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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兔兔假孕280天 西墙上的少爷 8157 2024-05-26 14:27:52

其实容秋一开始确实是委屈的。

但被老婆抱在怀里一叠声地哄着, 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疼惜的表情,他身上什么疼什么痛的就都散了。

没办法呀,他就是只要有老婆就什么都行, 这么一只没出息的小兔子呀。

于是后来容秋就是在哼哼唧唧地装哭了。

只是颜方毓一直全神贯注地为他梳理腹中灵力, 并没有察觉出丝毫的异样。

虽然原因、过程之类的都不太对。

但歪打正着, 自己顺利流产了, 而且还惹来了老婆的怜爱, 怎么不能算作是一种成功呢?

气氛正好, 似乎不再需要什么言语上的铺垫,容秋趁人之危——

又或者……是勾引对方趁己之危, 向他奉去自己的唇舌。

这是天牝津那册独苗苗话本里写的。

虽然看到最关键的时候被打翻的砚台弄污了书面,但天牝津还是哭着尽力将上面的墨汁洗过,一页一页晒干书册, 让容秋从零星的字眼中窥到了能让人族怀孕的方法。

亲亲,伸了舌头……

然后是大片大片的墨汁, 将整页书都糊住了。

还是兔球形态的容秋艰难地咬着一页书页,透过光艰难分辨上面的字迹。

狠狠……好像是狠狠什么入……

然后是在里面, 什么弄……又酸又麻……

唔, 最后还有什么水,什么水出来之后好像就结束了。

容秋翻过两页, 再没什么墨汁的书面上, 女主人公已经成功孕上了小崽。

哦,那么之前那些就该是全部的步骤了。

容秋阅读理解, 觉得能让老婆孕崽的方式,应该就是亲亲了!

之前他们亲了那么多回却没让老婆怀上, 主要原因是他们亲得不够“狠狠”!

容秋紧紧揽住颜方毓的脖颈,书页上那几个被墨汁遮盖的模糊字眼从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他抵住颜方毓的舌尖狠狠推入对方的口腔, 用力地将对方缠紧。

将他抱在怀里的人好像愣了一下,却立马循着他的力道也回应似的用力将他抵了回去。

不行、不行!

这样好像又变成颜方毓“亲入”自己了!

但,但他这次是要让老婆怀孕的呀!

于是容秋又按着颜方毓的后脑勺,恶狠狠地把舌头顶了回去。

两人就这样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口腔中那点微薄的氧气很快被他们吞咽殆尽。

两人却都不愿意放开彼此,似乎固执地想从这个令人窒息的拥吻中,抢夺着对方肺腑中的最后一丝空气。

就像是陷入泥沼的人,愈是挣扎着想要求生,就反而沉得愈深。

容秋脑袋晕晕乎乎地想,这回好像对了。

这样热烈的亲吻让他舌根酸麻,津液来不及吞咽,从无法闭合的嘴角淌了下来。

——没错,一切都跟书里写的一样!

狠狠……亲入……搅弄……又酸又麻……口水!

一模一样,全都对上了!

他成功了!

他终于让老婆怀上他的兔崽了!

容秋激动极了,顾不得他们的唇瓣还贴在一起,伸出一只手艰难地塞进两人的胸腹之间。

“唔……!”

颜方毓的腹部肌肉忽地僵了一下,呼在容秋颊侧的鼻息也粗重了些许。

他重重吐息了几下,刚想制止对方在他身上作乱,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颜方毓:“?”

颜方毓:“……你做什么呢?”

两人的距离拉开,露出容秋正暗戳戳摸着人家肚子的手。

容秋傻笑:“啊?没有啊,嘻嘻、嘿嘿嘿嘿……”

大概容秋就是有这种用自己感染周围一切的能力。

无论是伤感还是旖旎,看着这样一个乐呵呵的小傻子,颜方毓觉得都很难再继续下去。

他狐疑地看着容秋:“……真没有?没有你笑什么?”

“因为哥哥来救我了,我就很开心啊!”容秋理直气壮地说,“以前都是哥哥摸我,我也想摸一摸怎么了!”

颜方毓:“……行。”

向来喜欢被人摸摸抱抱亲亲的小兔子,此时想摸一摸他,好像也确实没什么问题……?

他现在失去了卜算的能力,对于这种重度玄学爱好者来说,就像高度近视失去了眼镜,失聪患者失去了助听器,每时每刻都处于一种谁也不信的疑神疑鬼状态里。

即使听了容秋的狡辩,还是觉得十分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容秋又在人家肚子上呼啦了一把,后才在颜方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把手收了回来。

握了握拳,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手感。

硬硬的,平平的。

好像并没有怀上崽崽的痕迹……

不过这才是刚怀上嘛,自己假孕的时候肚子也不是一下子就鼓起来的呀!

而且他们人族有孕又不赶着流掉,都是三四个月时肚子才能有反应呢,这样也正常。

刚才的流程都没弄错,自己已经那么用力、那么深地(用舌头)进入了老婆的身(嘴)体(里),他一定是怀上了!

容秋只疑惑了一瞬,就立马说服了自己。

颜方毓见怀里人脸上终于铺上了血色,又大抵是因为唇瓣被吮得鲜红欲滴,瞧着人精神了不少。

“还疼不疼?好点了吗?”他问。

容秋乖巧地摇摇头:“不疼了。”

他的兔崽已经在老婆肚子里孕上,“流产”的最终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怎么可能还会疼?

要不是刚才在幻境里受伤脱力,容秋现在立马就能给他表演一个后空翻三圈半空中大劈叉,以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

还好他受伤了没法劈,犹带病容的小脸天然便有一种柔弱欺骗性,让颜方毓并没有对这么快就结束的流产过程产生什么怀疑。

他将怀里的小兔子又紧了紧,紧紧攥住他的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的兔崽……你别难过。以后……以后还会有的。”

哈哈!

他都有真的兔崽了,怎么可能难过!

容秋很努力才忍住笑:“嗯!一定有了!”

颜方毓:“……?”

是错觉吗?

还是小兔子当人不久,还不能那么熟练地掌握人话,所以弄错了“了”的用法?

容秋没注意到面前人微妙的神情,他的身体经过刚才的疗已经恢复了不少,从颜方毓怀里坐了起来,视线一转就看到了不远处还趴在血泊里的江游。

虽然气息奄奄,但容秋确实能察觉到他微弱的鼻息。

“啊!”他忽然想起来,“江王八的符牌没有了,再不快点就要被吸死了吧?!”

颜方毓虽然脑子还在思索,可嘴巴已经很自觉地搭了容秋的话:“不碍事,他天生感气之体,体内自有一个小天地生生不息,一时半刻的死不了。”

容秋:“天生感气之体是什么?”

颜方毓此时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身旁人:“意思便是,他天生就是修士。”

“普通凡人需要修炼才能感气,进而引气,然后才能到达练气期。虽然现在不多见了,但是确实有人无论怎样修炼都没有气感,终其一生都是个凡人。”

“便像是登清明山,所有学子都要从山脚一步步往上爬,但是他直接就在山顶了,以后修仙之路也是一路坦途,事半功倍。”

容秋惊讶:“啊?江王八这么厉害的吗?”

他倒也不是嫉妒或者羡艳,主要是……根本没看出来啊?!

虽然这人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但自出场起,不就一直被打或是走在被打的路上吗?

“天资优异纵然可贵,但后天也一样重要,”像是察觉到容秋的疑惑,颜方毓语气略微讥讽地解释道,“天生感气,竟能被娇惯成个废物,可真应了那句‘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啊。”

容秋“哦”了一声,没有继续细问的兴趣。

他倒也不是那么关心江游,人死不死随便,但就是不能死他面前。

“那哥哥……你、你要先把他送出去吗?”容秋抠着衣摆不大乐意地说。

颜方毓身为裁判,是有资格将选手送出比赛的。

但他却摇了摇头:“现在已经出不去了?”

“出不去?”容秋一愣。

颜方毓:“刚才的异动不仅是几个幻境破碎,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让它们自行封闭了。现在幻境外的人进不来,幻境里的人,包括我们裁判,也都出不去。”

容秋:“不是还有符牌?用符牌离开不行吗?”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颜方毓神情严肃,“符牌能够将你们送出幻境,是因为里面刻有传送阵法,阵法与其他阵法勾连,只要启动传送,符牌就会自动销毁,作为被淘汰出局的凭证。”

“现在传送法阵已经失效了,但除此之外的其他阵法都还完好,激活传送阵并不会把人送出去,只会单单把符牌毁了。”

“此时幻境内的噬灵法阵还在运转,没有符牌傍身,就跟那边那个一样的下场。”颜方毓冲不远处还晕着的江游抬了抬下巴,“但感气之体只有这一个,旁人是真的会被吸干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

容秋大惊失色。

他一下子想起之前灵璧群里那几百条相同的消息。

——不要退出比赛!

原来如此,那位同僚一定是更早就知道了符牌失效的事情!

但他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恐怕只要解释一句,就远比他重复不断地说那一句话要有用得多吧!

……或许,是不能?

什么情况下才会用触发符牌的传送法阵?

被人族合符强行驱逐出比赛,又或者是将自己的灵力输入符牌,主动弃权。

无论哪一种,必定是经过了激烈的战斗,才终是不敌,败下阵来。

也许那人已经重伤,本以为能撑到离开幻境就万事大吉,却没想到符牌碎了,但自己依旧在原地。

曝露在噬灵法阵中,强弩之末的异修恐怕连意识都已经模糊。

就像志怪故事中的某些执念太深的鬼魂,总会在死后重复着生前的最后一个动作,难以清醒。

在最后的弥留之际,那个异修便这样提着一口气提醒着、告诫着自己的同族们,不要再踏入险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容秋慌张地拿出灵璧:“我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探入灵璧的瞬间,停滞在界面上已久的“不要退出比赛!”再次跳入容秋的脑海。

那条漆黑加粗的句子好像正尖锐地提醒着容秋,他的灵璧从刚刚起就已经不能用了。

“颜哥哥,我的灵璧好像坏了!你能不能——”容秋匆忙从灵璧中抬起头,在目光与颜方毓对上的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口中的话戛然而止,变成一句缓缓的,“你的灵璧是不是……”

颜方毓没有回答。

但从他的沉默中,容秋已然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颜方毓轻声说:“我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里了。”

容秋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可能,怎么会呢!你可是颜方毓,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颜方毓被他那种好像把自己奉若神明,连“神明”自己都不容诋毁的语气给逗乐了。

他懒散笑了一声:“对,是啊,怎么会呢。”

容秋跳起来,闷着头在空地上走来走去,嘴里还嘟囔着:“而我,我可是主人公,主人公要拯救世界的,怎么也会被‘困’在这里?”

“是啊是啊,怎么会呢。”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伏笔我忽略了……快想想快想想……”

颜方毓一抬手,把几乎要把自己转飞起来的容秋捞进怀里。

“伏笔……还真当是话本呢。”他把容秋方才因为流产而松散的衣带重新系好,又将逸散而出的灵力拢入容秋的经脉,“好好待一会儿,你丹田上还有裂痕呢,我都不敢碰。”

“……符牌!”容秋忽然叫了一声。

颜方毓摁住又想跳起来的小兔子,皱眉斥他:“说话就说话,你老蹦来蹦去的做什么!”

容秋拍着他的手臂激动地说:“是符牌!哥哥!符牌肯定有问题!”

“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看见了,那些外人拿的符牌都不会显示小白点的!但是他们的符牌用起来又没问题,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混进清明了,从滴血认主开始,就把原来的学生身份替代了!”

“好、好,别乱动,一会儿伤口又裂开了。”颜方毓哄着他,“你不是把这些都告诉那只重明了吗?我也早已知晓了。”

“那就快点查查呀!做符牌的,或者分发符牌的,其中一定有人有问题!”容秋简直跟坐得不是颜方毓的大腿,而是坐在钉板上一样激动得扭来扭去的。

“你别急,庄先生早已吩咐下去了。”颜方毓用臂膀箍着他,声音中也带上些思索,“不过也真是咄咄怪事,为保证比赛公平,所有符牌都是司徒清渊亲手做的,旁人应该难以仿刻才对……难道是仙盟有不出世的大阵法家坐镇?”

“司徒院长?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容秋愣了一下,急得又差点跳起来,“那肯定是他!他是叛徒!”

容秋还是对当时司徒清渊忽然出现,凑巧从心魔团中救下自己而耿耿于怀。

听见符牌不假于他人之手,便直接给人家下了定论。

谁知颜方毓却沉吟道:“司徒院长……不应该。”

“他既然要来插手,是忠是奸我自然是早早卜算过了,虽然卦象有些模糊不清,但有示司徒清渊并非歹人。”他的语气里逐渐带上点疑惑,“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结果来看,他似乎……与整件事情都没什么关系。”

但是明明连符牌都是他做的,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容秋简直恨铁不成钢:“说清楚很重要的呀!有些话差一个两个字意思就全变了,说不定被模糊的地方就是重点!”

颜方毓忽然笑了一下:“这么说吧,其实鸿武宫的弟子都是一群……嗯……脑子有些一根筋的武疯子。”

“他们对仙盟想要的什么权势、地位之类的并无兴趣,一心只想着锤炼道体,然后跟厉害的高手打架去。”他说,“不然的话,就凭借他七宗之首的名头,清明书院的背后真正的话事人,天下归心也不过是勾勾手指头的事,远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天下七宗里,剑宗实心眼,小药宗死心眼,天衍宗缺心眼,天枢宫自恋,无尽海都是狂热信徒,归藏宗天天就把自己关屋里摆弄小玩意儿。

这么些个玩意儿能成为顶头的前七个,除了“天道垂怜”以外颜方毓真是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容秋又想起了什么,据理力争道:“对了,他还会因果道!”

“那天在药田时我看到了,他能解开你用因果道布下的障眼法,还能把它恢复原状!”

“你算他是个好人,说不定是因为他用因果道遮掩了天机呢?”

颜方毓愣了一下,好似确实不知道司徒清渊还有这一手。

“……嗯,没错,你说的对,司徒清渊确实很可疑,说不定现在庄先生已经查到他捣乱的证据了呢!”颜方毓信誓旦旦地说完,又装模作样地可惜道,“但是现在幻境与世隔绝,连我也联系不上他,没法把结果告诉你了。”

容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纠缠司徒清渊:“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没有灵璧之前呢?大家都靠什么联系?”

“所有术法都联系不到外界……啊,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颜方毓眉头微微皱起,“无尽海神通特异,就算此地连元婴都能隔绝,应该不妨碍笛领宫联系其他弟子……”

他低声喃喃:“但似乎近几日都没见到她……”

容秋回想起神识课上进入过的那片奇异的海,那座远远的海岛。

他有种感觉,也许在那片海域中所有无尽海弟子的精神都生活在那座岛上,无论相隔多远,只要闭上眼睛,就能在岛上相见。

就像他也曾经进过颜方毓的蟾宫一样。

“——啊!!!我也想起来了!”

没等颜方毓对他的一惊一乍做出什么反应,容秋已经熟练地将精神力换去了半身那边。

果然,纵使幻境已经成了孤岛,容秋还是能跟自己的半身联系上的!

——不愧是连江潜鳞都想得到的秘宝!

熟悉的、仿佛梦中坠落的感觉,令容秋知晓自己已经回到了半身身上。

还没待他看清周围,就听见屁股底下一声叫唤。

“哎呦呦呦呦……小秋哎,你可压死爷爷了……”

容秋连忙不好意思地从药老身上跳下来。

他还在之前大家一起看遥觑镜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刚才流产,灵力支撑不住让秘宝半身化为了原型,大家正围着面人儿研究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哎,小秋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神通,大变活人……?”

“等等!你这肚子——!肚子怎么没了?!”

容秋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半身的孕肚也没了,就连身体虚弱的情况也跟幻境里真身一模一样。

容秋简洁地说:“我流产了。”

其余人晴天霹雳:“啊??!!”

什么啊!怎么回事啊?!

他们那么大、那么圆的一个肚子——不是,他们看着长了那么久的兔崽,怎么一眼没见他就没了啊?!

“哎呀,现在这个不是重点啦!”

容秋捂住登时就要鬼哭狼嚎的老头儿的嘴巴,三言两语把自己偷跑的手段解释了一下,又拿起自己的灵璧匆忙联系庄尤。

原来庄尤并没有像颜方毓一样进入幻境,而是在外坐镇主位。

但幻境里面的岁崇山又能联系上他,八成又是给重明鸟开的三万六千个后门之一。

这样一个看起来相当古板严苛的人都会时常偏向自己的另一半,但他老婆就——

唉,算了不说了,人比人气死人。

容秋连播三个通讯,对面并没有人应答。

他正要拨第四个,旁边一位师姐忽然说话了。

“你刚刚说幻境崩塌了?没有啊?会场里的虚相还都好好的呢。”

“什么?!”

容秋惊讶地抬起头,果然从遥觑镜中看到了一片完整的半透明虚影。

白点在当中星罗棋布,蓝点偶然相随,与开始时没有任何分别!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雨林幻境的虚影!

“绝对不可能啊!我眼睁睁看着它碎的,我跑了很久才跑出来,不然怎么会流产呢?!”

“还有!还有别的幻境也碎了,至少碎了三个!我穿越边界时都看到了!”

容秋让会场中的师兄将雨林幻境完完整整地摄进遥觑镜,那些代表学子们的白点确实还在移动着,甚至还可以点开任意一个蓝点来看!

会场中的观众们也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依旧津津有味地看着幻境中的“比赛”。

容秋忽觉一阵脊背发凉。

如果他们还活着,那自己算什么,鬼吗?

旁边几个小药宗弟子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人又开口道:“虽然我们都没看见你说的景象,但刚刚确实出了点状况。”

“大概半炷香之前吧,忽然直播不能看了,会场里的幻境虚影也不见了,然后你们书院的院长就出来说,书院里灵气震荡,影响了灵璧传输,马上修好,然后过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

容秋:“院长……?司徒清渊?!”

小药宗弟子:“对对,他自我介绍就是这个名字。”

“出事了,真的出大事了!”再没有人能按住他,这回小兔子终于急得跳了起来,“现在灵璧里的直播都是假的,司徒清渊就是叛徒,他跟江潜鳞宋玄沂都是一伙的,要偷地下灵湖!”

“啊?”

“不是,等等等等……什么假的,什么灵湖?”

容秋直接把自己的灵璧拍在桌案上。

力道之大,灵璧和桌面都被他拍出了裂痕。

容秋一改往日软糯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厉声喝道:“不管幻境里还是幻境外,只要是在书院里的人,现在已经全都联系不上了!”

“现在灵璧里看到的,只是司徒清渊想让你们看到的假象!”

“我们全都被困在清明山里了!”

容秋忽然爆发,把还在哭哭啼啼给兔崽号丧的老头老太太们都镇住了。

“长老,好像是真的。”一名小药宗弟子从灵璧中抬起头,“大师兄——呃,我是说甄长老,灵璧怎么都打不通,但他肯定是没有当裁判的。”

“……有没有可能,真的只是灵气紊乱,影响到灵璧了?”

药老忽然也一拍桌子,凶神恶煞地说:“娘的!现在别管真假!那个姓司徒的,竟然敢把我们兔崽弄没了!搞他!必须得搞他一把子!”

老太太们也把眼泪一抹,恶狠狠地说:“搞!把隔壁剑老头也叫上,一起去清明给我们小秋出气!”

“谢谢爷爷奶奶!”容秋顿时心花怒放,“哦哦还有其他七宗!鸿武宫要清理门户,无尽海的笛先生也不见了!”

“还有还有!天衍宗!师尊肯定得知会一声的!”

“叫!必须都叫上!我现在就摇人!”

弟子们瑟瑟发抖:“啊……大长老、二长老……冷静,冷静啊!”

旁边的弟子拍了他一把:“还冷静什么啊,快回去准备吧!没看长老们已经冲出去了,再耽搁一会儿就赶不上飞剑了!”

容秋拿起桌上的灵璧也跟了出去。

灵璧之中,私聊里静悄悄的,群组里静悄悄的,就连内网上都静悄悄的。

就好像偌大的清明书院,眨眼间就成为了一处鬼蜮。

但容秋知道不是的。

那座山还活着,他的朋友们只是被当成了俘虏,等着他这个主人公去救。

容秋的半身和一众小药宗长老弟子们一起坐上了剑宗宗主的飞剑,向清明山飞掠而去。

前几日才洒泪告别的地方,现如今已经成为等待他踏上的故土。

*

安置好了自己的半身,在那边留下细细一缕精神力,容秋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本体这边。

还没等颜方毓发作,容秋就率先喊道:“我摇到人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颜方毓把话咽回喉咙里,没听明白地问:“什么?”

容秋把在外面看到的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他。

虚假的影像、司徒清渊暧昧的态度、连赛场之外也联系不上的众清明师生。

这回颜方毓沉默了许久。

久到容秋都忍不住问他:“所以哥哥跟庄先生一定也想过会有这种情况,还留了后手吧?”

颜方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缓缓说道:“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察觉到老婆的情绪不太高,容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没关系的,我把大家都找来了!他们一定打跑司徒清渊,把我们救出去的!”

“抱大腿吃软饭之类的我们兔妖最会了!”容秋拍着胸膛骄傲道,“爹爹说还有一种类似的草也用我们的名字当名字呢,叫菟丝子!”

“……菟丝子其实并不是——算了。”

“所以在他们来之前,我们也得快点做自己的事情。”容秋充满了干劲,“现在一定有许多人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得快点让大家不要再打了,一起对付那些坏人!”

“哥哥,你说的那些传讯术法虽然不能往外界传消息,但是只在幻境里说说应该没问题吧!快点告诉他们——”

容秋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颜方毓打断了。

“困在这里……不好么?”

容秋觉得自己好像没听清对方的话:“……什么?”

见面后,容秋就觉得老婆的兴致不太高,此刻好像更是跌至了谷底。

颜方毓懒散地坐在地上,手臂撑着上半身微微向后仰。

他身上那种世家公子的温润气质不见了,于此同时,周围仿佛也不再是险象环生的山林幻境。

他们两个好像忽然变作了结伴逃课的同窗,坐在后山的草皮上叼着草茎悠闲地晒太阳。

明明该是闲适的氛围,容秋却觉得自己好似沉入了深海。

四周海水漆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窥天,就是知道得比别人多。”颜方毓忽而开口。

“因此身上担的责任比别人重,需要去做的事情也要比别人多。”

“但刚才你躺在我怀里,哭得……哭得那么委屈的时候,有一刻我在想……”

“我在想……”

“……若是连亲近之人都庇护不住,那这天,我便不愿再窥了。那些责任我不愿再担了,那些事情我也懒怠去做……我想至少能守着你。”

颜方毓维持那个懒散的姿势,歪歪头看向容秋。

“困在这里不好么?就只有你、我,我们两个人,不用去管别人,不用做其他危险的事。”他蛊惑道,“就算所有幻境都碎了,单单保住我们两人的性命我还是做得到的。”

“出去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想玩什么,我都可以陪你玩。”

“就算天下真的再没有了容身之处,我还可以带你回天衍宗去,我可以一直待在家里陪着你。”

颜方毓的声音比羽毛还轻,虽然是笑着问的,语气里竟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脆弱与希冀:“你呢……?想让我陪着吗?”

最开始的的时候,颜方毓容许小兔子留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他们不过是宠物与主人的关系。

颜方毓想着,就当自己养了个逗趣的小东西,聊以解闷罢了。

只是后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几经转变,颜方毓再回首望去时才发现,当初就算他们是这样肤浅的关系,也从来不是宠物需要主人,而是主人需要宠物。

主人才是受不住孤独的那个,是主人需要宠物来需要自己。

他嘴上问着“想让我陪着吗”,实际却是在一遍遍呐喊“快来陪陪我吧”。

但这回容秋反而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表达出自己的爱意,只是用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对方。

他想了想,开口:“床头的小窝再睡不下我的时候,爹爹带我去大森林里,教我打了第一个兔子洞,然后告诉我我长大了,不该时时刻刻都粘着爹娘,要离开窝自己一只兔去闯闯森林。”

“那时候我就知道,虽然要一晚上见不到爹娘了,但等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我回家去,就又能见到他们了。”

“是吗?”颜方毓侧身抱住容秋,将额头埋入他的颈窝里,声音沉闷地说道,“……若我在家里等着,你却一直不回来呢?”

容秋说:“如果我回不来了,就变成朝露落在你窗外的叶子上,哥哥再煮茶的时候就把我拨进茶碗里,喝进肚子,那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如果哥哥也回不来,就央求老天爷把咱们俩变成一朵花上的两片叶子,同枝而生,花败同死。”

容秋呼噜呼噜老婆的后脑勺,苦口婆心地劝他:“老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可以再像小兔宝一样撒娇呀。”

颜方毓“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从小兔子颈间抬起头,看向人的眼眸温柔,含着潋滟的水光。

“怎么感觉……有点丢人。”颜方毓有点无奈地低语,“好像被毛还没长齐的小兔子教训了。”

容秋不满:“我换过毛了的!”

颜方毓没有搭话,只是重新站了起来。

袖摆一拂,袍上的草屑和褶皱都消失无踪,他捏住玉骨扇,好像又恢复成往日里那个从容不迫的仙君。

“幻境里仙盟的钉子有的已有些眉目了,我会一一去拔。虽然一部分先生被困在了幻境里,但外面也留了些人,不至于将空门放给他们……”

从前颜方毓总是什么事都瞒着容秋,但这回却将现下的情况,之前他们的打算、应对都事无巨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容秋的脑袋都听大了,愣是生出一种“老婆以前不告诉他也挺好”的感觉。

但刚刚才放了大话,此时他也不好意思叫停。

“……至于符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把消息送去该知道的人那里。”

颜方毓话风陡然一转:“倒是你——”

容秋痴呆地看着他:“……啊?”

“倒是你啊,我知道劝不住你,但是你给我在乎着点自己的小命……!”颜方毓伸手捏着容秋的脸蛋晃了晃,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不然每年的忌日我都会烧一千个丑八怪下去陪你,让你日日都不得安宁。”

他一字一顿地说:“听、明、白、了、吗?”

容秋傻了:“啊?!”

颜方毓哼了一声,丢开他的脸,玉骨扇一踏便飞上了云霄。

唯留容秋傻傻坐在原地,看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不用这么狠叭,这不是要颜控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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