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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高专◎

背叛 河边草 3205 2024-06-06 15:06:36

和故事中的“神隐”类似, 据“黑水村”史料记载,被黄泉污染的人,其存在会从现实消失。

笔记中, 属于女孩姓名的字块被浓黑色的墨水晕花,而和小狗的合影照上,面孔则被漩涡形状的阴影取代, 叫阅读者感到一阵阵可怖的眩晕感, 生动贴合了那句“不可凝视黄泉人”的警告。

为避免脆弱的身体再受刺激, 谈话间,硝子会贴心地遮住一部分被污染的内容,以阅读的方式转述这个故事。

而我注视着那些危险的污渍,所有所思。

在为了治疗有马早希而展开领域的那天, 手术室里也布满了这种蠕动的黑色胶质。它们是黄泉的污染, 会随术士一同返回人界, 对生者施加衰弱致死的诅咒。

好在我是天元的传人, 他的幻影能扎根冥河深处, 我的影子则能化为芒草悄悄汲取冥河溅出的荧光。

只要稍加处理,我就能把这些残秽同化成影子。

那里面藏着有关复活的真相, 我必须尽快弄清情况。

结界已经修复, 雾气是冥河吞噬祭品留下的残渣, 周围暂时不会有危险发生,而这一点污染应该难不倒我。

我内心跃跃欲试。

“黑水村”的雾气融入身体, 疼痛消失后,昏迷的小狗也一并醒来。

它依偎在我怀中, 警惕地以绿眸观察众位术士, 后背紧绷、犬牙外龇, 呈现出威不可侵的护卫之态。

就连硝子递来的照片, 都要容它深长脖颈,仔细地嗅上一嗅,检查完毕才能到我手上。

在狗倾身之时,从它身上垂落的影子盖住了笔记,转息之间挤入纸张缝隙。

如今小狗是影子,影子就是小狗。

难怪我在掌握术式后再也感受不到它的气息,难怪直毘人曾在“摇篮”中感叹“我总是维持术式”这一恶习。

【我们约好了,要一起从母亲身边逃走。】

爱是约定与诅咒。

因为不想和狗分开,我在它灵核破碎即将消散之时,便将他收进影中,不断地用咒力修复它的意识。这种奇妙的融合也让我的影子拥有了不可思议的精密度,会在我丧失求生欲的时候,擅自行动。

现在书中睁开无数绿眼,洞开真相大门。

睡美人的面容令我瞠目结舌。

那是十六岁的我,不说五官轮廓,就连下颌处的小痣这样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惊涛骇浪在我心中翻滚。

这不可能。

十六岁我还在禅院家生活,穿的均是和服、浴衣之类的传统服饰。加上侍从侍从严加看管,绝不可能穿着条纹病号服睡在外面,更别提怀抱黑色小狗。

到底怎么回事?

不说一模一样的长相,连那个“水咲白鸟”的名字也充斥着糟糕的既视感。

只要调整文字顺序,将偏旁拆开再组合,就可以发现和我有关的地方。

——白水为泉,咲拆开是口关,闭上嘴巴的泉鸟。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大夫抚摸我头顶,垂眸同我寒暄的画面浮现出来。

“我安静的小泉鸟,今天有好好吃药么?”

罥索,硝子口中的‘父亲’会是他么?

顶替他人身份,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戏。过去,和天元寻的关系从寻求合作到水火不容,他早在多次尝试里摸透了对方的术式,破坏村落献祭结界自然也不在话下。

同时,从小到大罥索都是我的主治医生,血液、乳牙、发丝和指甲类的检验材料应有尽有。作为母亲的心腹,他甚至可以拿着我的“脐带”去寺庙祈福。

难不成这真的是“我的身体”?

虽然“黑水村”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子,但作为“黄泉之门”的镇守者,他们也掌握了相当的术式。

经过长者判断,这是一具健康的、纯净的人类身体,绝非利用咒物催发的“偶人”或着混血的咒胎。就我自己感受,其中也没有“宿傩之血”那样旺盛的生命力。

毕竟我是天元的继承人,身体一旦消亡,灵魂只会响应“冥河”的呼唤,成为天元的一部分。

活下去的方法有二,在死亡前找到与灵魂相合的“星浆体”,又或者像甚尔用逆天鉾打断术式一样,将灵魂拉到“原本的身体”内。

而就算利用现代医学,克隆之类的技术,从零培养这样的身体也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除非罥索给我健康身体的承诺,不是因怀孕的契约才开始,而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谋划。

比如在从别馆失踪前的那个下午。

罥索笑着同母亲告别,最后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说:

“小姐已经不需要再吃药了。”

【这个身体已经觉醒术式了】

“以后、她需要的是别的东西,或许下次我会带过来。”

【但因为药物,她也从根本变得虚弱,健康需要别的方法。】

这个该死的、扭曲的、无可救药的男人……从出生到死亡,再到复生,都在他的一手控制内么?

如果不是硝子正在观察我的反应,我差点将指尖刺入手心。好在攥紧的痛楚还是唤醒了我的理智。

在用影子解读笔记后,我发现除了污染,硝子还盖去了不少与“水咲白鸟”有关的关键信息。

比如略去疾病的名字,改用“绝症想要一起死,祭奠时因深度麻醉昏迷”之类的含糊说辞,没有提到“母亲的缺席”,连小狗的死因都变成了“车祸”。

就算总是抱怨“好麻烦”,说着“本来只是因为民俗学考察只要参加祭奠,写写报告,不用动手才选”,摆出一副漫不尽心的模样,但不愧是能带队的学姐,她在怀疑我的身份,试探我的想法么?

的确,在恐怖电影里,被献祭召唤出的恶魔占据“求救者”身体,逃出结界就大杀特杀,也是种经典走向。

如果不是本人,硝子多问几句就能发现纰漏。

而在大家族跌打滚爬,我早已习惯来自他人的审视。面纱遮去我的表情,紧绷的身体可以解释为对祭奠的恐惧。

我垂下脖颈,回忆罥索编造的故事,以颤抖的声音解释道:

“记不清了……”

“那种人才不是我的父亲。他每天都在外面工作、工作……我们见面次数不多。”

“后来经常睡着,开始大家说是什么睡美人,因为我是优秀的女儿,大家都会来看我。但一直睡、一直睡,什么都做不好,所以妈妈也不要我了。”

“一切都在长大,然后‘狗狗’睡着了,只有他还在问我什么‘哪里不舒服么?’”、

“可哪里都不舒服,让我也跟着死掉好了。”

“最后一切都烧起来了,好痛、浑身都好痛。”

这是由过往人生拼接而成的“谎言”,略去关键的细节,将事情发展的时间节点调换,提及大火时的反应则是绝对的真情实感。

眼泪从指缝中滑落,濡湿膝上的被子,回想起炼狱般的折磨,口齿含糊不清:

“记不清了,对不起,脑子好乱。”

到底是复生的死者,外伤刚刚愈合,又因阅读污染耗费了不少精力,榨干咒力的疲惫感欲将我拉入沉睡。

关键信息全部吻合,硝子的态度完全软化,她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叹息道:

“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一切的。”

在闭眼之前,我看见少女扭头与两位后辈交流:

“这孩子没问题,定时联络时间已过,‘窗’应该已经派人过来了。”

……

再次醒来时,我正坐在封闭的货车车厢中,脚边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贴满血红咒纹的四壁。图案正是我过去常常绘制,用来隔绝封印物诅咒的那种。

而见我醒来,眼前身着漆黑制服,面带漆黑墨镜的成熟男子向解释我目前情况:

“我们现在在前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路上。”

“很抱歉,你还不能回到之前的生活。”

“你觉醒了名为‘咒操术’的术式,这是种非常强大、也很危险的力量,如果想要和那只咒灵小狗一起生活,就只能学习成为术士。”

把我带进“黑水村”的父亲不知所踪。

尽管学生们觉得我是不幸被卷入事故的可怜人,但真正拍板的上层却觉得从结果来看,受益黄泉,恢复意识并且觉醒咒术的我存在严重的犯罪动机。

他们一口咬定我是导致村落30人离奇死亡的凶手,必须带到咒专接受审判。

而夜蛾正道,这位热血教师怀着珍惜人才的心情据理力争,终于将我的身份从杀人犯转到了嫌疑犯。

我这才有了作为学生接受观察改造的机会。

在检查的间隙时间,由灰原雄带我参观学校。

他还不知道我“嫌疑犯”的身份,只把我当成为了防止能力暴走的新学生。少年带我在石砖铺就的道路上行走,一一介绍途经的建筑,表情一如既往的明快:

“虽然学校在郊外的山里,但是设施非常齐全,也不至于无聊。宿舍水电齐全,有专门的的超市、图书馆,健身房……还有音乐教室!”

我对上学毫无兴致,满脑子想的只有记住逃跑路线,早点摆脱监视这种事。所以对于眼前景象只是笑着给予回应,流露出适当的兴趣。

直到音乐教室中无意的一瞥,使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架雅马哈立式钢琴,它被安放在窗边的位置,风吹动柔白的窗帘拂过它漆黑的身躯,光亮如湖的琴面正好映出树枝的倒影,型号正是我在禅院家拥有过的那一款。

“对音乐感兴趣么?那就一起进去看看吧!我们两个学长最近想要玩摇滚,还要拉着家入学姐弹贝斯呢!”

“嗯——这个钢琴好像是新生带进来的。他最近去仙台出任务了,不知道最近会不会来学校。”

一切都走远了,灰原的话语好像飘出窗外,成了电视里播报的遥远小国的新闻。我眼里只有钢琴角落小小的刻痕。

那时候我刚到禅院不久,他们将一架钢琴作为我的新家礼物,为了表示心意,甚至请人带上工具,要在在琴上刻下我的名字。

舍去姓氏,我选了“泉鸟”两字,奖它安放在琴盖的边缘部分。

如今这二字被人用小刀狠狠划坏,力道之大足以见得主人的愤恨,充斥着恩断义绝的味道。

可它终究只有一道,不能抹去痕迹,后来又被小心填补修复。

于是在我死后,有人把“泉鸟”带出了禅院家……

我看着钢琴说不出话来。

教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有年轻的男子大步流星逼近此处,以柔滑的京都腔发出嘲弄的笑容:

“让那种来路不明野丫头入学,做我的搭档?哦?东京已经缺人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了么?”

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停留在门口。

留神到陌生人正站在钢琴前,他游刃有余的声音染上一丝怒意。

“喂,谁准你碰我的……”

在不自然的停顿后少年如是命令说:

“把头转过来。”

作者有话说:

母与子未相识

斯内普鼓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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