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夏守忠这么一说,曹龙象有点不想进去了,原著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桥段,但是应该在三四年之后了。
在老南安郡王妃跑到荣国府,把那老糊涂蛋贾母一通忽悠,采用了和亲的方式,才免了争端,换回了南安郡王。
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
清明涕泣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只是苦了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的贾探春,一个临时册封的公主,送往那交趾。
最后没有说结局,但是结果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那本王就不进去搅扰了,免得父皇看见烦心。”
刚要转身,就被夏守忠拉住。
“哎吆,太子爷,您可行行好吧,皇上晚上饭还没有吃呢,您去劝劝。”
这一闹,动静有点大了。
殿内传来一个声音。
“可是龙象儿来了?”
得,走不了了。
对着夏守忠比划了一下拳头,就朝着殿门而去,而那夏守忠也是连连作揖,无声告饶,跑到前面带路。
“儿臣,参见父皇。”
“你来的正是时候,朕正要派人去叫你呢,这封密报,你且看看。”
“儿臣遵旨。”
双手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看明白了,这南安郡王就是个大傻逼啊,人家交趾本来是想趁着过年的时候,来给大周上供的,被他从中搅合了,结果成了兵戎相见。
还他妈亲自带兵去捉拿使者,结果被人设了个套擒拿了。
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欺凌友邦,擅开边衅,阻断朝贡,损兵折将。
这几条放在一起,一般人就不用回来了,回来也是个死,要是能打赢什么都好说,现在连自己都陷进去,真是作死了。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朝廷,想想就感慨他们家的政治情商,有点不对啊,这事庆隆帝都能知道。
咸宁帝会不清楚,吊鬼了。
曹龙象收起密报后,递给庆隆帝。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啊,儿臣看着密报已经大半个月了,但是朝中风平浪静,居然没有半点风声,恐怕是有人刻意封锁消息吧。
另外,皇爷爷居然没有半分提起的意思,莫非是要等广西地方官上奏吗?
儿臣还有一点疑问,这南安郡王坐镇南宁,麾下也有精兵八万有余,为何轻易的就被交趾俘获,按说交趾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大周用兵。
而且时间点竟然是在义忠亲王谋逆不久,恐怕其中或有牵连,而且据甄应嘉夫人诉说,甄家有旁支跟了义忠亲王去了西洋。
父皇,这四王坐镇大周边疆,除去已经伏诛的北静郡王,宁西郡王和东平郡王对朝廷素来恭顺。
这南安郡王恰在父皇有意整顿江南的时候,整出了这么一出,很难不叫人联想这其中的肯定另有隐情。”
庆隆帝瞧了一眼曹龙象,点了点头。
“你能根据一封密报,想这么多,朕很欣慰。”
“父皇,儿臣建议严密监督都中南安郡王府,这南安郡王被俘获,这郡王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朕已经有所安排了。”
这事算是自己一头撞上来的,这里头一定有什么庆隆帝知道,但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个时候秘谍系统的板凳深度就有了对比了。
自己的赤炎还是太年轻,很多情报获取还是慢上不止一拍。
猜不到,还是不要猜的好。
“父皇,儿臣有个大胆的猜想,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来听听。”
“多谢父皇宽恕,儿臣以为这南安郡王之事,恐怕另有隐情,这交趾国一直都是我大周的属国,不过就是这一二十年李朝换了莫朝。
即便是如此,对大周依然算是恭顺,前些年屡有摩擦,但是这两年大周开了海禁,南方建了厦门海军大营,又建了花城、泉州市舶司。
对交趾朝贡的依赖度慢慢降低,而南安郡王府领大周八万精兵镇守南宁,主要的防的就是安南诸国,但是开海之后,广西可就有些落寞了。
儿臣记得隆庆八年广西巡抚曾经上奏父皇,要开钦州市舶司,还建议在北海建海军大营,但是被驳回了。
这其中应该是有些关联,所有的异动之后,都是利益的纠葛,儿臣驽钝,不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恐怕只有进一步的消息,才能有新的判断。”
“龙象儿,看来最近你是用功了,大周与那交趾一直都有互市,这南安郡王堂堂大周的郡王,居然会被交趾小股乱军俘获,着实不可思议。
接下来怎么做,你有什么想法吗?”
曹龙象稍微思索了一下。
“父皇,儿臣以为可以静观其变,看看交趾方面的反应,与其瞎子摸象,不如等他们跳出来,不过那里是大周的南大门。
不可不防,可以让花城总兵马尚、贵阳总兵王继洲、昆明总兵方清平等关注广西动静,一旦不对,即可挺进广西。
另外,明面上要派遣钦差赴广西考察钦州,和北海的情况,若是可以倒是真的可以建立市舶司和北海海军大营。
还有就是要秘密派人监控广西驻军,和南安郡王府所统领的八万大军,儿臣是怕广西那边若是沆瀣一气,可能会陷入糜烂啊。”
“见微知著,这很好,你这个安排虽也好,但是龙象儿你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商帮的存在,这些商帮都是各地大族的附庸。
自从盐道改制和开海之后,其收入已经占大周年收税赋十之三四,朕是夜不能寐啊,只因大周银价屡年走低。
以前大周一两银子可以换大周铜钱一千二百枚,有些地方可能更高,但是目前据报,有些地方银子已经跌到了只能换七百枚大周铜钱。
大周并不产银,官价依旧是一两银千枚钱,如今你外银泛滥,朝廷竟不能制,百姓无形之中被这些商帮盘剥,若是任其发展。
尤其是南方,恐怕会进一步的糜烂。”
听到庆隆帝这么说,惹,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己这皇帝老子,简直是了不起啊,太了不起了。
竟让将视线放到了经济上,经济决定政治,政治又决定了战争走向,万事开头之源,问题核心的存在。
就凭这一点,已经完胜了千年以来的历朝历代皇帝,突然想到义忠亲王被流放马六甲,完全就是在做准备啊。
看着曹龙象有点懵逼的表情,庆隆帝接着说。
“龙象儿,朕在想若是大周效仿前宋发行交子,你以为如何?”
牛逼啊,难道庆隆帝真的被穿越了。
这主意何止是好,简直是太赞了,一个勤政的帝王经历各种事情,眼界何其开拓,发行纸币绝对是釜底抽薪的事情。
曹龙象想起曾经上学的时候,一个教授说人类经济大跨步发展的见证,就是货币的不断更新迭代。
从以物易物,到贝壳财富,再到金属货币,最后到纸币,甚至最后取消实体货币,都是一步步为经济这头怪兽打开枷锁。
只是当下若是用了纸币,步子可能会有点大,说不定会扯着蛋。
“父皇,儿臣以为发行交子是一件大事,足以改变大周的大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若是现在推行,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竟然也有难倒龙象儿的时候,好了,朕知道了,治大国如烹小鲜,你能不急不躁,朕心甚慰。
马上就过年了,你皇爷爷又老了一岁,老人家总是喜欢膝下子孙成群,父皇如今也到了知天命之年了,龙象儿,你要快些长大啊。”
“多谢父皇赞赏,儿臣愧不敢当,儿臣有一件事情,请父皇允准。”
“哦,你也有事,所为何事啊?”
“父皇,儿臣想请父皇允准齐王、秦王、汉王三位皇兄参与年夜大宴,他们都是儿臣的手足兄弟,实不忍其过年孤苦。”
看着曹龙象认真的表情,庆隆帝叹了口气。
“准了,龙象儿仁厚,他们会记得你的好的,朕成全你。”
又说了一会话,曹龙象才告退。
回到永福宫的时候,已经快到亥时了,也该洗洗睡了。
次日,腊月二十九,曹龙象去了太子府,给妙玉交代了一些事情,赤炎开始忙碌了起来,盯死了南安郡王府。
大年三十,宫中赐宴,一如既往。
三场宴席下来,曹龙象虽然没有七荤八素,但是依旧有些醉眼蒙眬。
初一大明宫拜年。
初二去了宋家拜年。
宋家毕竟是后族,虽然宋清霜和曹龙象已经订婚,只等出嫁便是,但还是遵循规矩,出嫁前不得相见。
初三曹龙象给皇室宗亲、内阁辅臣,以及六部尚书拜年,都送了节礼,不过是一些糕点之类的东西,礼轻情意重。
初五给贾家、林家专门又送了礼物,当然秦家、妙玉、薛氏等一个不拉的都送了礼物,尤其是贾家,允许贾元春回了宁国府拜其父母。
初六太子府设宴,请了太子府属官。
初七,朝中衙门开始取印办公。
庆隆十年缓缓拉开帷幕。
正月刚过,督察院江南道三名御史联名参奏甄应嘉,弹劾其三大罪状,其罪一目无君上,妄自尊大,其罪二结交匪类,意图谋反,其罪三贪赃枉法,陷害忠良。
而且证据确凿,最轻的一条,也是灭三族的大罪。
庆隆帝考虑再三,最终定了贪赃淫乱,甚非寡欲的罪名,毕竟跟皇家是联姻的关系,甄太妃还在,太上皇也还在。
判了个去职抄家,家主甄应嘉一干人等,徙三千里,发往辽东服苦役,其余家眷幼子迁都中,交有司监管。
至此在轰轰烈烈的甄家,就此烟消云散,剩下的人挤在都中一个三进宅院艰难过活,往日的老亲旧眷再无一人登门。
要不是曹龙象发了善心,估摸着连这十七间半的三进院子都没有,又给了三千两银子的安全费。
那甄夫人为了不让女儿吃苦,又把甄家四姑娘送到太子府为婢,当然这个事情,曹龙象怎么也要给甄太妃说一声的。
以示尊重嘛。
看着紧闭双眼,眼珠子咕噜噜转动的甄太妃。
曹龙象一针下去,甄太妃眼睛才睁开,嘴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已经是说不成话了,看着他的眼神很是怨毒。
这一个多月,就像是精神被关进了黑屋,要不是记挂甄家的安危和对曹龙象的仇恨,恐怕已经崩溃了。
“太妃娘娘,别这么看着本王啊,没想到您老人家还这么有精神,给您说点事情开心一下,嗯,就是甄家没有了。
放心,很是体面的,家主一干人等都被送去了辽东效力,说不定运气好立个战功什么的,将来还能封侯拜相呢。
另外所有女眷,和甄家的独苗宝玉,送到都中监视居住,本王怎么也算是与甄家姻亲,不能不照顾一番啊。
给了银子、院子,哦,还收了甄家四姑娘为婢女,你说本王算不算好心人,算了,感谢的话,太妃娘娘就不必说了。
本王当日的承诺,已经完成,也该送太妃升天了,来的时候看过,三日之后是个吉日,你放心,皇陵你肯定是进不去了。
毕竟您出自甄家,如今甄家又是罪臣,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地方,给你建一个八卦井之类的东西,帮你镇镇魂魄。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本王那可怜的母妃吧。”
说完也不管甄太妃的模样,一针下去,又恢复了闭眼的模样。
出了清平殿,曹龙象被传召至大明宫,庆隆帝也在。
“龙象儿,又去看甄太妃了?”
“回父皇的话,甄家如此下场,儿臣给太妃娘娘通报一番。”
咸宁帝听完,眉毛挑了挑。
“龙象儿,有些事情该过去就过去吧,你如今身为太子,戾气太重不是好事,朕希望你能像之前一样,心境通明才好。”
“皇爷爷,孙儿谢过皇爷爷体恤。”
“好了,你好自为之吧,此事以后不许再提。
皇帝,南边的事情,你究竟是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