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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夏夜 “你也有。”

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 欠金三两 4593 2024-06-03 11:06:46

明月高升, 星辉满地。

八月,空中挂着的不再是月牙,而是一个趋近半圆的皎月。

冷冷的清辉洒下,落得满地的白, 不用灯笼都能看清周围的景物。

宫中四处都点着宫灯, 这橘色的光和清辉相互交融, 映出一阵暖色。

石板路上点灯的宫人正装好灯罩,准备点亮下一盏,转身时恰好迎面碰上了姬恪和姜宁二人。

他们之间隔了半人宽的距离, 一左一右并肩而行,乍一看还有些相配。

几位宫女略略吃惊,却很快掩下眼中的惊讶,俯身行礼。

“大人日安。”

姬恪点头应了一声,随后便抬脚走过他们。

两人脚步声在这安静的夜晚回响, 一人平稳,一人轻快。

“大人, 你想吃百合吗?这个炖汤也是很香的。”

虽然姜宁特意压低了声音, 但音色清亮,不远处点灯的宫女还是听到了。

比起她, 姬恪的声音就小了很多, 模模糊糊听不清,大概是好奇心驱使,她们大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

姜宁下半身确实隔得不近,但脑袋和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为什么不吃?这百合又不苦。”

姬恪看她一眼, 月色下带着微微光泽的唇珠被他抿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

“我不怕吃苦。”

“好吧。”姜宁踩着一块块的石板,只想这回折月殿的路再长一些。

虽是并肩而行, 还隔了一段距离,但姜宁仿佛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也不知是不是幻觉。

她不知道,同喜欢的人一起走,身体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还会更想贴近他。

看了一眼他月色下的春色,姜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潋滟的红,带着水意和无尽的春情。

好熟悉好心动,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颜色。

一时出神间,姜宁便落后到了姬恪身后一步远的位置,她还在回忆这事。

抬脚间踢到了一块凸起的鹅卵石,脚步一个踉跄后往前扑去,恰巧抱到了身前人的腰肢。

姬恪:“……”

不远处的宫女们提着灯笼,手上拿着点灯的折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里。

姜宁人大概要没了,她们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糕点了。

虽然可惜,但下一刻她们却是快速地点了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众人心情各异,而只有姜宁埋在姬恪的腰间狠狠吸了一大口,带有淡淡的茶香,清新中伴着淡淡的苦涩。

姜宁:谢谢老天爷,谢谢月老,谢谢丘比特。

姬恪的腰一如看上去那般细,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裳传出,腰上垂着的黑发也光滑柔亮。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但抱了没多久,姜宁便放开了手,想要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神色,可嘴角的笑实在压不住,神情看起来就扭曲了不少。

原本以为她崴到脚的姬恪:“……”

“撞到脚了?”他还是开了口。

“没有。”姜宁摆摆手,她抿住唇,但眼里的笑意却立刻漫了出来,然后:“噗——”

她笑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忍不住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喜悦。

她刚才抱到姬恪了。

就像一个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的人,无论想什么伤心事来掩饰都压不住那种喜悦。

姬恪暂且忽略她这奇怪的笑意,只微微垂下眸子,让她动动脚。

这鞋面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布,脚若是撞到石头上,鞋子根本挡不了什么。

太子小时候就撞到过脚,当时他才刚刚开始照顾孩子,没有在意,但过不久小太子的脚便肿了起来。

至少有两三天都没能好好走路。

姜宁这么爱跑爱跳,若是因为脚肿了动不了,她怕是会郁闷死。

“会不会有些麻?”

姜宁捂着嘴动了几下脚,然后飞快地摇摇头,的确没什么感觉,真的只是撞了一下而已。

见她无事,姬恪这才收回注意力,两人一边走,他一边转头看她。

“你为何要笑?”

姜宁只是摇头,随后胆子极大地说了一句:“大人身上好香啊,为何我们身上就没有这么香?”

“……”

短短几瞬,竟能让他失语好几次,不得不说姜宁还是有些东西的。

姬恪伸手拉了一下紧缚的衣襟,散下的长发被夜风扬起,他看了眼天上的皎月,淡声道。

“熏香罢了,宦官最多的便是这个,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差人给你送几块。”

姜宁顿了一下,随后扬眉笑开,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自讽。

“那便多谢大人厚爱了,大人品味这么好,送什么我肯定都喜欢的。”

姬恪默然无语,只静静地走在她身旁。

“大人,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八月过了这个桂树还没开花,我就亲自给您做一串绢花的。”

姜宁总是有很多话题,她不会让气氛沉寂下来。

姬恪下台阶时看了她一眼,走在她前方,像是在为她探路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上次你送过一枝。”

姜宁啊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她好像是在百花节前送过他一枝绢布做的桂枝。

总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姬恪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买的,这是我做的。”姜宁摇摇头:“这怎么能一样?”

两人到了阶梯,便意味着里折月殿不远了。

看着姬恪的背影,姜宁突然开口问道:“大人,你是哪月的生日?”

姬恪转过身来,月色洒在他身后,晕出一道淡淡的颜色,将他衬得更加清冷出尘。

他抬眼看着站在阶梯上的姜宁,微微扬起的眼尾被他无波的黑眸压着,却还是带出了一点艳色。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种问题就没必要拐弯了,姜宁从阶梯上跳下,发带也跟着一扬,理所当然地开口。

“自然是要庆生了。”

作为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每每到他的生日,便会有数不清的人来给他送礼,他的生辰普通人不知晓,但在权贵里却不算秘密。

姜宁完全可以去问宫内其他的人,但她没有,她想听姬恪自己说。

姬恪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你不觉得你逾矩了吗?”

姜宁上前的脚步一顿,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哦。”

没有辩解,没有否认,她倒是出乎意料地认了下来。

姬恪垂下眼眸,随后转身往前走去,姜宁没有再跟上去同他并肩而行。

夜风仿佛也凉了不少,被吹起的衣袍贴着他的身子,勾出一道略显孤寂的身影。

他本不是会随意的说话伤人的人,但那时他就是说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想提醒她,但说出口后的瞬间,心中唯一的念头竟是要她反驳。

想她否认,想她逾矩,想她再靠近一些。

有这样的念头,真正逾矩的是他罢了。

……

姜宁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着,她刚才没解释倒不是因为生气了,而是在压着自己。

她自己都觉得方才闻他味道的举动有些变态,或许是吓到姬恪了,她得控制一下。

……她真的好想和姬恪贴贴。

姜宁幽幽叹口气,没注意前方人那微顿的脚步。

折月殿前挂着两盏微亮的宫灯,灯下是两个守门的太监,他们呵欠打到一半便生生吞了回去。

“督主。”

两人行礼道。

但姬恪仿佛心情不太好,只微微点头后便推门进去了,随后跟着他的是满脑子都在想事的姜宁。

她对着二人挥挥手后便跟着姬恪的脚步推门进去。

门前的二人早已见怪不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姬恪总爱和姜宁同行,还都是没人跟着的那种。

姜宁进去时姬恪已经到了树边,他正站在树下,月光莹莹,风吹衣动,袍子上的白鹤像是正在飞舞一般。

他看着这惬意沐浴在月光中的桂树,心绪复杂,一时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这是陪了他十来年的东西。

它原本是长得很茂盛的,辅礼亭那里有专人给它浇水,但自从被他从辅礼亭移植到折月殿后,这树便日渐枯萎,短短几年,竟连花也开不了了。

那时他心中有些隐秘的欢喜,只觉得或许枯死后便不用待在这宫里了,也不知是藉由它来折磨谁。

他隐隐看到了树间飘荡的红色丝绦,若不是再来仔细看了这树,他都快忘了当年在此处挂了一块这样的牌子。

许愿牌终究只是许愿牌,天底下没有神明,自然也不会实现。

那日说要把这棵树交给姜宁的照顾,虽然有要给她涨月钱支持她的意思,大大体上还是心血来潮……

但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心血来潮的人。

他到现在也没想通是为何,这树明明可以交给花匠来打理,或许早早就能种好,但当时就是交给她了。

“你把它照顾得很好。”

这桂花树再不像之前那么枯黄,如今它的叶片油亮,轻易折不下来,从上方探下的一枝桂枝上还含了不少小花苞。

“原本我还以为自己要表演一个开花给你看了,正愁这个呢,那天去浇水的时候恰巧便看到了花枝上的一点点黄色。”

姜宁走上前来解释,但不如之前靠的那么近了,隔了他大概两步远的距离。

“现在只是这几枝有,但其他枝条上都在陆陆续续发芽,说不定到中秋那日就能结满半棵树的花苞了。”

“嗯。”

姬恪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着那点点黄嫩的花苞,似乎也闻到了那馥郁芬芳的桂香。

“很漂亮。”

姜宁看着他柔下来的目光和微微扬起的嘴角,心也跟着飘了起来。

空中传来几声扑腾的声音,将这静谧悠远狠狠打破。

姜宁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去,果然见津津跟着飞来了。

“渣渣。”

姜宁:“……”

和它决斗!现在就拔刀!

就在姜宁想着怎么跳起来才能碰到它时,这粉团子自己便轻飘飘地落到了姬恪的手指上。

她也想落到姬恪手上!

姬恪唇角含笑,拍了拍津津的头,经过姜宁时看似无意地拉了她一下,让她不会撞到身后的木桶。

微凉的温度落到手腕,但只一瞬后便撤开了。

“好好说话,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他说了津津几句。

桂花树下放着两张小凳和一张方几,那是姜宁特意放在这里的,这样这棵桂花树看起来不会那么孤单。

姬恪坐到其中一张凳子上,背对月光,树影横亘而过,落在他神色放松的眉眼间,疏疏落落的,让人难以看清他此时的神色。

姜宁面向皎月,郁闷的神色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蔫。

他看了姜宁一眼,眸中的温柔全都被树影掩去,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这么看她。

他轻轻叹口气,让津津落在桌上,借着月色的遮掩,视线直直落到她身上。

“你知道津津为何总是爱说渣渣吗。”

姜宁想了一下,将试图靠过来的小粉团子推远了些:“它在骂我。”

姬恪抿唇一笑,月光斜斜落下,恰好只照到了他弯起的唇角。

“它的确是在骂人。”

姜宁:???

她以为姬恪会否认,没想到他承认得这么干脆。

“我是在津津幼时捡到它的,大概是哪个入宫游玩贵人的爱宠,许是是了兴趣,就这么将它扔在了宫中最偏僻的地方。”

姬恪看着和津津推搡着玩的姜宁,随意伸手接住一片往她那边飘去的桂花叶,娓娓道来,声如清泉。

“那时还下着雨,它身上又有些伤,找不到遮掩的地方,就这么团在墙角瑟瑟发抖,见到我时只会呀呀的叫。”

津津到底是只鹦鹉,在学会说话之前叫声并不好听,甚至有些呕哑嘲哳。

它长得这么独特,却被遗弃在了宫中,想也知道大概是因为说不了话。

那时京畿逗鸟风气正盛,其中尤以鹦鹉为最,它们能学人话,颜色又漂亮艳丽,自然是最受富家子宠爱的小鸟。

但不是每一只鹦鹉都能学会说话,也不是每一只都学得很快。

一旦自家的爱宠不能为自己挣来面子,那么沦为无用的废物也只是瞬间的事。

那时因为遗弃的鹦鹉太多,京畿的街道上随处可见,有偷人东西的,也有想飞回自己家却被关在窗外的,太多太多。

直到有几只飞进了宫中,扰了那老皇帝的清梦,他这才下令全京畿禁养鹦鹉。

于是被弃养的鸟儿就更多来,不过那些都是后话。

津津被他捡到后照顾了几日,但他没有什么好的伤药,也没有多少食物,却也都给了它。

原以为津津活不了几日,没想到后来竟然渐渐好了起来,有一日竟能拍着翅膀飞起来。

熬是熬过去了,但有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没有吃的。

津津从小就是家养鸟,不会捉虫,不会补食,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姬恪的吃食。

但他也不是每日都能吃上饭的。

津津一开始也常常跟着他挨饿,他都怀疑这只鸟撑不过那个冬天。

“但有一日,津津飞回来时有力多了,还给我叼来一块小酥饼。”

姬恪说到这里弯了眼眸,他伸出手比给姜宁看,月光洒在手背,照着他那细长的手指。

“大概一枚铜板这么大的酥饼。”

姜宁在他对面听得认真,此时还微微皱起了眉,心里虽有疑问,但还是没打断他。

姬恪当时自然是好奇的,他还以为是津津偷偷去御膳房叼的食物,还说了它一番。

若是被人抓到,怕是要做成鹦鹉汤了。

但很快他便发现不是这样,津津的确会找食物,也没有去偷,它是凭自己本事得到的。

“难道是有人看它可爱才喂它的吗?”

姜宁开口问道。

姬恪摇摇头,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津津的头,它立刻飞到了姜宁肩上寻求庇佑。

“原本津津是不会说话的,我也没有刻意教过,但它不知从哪里学的,第一句便是骂别人作渣渣。

被一只鹦鹉骂了,别人自然是生气的,可又抓不到它,只能捡东西来扔。

若是到了御膳房,这扔它的东西自然成了手边的食物,这一来一去,便有吃的了。”

……

姜宁没有想到,一只鸟竟然也有这么悲惨又机智的过去。

“这也太惨了吧。”

她顿时心软了,原谅了津津以前骂她的行为,还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瓜子给他。

那可是用椒盐炒的,香极了。

“姜宁姜宁。”津津兴奋地叫了两声,转头就磕起了瓜子。

姬恪看着一人一鸟,隐在月色下的眸子有着说不出的缱绻和柔和。

姜宁喂完鸟,突然起身把手中的瓜子塞了一把到他掌心里。

“你也有。”

姬恪愣了一瞬,视线落到手心的瓜子上,眼睫微动,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翻涌的情绪。

给了瓜子,她没有追问他方才话里的其他信息,只是好好地做着听众。

她低头认真剥了一阵瓜子,随后突然开口。

“大人,我要把店搬到明玉坊了。”

明玉坊和之前的学府街不同,它更靠近京畿中心,那里客人也更多。

她抬眼看向姬恪,眸中盈满月色,幽幽动人。

“我很厉害的,一只鸟和一个人养起来绰绰有余。”

姬恪神色隐在树影中,姜宁看不清楚,沉默良久后对面才传来他轻叹般的声音。

“你啊。”

尾音带着轻轻的笑意,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尽了。

夜幕被这明月照得微微亮,星星的微光都被遮了不少,带着和煦的晚风,今晚惬意十足。

姬恪没再看她,只看着洒满清辉的天际。

刚才竟有这么一瞬间,他就要开口答应,说出一些不可挽回的话了。

以她方才那个眼神,任谁都会沉进去的。

对上姜宁,他的定力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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