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景在发文之初就已经预料到了此举会侵害到相关利益团体的利益,但是他并不在乎。
早在他在报纸上刊登第一篇文章起,他其实就已经踏入了民国文人圈子。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哪个民国文人没有被人骂上几句?只是当乐景在报纸上看到那些抨击的言论时,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的尖酸刻薄而叹为观止。
什么作者就是一个傻逼他懂什么妓女,什么作者想红想疯了踩着妓女哗众取宠,什么妓女生活得很好作者不要胡说八道,但是这些抨击和那个笔名叫做南塘的人相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守夜人兄的上一篇文章我也是看过的,以我之见文章叙事和文笔只能算得上平常,唯一有可取之处的也就只有主角老鼠的身份了,这样的文章竟然能引来郑宜梁先生的赞扬,我竟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了。
然后便是这次《文学报》刊登的《鼠眼看人低》的第二个系列,我看过后心中对守夜人的疑惑越大了。众所周知,有史以来,妓、女就是我国的合法职业了,一些穷苦人家的姑娘为了生计只能沦落风尘,想来也是可悲可叹,所以才有一些高尚的善心人士因为怜惜时不时去看望她们,让她们得以多赚些钱去养活家小,也让她们可以快点攒够赎身钱早日从良,这本是再好心不过的善举,却在守夜人笔下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妓、女篇》里除了那妓、女和老鼠外,竟无一人是好人,这般颠倒黑白的内容真的让我害怕地全身发抖!
诸君也应该有那怜香惜玉的好心人,我要在这里问问诸位了,何曾见过这般可怖的老鸨和妓、院?何曾遇见过这样脏病缠身的妓,子?妓院里,女子十三岁身体成熟后方可开始接客,不满十三岁的女子都会被老鸨妥善照顾,所以妓,女们都喊老鸨为妈妈,她们生病了妈妈们也会尽力救治,是以绝不会出现如守夜人文中雏,妓百香的惨剧。”
守夜人这般抹黑妓。女们到底是何意?我竟有些糊涂了。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好友告诉我的一件趣事,有那么一位好男儿却偏偏雄风不振,是以经常在妓、院里花钱不办事,被相熟的妓、女讥笑为银样蜡枪头,此君知道后大怒,把这件事列为平生大辱,从那以后不仅再也不去妓。院,还常常在认识的面前诋毁妓、女和妓、院们,想来也是可叹可笑。”
乐景读完此文只觉得满心叹服。要不怎么会说文人骂人不吐脏,杀人不见血呢?
且看这位仁兄短短几百字不仅颠倒黑白把嫖妓说成了救人性命的大好事,把妓,女和老鸨说成母女情深,还倒打一耙恶毒地说乐景是因为自己不举导致心理变态才会诋毁妓,女和妓,院,开头还顺便含沙射影暗示了一下乐景和郑宜梁之间有不为人知的PY交易。瞧瞧,人家这才叫说话的艺术呢!
乐景还有工夫佩服人家的说话艺术,这边杨经纶却是气得不清,“一派胡言!这人好毒的心肠!先生,你别急,这件事我们报社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些许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文学报》作为能让当家主编在百年诞辰时用“百年清名,俯仰天地,无愧于心”十二字来形容的老牌纸媒,它对于真理和正义的追求是有史书背书的。
不论是未来还是现在,《文学报》都是著名大报,刊登在报纸上的每一篇文章都会被当时的文人细细品读,而《文学报》也一直在坚持著作为人民的喉舌这一办报宗旨,报纸选用的稿件以针砭时弊的现实主义文学为主。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所以不论外界怎么样骂乐景的这篇文章,《文学报》为了自己一贯的办报宗旨也会极力维护他的。
乐景淡定的点了点头,“有哪个作者没挨过骂呢?他骂由他骂,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杨经纶愣了一下,看着乐景的目光颇为惊奇,似乎在惊讶乐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心性竟然如中年人般沉稳。不过既然原作者都不在意,他也没有什么好气愤的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忿,他小声嘀咕道;“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先前王先生,周先生发文章时怎么没见他们骂过?还不是欺负先生你是新人罢了。”
乐景失笑。杨经纶口中的王先生和周先生等闲人还真不敢惹。这两位骂人的功力可不是吹的,且不说一张嘴骂退了半个文人圈的周先生,就说这王先生就有把人骂上吊的辉煌过去,当然最后人是救回来了,王先生的名声也不胫而走,一时成为民国嘴炮届无人敢惹的宗师级人物。
不过若是那南塘打着踩新人邀名的主意,那他可就算是找错人了。乐景虽然不在意这些骂声,但也不是被人打了右脸还要伸出左脸的圣母,他绝不肯这样忍气吞声白白惹了一身骚。
要说报纸上骂乐景的人也不少,乐景却偏偏记住了这个南塘,实在是他的发言太过拉仇恨的缘故。在南塘之前,报纸上对乐景的抨击还集中在他作品内容上面,而在南塘祭出“不举论”后,可以想见会给后来者怎么样的启发!乐景敢肯定,后续对他的骂评估计就要开始对他进行人生攻击了。
此事要是不早点结束,可以想见后世史书上李景然会被污名化成什么样子。对此某位被自己的日本弟媳汉奸弟弟泼了一身污水,在现代还被部分人认定其偷看弟媳洗澡的大文豪可太有发言权了。乐景可不想后世人提及自己,首先想得不是自己的作品,而是不举。
乐景就问:“杨编辑,你知道这南塘是什么人吗?”这个名字听起来颇为耳熟?
杨编辑还真就知道这个南塘是谁。当初他在报纸上看到这篇报纸暴跳如雷,还真打听、收集过有关南塘的基本个人信息。盖因和低调的乐景不同,这南塘是一个活得很高调的人。杨编辑就把他所知的南塘信息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乐景。
乐景:……
怪不得他觉得耳熟,南塘不就是把唐楠的名字倒过来念吗?而唐楠,不巧就是唐公馆家的大少爷,也就是那日张德福搬出来的靠山。
是那日张德福怀恨在心,搬来了唐楠这个救兵?
看来那日是他小看那个张德福了。
唐楠这次下场,莫不是是为张德福出气?呵呵,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乐景倒是不奇怪他是怎么锁定自己身份的。学校那边可是登记的有学生家庭住址的。
他都找到自己的住址了,扒出自己的身份只是时间问题。毕竟这些日子以来杨编辑可是经常过来收稿的。
乐景这下是更想狠狠反击了。
乐景自认是文人,既然是文人,自然不可能选择套麻袋报仇,作为文人,手里的笔杆子就是他的武器,他要以笔为剑,和唐楠战得痛快。
他还不信,他这个受过后世互联网骂战和键盘侠大战过几百回合的人还骂不过一个神经病土著?
心里有了章程,乐景也就不管这几日报纸上的风风雨雨,也不管这几日南塘在报纸上的疯狂叫嚣,开始专心筹备接下来的连载文章。
他决定从唐公馆身上做文章。
唐老爷是买办资本家,受雇于外商,协助其在华夏进行贸易往来。通俗而言,就是挖华夏墙角以肥自己钱包的奸商,在后世,算得上是汉奸。
在新中国成立之前,买办,资本家和官僚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官僚买办资产阶级”,是镇压旧中国的三座大山之一。是以新中国一解放,他们就遭到清算,退出了历史舞台。
也要多亏南塘给了他启发,乐景就把这次白雪鼠眼看到的主人公定为了一名买办资本家。一个大发国难财的买办资本家。
乐景装模作样的在心里感叹道,你说巧不巧,这位汉奸资本家的名字呀,就叫唐南,他有个狗腿子,正好也叫张得福,读音一模一样,这可真是太巧了不是吗?
乐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文章,李淑然虽然认得很多字了,但是距离阅读报纸还有一定的距离,加之她平时也只会买刊有乐景文章的《文学报》,所以竟是全然不知外面的风雨,照常上学学习。
然后没过几天,小姑娘就哭着跑回来了。她哭的很惨,一抽一抽的,脸色煞白,全身都在控制不住发抖,好像被什么东西吓惨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乐景摸了摸她的头,低声哄到:“不哭不哭,哥哥在呢,有什么委屈和哥哥说,哥哥为你做主。”
却不料听了他这句话,李淑然哭的更伤心了,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对……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是、是我的错,嗝。”
小姑娘看向他的目光又羞又愧,还带有醒目的怒火,因为哭的太厉害开始控制不住打起了哭嗝,这让她看起来可怜到都有些可爱了。
乐景好不容易才安抚下了她,然后从小姑娘的嘴里得知了一个让他无语凝噎的真相。
那个张德福,让自家少爷在报纸上骂骂他也就算了,还把这件事当做了炫耀的谈资说给了李淑然听,说这就是她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的下场。
现年13岁的李淑然眼泪汪汪的说:“哥,你骂我吧,书上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红颜祸水”
乐景:……
作者有话要说:
①摘自百度百科。
没错,那个被诬陷偷看弟媳洗澡的悲惨男人就是我们经常在语文课本C位出道的鲁迅先生。迅哥儿真惨(抹眼泪)
想迅哥儿一生铁骨铮铮,却有一个汉奸弟弟(叹息)
真是家门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