冒、恶心呕吐,都可以找到可以糊弄自己的理由,比如着凉生病、比如吃坏了东西,唯独头疼这个症状,让两个人无比担心。

他们不敢多想,生怕把这个症状和更糟糕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但季南风却又不敢不多想——他最近疼得有些太频繁了,他真的很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纠结了再三,季南风还是把燕鸥最近的情况总结成一段话,发给了之前在上海的主治医生。

医生那边给他发了一段话,最后给出的建议是,尽早复查。

拿着手机的时候,季南风仔仔细细把医生说的话看了好几遍,但是大脑就像故意跟他过不去一般,无论他怎么研读,转眼都会忘记。

最后,他揉了揉混乱的脑袋,不再去看——他知道,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如果看清了医生说的话,他的心态大概率从现在就会开始坍塌,后面的一切也都变样了。

他有预感,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燕鸥被他抱进被窝里,根本没睡一会,就又难受地醒了过来。脑袋实在难受得厉害,即便是睡着了,也会被疼痛活生生摇醒,对一个极度疲倦的人来说,简直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季南风喂他喝了点水,他的呼吸缓和了一些。在季南风的搀扶下,他勉强撑起身子,坐到窗前,眼睛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季南风给他戴上帽子保暖,然后帮他把窗门推开了一小条缝,春天便从窗外流了进来。

今天是个多云的天气,没有太多日照,空气中带着一丝微凉的潮湿。

清新。燕鸥的眉头短暂地舒展开来,疼痛不至于减轻,但胸口的憋闷要好很多。

但这一回,他却没有再着急嚷着要出门——人的精力透支的情况下,平日里再感兴趣的事情,都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灰色。

看着他痛苦得无欲无求的样子,季南风心疼得不得了,但又觉得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时机。

他说:“崽崽,我刚刚问了医生,他建议我们做一个复查……”

燕鸥闻言,回过头看向他,眼神里没有什么难过或者生气,甚至有些麻木的空洞。但季南风看了,还是觉得心口有些难受。

好像刚才说了这些话,已经亲手将他的梦掐死了一般。

燕鸥看着他,直到过去了好久好久,那黑色深渊一样的眼睛才慢慢恢复了些许生气。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有些烦躁地敲了敲自己闷闷疼着的脑袋,这才开口说:“可以再等等吗?”

季南风看着他,没说话——他知道,燕鸥没有立刻拒绝,已经算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等我们从北极回来吧。”燕鸥笑着说,“等我拍完燕鸥,一定好好回来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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