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五十五章

斯巴达小祖宗 云从龙也 2441 2024-06-16 17:05:30

斯巴达议事厅。

为了方便医者治疗,士兵们将伤者集中在几处宽敞的场所。

原本用于议政的大殿也被临时改造,乌纳陛下和老铁达列等元老都在这里。几名医者在桌椅拼成的病床边匆匆穿梭,手中的铜盆与白布氤着血色,为气氛添加一丝沉重。

雅辛托斯大步绕过乱七八糟的病床,在大厅上首的长桌上看见了闭着眼睛,静静躺着的乌纳陛下。

“怎么样了?”雅辛托斯压下有些急促的呼吸,低声询问正在给乌纳陛下检查的医者,“伤到哪了,怎么会昏迷?”

医者苦笑了一下:“很难说,目前没找到可能导致昏迷的外伤,但陛下的胸腹有明显的淤青,可能是被重锤击中,造成了内伤。”

比起显而易见的外伤,这种内部脏器受损最可怕,医者也只能给乌纳陛下包扎一下其他伤口,剩下的就无计可施了。

雅辛托斯心头一跳,正想开口喊住转身离开的医者,垂在长桌边的手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雅辛托斯:“……”

应该不会吧……他缓缓将视线垂了下来,在医者为国王陛下铺盖的被单一角,看见乌纳陛下探出来的半截手指。

“……”雅辛托斯深呼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要笑,不要不孝。

不管怎么说,乌纳陛下受的伤也挺重的,大腿根被长矛贯穿,左肘被弯刀剌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再加上其他部位或轻或重的伤,能保持清醒已经很奇迹,至于为什么脑壳坏掉假装昏迷,雅辛托斯决定纵容一下伤号偶尔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身,免得有人发现乌纳陛下相比昏迷的人过分活跃的手指,保持着脸上沉郁的表情,将视线投向旁边的病床。

其他医者们正在为元老们进行治疗。

这些病人就比某位装晕的陛下要敬业多了,医者拿着骨针在他们手臂、足踝上捯饬,他们还能坚持议政:“……现在怎么办?”

说话的这位语气听起来除了忍耐疼痛,还有种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某种不乐意面对的事实的感觉:“老乌纳倒下了。但斯巴达才经历过战争,一堆事情等待国王处理。你们看看议事厅外!有多少人捧着公务等待命令。我们需要新的国王,承担起掌舵斯巴达的责任。但现在唯一够格的王储,就只有雅辛托斯殿下。”

元老们齐齐沉默了一会,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和提问的人相差无几的表情。

其实想要维持双王制度也很简单,留下老克桑或者克列欧的命,将他们的权利架空,等待下一代生出来后,好好培养成合格的国王,双王制度就还能延续。

但现在,老克桑和克列欧都死了,照理来说,他们能追究断绝王室血脉的责任的,可谁让参与射杀老克桑的都是自家孩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统一口径称老克桑等人为背叛斯巴达的战犯,反正这都是实话。

有人努力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欧里庞提德家族应该还有个直系血脉,叫……涅帕?还是什么的,他应该没参与老克桑这摊子糊涂事吧?现在人在哪?老克桑和克列欧都死了,他就是欧里庞提德家族现在的王储。”

“哦,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收拾残局的时候,我派人去欧里庞提德家族聚居地找过了,这小子根本不在,估计是逃了。”

“什么?把他抓回来!即便一个逃跑的斯巴达人不配登上王位,但他是欧里庞提德家族仅剩的直系血脉,他的后代或许能成为合格的国王!”

“我觉得可行……两位国王共同执政,能够有效地避免僭主一意孤行可能造成的损失,我认为应该把这种传统延续下去。”

“哦,关于这个话题,”雅辛托斯听着元老们的讨论,语气随意地搭了一句,“我能提一位人选吗?其实这里还有一位王室血脉,比如我兄长?”

“……”元老们的讨论戛然而止。

老铁达列咳了一声:“雅辛托斯,乌纳陛下现在昏迷着,是时候履行你王储的责任了。你先代为打理政事,其他的容后再议。”话刚说完,他又提起嗓音对着议事厅外喊,“都进来吧,接下来一切事务由雅辛托斯殿下负责。”

门口的军官、亲卫兵,已经抱着各种公务等了大半天了,闻声立刻涌进来,雅辛托斯还没来得及瞪一下老狐狸铁达列,就被人潮淹没。

战争刚刚结束,从伤员安置到经济损失,所有的事务都相当紧急,每一个涌进来的人都抱着公务拼命往前面挤,挤不过别人的就吊高嗓子,试图用音量达成插队的效果,雅辛托斯不得不跟着抬高嗓音:“一个一个来!”

“殿下!治疗的草药已经不够用了,短缺的部分该怎么补上?还是优先治疗某些人?”

“殿下,外面广场上堆了很多盔甲武器,都是些平民、混血之类完全没受过训练的人送来的,说什么这是您的私产,送还回来给您,说实话有点碍事,怎么处理?”

“殿下,那些战犯的尸体怎么处理?直接找地方掩埋还是需要留下某些关键人物,将他们尸体吊在哪里以示警告?”

“……”雅辛托斯开始懂得为什么父亲装晕。

于是,等奥斯拎着数个试图逃跑的雇佣兵的人头回来时,迎上的就是亲弟看似完美,实则幽怨的微笑:“抓老鼠抓得开心吗?”

此时,所有的尸体都已经收敛结束。

战犯尸体上的甲胄、兵器被剥下来,红披风则统统收缴、堆放在议事厅前的处刑台上,而士兵们的尸体则被安葬在集体坟地中。

牺牲者的亲属正在举行祭礼,为亡者吊唁,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悲伤,而是骄傲——这恐怕是斯巴达和其他城邦最大的不同。

暴雨早已结束,夜晚悄然来临。

奥斯望向议事厅外,那些从战犯身上剥下的红披风被火点燃,周围的斯巴达子民们呼喝着,声音里却藏着和之前焚烧老达斯披风时不同的情绪,仿佛一场集体的宣泄。

奥斯扫了一圈周围,才走到雅辛托斯身边,压低声音:“我接到你的传信,说父亲的昏迷是假装的?怎么回事?现在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雅辛托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周围好不容易处理完的卷轴:“你还看不懂为什么?至于城邦的情况……老铁达列是一块老辣的姜;之前我们送出去的盔甲又被送了回来,我准备把它们捐给军营……”

他一边说着,一边和奥斯往议事厅外走。

他还有很多想推行的政令,但不急于一时,看父亲的态度,可能一两个月内他就会继承王位,等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再采取行动也不迟。

一团乱麻的事务被挨个理顺后,亲卫兵们终于抽出空闲,将乌纳陛下和几位元老各送回家。离开议事厅前,这群一时奄奄一息、一时有活力的元老们争论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是否要给克列欧立碑。

不论如何,老克桑父子都是斯巴达的王室,但克列欧最终是自尽而亡,按照传统,自杀的人不配拥有刻着自己名字的墓碑,亡魂应该在冥河岸永远徘徊。

“……争论的结果是什么?”奥斯跟在雅辛托斯身后,兄弟俩骑着马走向某片熟悉又陌生的丘陵。

几个月没来,这里似乎也没有改变多少。

一些家属的祭祀还没结束,用以和尸体一同下葬的香水偶有被不慎打碎的,芳香随着夜风弥散在林中。

雅辛托斯冲着某个方向颔首:“他们没同意让克列欧和老克桑进入王室墓地,但我让阿卡帮忙找了个石匠。”

这里已经算是墓区比较偏僻的角落,阿卡沉默地站在某棵树旁,眼神漫无目的地落在低飞的蜻蜓上,身边是正在凿着石碑的石匠。

看起来这位石匠对于自己手头的活意见很大,锤头敲着凿子,动作略显粗暴,时不时还发出几声碎碎念,冲着旁边的土地啐几下。

“……”奥斯原本放松的肩背瞬间绷起来,目光机警地刮向阿卡,“你知道我的亲卫兵里有能干这活的人吧?”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