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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斯巴达小祖宗 云从龙也 2853 2024-06-16 17:05:30

垂钓本是想钓小鱼,岂料钓出了别的东西。即便还没有收线,雅辛托斯仍直觉这会是个大家伙。

军官和他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顶着那张一看就不像会驴人的严肃面孔呵斥:“你要说快说!老达斯的事我们早知道了,你还能说出什么我们不清楚的?”

雇佣兵发出一声嘲弄似的哼笑:“你知道个屁。”

他的目光仅仅短暂地分给军官少许注意,就立即黏着回雅辛托斯的面庞,眼神着迷,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飘忽不定的咏叹,似乎在故意营造某种氛围,好叫人心生不安:“如果你们知道,这位绝伦的年轻王储又怎么会如此平静地站在我面前?”

“?”雅辛托斯饶有兴致的打量一顿。

他不禁蹙起眉头,雇佣兵的话让他心中某处边鼓被敲了一下,虽未浮现出具体的想法,但却让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太愉快的预感。

雅辛托斯扫了眼雇佣兵的神情,刻意流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这还和我有关?”

“当然!”雇佣兵亢奋地睁大眼睛,仿佛从雅辛托斯的表情中获得了愉悦的成就感,他试图靠近雅辛托斯,却被士兵们牢牢压制住,只能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地抻长脖子,“我尊敬的殿下,你知道吗?当年老亚基亚德国王提出重新平分土地的时候,那些大贵族们有多么抓狂——猜猜吧,我们从老达斯手上接到的第一单生意是什么?”

“?!”小铁达列刚折返回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脚步骤然止住。

军官身后的士兵们也不由得骚动了一瞬。

说起当年的老亚基亚德国王,最有名的还不是重新平分土地,而是在那之后的遇刺事件。

当年老亚基亚德国王被黑劳士行刺的事,没有一个斯巴达人不知道。实在是黑劳士的行径太过令人发指。

他们居然在主人的眼皮底下达成共识,在某个夜晚暴起而攻,将亚基亚德家族本来就因为战役而稀零凋敝的男丁统统刺死,只有率兵在外的雅辛托斯祖父逃脱一劫。

也是因此,往后的几十年里,黑劳士的日子比从前任何时期都苦。如果说,曾经斯巴达人想出各种办法镇压黑劳士,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自刺杀事件之后,这种镇压就更掺杂了一份报复。

雇佣兵的话讲到这里,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意识到了什么,小铁达列脑中宛如经历了天翻地覆,一片的骇然,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雅辛托斯。

雇佣兵似乎就期待的是他们这种表现,他堪称得意地咧出一个笑,不忌惮于火上浇油:“他雇我们杀光了你的堂祖父们,雅辛托斯殿下,”雇佣兵的眼神充满恶意,仿佛从士兵们的动摇中汲取到了快感,“你该感谢我们啊。如果不是我们替你杀光了亚基亚德家族的上上辈,你的祖父又怎么能继承到本该属于兄长们的王位?你又怎么会成为如今养尊处优的王储?”

“……!”压制着雇佣兵的斯巴达士兵震惊到大脑空白,其中一个不慎松了松手。

“嗬——”雇佣兵像只暴走的野兽,猛然发力,趁机挣脱了左臂,伸手抓向雅辛托斯的面庞。

“——”

半臂长的直刃短剑没入血肉。

雇佣兵先是露出得逞的笑,随后察觉到从未料想处传来的剧痛,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肩,才后知后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他被疼痛刺激得疯狂挣扎起来:“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目眦欲裂地瞪视着雅辛托斯的眸子,想从那片令人陶醉到心碎的爱琴海中看见惊涛骇浪——仇恨、愤怒、被背叛的不可置信和脆弱……哪一样都好。

可是他注定失望。

雅辛托斯的目光看起来不比刚抓住他的时候情绪波动幅度大多少,反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在教我做事?”

就连军官都没想到雅辛托斯会这么冷静,刚刚他和副官眼神一晃,差点把那柄刀看成插进雇佣兵的胸膛里,都已经伸出手准备阻拦了,才发现雅辛托斯根本没有被激怒——或是被激怒了,但仍旧保持冷静。

这两者的区别很难从雅辛托斯的表情中分辨得出,不然雇佣兵也不会被刺激得疯狂咒骂。

雅辛托斯只当那些污言秽语是耳旁风,他淡淡道:“我是该谢谢你。作为酬谢,我会确保你和你剩下的三个伙伴,好好地在刑室里团聚。”

“……”雇佣兵喘得就像濒临破碎的风箱,他咬着牙挤字,“你……你怎么知道,还有三个人的?我们的……行动,就连雇主都不清楚细节!是……是不是有人被抓住以后,提前泄密了?!谁!”

他卖力地睁大眼睛,那片美丽的爱琴海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仇恨、愤怒、不可置信和脆弱……

所有他希望在雅辛托斯脸上找到的神色,统统出现在他自己眼底,一样不缺。

·

军团假作离开时,兵分三路,一路留下潜伏,另一路联系上帕尔农山里的另一支军团,将两名潜伏在元老院子弟、诺姆等人附近的雇佣兵抓住。

剩下的一个小分队直接出山,调集了军队封锁住试炼区,剩余的那名雇佣兵似乎察觉了风吹草动,想要逃跑,却正巧撞上封山的斯巴达军队。

两支军团押解着雇佣军们走出帕尔农山时,黎明还未完全到来。

“……”小铁达列像个小尾巴一样,缀在雅辛托斯身后,嗫嚅着有点不敢说话。

他想说“打赌你赢了”,又觉得用这话调节气氛很混蛋,于是不停挠头。

雅辛托斯的心情虽然不大好,但也没糟到需要这么小心对待:“我对祖父都没什么印象,更别提这些堂祖父。只是……”

难免会感到惋惜,还有愤怒。

雅辛托斯将这些情绪掩盖住,冲着小铁达列挑眉:“没有多长时间了,你就这么点徽章,准备怎么见你的祖父?”

小铁达列这才记起自己的处境,打了个寒噤,又立刻挺起胸膛,强撑道:“该……该怎么见,就怎么见!我觉得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能今年的试炼都不会有什么授冠仪式。”

这场钓鱼,原本只是始于达斯的不甘偏执,却意外牵出了一桩陈年大案。

事关老国王之死、元老勾结外邦人刺杀国王,观众席上估计没人会有心情关心试炼的结果如何。

小铁达列的话一语成谶。

黎明到来时,选手们怀揣着一肚子疑问从帕尔农山归来,又满脸懵逼地在试炼场登记完成绩,就被敷衍地赶走。

小铁达列亦步亦趋地走在雅辛托斯后面:“……”

雅辛托斯:“……你不是想借我挡住你祖父的眼刀子吧?”

铁达列元老已经青着脸大踏步而来,一把揪住了自己的孙子,目光扫向雅辛托斯时,眉头下意识地烦躁一皱,刚想呵斥,又想起什么卡壳住,再开口时,语气平和得让雅辛托斯受宠若惊:“乌纳陛下已经和克桑陛下一起去议事厅审问犯人了。他让你直接回去。”

铁达列元老转过头,冲着孙子又恢复咆哮:“你!不争气的东西,你给我立刻回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雅辛托斯给小铁达列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果断转身离开。

踏出场地时,他那么一瞬的恍惚,总感觉很不真实。

或许迄今为止都只是他做的一个梦?阿波罗一直就是那个傻而快乐的爱人,等待着他的守护;自始至终也没有西风神、预示梦什么事,被铁饼砸死只是包裹在他荒唐梦境中的又一层梦,他仍然和阿波罗相爱,过着低调但平静的日子……

雅辛托斯思绪纷乱地胡想着,直到他沿着小径走了一截,远远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阿卡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袍,劲瘦的腰间,金色的腰带熠熠生辉。他站在路边,很难得没有在发呆,正低着头皱眉盯着某团东西。

雅辛托斯眯了下眼睛才辨认出,那团乱窜的金毛是阿波罗。

阿波罗在阿卡的手下四肢乱蹬:“撒手啊,我发誓我真的只是想给雅辛……殿下摘束花!”

阿卡连眼皮都懒得掀,右手提溜着金毛甩了甩。

“……哕!”阿波罗被甩得七荤八素,瘫着四肢挂在阿卡的手底下,像条等待风干的咸鱼。

“……”雅辛托斯下垂的嘴角勾了一下。

就像有某种感应一样,阿卡突然向着他的方向抬起头:“殿下。”

雅辛托斯重新挂回漫不经心的笑:“嗯。摘花的想法不错——如果阿波说的是真话的话。不用在这里采了,跟我走吧。”

阿波罗投来哀怨的目光,接着目光一凝,垂死床前惊坐起:“雅——辛殿下!!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肮脏小人,竟敢伤了你的脸,啊!!!脸啊!!!”

当初失去神力的时候,阿波罗都没叫得这么惨,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狗子。

“……”阿卡缓缓闭上嘴,蹙着眉看向阿波罗,眼神有些莫名的不善。

雅辛托斯不在意地抬手蹭了下脸颊:“这个?不是我的血。”

阿波罗:“啊?那也不行!是哪个该下冥府的混账做的,居然敢用他肮脏、丑陋的血玷污你的脸……”

阿波罗痛心疾首得四肢拧巴在一起。

“……”雅辛托斯低头看看指腹蹭下的血。

肮脏就算了,这血是怎么看出丑陋的?有这么个形容法吗?

他不禁失笑:“我的脸倒也没那么金贵……”

后续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阿卡冷不丁地伸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雅辛托斯的脸颊擦过,带着几分加重的力度。

迎着雅辛托斯有些惊愕的眼神,阿卡面不改色,浓黑的睫毛垂下,语气就跟多真诚一样:“这血是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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