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深夜。
秦玚很温柔,像要把白鹤柔进血肉里。
不知道持续到多久,白鹤迷迷糊糊睡着了,陷在秦玚的信息素里,身体上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
一觉到天明,秦玚先醒,他侧着头,用眼睛描绘白鹤的五官,那目光最后落在白鹤耳垂那颗痣上。
一模一样,脸上,身上,秦玚看过的摸过的每一处都是一模一样的,白鹤就是白鹤,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
记忆里,除夕那晚,其实也就一天前,白鹤突然的消失让秦玚乱了阵脚,惊恐挤满他的大脑,控制他的神经,发疯前兆,他逼迫自己冷静,急转的大脑记忆给他提供了某个人的名字。
张耀。
前段时间张耀给他发了三条好友申请,申请留言第三条,张耀问他,是不是白鹤告诉他什么了。
看似不值得怀疑的一句话,秦玚直觉不对劲。
他回到花园,小爸见他表情不对,又不见白鹤,问起来,秦玚不得不全盘托出,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家人相信他的话。
接下来秦玚疯了似的找张耀,除夕夜一晚上,能发动的警力和人脉全都用了,张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后半夜,四五个小时过去,张耀自己跑来找秦玚。
那时候秦玚身处白鹤家里,张耀穿着身黑色羽绒服来的敲门,秦玚开门见到他,眼圈爆红将人摁在墙上,就差一拳头送上去,又忍住了。
“白鹤在哪里?”他嘶哑着声音问。
张耀的表情很是懊恼,不断重复几句话。
“我以为把他换回去,之前那个白鹤就会回来……”
“谁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接纳他的存在……”
“你们都记得他,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秦玚没心情听张耀神神叨叨,但他必须搞清楚状况,按耐住内心的狂躁,他将压迫张耀的信息素收回,强忍着发疯问清楚情况。
接着与失神的张耀难得达成一致,白鹤必须回来,得由秦玚去接回来,来不及等待,秦玚将张耀拎回家,后半夜,在全家人的注视下,秦玚出发了。
张耀被暂时扣在秦家,在秦玚回来前,秦维不会放让他离开。
回忆到这里结束,秦玚的手环着白鹤的腰,在上面摸了摸,和之前是一样的,但他总觉得他的小宝好像精神很不好。
回去得问问张耀那家伙。
秦玚慢慢抽身,从床上起来,熟睡中的白鹤轻轻蹙眉,秦玚的动作顿了顿,俯身在白鹤眉心上轻吻。
白鹤的呼吸渐渐安稳,秦玚起身,光着膀子在白鹤的家里慢慢走了几圈。
白鹤的家不大,彩光很好,但他的小宝似乎不爱开窗帘,现在外面天明亮,阳光隔着窗帘,只能隐约透进来一些闷闷的光线。
这是个一居室,比白鹤在那个世界住的公寓小些,布置得很干净很整洁,总体感觉有些死气沉沉,秦玚将散落在床底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去白鹤的衣柜找了件最宽大的衣服套上,穿在他身上还是有些小。
秦玚抱着衣物去洗手间,分类放洗衣机洗,最后挑出白鹤的内裤,放在小盆里,用手揉搓清洗,洗完衣服又转身去厨房,打开冰箱,食材很多,塞的满满当当,是白鹤的风格,不怎么会做饭但是东西一定要有。
他的小宝应该努力尝试过学习做饭。
事后饮食得清淡,秦玚简单弄了些瘦肉粥,等粥好,这才准备去叫醒白鹤。
围裙还没解开,家里的门被啪啪拍响,秦玚表情微顿,赶在那聒噪的敲门第二次响起时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开。
外面站着的人似乎都要张口叫喊了,看见来人是陌生人,顿时滞住了声音。
秦玚眯眼看面前的中年男人,以及男人后面跟着的女人,从这两人的五官中发现了一些苗头,但他没先出声。
“我们找白鹤。”男人率先开口,他仰头试图往里面瞧,目光疑惑:“你是谁?他朋友?”
秦玚站直,他个子很高,几乎抵着门框,眼里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对,我是白鹤朋友,白鹤在睡觉,我想你们得等等。”
“我们是他爸爸妈妈,这有什么好等的,你去叫醒他,我们有事情要说。”
中年男人的声音如同命令,听得秦玚直反感,他靠在门框上没动,又听见女人用打圆场的声音说:“不好意思,小鹤他爸爸说话就这语气,我们今天来找小鹤的确有事,他工作累,要是还在睡的话,我们可以先进去等等。”
秦玚眉眼宽松了些,他都要让开了,莫名的直觉又让他顿住。
“阿姨,你们找白鹤什么事?”秦玚问的时候平静的笑了笑:“你们一直没和他住一起?有什么事不是可以打电话么?”
“……我们的确没跟他住一起,昨天电话里没说清楚,晚上来找他他又没在家。”白母说话磕磕巴巴,被推到后面的中年男人许是忍受不了一直被拒之门外,单手叉腰指着秦玚的鼻子:“我们是他的父母,你这做朋友的,家里人没教你不让人进屋很没礼貌?有什么事情不能先进去说?非让长辈站在门外?”
白母一直在低声拍打白父的肩膀,又给秦玚陪笑。
这两口子,有点像唱相声的,看似的拉扯试图给予秦玚压力,实际就是面子演员。
秦玚这回还真就不让了,他个子高体格大,压迫感还很足,挡在门口不让,白父白母还真不敢怎么样。
僵持不过,白父开始大吵大闹:“白鹤怎么会交你这种朋友!真是学坏了!还往家里带!”
秦玚歪着头,脸色渐暗:“叔叔,不让你们进去是我的错,你们就当我没教养,这可不关白鹤什么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他要不跟你一个德行,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我就说这些年他翅膀越来越硬!完全不听我和他妈的话!!”
男人的声音很大,秦玚蹙眉,他单手拉住门框,冷淡道:“我可没见过会这样下自己孩子面子的家长,这里是楼道,不是家里,你们要闹去别的地方,恕白鹤不奉陪。”
说着要关门,男人见状暴怒,双手抵着门框怒吼:“白鹤你给我出来!他妈的别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秦玚没见过这般做父母的,他稍微用点力,将胡搅蛮缠的男人推出去,门关上,外面惊天地的叫骂隔着门板不断传来,震耳得人耳膜生疼,地板似乎都在颤。
且那些骂声极具侮辱性,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话?
秦玚握紧拳头,想就此教训男人一顿,又念及对方是白鹤的父亲,说到底他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白鹤对这个父亲是什么态度。
秦玚后知后觉这件事是他没处理好,懊恼之际,抬眸发现不远处,穿着睡衣的白鹤站在那里,眼里有无尽的疲惫和难过。
只从白鹤的眼神,秦玚便明白了。
门外叫嚣的声音愈发不堪入耳,秦玚拉开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门口的男人,白父后面,白母瑟缩着不敢动,眼睛红了一圈。
突然敞开的门让两口子表情惊住,男人的声音卡了几秒,脸色早已经叫成猪肝色。
看得出来,他自己都觉得丢人,却还要通过这种手段让白鹤知难而退。
“叔。”
秦玚压着眼皮俯视身高才到他胸口的男人,手指压在手机上,那屏幕上显示的是报警电话。
“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扰民,我随时可以报警将你驱逐,再之——”
秦玚唇角下压:“你从你儿子这里一共拿走两百二十万,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是为还你欠下的赌债,你多年赌博,合法的拿来作幌子,不合法的积累一大片,这些报警挑明了够你坐牢十几年,还有,如果白鹤想断绝与你们的关系,我可以帮他做到,我也可以帮他弄掉你半条命。”
“……你、你吓唬谁呢?!”白父手指颤抖:“白鹤呢!是不是他给你说了什么?你让他出来和我说话!”
“别乱动啊叔。”秦玚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过:“难道你真想去试试劳饭?”
“哎呀我都说了不该逼小鹤的!”缩在后面的白母冲上来了钳住暴跳如雷的白父,连拖带拽都撤不走,只好压着声劝男人:“我看他不像骗人的,你难道真想去坐牢?我们、我们以后再来吧,这些天让小鹤好好冷静些……”
许是的确对坐牢忌惮,男人又做事心虚,被比他力气小很多的女人拉着,就当是个台阶,弯腰呸一声,指着秦玚的鼻子:“想和我断绝关系,别做梦了!我一辈子是他老子!!”
放下这句话,男人气红着脸转身就走,白母焦急万分,看看走远的白父,又犹犹豫豫回头观望屋内,欲言又止,最后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对不起小鹤,他身体不好,要好好吃饭,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他。”
秦玚面无表情:“阿姨,你们还是别来了。”
白母亲愣住。
秦玚偏开头:“你都知道对不起他,那还来干什么?难不成以为他想看见你们?”
白母亲的眼睛又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秦玚看了一会儿,沉默的进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隐隐的哭声。
玄关有一条小长廊,也不太长,秦玚走两步就到客厅。
还是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他环顾一圈,没见到白鹤,突然听见一顿噼里啪啦的声响,是厨房传来的,他心里一惊,几大步跑去厨房,发现白鹤端着碗在吃粥。
刚才是勺子落在案台上的声音。
秦玚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这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哪知道白鹤从小到大面对的是这样的父母,方才听白鹤平静的阐述那些经历,秦玚根本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他漫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白鹤,头埋在白鹤肩膀上。
捧着碗吃粥的白鹤动作停下,轻声问:“他们走了?”
“嗯,走了。”秦玚的下巴在白鹤肩膀上蹭了蹭,有些撒娇的意味。
“谢谢你。”白鹤将手里的碗捧起来:“要吃点吗?你煮粥很好吃。”
“吃。”秦玚站直,就着白鹤喂来的勺子张嘴,粥的确好吃,只是秦玚气头上,品不出咸淡。
他蹭白鹤的脸:“我很会做饭,以后都做给你吃。”
“好啊。”白鹤轻轻的笑:“我很期待。”
“小宝,这里是你长大的世界。”秦玚抬起头,手还抱着白鹤的腰,他注视白鹤的眼:“我想去你走过的地方走走,你对什么地方印象深刻,我都想去看看。”
白鹤压着唇,眼睫发颤,这张脸是极漂亮的,此刻脸上平静似柔水,又萦着一层忧伤:“秦玚,我会和你一起回那边?”
“不是那边。”秦玚对白鹤说:“你本来就属于那里,你的家在那里。”
“小白鹤,你答应我的求婚了,我们是一家人。”秦玚贴着白鹤的脸:“这里有你的记忆,我和你一起去看,我会与你一起记住那些回忆。”
白鹤沉吟,在秦玚的怀抱里转个身,与秦玚面对面,身高差距让白鹤不得不仰头,他犹豫了一会儿,在秦玚的下巴上亲了亲,是很亲昵的动作。
秦玚愣住,捞着白鹤的肩膀眨眼:“怎么只亲下巴?”
白鹤移开目光,目光不太自然:“你太高了,仰头很酸。”
这话把秦玚逗乐了,他直接弯腰捞起白鹤,抱着人去客厅,将人放下,他坐进沙发,拉着白鹤站在他双腿之间,手臂环着白鹤的细腰,仰头:“现在可以埋头亲我了。”
白鹤抿直唇不说话,秦玚急切的摇了摇他,撒娇的意味更重。
白鹤受不了秦玚对他撒娇,他扭开头不看秦玚都不行,这种被抱着摇晃的感觉弄的白鹤心痒,仿佛秦玚下一秒就要对他喵一声。
无法,他将怀里的碗塞给秦玚,捧着对方的脸,就轻轻碰了一下唇角,可能一秒都没有就分开了。
秦玚呼吸一滞,他将碗放在旁边小桌子上,手臂收紧将想逃跑的白鹤逮回来,仰着头封住白鹤的唇。
白鹤躲不掉,被亲得后仰,腰上的手为非作歹,不安生的摸来摸去。
他后仰撑不住,不知不觉就坐在了秦玚腿上,唇舌被用力的吸.允,舌尖被秦玚逗弄似的搅.动,耳边是两人交织的喘.息,以及深吻时不可避免的水声,羞耻感爆棚。
亲了很久,火也给拱了起来,白鹤伸手推秦玚,推了半天才把这只缠人的大猫拨开,此刻的秦玚身后,那根又大又蓬松的尾巴正兴奋的扫来扫去,猫耳抵着白鹤的脖子蹭。
白鹤不让亲,平息呼吸的间隙,秦玚把头埋在白鹤胸口上,炽热的呼吸打在白鹤的身上,连着心跳,起伏不定。
………
这个拥抱能彻底将白鹤环在怀里,秦玚体格比白鹤大很多,这般将头埋在白鹤身上,耳朵与尾巴又都放在外面,白鹤埋着头看到的便是一直往他怀里拱的撒欢大猫。
白鹤忽然响起了那个系在玫瑰花上的铃铛,他盯着秦玚的后脖子,狼尾黑发扎着个小发揪,脖颈露出些皮肤,很白,适合戴上一些东西,一摇一响的铃铛正正合适。
想起铃铛,自然会想起戴铃铛做过的事,白鹤脸上发烫,忽然脚下一空,他下意识抱住秦玚的肩,惊诧的问:“去哪?”
秦玚脚步沉稳,轻车熟路朝房间去,微笑着亲白鹤的额头:“去运动。”
于是本来打算好要出门,又往后推迟了几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