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日后会说出这种话。
他先是用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懵懵懂懂的李泰，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是他的错。
养不教，父之过。
承乾和青雀最后变成那个样子，兄弟相残，他即使不负全责，也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是他给了青雀太多，以至于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妄想。
李世民把惶惶不安的李泰喊到身边。
“阿耶……”
李泰紧紧的攥住他的衣袖，却不敢像往日那样旁若无人的钻进他的怀里，眼中的那一抹忐忑不安看得李世民心头一痛。
这个孩子打小就聪明伶俐，要不然他也不能这么疼他，天幕说的……肯定是都听懂了的。
李世民很想把担惊受怕、惴惴不安的青雀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心疼孩子的时候。
李世民把李泰拉到自己面前，声音很柔和：“青雀……不怕，没事的，阿耶和阿娘在呢。”
那些都是未来发生的事。
他不会让这些悲剧再度重演的。
但是……
对青雀的态度，也是时候变一变了。
李世民顶着魏征不赞同的目光，若无其事的想。
唉，这才多久啊，他就已经快要适应玄成的迫人目光了。
毕竟从玄成还是李建成的人的时候开始，就天天在朝堂上这么盯着他。
他都快适应了。
就是吧，多少还是有点怂……
……
这边，讲完了兄弟相残大致情况的季驰光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要正确对待这两兄弟的问题，我个人建议不要尝试将李世民跟李泰父子分离。”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方法。”
“但是，大家可能都听过一句话。”
“所念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贞观君臣：“……？”
【珑夏：……是我中文没学好吗？这句话放这真的合适吗？】
【银白色：哎呀，这种问题就不要在意了，我
们看的主要是大致意思。】
【北笙：虽然主播这句话放这儿确实不合适……但是历史上的李世民和李泰还真是这个情况。】
【鹤归：嗯？？？有情况？！】
季驰光解释道：“历史上的李泰说了那句名言后，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些忠臣的一力劝说之下，李世民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把他的宝贝儿子赶出了京城，赶去了他的新封地东莱。”
“本来十几岁就应该去封地的李泰终于在二十四岁的‘高龄’离开了京城。”
“但是李世民依旧非常惦记这个儿子。”
“一年之后，他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拿着李泰的上书长吁短叹，顺便还和大臣们夸了一下自家宝贝儿子的文采。”
“四年后，又给他晋位为濮王。”
“所以，别想着把李泰打发去封地了，他们两个的父子情就可以从此一刀两断这么美好的事。”
“与其让二凤对青雀儿的一片爱心在见不着面的思念中发酵，还不如把人摆在跟前。”
“至于怎么克制……”
季驰光面露微笑：“二凤，听说你照着隋炀帝做了个错题本？”
李世民迟疑：“……大概？”
虽然不太懂错题本的具体概念，但是听意思也能够猜出个大概。
不过……
天幕问这个，想干嘛？
凤凤警觉.jpg
季驰光：“你不觉得这不够直观吗？”
只记在心里的小错题本，实在容易被忘记，哪里有白纸黑字直观有冲击力？
她建议道：“我建议你直接把隋炀帝的画像挂在墙上，每天站在那儿拿鸡毛掸子弹一遍灰，这印象肯定深刻。”
李世民：“……”
这印象当然很深刻，毕竟每天都会看到一遍……但你就没有考虑过他的心理阴影吗？！
每天看见一遍前朝皇帝……这得是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够坚持下去？！！
季驰光不仅没有关心他的心理阴影，还给他加了一把火：“除此之外，我还建议你把你爹、你哥和你弟的画像一块儿挂上去。”
把窗户关了，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是没逃过天幕的李渊：“……
“
想想那个场面就要心肌梗塞的李世民：“……”
主播，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季驰光微笑：“每天给他们打扫一遍，我相信你一定能温故而知新，这辈子都忘不了克制两个字。”
“毕竟……你也不希望哪天九儿把他两个哥哥的画像挂上去吧？”
李世民：“……”
行，你狠。
他挂，他挂还不行吗？！
……
唐高宗：“……”
武皇后：“……”
他们先前其实在和主播的私信中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可能还有别的时空，而主播这话落在现代人耳中可能还猜不出什么，但是对于已经猜到了部分真相的李治夫妻来说……
李治感慨：“说得真好。”
武皇后：“……”
雉奴，你不对劲。
你就没考虑过现在另一位太宗陛下可能已经快被气到不行了吗？
李治看出她眼中的困惑，笑着道：“要是阿耶能克制住，尽可能在礼法允许的范围内给我们宠爱——尤其是对于四哥，另外一个我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不少。”
还没有当上太子之前的他过得那是什么日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两个哥哥的斗争进入白热化阶段，他就是两人眼中的优质砝码。
四哥和大哥都抢着来拉拢他。
他能被拉拢吗？
开什么玩笑？
都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哪个登基了都少不了他的好处，他为什么头脑一热非要找一个站队？
偏偏他当时养在父亲的身边，虽然论得宠依旧比不上四哥，但也绝对是仅次于四哥能够跟大哥持平的存在，再加上晋阳没了以后……阿耶对他更是疼爱，他在阿耶面前很说得上话，所以当时的他简直就是两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不管是权势渐盛的四哥，还是日薄西山的大哥，都疯狂的想把他往自己那边拉。
夹在两个兄弟之间，左右不是人，偏偏还一个都不能得罪，只能小心翼翼站在中间维持着平衡，当时的情况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累得慌。
要是阿耶能控制住他无
处安放的慈父心肠，能让四哥少几分野心，另一个他应该能过得轻松不少。
好歹不用夹在两个哥哥中间做人了。
武皇后也知道一些他少年时的状况，眼中不免带了些心疼：“雉奴那些年辛苦了。”
李治付之一笑。
这倒没什么。
而且，那些年的经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极大的锻炼了他的端水能力——不是谁都能在老牌世家和新兴关陇世家两方面之间端水端得这么好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眼中是温情脉脉。
……
李世民这边才壮士断腕接受了季驰光的建议，长孙无忌立刻张罗着让人去画像了。
李世民：“……辅机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长孙无忌面上点头，一副“嗯嗯你说的真对”的样子，但是心里却腹诽：
二郎，你要不要再听一遍天幕是怎么说的？
我听得都快怀疑青雀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这好不容易你有点幡然醒悟的样子，我能不赶紧的？
快！一个个的，手脚都麻利点！
趁着二郎的脑子还没再次昏头，赶紧把画像什么的都摆好！
务必要摆到最显眼的地方！
孔夫子吾日三省吾身算什么？
他要让二郎每日四阅画像！
李世民看他那忙忙碌碌的背影就眼睛疼。
赶紧别开了眼。
……
季驰光笑道：“当然啦，家庭的方方面面，并不是李世民生活的全部，文治武功才是这位能成为大唐第一白月光的根本。”
白月光？
那是啥？
没接触过这个词的大唐君臣都是一脸懵。
但可以确定这应该是个好词儿。
毕竟弹幕们已经开始欢呼了——
【秦始皇的宝贝：是的是的！不要只关注家庭琐事这方面的小问题啦，我们小唐童可是超棒的！】
【隰有荷华：盛唐军威震四方，武德之胜可全是我们小唐童打下的基础！】
【叽里咕噜：盛唐时期没灭过一两个国都不好意思称将军了！】
这句话吸引
了所有人的注意。
嬴政放下手里的笔，眯了眯眼。
“没灭过一两个国都不好意思称将军？”
那他大秦能够称将军的估计不超过五个了。
这后世的唐朝……有那么厉害吗？
刘彻一边喝药一边吐槽：“可别是西域那种小国吧？”
那也能拿出来炫耀？
邓绥耳边的步摇轻轻晃动，一双经历过年岁的眼睛亮如繁星，比耳边繁复华丽的步摇还要夺目：“军威震四方……那就让朕看看，究竟有多厉害吧。”
她这一朝，也算是南征北讨，军威不凡。
饶是如此，也没得上这么一句评价。
她倒是好奇了，这所谓的大唐，究竟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
季驰光正要张嘴，突然又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说起来大家可能不知道。”
“二凤其实一直想去泰山封禅来着。”
“想了好多次都没有去成，唯一一次快要成功的还被魏征拦下来了。”
【柒夏：呃……要说实话吗？我觉得我挺替他庆幸他没去的。】
【小鳄鱼说你好老婆：……二凤，恭喜你逃过了一劫！虽然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壳破咩die：别遗憾了……二凤，等讲下去你就会明白了，你会感谢魏征阻止你的！】
【小葡籽：别去了……泰山它脏了啊！我可怜的泰山！】
【摸鱼专业户：君不见，从朱八八到Judy再到康师傅，就算是好大喜功的乾小四都不去泰山了……耶律恒你反省反省自己啊！】
宋朝以前的皇帝全部傻眼。
正准备去封禅的秦始皇犹豫道：“后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还是这泰山不吉利？
脏了……
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心里刚有了泰山封禅这个念头，但目前还没功绩可以去的刘彻：“？”
他咽下一口苦药，奇怪道：“自古受命的帝王，哪个不想要封禅？怎么还要庆幸没去？！”
刚封禅泰山回来的刘秀也懵：我刚回来啊！
刚刚下诏要来年正月封禅泰山的李治：“……等等？！”
什么情况？
泰山有毒吗？
可他这边刚刚才下诏说要去泰山啊？！
总不能立刻打脸吧？！
武皇后抱着还在吐泡泡的小女儿，拉住丈夫，安抚道：“没事，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雉奴，别急，大不了我们找个由头给取消了就是。”
这次泰山封禅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李治和武皇后都很期待，尤其是武皇后，因为李治已经定下由她来祭地神、行亚献，她先前因为称帝的事情被朝堂排挤，泰山封禅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让她顺理成章回到朝堂的机会，但是……
虽然有些心痛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扩大政治影响力的机会，但现在明显还是丈夫更重要一些。
李治眼神一暖，也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叹了口气：“……先听听天幕是怎么说的吧。”
要是真的不能去，那他还得找个法子推翻自己才下的诏书。
哎，想想就好麻烦。
……
宋仁宗赵祯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
他嘴角抽搐，看向旁边的嫡母：“大娘娘……天幕说的不能封禅的原因，该不会是爹爹吧？”
刘娥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叹着气：“你说呢？”
虽然最后一段的那些人名没怎么看懂，但是他们大概也能猜到，应该都是有能力有资格封禅泰山的皇帝们。
后世的皇帝们因为那件事情都不想去泰山了？！
这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吧？
而且天幕的文字区域不仅点名了是先帝，还……还直接给了一个耶律恒的称呼？！
赵祯：“……”
刘娥：“……”
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的庆幸爹爹/陛下已经去世了。
要不然估计都气疯了吧？
……
季驰光盘点了一番历史上封禅泰山的皇帝：“司马迁的《史记》中曾经记载过这么一句话——”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
“所以，历代帝王都想着要去封禅。”
“至于选择泰山的原因，那要归功于政哥，他
开了个好头。”
“呃，也要感谢我们真宗皇帝，给泰山封禅画上了一个句号，从此以后，再也没皇帝去泰山了，不封禅以后，泰山的生态环境都好了不少。”
赵祯捂脸。
“自古以来，泰山封禅的皇帝不多，从秦始皇开始算，也只有六位。”
“除了宋真宗，可以说每个人都有点真本事在身上。”
“秦始皇是中国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建立起了第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
“汉武帝刘彻，封天禅土，功越百王，血战匈奴几十年，一手打造了强汉的骨气。”
“汉光武帝刘秀，兴于匹庶，兴继祖宗，为大汉续命几百年，位面之子，天命所归。”
“唐高宗李治，优秀白莲杰出代表，体面人精神继承人，外表仁弱内心坚毅，直接打出大唐最大版图，真正做到了扬我军威，永徽之治同样是大唐人民心中的美好时光。”
“唐玄宗李隆基，这位后期我们就先不评价了，前期也确实是优质皇帝代表人物，开元盛世，再开唐统，雄武之才，四夷臣服，将大唐推向了顶峰。”
“宋真宗赵恒……呃，他签订了澶渊之盟，让宋辽获得了百年和平……话说这个算功绩吗？”
赵祯：“……”
这一刻，他发自内心的想说：要不你把我爹跳过去吧？
听完前面的，他热血沸腾，结果他的满腔热血还没冷却呢，再听他爹的，一下子就冷静回来了，并且觉得……真的好掉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