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举了,你手不酸吗?这就是中尾龙一的部分研究成果。”草野朔晃晃那几页稿纸。
爱尔兰沉着脸:“……别晃,我看不清。”
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唯一的光源还在草野朔手上,他没被晃瞎就已经很好了,哪还能看得清字。
忽然,爱尔兰面带警惕地转向左侧:“什么人?!”
有人来了?看他如此轻易就挪开了枪口,草野朔不明所以,便干脆过了个聆听。
[聆听检定:D100=100/60 大失败!]
草野朔:……啊。
前面说什么来着,人真的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塞牙。
数值低于50的技能,大失败范围在96-100,而数值高于50的技能只有骰出100才算大失败。
百分之一的几率也能被他碰上。
一道指甲划过金属表面的尖利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在草野朔耳中,这声音忽然被无限放大,炸得他脑子和耳朵一起嗡嗡作响。
[因为过于专注地倾听不远处的声音,在全神贯注的你耳中,这道刺耳的响声被无限放大,造成耳鸣1d10=9分钟。]
强忍着耳鸣带来的头痛,草野朔见爱尔兰十分警惕地望着门外黑暗中发出噪音的未知生物,干脆将稿纸对折几下,塞进折起的袖边里,接着凑了过去。
深沉的黑暗中,离他们不远处,大约恰好是所谓‘秘密之门’的位置,出现了一双充血的黄色眼睛。
惨白的光线照亮了它探出门外的、小半个令人作呕的身躯:
污秽而苍白的皮肉扭曲地覆盖在被称为脸的位置,这团皮肉拥有状似人脸的轮廓,却没有眼睛和嘴之外的五官,前掌长而锐利的尖甲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
[San Check:1D100=22/30 成功,San值减少0点,当前剩余30点]
系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它的鼻子长得好像伏地魔哦!]
草野朔:“伏地魔根本没有鼻子……哦,它也没有,确实挺像的。”
爱尔兰:??什么东西?
比起面色如常,还有闲工夫和系统讲冷笑话的草野朔,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爱尔兰显然更加心神激荡,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草野朔宽容地看他一眼。
哪怕是心狠手辣的黑衣组织成员,这时候也没逃过掉san的命运。
但不等他说什么,这只扭曲的怪物恼怒地张大嘴巴,隐没在门后的后腿有力地一蹬,像袋鼠一般跳出门框朝他们扑来。
[闪避检定:D100=4/40 极难成功]
妖鬼的速度很快,伸出尖利的趾爪欲要将猎物撕成碎片。但草野朔更快,检定结果时来运转,他当机立断向左面一扑,同时顺手拽了爱尔兰一把。
要说不愧是酒厂正式员工,剧场版扛把子,虽然因为愣神慢了半拍,爱尔兰仍然在草野朔的提醒下及时反应过来,甚至在躲开攻击后抬手朝它开了一枪,击中了它的肩膀。
草野朔这种射击废物只有在旁边喊666的份——为了和爱尔兰的那点塑料队友情,他还是不要随便开枪为妙。
只是打不中还好说,要是不小心痛击队友,那麻烦可就大了。
被子弹击中肩膀的野兽看起来更加愤怒,它似乎是要怒吼,却只发出一声声状若咳嗽时特有的喉音。草野朔还在嗡嗡耳鸣,爱尔兰却听得真切。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恼怒地喊道。
草野朔还在耳鸣,乱糟糟的杂音在他耳畔嗡嗡作响,就算隐约听到爱尔兰在喊话,也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别喊了!”草野朔震声道,“先让我聋十分钟!”
爱尔兰:“??”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他神色晦暗不明,但不等在心中生出怀疑,那只怪物再次冲到他们面前,两人又狼狈地躲开一次攻击。
草野朔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原先只是轻飘飘扫过一眼的研究手稿。
妖鬼。这名字十分眼熟,仿佛下一秒相关资料就会从记忆深处浮现——但没有,他依旧只能想起手稿上的内容。
畏光,但能在黑暗中视物,动作敏捷,喜欢血食,会用指甲肢解和撕碎猎物……
妖鬼的体型足有一匹小马那么大,却佝偻着前身;脚趾上的尖甲不长,但如同前爪一样锋利。
草野朔觉得他应该是见过妖鬼,也了解它的资料的,他并不完全信任手稿上的内容,无奈自己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继续参考上面的描述。
“畏惧光线”几个大字明晃晃地写在习性描述的最开端,但看这只妖鬼的表现……
草野朔举起手电筒,为正在独自奋力搏斗的爱尔兰提供照明。
手。枪对妖鬼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这只野兽在这点光照下完全看不出异常,是光照不足,还是……
正思考着,草野朔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与恶寒。
[侦查检定:D100=36/65 成功]
——另一只妖鬼不知何时在黑暗中潜行到他身侧,亮出锐利的尖爪向他扑来!
[闪避检定:D100=20/40 困难成功]
他敏捷地闪向另一个位置,让妖鬼的攻击落了空。那副可憎的身躯狠狠撞上石头堆砌的墙壁,铁门被冲击力震开,露出门后男人愤恨惊惧的眼睛。
“还有第二只!”草野朔提醒道。
爱尔兰怒道:“开枪啊!你把那东西当摆设吗?!”
草野朔的耳鸣恰好在此时结束,闻言顿时一阵牙疼——还不如先别好呢。
他决定继续装聋。
不然怎么在这种时候和队友解释,枪在他手里比摆设还不如呢?至少摆设不至于痛击队友不是。
草野朔没回话,集中注意力观察两只妖鬼的动向,敏锐地发现自从同伴到来以后,虽然还有爱尔兰不断牵制,但这两只妖鬼明显都更加针对自己——
畏光?
草野朔瞥了一眼身后敞开的铁门,在躲避的间隙里将手电筒的强度调到最大,快速地在两只妖鬼之间来回扫动。
两只妖鬼动作一顿,发出一阵令人生厌的咳嗽似的喉音,竟然全都放弃爱尔兰,只向草野朔扑来——
分明是一副被激怒的模样!
草野朔抬手就将手电筒丢进身后的铁门内,紧接着贴地一滚,通过成功的闪避检定躲开妖鬼的攻击。
手电筒从门内向外射出刺眼的光束,两只妖鬼果然接连挤挤挨挨地跳进狭小的牢房,要先愤怒地摧毁这恼人的光束。
草野朔站起身,趁着争取到的这点时间快速向大门冲去,不需要他出言说明,爱尔兰同样明白他的意图。
只是他还有些不甘心:“你就打算这样逃跑?”
“当然还没完呢。”草野朔在黑暗中翻个白眼,“问题是枪的伤害有限,妖鬼又有黑暗视觉,至少也要换个有利于我们的场地打吧。”
这会儿倒是不聋了?
爱尔兰想瞪他一眼都做不到,失去手电筒后四周一片漆黑,什么神色情态都淹没在黑暗里。
他们再度推开沉重的大门,爱尔兰回忆了一下战斗时感受到的妖鬼的力气:“这扇门拦不住它们。”
草野朔不在乎道:“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上面有人在守株待兔。”将金属大门重新合上,爱尔兰突然说,“你坚持要打草惊蛇,考虑过这样的后果吗?”
刚被战斗缓和过的气氛忽然又紧绷起来,草野朔暗自思忖,如果再不给塑料队友一个他能接受的答案,说不定对方当场就又要掏枪崩了他。
“但这个陷阱踩得很有价值,你还没看过那份手稿吧?”草野朔最终道,“中尾龙一肯定是个自负的掌权者,竟然会将真实和虚假的诱饵一并放进陷阱中……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很重视这件事,同时……在今晚这栋别墅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两人沿阶梯缓缓上楼,当一楼明亮的灯光洒满全身,迎接他们的果然是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中尾先生邀请两位上楼一叙。”其中一位道,“还请这位先生把武器交给我们保管。”
爱尔兰阴沉着脸将枪交了出去,而自始至终就没碰过枪的草野朔无辜地摊手。
那名警卫竟然也没搜他,在限制住他们行动后,便直接押着两人上楼,顺利地来到先前迫于严密守备,没办法潜入的二楼书房。
草野朔还趁看守不注意给爱尔兰使眼色:看吧,就说女装很便利吧!
完成无数任务,有过无数次危机时刻都没有被迫交出武器这么丢人经历的爱尔兰:……妈的,好想杀人。
中尾龙一安坐在窗边的扶手梯上,春夜天寒,他盖着厚厚的毯子,烤着暖烘烘的炉火,如果忽略那张形销骨立的脸,乍一看真像位普通的耄耋老人,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监控画面:
赫然正是地下那条宽阔的走廊。
此时监控在日本尚未普及,也很少有富豪产生在自己家中安装监控的想法,谁能想到中尾龙一竟然已经走在时代的前沿,还暗中装了不少没被他们发现的。
草野朔倒是明白为什么刚刚的警卫那么好说话了。
——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没枪。
观看了战斗全程的中尾龙一,心中正充满了将别有用心的入侵者玩弄于掌心的得意,还有坐在家中便能欣赏最原始血腥的斗兽表演的愉悦……
这种人,虽然控制欲强烈,但又十分自信于自己的判断,让他谨小慎微地处处确认反而会觉得很伤脸面。
不过说到底,谁又能想到他其实是个虽然配了枪,遇到生命危险时却碰都不碰的射击废物呢?
“这位女士,还有这位先生,晚上好。”中尾龙一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眼球转得令人头皮发麻,“不知寒舍预备的晚宴可让两位尽兴?”
“多谢您的慷慨招待。”草野朔率先开口,从喉咙中流转出的却是自然婉转的女声,“您的研究笔记让我收获良多。”
爱尔兰没看过手稿,也不清楚内情,交涉的任务草野朔当仁不让。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位小姐竟然对这些东西也有研究。”中尾龙一的眼球忽然停止转动,一齐直勾勾地看向草野朔,盯得人毛骨悚然,“不如讲讲你都收获了什么?”
“当不得您夸奖。”草野朔才不管他,“如果我没判断错误……中尾先生,您先前所称要宣布的事,就是要当场举办请神仪式,而晚宴中这些名流商人,自然就是仪式中要用到的道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