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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正文完结 ◎【HappyEnd:粉色的花】◎

背叛 河边草 4108 2024-06-06 15:06:36

好像将吸管插进汁水饱满的葡萄, 尖锐的手指“扑哧”地没入眼球,一路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伤□□接处生出无数漆黑的血管, 仿佛深扎土壤的根脉,霸道地吸吮宿主的血液。

在它们的影响下,罥索脸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 化为咒灵特有的青白。

面对撕裂头颅的剧痛, 一向风轻云淡的罥索终于变了表情。他调动浑身咒力对抗腐蚀, 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望着我,试图劝说:“你在想什么泉鸟?如果宿傩复活,你我都别想活下来。”

有五条悟的前车之鉴,面对罥索我一点不敢怠慢。

“不用你教我。”

我维持住触|手的压制, 捂住惠的眼睛, 然后飞快地松开宿傩的手指, 转而抽出被甚尔虚握的匕首, 把它送进罥索的另一只眼睛。

五条悟之所以能活下来, 完全是因为他在生死关头领悟了“反转术式”的极限用法,瞬间修复了被小刀刺穿的大脑。

要是甚尔当时用得是“能破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 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就只有甚尔一个了。

秉持着补刀到死的原则, 我拔出被濡湿的刀刃, “嗤嗤嗤”又是连续几次刺入。

男人蛊惑人心的嘴终于闭了起来。

而另一旁的五条悟也不甘落后,用“茈”在空间结界上炸出一道口子。

猛地撞见如此血腥的画面, 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真不愧是夫妻么?”

抱怨的同时, 五条悟动作不停。在他合拢双手摆出抓握手势后, 罥索抽搐不止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束住。

“你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婆……”

“生玉”的修复基本完成, 怀里的甚尔咳出一口干涸的血块, 以嘶哑的声音做出回应。

他用新生的手臂搀住我因过度驱使咒具而不稳的身体,重新挡在我与惠身前,危机关头暂时和五条悟达成了一致。

崩坏的结界外,“哗啦”的水声不止,重整旗鼓的冥河已将在场之人团团围住。

未能在满月前将星浆体献上,地宫结界已然势微,五条悟和甚尔的激战打乱了阵法,而罥索的到来成了破坏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消彼长,黄泉的主人逐渐苏醒,我们必须马上回到上面才行。

直视从未有过的强敌,五条悟湛蓝的眼眸内毫无畏惧的阴翳,反倒闪烁着猫科动物狩猎时,跃跃欲试的亮光:

“我会全力轰散河水,不过飞溅的部分我就顾不上了,你应该没问题吧?”

甚尔从缠绕在肩上的咒灵口中,抽出一把长刀:“失误一次就够了。”

警钟长鸣,冥河的活跃触发了地宫的最后一层防御。

送我进入底层的电梯缓缓关闭,周边石墙上无数咒文浮现,巨龙般虬结的树根从土壤中钻出,与五条悟的攻击一同扑向河水。

强力结界正在成型,再继续耗下去只会和冥河一同沉寂。好在树根出现的那刻,一丝属于天元的力量悄然指明方向。

在我眼中,绿色的灵力汇出道路,指向一扇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门。

“往那边走!”

我护住惠,及时指出生路。

……

跨过那扇门,阴冷的氛围顿时减轻。

宛若被猛兽追赶的猎人穿过了浓白的迷雾,猛然闯进密林深处,目光触及的景色美不胜收。

湿润的苔藓连绵不绝,编织成厚密的绿毯,纯白柔嫩的花朵舒展花瓣,淡蓝的蕊释放幽幽花香,簇拥住参天大树。

它像是故事书中精灵的居所,繁茂的枝叶貌若翡翠,在莹莹光点中泛出温润的光泽。

见我走近,原本在树冠间飞舞的萤火立刻聚了过来,它们好奇地在我身边打转,发出银铃般的欢笑。

熟悉的童声令我回想起当初使用“降神术”听到的歌谣。

凝神细看后,我惊讶地发现了光点的真身——天内家未能出生的孩子。正是他们告诉我领域的正确使用方法,与我一同歌唱,需求异界神明的垂怜。

这源于灵魂深处的亲昵险些让我收不住脚步。

贸然触碰灵魂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惠紧紧攥住我的手掌,甚尔则直接扣住我的腰,把我往后拉了几步。

“真是不好意思,很难有访客上门,他们一时太热情了。”

咒术如水波荡开,轻柔地隔开我和萤火。半空中,一尊矮小的木人缓缓凝成实体。

他一出现,光点们就像是看见育儿员的小朋友,叽叽喳喳挤了过去,关系很是亲近。

木人朝我欠身,道明身份:

“辛苦了我的孩子,很抱歉,这些年都没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就像你看到的一样,为了镇压冥河,我的身体早就变成了树木,少有清醒的时刻。只能”

他正是天元本人,传说中的不死术士,取缔黄泉各地的“生祭”习俗,以凡人之躯承担了彼世的全部诅咒,可悲可叹的高尚之人。

而那些未能出生、被冥河卷向他的继承人,则化为这些飞舞的光点,在被他吸收了“结界术”的力量后,再小心地放回“冥河”之中,送往属于普通人的下一次轮回。

不过孩子里也不乏我这样的胆小鬼。

喜于灵魂上的亲近,又在冥河里阅读过“普通人的一生”,好说歹说也不愿出生受苦,便在天元身边徘徊不去,与灵界畅快飞行,手牵手过了数十年。

尽管已将损失努力降到最小,但每隔百年六眼现世,诅咒日渐增强,天元仍需要融合“星浆体”的肉身,重新刷新术式稳固结界。

“我会把理子的灵魂送到父母那里。不放心年幼的孩子,他们其实一直守护着理子。”

天元小心翼翼地向我展示手中两团光晕。

那个年轻的小姑娘非得为使命而死么?

我对天元的提议表示质疑:

“为什么非要星浆体?我记得‘黑水村’的文献里有提到,献祭灵力强大的灵魂也可以完成结界。”

“正巧,我们刚刚抓到了一个具有活性的特级封印物。”

如是解释,我侧脸朝五条悟露出微笑,给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旁听的五条悟心领神会,掏出一个被团团黑线包裹,看起来半死不活的大脑。能被罥索控制的肉身多是些尸体,并不符合宿傩的受肉条件,被手指吸干生命力后就化为尘土,只留下罥索的本体苟然残喘。

它生命力实在顽强。被天逆鉾封印术式后,还能不断蠕动,企图自我修复。

作为能将咒具发挥到极致的术士,我决定榨干罥索的最后一丝价值,

他不是最喜欢标榜自己诚实守信,微笑着跟我诉说他对“孩子们的祝福”么?

那化为结界的一部分,日夜倾听冥河的絮语,守护人世免受黄泉污染正是保护孩子们的必要手段。

我想这次提议,正巧符合罥索的理想。

五条悟也表现得十分能当大任:“至于剩下来的风险,就交给最强处理好了!”

作为我的祖先,天元自然也是咒具鉴赏的行家。

虽然开始还有些犹豫,但他还是看出了罥索潜在的价值,甚至为此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也可以,或者再好不过了。”

而理子的双亲,那对在车祸中舍生保护女儿的夫妻,比起带走理子一家团圆,也更加希望她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将罥索的残骸送入冥河,立刻有无数灵魂撕咬而上。他们面容模糊,看起来有老有少,但对于罥索的憎恨却十分一致,极好得安抚了冥河的躁动,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天元忍不住感叹:

“他真是做了不少坏事……”

然后木人转头和我讨论之后的安排:“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稍加思索,我抿了抿嘴唇,轻描淡写地刮了一眼甚尔,然后用手指抚上眼角,悲切地哭诉道:“有哦,作为年轻的新手妈妈,我睡了六年,不仅小孩没人教育,丈夫自暴自弃伤成这样,家里存款也差不多见底了……我真的很难过,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

“还有你说过,对孩子怀有留念的灵魂,不会立刻转世吧?”

……

天元存活千年,积攒的财富难以想象。我从他那里获得了异常可观的补偿。然后,一家人乘着高专的豪华专车返回琦玉。

“嗯,我们中一直隐藏着一位叛徒,天内小姐去世、冥河结界暴动都出自他的手笔。”

“这位伏黑甚尔先生为了抓住真凶才特地潜入此地,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这点我可以保证。”

“如果还是不相信的话,天元已经恢复意识了,亲自去问他也不迟。”

作为五条家的继承人,当今少有的特级术士,五条悟在咒术界颇有威望。现在又完整地觉醒了无下限术式,本就可怖的实力又上了几个级别,他一人挡在那里,自然没有人敢追上来。

……

我终于回到了“家”中。

在医院接受特备治疗的那一天,有马一家便模模糊糊感觉到了我身上“非日常”的一面。

对于那个“我被仇人暗算,只能假死避难,医院躺了六年终于重见天日”的解释,有马早希接受得飞快。

她紧紧抱着我,欲语泪先流,最后哽咽着表示“我回来就好”。

比起跟着早希重拾旧业迅速返岗,作为职业女性支撑家庭,甚尔一口咬定我需要优先养好身体。

使用“宿傩的手指”折损了我近四年的寿命,我不过回家睡了一晚,再醒来身体已经长成了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站在甚尔身边介绍夫妻身份,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虽然经天元诊断,我身体各项正常,无比健康,但为了不让丈夫孩子操心,我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养病”。

为了弥补之前家庭生活上的缺席,甚尔承包了全部的家务。

早上的时候,在甚尔准备好早饭之前,无所事事的我会拿着水壶去后院散步,呼吸点新鲜空气,并用浇花、松土之类的作为晨练。

最近我在后院发现了一颗绣球花苗。从叶片边缘轮廓判断,应该是我老家常种的泉鸟绣球。

我还是不喜欢泉鸟花。

白雪般纯白的小花,在宽大的叶片上绽放,娴静优雅的身姿宛若碧湖上梳理羽毛的水鸟。

但不久后,花瓣会从中心处泛蓝,让我想到苍白皮肤上蔓延的乌青。

我不想看到那种变化。

但我毕竟和它分享同一个名字,贸然铲掉绣球,在寓意上总归有些不详,便一直放着没动,任它自由生长。

但郁闷的表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在我脸上,我忍不住跟甚尔抱怨此事。

“还是不喜欢泉鸟么?”

他歪头想了一会儿,安慰我说:“再等等看吧,不一定是蓝色呢……”

正如甚尔所言,今早我在花园发现了惊人的变化。

那是我未曾想过的,非常可爱的颜色。

仿佛少女偷偷凝望心上人,娇羞的红意从耳根爬上脸颊,浅粉色的花朵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我望着泉鸟花出神,连甚尔从屋内寻我也没有注意。

他弯腰蹲在一侧:“怎么?在看什么?”

我轻轻扯着他的衣角,像个发现新大陆秘密的旅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粉色的泉鸟呀。”

甚尔笑了一声,他撑着脸颊上下打量我的样子,解释说:

“被吓到了么?我去给你买水壶和肥料的时候,也听了一点养护方法。”

原来绣球花会随着土壤的酸碱值改变颜色,在酸性环境下他是忧郁的蓝,到了碱性环境就会变为梦幻的粉。

甚尔园艺新手上路,最近才拧开调解土壤的药品罐。

“不过我只是加了点营养液,还没来得动手做点什么,是琦玉的土质比较特别么?它自己就长成了这样。”

“真是不可思议……”

那颗自由生长的花朵,让我心中某个晦暗的角落隐隐受到了触动。

正当我们俩探头探脑讨论的时候,围栏外突然传来女性的呼喊声:

“泉鸟在么?我带了你喜欢的蛋糕。”

……

我在地宫,仔细地询问了天元有关灵魂复生的细节。

父母的灵魂不会离开珍惜的孩子。

那一晚上,我到底没能狠心杀掉母亲。

祝福的烛火反映了我心底深处的愿望:要是没有遇到父亲,我和妈妈会不会都能得救?

于是和我一样,母亲也在火中复生,整个人回退到十六岁的年纪,不再记得父亲,也不会记得我。而是以一个普通的、渴望爱的女人身份,在离我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名为血脉的联系,被时间斩断,爱和恨在火焰中终结。我终于不再是母亲的孩子、也不再亏欠她什么了。

作为报酬的一项,我请求天元复活了死去的香织。

在怀孕时,罥索本身就有和我的契约,以恶意的方式复原了香织。在他舍弃香织身体后,契约重新生效,攫取罥索复原肉身的力量,这个愿望实现得并不算艰难。

死去数年的香织突然复活,在老家难免会遭到一些注意,所以虎杖一家也跟着我们搬来了琦玉——

我们两家人约好了,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游乐园约会。

“来了!”

我抬高声音,响应友人的呼唤,扶着甚尔的肩膀从湿润的泥地里站了起来,然后手牵手,推开了那扇门。

……

我讨厌爱。

讨厌那些让我联想到伤痕的泉鸟。

讨厌难以把控、充满伤痛与隐忍。

但现在的话,好像已经不会再痛了。

【Happy End:粉色的花】

作者有话说:

这里天元跟我上本的琥珀主一样,取材了塔罗牌里的守护灵的概念。是那种你出生就存在,对你抱有善意,给了你一些天赋,绕着你打转想要帮忙但不被察觉的小小神明——

要相信自己被祝福,全力努力就好。

从一个地方逃走,跌跌撞撞,虽然总是怀疑自己、为过去感到痛苦,但最后还是能走出来,然后在世界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角落。

我个人还蛮喜欢这种感觉。

拜拜!!我们下本见!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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