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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思念 红豆生南国

靠美食治愈病弱督主 欠金三两 4852 2024-06-03 11:06:47

“娘娘, 相爷在那。”

郑皇后绕过御花园里的花丛,见到了背对她们站在那里的郑丞相。

她微微抿唇,这几年来表露出的威严收了几分:“父亲,您找我有事吗?”

郑丞相转身来看她, 眉头紧皱, 神色再没有方才面对姬恪时的从容与和善。

“我写了许多封信给你, 你最近为何接信不回?”

按理来说,他现在是臣子,郑皇后是皇后, 他这番态度是大不敬,但周围并没人指出来,他们一直是这么相处的。

郑皇后早猜到他要说这个,看起来有些苦恼地回:“最近女儿实在太忙,一时间便忘了。”

没有明说, 但她这话分明就是在推脱。

郑丞相仔仔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她也学会在自己身前敷衍了事了?

郑皇后画着精致的妆容, 额心三瓣花钿, 头簪一支凤钗,虽然略有倦容, 但神情举止得体, 像以前的她,却又有哪里不太相符。

郑丞相让周围的侍人退开,自己和她单独聊聊。

“你不说我只好亲自来问你了。最近太子如何?姬恪那边有没有异动?”

郑皇后坐到桌边,请他也坐下, 给二人倒了杯茶:“并无。太子学业勤勉、人也聪慧,在弘文馆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不必忧心, 姬恪那边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特别的。”

郑丞相听她这么说不是很高兴,他是魏王那派的,太子成绩好于他有何益处?

但他深知自己女儿秉性,便只是点点头,左右太子也算个选择,西瓜芝麻都拿着才好。

“但姬恪身体好这事,你怎的没有早早写信来说?若早知这事,我们也不会让那小厨子在宫里待这么久。”

郑皇后手微顿,随后继续续茶:“一个厨子而已,又不是真的大夫,父亲何必这么在意。姬恪身体也不是一天就好,而是一点一点的,女儿太忙,一时就忽略了。”

“忙?你整日到底在忙什么?你是皇后,有什么可忙的?”

又听到这个理由,郑丞相顿时便不高兴了。

“你一个女儿家,自己忙来忙去有什么用?你现在最该做的是笼络好小太子,这般他以后登基才不会忘了你,不会忘了我郑家。”

郑皇后倒好茶,双手在身前交握,用力时指腹都被压成白色,但面上神清不显:“父亲,我明白的,我会好好看着他们。”

这话就连敷衍都算不上。郑丞相微微眯眼看她,一时间忍不住被气笑了。

“你到底有什么不乐意的?”

郑皇后垂眸看着地上,沉默良久才开口,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郑丞相说起这事。

“近年来女儿做了不少事,都和后宫争宠无关,是真正的在靠自己做事,女儿很喜欢这种感觉……”

“愚蠢!管管内务府是什么大事吗?”郑丞相立刻否决了她。

“当年局势不稳,先帝做了太子,我们家费了多少力气才将你送做太子妃你不是不知道,这统率后宫、母仪天下的权力,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倒是被一个小小内务府给笼络了。

你以为这样的荣誉是常有的吗?现在皇帝驾崩,朝堂无主,局势诡谲,稍不注意就能换天地。你觉得别人为何敬你?因为你是皇后?错了,因为你是未来帝王的母后!”

郑丞相心有怒火,生怕自己上头时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好好想想后甩袖走了。

郑皇后没有回答,郑丞相说的的确是对的,别人敬她确实是因为她是郑家人,是太子的母后,未来的太后。

若是除掉这一层身份,她和那些无依无靠的妃嫔没什么区别,在宫中内乱那段日子她也会被仆人欺负。

可……可什么呢?她不知道,她好像被包裹在这一层一层身份中,再没有自己。

谁又还记得她不叫皇后,而叫郑嫣然,是当年京中的第一才女。

她精通琴棋书画,诗书典籍也稍有见解,行为举止和礼书毫无二致,贤良淑德、国色天香,想要求娶她的人能将丞相府门槛踏破,但只有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

她不过是丞相府里最精致的一具人偶罢了。

被培养这么多年不过是为了入主后宫,替家族拿到荣誉、让家族平步青云。

郑丞相自然拒绝了所有来提亲的人,等到朝中局势平定,太子终于选出来后,他立刻行动,请旨将自己嫁了过去。

郑皇后心中是纠结的。

抚琴作画、阅读典籍她都喜欢,家中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这样的,她能有今日的学识、能有今日的思考的确要感谢家人的栽培,但不代表她真的是一具傀儡。

她虽然总是抱怨自己的劳累,说这是想揽权,不让姬恪独大,但她知道,不过是她真的喜欢这些事罢了,若她是男子,当年早便去科举了,说不定还能夺魁。

当年诚帝还未登基时,他们两人便相敬如宾、互不打扰,日子便平静无波。

可登基后,他作为帝王总是要选秀女入宫的,后宫人一多,这事情便也多了起来,只为了那一人的宠爱就争得你死我活,乌烟瘴气。

当然,她们更想的是把她从皇后之位拉下来,她不得不应对,父亲又常催她去吹枕边风,好帮家族兴旺,那是她最累的一段日子。

还好后来陈萱妃进宫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后她才轻松不少。

不过那时后宫陷害之风也没有这么猖獗,毕竟还有姬恪在,他最善制衡之术,压住了不少歪风邪气。

那时宫内怕他的娘娘不少,就连她都是有些怵的。

后来先帝驾崩,父亲告诉她姬恪有反心,手中有兵权,想要一手遮天,她信了,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为了年幼的太子、为了先帝和她的那点情分,她揽了不少实权,但姬恪都没说什么。

直到前不久,她才怀疑姬恪是不是真的如她见到的那样有野心,可答案是否。

他想离开这里,虽然都是被束缚、想要自由,但他和她还是有一些区别。

他想要的自由是彻底离开皇宫。

这样的人会想夺权做皇帝吗?或者这是他装出来的假象?她不能确定,但构建这么多年的认知在那一刻隐隐有些动摇。

姬恪从没有制止她揽权的行为,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可以做好那些事,她适合做那些事?

郑皇后突然由他想到了姜宁,她的店已经开得很好了,所以她表妹在苦恼自己婚宴请哪个大厨时,她推荐了姜宁。

姜宁似乎从没有迷茫的时候,选定一个目标后她就会一直向前冲,没有半点犹豫,常和她待在一起的周淑妃似乎变化也不小。

或许她该找时间和姜宁谈谈。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

兰草匆匆走来,脸上还带着一些薄汗。

“说是姬大人厌食症治好了,她依约出宫,以后大概不回来了。”

*

姜宁没理会宫门前行人异样的眼光,擦擦眼泪后准备找家客栈住。

哪里都不租商铺给她,客栈总不会拒绝的。

但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名字,姜宁立刻转回头去,却被一个粉团子撞到了胸口。

“姜宁姜宁。”

津津抬起头,圆润的脑袋带着她,口中不断重复她的名字。

姜宁吸吸鼻子,眼眶微红,开口时还有比较重的鼻音:“你也被他扔出来了?”

小鹦鹉不懂她的意思,拍拍翅膀往宫门那个方向绕了一圈又飞回来,似乎是在让她回头。

“不去。要么他来找我,反正我不会回去的,我生气了。”

姜宁拉好从肩头滑下的包袱,气呼呼地往前走,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哭得有多伤心。

见她不回头,津津也只好跟着飞了上去,慢悠悠落在她肩头。

它是被姬恪放出来的,临走时他还对它做了手势,让它去找姜宁。

它知道现在姬恪就在宫门后,可姜宁不回去它也没办法,毕竟以它的小脑袋是想不到这两人是什么情况的。

姜宁把行李都放在客栈后便回店里去了,她的那几个伙计还等在那里。

唐户陆立刻凑上来:“问到原因了吗?”

“没有。”姜宁红着眼睛,是不是不想再说这事。

之前姜宁说自己要去问个缘由,但谁知这缘由还没问清楚,她就进不了宫了,现下只能自己想。

她不过是个做菜的,仇人不多,也就姜家父子和之前被关进大理寺的那几个厨子,想来想去谁也没这个能力。

“我觉得或许和鹊桥仙有关。”姜宁开口道。

阿笙有些担忧,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姜宁姐姐,我们店不会有事吧?”

“不会。”姜宁摸摸她的头,随后看向其他人:“这事也不该让你们操心,前不久你们也辛苦了,这几日就当放假,相府婚宴那日再回来就行。”

姜宁身姿板正,除了眼睛红一些之外,她整个人没有半点气馁模样,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看得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姜宁是店里的主心骨,她看起来都不着急那应该是想到解决办法了,其他人都觉得安心不少。

“那我们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定要让唐户陆来叫我们。”

“放心。”姜宁非常肯定:“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

人都走了,只剩唐户陆一个人,他深知姜宁本性,有些疑惑地问:“那位那人替你解决了?”

姜宁摇摇头:“不是,以后不要提他,我暂时戒了。”

这也能戒???

唐户陆一时不明白缘由,但看她的脸色也能猜到两人估计是吵架了。

总觉得有点奇幻呢,如果谁和他说自己敢和姬恪吵架,他一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整日只会做梦。

但这人是姜宁,好像又没有那么奇幻了。

他又问道:“那你这么肯定,是想到解决方法了?”

“没有。”

“……”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里是京畿,没有人能在此一手遮天。”姜宁顺手揉了揉津津的头。

唐户陆之前叫了拉货的马车来,准备把店里的东西都先带去他家,毕竟姜宁在这里没住的地方。

两人一起装东西,他看了姜宁一眼:“那你现在住哪?”

“客栈,几日的房钱还是付得起的。”

唐户陆点点头,把请她去他家的话咽了下去,虽然都是朋友,但毕竟男女有别,姜宁可能也不愿意。

熬好的卤汁、正在腌制的咸鸭蛋、在罐子里发酵的泡菜……全都被搬到了车上。

前来的车夫正在系绳子,姜宁转头看去,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快步向这边走来。

“快走快走,那两个瘟神来了……”

姜宁赶快催车夫,但到底还是让他们赶上了。

“诗雨、诗雨,慢一点,等等我们!”

来人正是姜诗雨那倒霉催的父兄二人,但他们此时已不像之前那般飞扬跋扈,反而还对她笑了起来。

姜成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皱纹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诗雨,听闻你店没了?”

姜宁笑着点点头:“关你什么事。”

那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生气,反而很是亲昵地靠近许多。

“你是我们姜家的孩子,哪里不关我们的事?这样,你回我们天香酒楼去,咱们父女三人好好过日子,你死去的娘亲一定会很欣慰的。”

今日还真是怪事频频,这话一出,就连唐户陆都瞪大了眼睛,这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姜宁忍不住笑了,倒不是什么讽刺,只是真的觉得好笑:“我成亲一事也不逼了?”

“不提了不提了,爹是想清楚了,有什么难关是我们团结一心不能过的?成亲一事就算了。”

姜成笑得和蔼,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人。

可他这么说只是因为周家退婚了而已,原本之前还觊觎姜宁的技艺,但他们家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敲打,半夜就敲了他们家的门说要退婚,就连聘礼也要了回去。

眼见天香酒楼都快撑不住了,他们属实无奈,但听闻姜宁的店被退租之后,就立刻赶来想要劝她回去赚钱。

若是以前的那个姜诗雨,看到他们这么真挚的表情,大概会立刻同意回去,但姜宁显然不吃这套。

若是他们两人能劝动姬恪来说这话,她说不定立刻就能点头,可惜这两人不是姬恪。

姜宁笑着摇摇头,然后往前走了一步,那父子二人忍不住往后退。

“还记得我进宫之前说的话吗?以后若是要来找我,是你们求我收购天香酒楼的那天。”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们今日是为这个来的?”

姜成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以前姜诗雨什么都听他们的,乖顺极了,现在却这么咄咄逼人,一点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他们还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哪成想竟是真的。

“你、你……”

姜成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下文,心中除了愤怒、不悦之外还隐隐有些悲伤,百感交集之下捂住了心口。

姜远立刻扶住他:“爹,你没事吧?”

“没事……”姜成摆摆手,还想再说什么,姜宁便伸手递了包东西给他。

姜成立刻把东西给她推了回去:“这是什么?”

“溜溜梅。”

姜宁笑着把东西扔到姜成怀里。

姜远:什么梅?

姜宁让唐户陆带人离开,准备自己去找这次退租的答案。

一想到这个,她又狠狠揉了揉津津的脑袋:“为了惩罚你的主人,这几天不给你吃花生了。”

津津:?

姜宁带着那只粉红鹦鹉离开了,期间没再看到姜氏父子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姜成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

月上柳梢头,却无人再在黄昏后等他。

今天的晚饭是御膳房做的,为了庆祝姜宁的离宫,他们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做菜。

味道的确很香,但餐盘中的食物却没怎么动过。

姬恪坐在书桌前,远远望着斜对角的那间房屋,那是姜宁住的地方,如今却没再亮起。

他从夕阳西下坐到了月亮高升,只是静静望着那处,像一具精致的人偶。

姬恪以往从不知道这宫里竟是如此安静的,蝉鸣和蛐蛐声都没了,仿佛又和从前一般,偌大的皇宫只有他一个人。

“姜宁、姜宁……”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只要这个名字出现,他心中的孤寂感就能消散一分。

但他没资格委屈和难受,是他把姜宁送出宫的。

窗台上不少花已经垂了头,唯有用花盆装好的还在昂扬开着,但大抵也撑不过这个秋天就会全部凋零。

姜宁隔壁几间屋子亮起又熄灭,应该是其他人都睡了,姬恪这才回过神,把视线移到桌上。

那里一张张铺着的全是她练字写过的纸,还好,墨色不会消退,他能一直拥有它们。

他知道姜宁住进了客栈,甚至知道她进的是哪间房,知道她今天下午吃了什么,可这一切都死板地写在了纸上,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纸上的东西是这么不鲜活。

殿外走过巡逻的侍卫,轻微的铁甲声让他从回忆中抽离,回到现在。

书桌下的柜子被他拉开,叮叮当当地响,里面一个锦盒中放着不少被磨好的菩提根,其上的花纹已经被他完全磨去,显露出白玉般的内里。

但他此时拿出的不是菩提根,而是一颗颗细小的红心菩提。

姜宁曾经问过他这是什么,可他只简短地回过一句这叫相思豆,其中故事却没有告知过她。

古时有位男子出征,妻子于树下思念他,日夜以泪洗面,泪流干后再无水出,流下的就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这就是相思豆。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拿过布来细细顺着它的纹路将上面的灰尘擦去,但擦到一半手慢了下来,一两滴水液落到手背上,然后顺势滑下,浸润着那鲜红的菩提珠。

姬恪面上依旧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只是略红的眼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就像被风雨摧残过的高山之花,依旧孤寂美丽,却垂下了头,徒增了一分脆弱之感。

这些菩提再也送不出去了。

宫内宫外,犹如天堑,谁也跨不过去一步,他不能这么自私地把她锁在宫里。

宫里不好,宫外……宫外也危险。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穿好衣袍,将所有的菩提都妥善收好,不顾外面高悬的月亮走出了门。

门外值守的太监顿时没了睡意,有些疑惑地低头行礼。

“督主,您是要去?”

“刑部。”

上次刺杀的刺客被关在那里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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