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威……他到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思枫忽然感到有些不真实。

“我明白了。”陈泽已经作出决断，

“他刚刚上的是救护车，你赶紧查查哪一辆，我先回去十二楼看看。”

“好。”凌思枫的恍惚也就持续了几秒钟时间，此时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立马开始打电话摇人。

下一秒，陈泽便突兀消失在她眼前，只有突然爆碎的窗户提醒着她人已经走掉。

“圆圆！”凌思枫没空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用另一台手机紧急召来小助理。

于是很快，像是打蔫茄子一样的小助理来到面前。

“你怎么了？”凌思枫诧异道，她注意到小助理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复杂的眼神老往下面瞟。

“啊？”小助理闻言抬头，只见凌思枫衣衫齐整，身上的那股利落气质似乎又回来了，

“没……没事！”

没想到凌总的身体居然这么棒……小助理脑中还回响着之前听到的惊人动静。

要不怎么都说人不可貌相啊……

“好，你赶紧叫那个……”凌思枫没多理会，直接布置起任务。

而小助理表面上严肃认真，可心里却还是悲愤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就非得当着我的面……难道那样会更刺激？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

【经验值+300】

眼前再度有莫名其妙的经验值爆出，但陈泽根本懒得多理。

他一手持着两枚完好黑卵，已经趁着没人注意回到了事故大楼的十二层。

“喂！这边这边！”

“过来帮忙，AED拿过来！”……

虽然火势早已被陈泽处理掉，可后续的搜救、清扫、排查隐患等等工作可还有得忙。

一道黑影闪过，正抬着担架匆匆而过的医护人员对视一眼，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而在他们身后，陈泽已经潜入了事故源头的那间实验室内。

通过他的感知，这未知生物明显和黑卵系出同源，多半就是从里面破壳而出。

而凌思枫是什么时候沾染上这东西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两人一同来过的这间实验室嫌疑最大。

此时这里面还有一位消防员正在收集鉴定残渣寻找事故起因。

他俯身低头，忽然见到身前的影子似乎不太对劲，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又转回身接着仔细查验。

只不过消防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咫尺之外，浑身被幽蓝元炁裹着的陈泽正悬在半空之中。

陈泽单手插兜压制住那未知生物的同时又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共鸣，再加上手头两枚完好的黑卵，以及那枚破壳后的黑卵碎片，让他得以清楚感知到这些东西的共同特征。

或者说气息，黑卵及其中生物所特有的那种气息。

之前陈泽的古怪感觉就好像隔着一层纱，难以辨明，现在靠着手头这些东西，他已经能够尝试主动追索。

一缕元炁刺入裤兜之中，陈泽周身散出无数细小的元炁触须，挥动乱舞，试图捕捉到特定的气息。

“吱~”裤兜当中的未知生物有些不大安分。

声音不大，但面前的消防员仍旧有所察觉。

他猛地转过头去，身后的陈泽在幽蓝元炁包裹下及时移动，并没有被他发现。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动静让消防员有些惴惴不安，他有些紧张地朝四周环顾一圈，确实没人。

因为陈泽就跟影子一样，完美同步着消防员的所有动作，又不发出一丝动静。

【经验值+300】……

消防员环视未果，只好埋头接着工作，同时不禁加快了手速。

他开始觉得这地方有点邪门。

而有同样感觉的不只是他，还有陈泽。

通过元炁触须的探查，他竟真的有所收获。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陈泽心情有些沉重，他和凌思枫一起来时就动用元炁仔细搜查过，结果只找到了黄纸碎片，并没有别的发现。

眼神扫动，陈泽确定目标就在消防员的旁边。

于是很快，埋头苦干的消防员身侧，视野盲区内，几道粗大的幽蓝触手开始搅动地上的废墟。

当，忽然有动静自身侧响起，本就神经高度紧绷的消防员吓了一大跳，猛地蹦跶起来，

“谁！”

无人应答。

消防员瞪着墙壁好一阵才转回来，结果发现身旁另一侧的废墟好像有点怪怪的。

刚刚好像不是这样子的……他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被人动过。

可……房间内明明只有他一人留守。

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他丢下手头工具，活也不干了，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猛然转头。

可他的努力注定徒劳，因为拿到东西的陈泽早已声东击西，溜出了房间。

【经验值+300】……

走道上，陈泽盯着手上另一堆类似的黑卵碎片若有所思。

刚刚在废墟里，他翻找到的就是此物。

同样是破壳而出后留下的黑卵碎片，只不过和之前在生物部大楼得到的残片有些不同。

碎片不够碎，像是挣扎不出来的小鸡崽留下的蛋壳。

无论如何，至此陈泽送出去检测的两枚黑卵残片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虽然对不上哪个是哪个，但两枚黑卵既然全部破碎，孵化出来的未知生物应该也有两只才对。

未知生物抓到一只，也就是说还有一只下落不明。

会在哪呢……陈泽心中浮现出秃头主任的身影。

但凌思枫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陈泽决定再去检测石臼的那间实验室略作搜索。

算算时间，取出程序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也该到了。

咻咻咻——

一阵风刮过，走廊上又多了几个懵逼的人。

目标实验室内。

陈泽再度探寻感知了一遍，未有收获。

他发现手上集齐的黑卵碎片越多，特别是有裤兜里的这只未知生物在，他对这种特殊气息的掌握就越强，探寻起来就越顺畅。

和现在比起来，之前的屡次错过不禁让他心生疑窦。

事故刚发生时，陈泽从电梯里出来先去的是九楼，耽误了不少工夫。

再加上对黑卵残片的屡次遗漏，甚至连凌思枫什么时候中招都没有及时察觉……

显然，在从凌思枫身上察觉到异常气息之后，陈泽才逐渐找到了正确的方向，顺藤摸瓜将这些黑卵残片和未知生物找到。

难道说……这些东西能够误导，或者说瞒过我的感知？

他有一种被克制了的感觉。

一股无名邪火自陈泽心底生出，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滴滴滴滴——

一阵铃声响起，陈泽循声望去，只见那台什么什么刚性岩石CT伺服机器的某个部位正在闪烁灯光。

看来那里应该就是取回样品的地方了。

来到机器面前，闪烁灯光的地方是一处小平台，上面的传送带已经在工作当中。

没等多久，随着灯光提示，一个造型粗陋的大木碗被传动履带给送到了陈泽面前。

随后灯光熄灭，语音提示响起，一切又归于寂静。

陈泽怔了两秒才拿起这大木碗，又朝机器里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东西被传送出来。

这么说……这玩意就是机器里正在检测的样品？

这大木碗看着简陋至极，还残留有不少凿痕和凹凸不平的伤疤，明显是赶工制造出来。

不过粗一看，倒还是和陈泽送来的那个石臼模样相似。

尤其是在控制室里，电脑屏幕显示出来的画质奇特的扫描图像上……

事到如今，陈泽又回过味来，凌思枫之前在电脑上给他看的样品图就是这个大木碗！

他的石臼早就被取出调包了！

王八蛋！

陈泽手上猛一使劲，将木碗捏成齑粉。

会是谁？

凌思枫？不，她没有动机，也没有时间。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肯定是这一切事故的始作俑者，多半就是那个死秃子！

陈泽火冒三丈，正巧兜里手机铃声一响，一看是凌思枫打来的。

“喂。”陈泽强压火气，接通电话。

“找到了！”电话那头的凌思枫语气极快，

“运罗威的救护车就在……”

……

唉~~哟~~唉~~哟~~

救护车内外铃声大作，沿途不多的汽车纷纷让开车道，礼貌相对。

救护车后厢内。

“这衣服怎么扯不开！”其中一名医护人员大声喊道。

旁边生命体征监测仪屏幕上的图形相当抽象，折线图狂飙急转，仿佛小孩在上面胡乱涂鸦作画。

“直接剪掉吧。”另一名白大褂递来一把锋利的剪刀。

“这怎么这么硬啊！”另一人接过剪刀，不禁又往担架上患者凸起的肚皮敲了敲。

这是一名看着中年发福的患者，秃头锃光瓦亮，由火灾现场转送出来，看着没什么毛病可就是昏迷不醒，生命体征忽上忽下，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气人的是患者白大褂里面穿的不知是什么连体防护服，怎么也扯不开，腹部鼓起老大一块，看着像塞了个头盔进去。

呲，嘶啦啦——

医用剪刀确实锋利，没几下就将防护服剪开，露出了倒扣在患者肚皮上的……什么玩意儿？

看着像是个大石碗，伸手摸上去有些粗糙。

啪嗒。

医护人员的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搭住，且越锁越紧。

“别闹！”他皱眉喝道。

结果这只手不但不松，反倒越来越用力，握得他手腕生疼。

“你干嘛！”他使劲甩了甩没能松脱，抬起头来怒瞪他的同伴。

结果一抬头才发现，他的同事正呆若木鸡地盯着侧方，而且抓住他手腕的也并非同事的手。

咦？

他这才发现握住自己的手腕竟是担架上那秃头患者的手！

他的视线顺着缓缓上移，只见原本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的患者不知何时竟无声无息地坐了起来。

而最令人难以忽略的是秃头患者那双眼睛。

眼窝内漆黑一片，竟分不出瞳孔和眼白！

咕~

这双漆黑眼睛周围的血管暴突，形如一条条浮起的蚯蚓，明明看不出瞳孔，可医护人员分明就觉得他正在看向自己！

若是陈泽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此人正是他在追寻的秃头主任，罗威！

而此时此刻，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惧滋味突然自医护人员心底生出，他下意识地就想逃离此地。

可是才刚站起来，原本跟座雕塑似的罗威竟猛地扑了上来！

“啊——”

“救命，救命救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嗬嗬，嗬……”

被映在车厢壁上的阴影狂乱舞动，犹如失控的皮影画，鲜红的血迹不时喷溅其上。

“怎么了！”

“喂！老刘，老汪！”

“后面怎么了啊！”……

驾驶座的司机察觉到异常大声呼喊，却没有获得丝毫回应。

好容易抽空靠边停下，结果司机才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没有丝毫感情的纯黑眼眸。

片刻后，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下车离开，而偌大的救护车则停在原地，再也不曾启动过。

……

等陈泽赶到现场时，救护车周围已经被拉出了警戒线，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附近，议论纷纷。

闪光灯不时亮起，与之相伴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更是未曾停过。

现场已经有执法人员赶到，进行调查取证和证人询问等等工作。

而陈泽在外围不断走动，依靠极好的眼力透过人群间的空隙将现场情况尽收眼底。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无人生还的惨案，而且凶手已然逃逸。

无论是从现场情况看来，还是陈泽的感知，那秃头主任明显已经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而他的身上很可能就寄生着另一只未知生物。

从这里的惨状看来，陈泽不认为一个中年发福的秃顶大叔有这种战斗力。

这么说来的话……被寄生还能有战力上的增幅？

会是什么样的增幅……肉体还是精神……

凌思枫的情况比较特殊，陈泽赶到时未知生物只是初步接触，并未完全寄生。

因此解决起来也比较简单，不能当作例子。

罗威，罗威啊罗威……

陈泽沉思着踱步，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追踪。

嘟——

掌中手机常亮，他已经在拨打汪振国的电话。

不过和汪振国合作过这么多次，陈泽自然对他的手段已经熟悉。

现在这种情况，无非就是想办法黑进沿途监控，同时找些身份特殊的线人打听消息。

太慢了！

眼下的罗威无疑是个极度危险分子！

无论被寄生后的他到底还是不是罗威，此人显然已经陷入了疯狂。

实验大楼里的事故、被活活锁住大门困死在更衣室内的研究员们、被碎尸万段的饲养动物……

根据凌思枫的推测，有太多证据指向罗威这个研究主任。

虽然还没有实锤，可他的嫌疑已经大到难以洗脱。

这样一个疯子被放跑在外面，谁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而且若是事情越闹越大，说不定陈泽还会引火烧身……

无论如何，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