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红帽子大叔所说之话的言晰:……
这一趟泥石流, 竟然翻出来了两具尸体。
言晰抬头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山林,暖黄色的晚霞尽情的散发着它的余晖,山林间所有的树木都好似染上了一点淡淡的橙黄, 是一种带有暖意的,让人心安的感觉。
掐指算了算, 这个地方不会再出事,言晰语气平缓的安慰红帽子工人, “没事的, 你们的项目能够按时完工,更何况来清理这个地方的淤泥是政府的项目, 你们也一定能够拿到属于你们的工资, 不用太过于担心。”
即便听到言晰安慰的话语,红帽子的大叔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真的担心等一会自己一铁锹下去, 又碰到什么白骨,尸骸一类的东西。
言晰轻叹了一句, 正要转身离开,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警笛声,言晰以为这次来的警察还是赵云归,所以便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等在了原地。
很快的,警车驶到了现场,从上面走下来一群警察,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的男警,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身警服穿在他的身上, 衬得他腰细腿长,走路的时候脚下若带风, 说起话来也是干脆利落,“我是负责这次案件的刑警何稚晖,你们当中谁报的案?”
红帽子工人一脸生无可恋地举起了右手,“是我。”
何稚晖带了一个小警员过去记录,“我知道你们赶工期,所以就不带你们回警局去做笔录了,你们说一下发现尸体的过程就行。”
因为这里昨天就挖出来了一具尸体,江城的几个分局之间都各通了有无,赵云归所在的分局正在负责昨天被挖出来的那具男尸,暂时没有精力再管这具新的尸体,所以上面就安排了锦江分局的警员们过来。
锦江分局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犯罪画像师,名字叫许峥,之前方承栋那个偷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案件里面,赵云归曾经请求他帮忙,根据一辆车的车窗玻璃里面倒映出来的模糊的影子,清晰的画出了绑架嫌疑人的画像。
许峥此次也跟着过来了,现场没有太多需要侦查的价值,他们警局的法医是个女孩子,大老远的来回奔波也挺辛苦的,所以何稚晖直接让法医留在了警局里面,等他们把尸体运回去以后再做尸检。
毕竟这次挖出来的尸体不像昨天的那具男尸一样,死亡时间不久,还保留着大部分的身体特征,今天挖出来的这具尸骸应该死了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尸体已经呈现了白骨化,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腐烂掉。
许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群工人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言晰,他向前跨步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询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言晰吧?”
言晰大大方方的由着他打量,反正人又不是他杀的,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是我。”
“我就知道,”许峥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赵云归跟我提过你很多次,说你拥有一个十分神奇的体质,哪里有命案的发生,哪里就有你的存,我还以为这原本是夸大其词呢,没想到竟然真是这样。”
“而且,”许峥歪了歪脑袋,依旧一脸的笑意,“昨天赵云归他们来搬尸体的时候,你好像也在这里?”
言晰点头应声,“是,我们周五的时候社团活动来这里爬山。”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学校的同学好像星期六早上就回去了吧?”许峥看似在和言晰闲聊,但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言晰目光平静的看了过去,慢悠悠的回答了一句,“我喜欢青崖山的风景,多留了两天,不可以吗?”
许峥:“……”
好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可以,当然可以。”许峥回答道,虽然他心里面很清楚,这具尸体已经白骨化了,至少也已经死了好几年,不会是言晰这两天现杀的,但他总是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是让人心里面有些不得劲。
“天都快黑了,你明天应该还要上学吧?早点回去。”许峥十分友好的提醒。
言晰看了一眼天边绚烂的晚霞,“本就准备回去了,毕竟这是下山的必经之路。”
许峥往旁边让开了一些,笑眯眯的说道,“言同学,有缘再见。”
言晰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许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蜿蜒的山道间,许峥才回过了头来。
何稚晖那边询问红帽子的工人也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尸块比较散乱,许多混合在砂石里面的小块骨头需要用筛子筛选十分的不好收集。
等到将所有的试块全部都装进了装尸袋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整个山林间一片黑蒙蒙的,无比寂静,只有案发现场这里的一些灯在散发着昏黄的光。
现场没有要勘察的价值,所以何稚晖就准备直接带人离开。
离开之前,他安抚了一下工人们的情绪,“晚上施工的时候当心一点,注意安全。”
回到锦江分局,何稚晖立马让人把尸体送去了法医室,他站在法医室的门口,看向里面,“你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完成初次尸检?”
锦江分局的法医是一个女生,名字叫汤珊,她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娃娃脸,但专业能力却强的没话说,小小的身体里面蕴含着大大的能量。
那双手看起来软绵无骨的,却十分的会用巧劲,一个两百多斤的大汉也能轻易的被她翻转过来。
侧过头来,汤珊狠狠的瞪了何稚晖一眼,翻着白眼说道,“尸体都已经完全白骨化了,尸检的话,需要的时间要多一些,你有这个功夫问我,不如让许峥快点把死者生前的面部还原。”
“我这不是来了吗?”许峥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还带了手套和护目镜。
他让自己的助手进去,把死者头颅各个方面的照片全部都拍了下来,“我一会就去做塑形还原。”
许峥的任务,是用泥塑雕刻出一个头颅,再用美工刀在头颅上面切割出死者原本的五官,尽量还原死者生前的面目。
他直接拿着头骨去雕塑的话,可能会更准确一些,但因为法医这边还需要做尸检,所以就只能暂时用照片代替了,等到汤珊的检测结果出来以后,许峥还是会把头骨拿过去,再做细致的打磨。
虽然现在的科技已经能够从白骨化的尸体当中提取出DNA去做检测,但是提取还是比较艰难的,而且死者生前不一定会在派出所里面录入自己的基因,就算提取出了DNA,也不一定能够做比对。
因此,还原死者的面貌就非常的重要了。
当发生一起命案的时候,确认尸源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因为只有确认了受害人的身份,才能够根据他的身份去做进一步的调查,为接下来的侦查工作提供方向。
助理很快拍好了照片,许峥拿到后就直接离开了法医室。
法医的尸检结果没出来,死者的身份也没有办法确定,何稚晖暂时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他就直接去翻最近几年有过报案记录的失踪人员,等汤珊那边的结果出来了以后,说不定可以直接做比对。
当一具尸体白骨化以后,他身体上的软组织也会随之而消失殆尽,骨骼连接的机制也就同时消散了,所以法医要对这些骨骼进行固态观察,固定。
简而言之,汤珊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将这些散落的骨头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体。
死者的这些骨头应该是一直被埋在一处的,泥石流将其冲下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将其冲的太散,所有的骨头几乎都被收集了来,汤珊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将死者的躯体彻底的还原了。
接下来,就需要对躯体做一个细致的检查。
熬了个大夜,何稚晖打着哈欠来到了的法医室,“听说你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
汤珊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助手把尸检报告拿给何稚晖,“死者肋骨骨折,腿骨等骨头上面都有明显的挫伤,而且这些全部都是生前伤,死者摔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死,最终死亡原因是从高处坠落后的内脏出血。”
汤珊把自己检测出来的结果详细的说了一遍,“而且死者的舌骨,甲状软骨上面有轻微的骨折的痕迹,是机械暴力遗留,很有可能是被凶手掐的。”
“我怀疑死者是在被凶手掐晕了的情况下,推下了山崖。”
“嗯。”何稚晖看着手里的实践报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汤珊并没有因为他冷淡的态度而愤怒,毕竟两个人成为同事多年,何稚晖是一个什么尿性她早就了解。
没有看何稚晖一眼,汤珊走到尸体旁边,继续说着,“根据牙齿和骨骼来看,死者死亡之前的年龄在三十四岁左右,死亡时间大致在五年前,死者身高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体重一百四到一百六十斤左右。”
“行,我知道了。”何稚晖将这些特征记在了心里,准备一会儿去和五年前的失踪人口做比对。
如果是赵云归此时在现场得知这些数据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将视线放在边凡西的身上。
边凡西今年三十九岁,五年前也正好三十四,而且他的身高就是一米八三,体重也是一百六十斤。
这个死者身体的各项数据,几乎和边凡西一模一样。
只可惜,两个案子并没有并案侦查,也未曾互通有无。
汤珊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泪水都涌了出来,她上下眼皮子不断的打架,强撑着对何稚晖开口,“你们继续吧,我累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把头骨拿给许峥。”
——
这一边,言晰打车回到寝室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下来,但是寝室里面空空荡荡的,王铎和赵志伟都不在。
言晰在群聊里面艾特了他们俩个:【去哪了?】
很快的,两个人都有了回复。
全天下最帅的赵志伟:【我在约会,嘿嘿嘿~】
底下还配了一张牵着手,印在地上的影子的照片。
老王家的铎:【我在医院照顾薛同学。】
很好,整个聊天群里面都充斥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言晰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不再理会他们。
在回来之前,言晰在外面已经吃过晚饭了,他放下手机后直接去了卫生间洗漱,之前周五去爬山的时候,也只想着在山顶上搭帐篷,凑合一晚,所以言晰并没有带要换洗的衣服。
这两天修炼在灵气的洗涤之下,身上并不脏,但是衣服穿了两天了,言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换,虽然有清洁符可以用,但言晰还是更喜欢用水洗。
想到清洁符,言晰拿着衣服的手微微顿了顿,他开学之前给赵大娘留了两百多张,也不知道她用完了没有,哪天周末的时候抽个时间回去一趟,再给她一些吧。
把脏衣服放到篓子里,言晰准备拿到外面的洗衣房去洗,他们的宿舍楼里面每层都有好几水房,水房里面可以接热水,也可以接冷水,还有洗澡的淋浴间,如果宿舍里面太拥挤,早上赶不及时间了,就可以到水房里来洗漱。
洗衣服也很方便,一块钱就可以洗一桶。
言晰提着脏一楼走到门口,正准备去拧门把手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蔡霖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那里,右手还按在门把手上,看到言晰要出门,他只微微侧过身让开了路,没有任何的言语。
明明还是那个人,并没有五官的变化,但言晰就是觉得蔡霖和之前比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他也没有说话,绕过对方出了门,来到水房后,把脏衣楼里面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里,拿手机扫了码,付了一块钱。
倒完洗衣液后,洗衣机自动出水,开始工作了起来。
言晰回到寝室里面,蔡霖此时正跪在床铺上面,换着自己已经好几个月的被罩和床单。
他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睛也弯了起来,和之前每次换床单都骂骂咧咧的样子相比,好似全然换了个人一样。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天赋,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他的性子比以前收敛了一些吧,言晰并没有多在意,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面,捧了本专业书看。
“言晰。”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言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
“之前是我太任性了,我向你道歉,”蔡霖面带微笑,就着床边的梯子走下来,从自己的书包里面掏出了一袋零食,放在了言晰的面前,“我向你赔不是,这个请你吃。”
虽然蔡霖的表面上看起来神色如常,但实际上,他早已经激动的一颗心脏都快要蹦出来了。
是言晰!真的是言晰!
无论是对方现在的面貌,还是身上那股独有的令人厌恶的充满灵气的气味,全部都和千年前一模一样!
言晰这个人,几乎已经完完全全的刻进了影暝的骨子里。
是的,影暝。
现如今控制着蔡霖身体的,根本不是他自己,而是影暝的一缕分身。
当年言晰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把影暝封印在了那个小匣子里,匣子上面绘制了上百种复杂的阵法。
当时如果不是言晰突然的消失在了原地,说不定影暝当场就会被他给彻底的消灭了。
因此,就算是死,影暝也牢牢的记着言晰。
亲眼见识到当初差点杀死自己的人,影暝的心脏突然跳的有些迅速,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盯着言晰白皙的脖颈,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嘴唇,呼出的气息变得礴热。
他真的好想……
好想现在就冲上去,直接拧断言晰的脖子,把他彻底的吃拆入腹。
但想法终究只能是个想法,影暝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言晰还有相当大的差距,他必须隐藏,努力的壮大自己,直到可以一击毙命。
如今千年时光过去,阵法的效用有所减轻,但是影暝的本体还是没有办法完完全全的从小匣子里面出来,所以他只能分出自己的一缕分/身在外面行走。
但在血契的加持下,占据蔡霖的身体也已经足够了。
分/身身上斜祟的味道本身就不是很强,再加上影暝是缩在蔡霖的身体里的,有人类的血肉作为遮挡,已经不会再引起言晰的注意了。
这也是影暝敢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言晰面前的理由。
他想靠近言晰,了解言晰,一点一点的找到言晰的薄弱之处,为自己重返这世界,壮大邪祟的势力而打基础。
只不过,这具身体里面存在着两个灵魂,影暝时不时的要听到一些蔡霖的谩骂,吵得他脑袋有些疼。
“你有病吧?!就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你竟然还向他道歉,你滚,你滚出我的身体!”蔡霖的意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他才刚刚清醒过来,就看到影暝用着自己的身体向他最讨厌的那个人道歉,气得他恨不得立马就把影暝踢出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言晰告诉他必须要有功德之力才能祛除他体内的煞气,让他觉得用正常的办法已经完全没有恢复了实力的可能,他就不会相信冥七的话,前往那个废弃的车站,从而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占据了他的身体。
蔡霖向来是自大无比,又欺软怕硬,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占据了他身体的这个怪物的对手,所以他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投注到言晰的身上。
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的灵魂被影暝给彻底的吞噬掉。
此时的他被挤得只剩下一丁点的空间,他的灵魂缩在角落里面,面色阴沉,眸色晦暗,眉宇间萦绕着浓厚的根本,没有办法驱除掉的阴冷戾气。
“啧,聒噪!”
影暝非常不屑的轻嗤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分/身的力量太小,他真的很想直接把蔡霖的灵魂给灭了。
一天天的只会放一些毫无意义的狠话,除了吵得他脑瓜子疼以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言晰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蔡霖”。
一个人的性格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谢谢,不用,”言晰把他放过来的零食推了回去,“我不爱吃。”
“啊……”
“蔡霖”轻叹了一声,似是有些遗憾,“那还真是可惜。”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转而间又带上了一抹微笑的询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给你买呀。”
言晰放下了手里的书,目光直直地望进了对方的眼底,“你有什么话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真是天大的冤枉!”影暝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如果今天他的身份被发现了,那他以后就再也没有了接近言晰的机会。
但幸好,言晰似乎并没有怀疑他的身份,只是觉得他的性格变化有些大,影暝乌黑的眼珠子落在言晰的身上,轻轻飘飘放下一句话,“我只是觉得我们终究是室友,还要在这个宿舍里面一起住三年多,不想闹得不愉快而已。”
“随便你。”言晰无所谓的,转过了身去,拿起了自己的专业书继续看。
他的背后,影暝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次借着蔡霖的身份出现在言晰的面前,也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但幸好,并没有发生意外。
晚上宿舍楼快要门禁的时候,赵志伟和王铎也终于回来了,他们看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拿着手机不知道干什么的“蔡霖”顿时都愣了一瞬。
“你回来了?”王铎不动声色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赵志伟则是冲他打了个招呼。
“蔡霖”像之前对待言晰一样,拿出了自己买的零食,分给了两人,“我的性子不太好,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们见谅。”
王铎和赵志伟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视线当中看出了一抹疑问的神色来。
——他这是脑子抽了?
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主动示好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就接过了“蔡霖”的零食。
“没事,大家都是室友,以后好好相处就行。”
“蔡霖”勾着唇瓣笑了笑,看起来单纯又无辜。
只不过,言晰知道对方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也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一夜好眠,言晰的生物钟让他没有等到手机的闹铃响起就已经起了床,他洗漱完以后才拿着手机看了一眼。
只见昨天半夜四点多钟的时候,赵云归给他发了几天微信消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只不过这男人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怪异,就好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
照片的下面是赵云归发来的文字信息:【你能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什么信息吗?】
言晰擦了下手上的水珠,开始打字:【这是个死人。】
【对。】
赵云归似乎此时手里头正在拿着手机看东西,对于言晰的信息直接就是一个秒回:【这就是前两天在青崖山发现的尸体,但我们目前还没办法确认死者的身份。】
死者的DNA并没有在公安系统里面匹配到,他们加班加点的把死者生前的面容恢复了,但在恢复的过程当中,法医发现他有整容的痕迹,甚至还有过削骨。
整容之后的面容和之前有很大的区别,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办法匹配的上,所以赵云归就想着问问言晰,看看他能不能从这张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抱歉,死者整容了,光看面相并不能看出有用的信息。】
如果有生辰八字的话,言晰就能算出来了,但很可惜,现在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办法确认,自然也就没有生辰八字了。
【好,麻烦了。】
打下一行字,赵云归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从发现死者的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但他们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办法确认。
现在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死者身上留存的那两张边凡西亲自购买的长途汽车票,赵云归打算再去审一下边凡西。
回完信息,言晰刚准备把手机收起来,手机屏幕上又显示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消息,是邓素云发来的。
【我已经买好了去山河省的机票,今天下午出发,我这两天住在酒店里面,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还买了一套新衣服,你看看怎么样?】
邓素云发过来了两张全身照。
照片里的她和言晰出剑的时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应该是去理发店把自己的白发又重新染成了黑色,而且仔细的打理过,一头的黑直发虽然还有些毛躁,但看起来终归不似之前那样的脏乱了。
满是风霜的脸上化了淡妆,粉底液遮盖住了一些黑眼圈和皱纹,嘴唇上面也抹了一点唇彩,提升了些许的气色。
她穿着简单的卫衣长裤,换了一双板鞋,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虽然这样简单的打扮,并不能够完全掩盖得住她这两年辛苦寻找女儿的沧桑,但却也不会再让言晰将她认成年过六旬的老人了。
【很不错,看起来很年轻。】
看着言晰回过来的消息,邓素云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这两年的时间里面,她走了祖国一半的山河,从来没有注重过自己的衣着打扮,现如今这样收拾一下,她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但一想到自己是以这样良好的面貌去见女儿,邓素云又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等找到女儿以后,她一定带着女儿来好好的谢谢言晰。
言晰知道邓素云的女儿现如今活的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也就没有着急。
他指节持续敲下几个字:【一路顺风。】
——
警局里面,赵云归把还原出来的死者生前面貌的照片拍在了边凡西的面前,“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边凡西的瞳孔猛然震了震,很明显,他是知道死者的具体身份的,但他却扭过了头去,“我不认识。”
赵云归突然站起了身来,走上前两手搭在边凡西面前的桌子上面,弯下腰去,目光直视着边凡西的脸,他们两人的视线不过相隔几厘米,“边凡西,你不要负隅顽抗了,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分明就是认识他的。”
“证据呢?”边凡西面都已经害怕的浑身发抖了,但依旧嘴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认识他?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无论赵云归如何审问,边凡西始终没有说出来任何有用的东西,对方就是咬死了不承认,非让赵云归拿出证据来。
赵云归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可却也拿边凡西没办法,想要让边凡西开口,要么就是确认死者的身份,要么就是查清楚五年前那个一千万保金的内幕。
让唐明去建安镇调查当年保险金的事,赵云归带着王诗蕊找上了边凡西的嫂子卫蕴含的家。
卫蕴含最近几年的行踪也已经被查的一清二楚了,当年她拿到保险金以后就离开了建安镇,来到了江城,注册资金五百万,开了一家美容院。
女人的钱是真的很好赚,卫蕴含只靠着这家美容院,就已经在寸土寸金的江城市中心买了一个大平层。
赵云归和王诗蕊来到卫蕴含的家里的时候,她穿着睡衣,坐在落地窗前面喝咖啡,家里面两个保姆,一个在打扫卫生,一个在做饭。
“赵警官,”卫蕴含不卑不亢的走过来,还给赵云归和王诗蕊各倒了一杯咖啡,“知道你们要来,我提前就煮好了,现磨的手工咖啡,味道不错,你们尝一尝。”
卫蕴含三十多岁,但保养的非常的好,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眼尾也找不到一丝的皱纹。
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完全看不出来是从小山村里面出来的。
五年的时间,变化还真是大。
赵云归结果咖啡轻抿了一口,“卫小姐,我也就不和你多客气了,我们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丈夫当年出车祸的情况。”
卫蕴含瞬间眼里含上了泪光,她扯过一张纸巾,动作轻柔,擦干了眼里的泪水,眼尾微微泛着一点点的红,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他都已经死了五年了,如果不是因为开车开的太急,他也不会就这样去了,都怪我,他死的那样的惨烈,都是为了保护我和儿子……”
卫蕴含叙述的案发经过和边凡西所说的大差不差,那么这是一个确定的事实,要么这就是他们提前串过供。
但赵云归很明显的倾向于后者,毕竟边凡东死了已经五年多了,而且卫蕴含最近还和一个离过婚的富豪打的火热,两个人之间暧昧不断,赵云归是不相信卫蕴含会对边凡东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以至于现在提起来都会瞬间落泪。
“当年你丈夫死了以后,保险公司赔了一千万,”赵云归好似只是闲聊一般,随口提了一句,“你为什么各分了两百万给你丈夫的姐姐和弟弟?”
卫蕴含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前夫生前就很注重亲缘关系,他和姐姐弟弟相处都十分要好,我不想他在地底下恨我。”
赵云归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卫蕴含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比较让赵云归注意的是,他明明说的是“丈夫”,到了卫蕴含的嘴里面就变成了“前夫”。
她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
“最后一个问题,”赵云归拿出了还原出来的死者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卫蕴含只淡淡扫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认识。”
“好,”赵云归起身告辞,“打扰了。”
离开了卫蕴含家,王诗蕊垮着一张脸,“询问了半天,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又白跑一趟。”
“不,”赵云归否定了她的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才更有问题。”
卫蕴含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可见她的心理素质比边凡西要高上许多。
没有人会大方的分出四百万出去,而且赵云归还调查了卫蕴含,边文丽和边凡西的银行流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面,卫蕴含又陆陆续续的给边文丽边凡西姐弟打了两百多万的款。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五年前那个天价的保险赔偿金,就是突破点。
赵云归决定再亲自去一趟建安镇,这一回他们没有在选择长途汽车,而是直接坐了高铁。
四十分钟的路程,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赵云归接到了来自唐明的电话,“队长!有线索了!死者的身份能够确认了!”
隔着一个听筒,赵云归都能够体会到唐明那激动的语气。
下了车,唐明早已经在出站口等着赵云归和王诗蕊了。
“是这样的,”唐明因为太过于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们在调查五年前那场天价保险案的时候,顺带着也询问了有没有人认识死者,镇子上面竟然真的有一个人见过死者。”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她是从松山县的南屏村嫁到建安镇来的,她记得村子里面有一个叫曲洪昌的男人,就和唐明拿给她的照片上的死者长得十分的相似。
只不过她也有好多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南坪村了,有些不太确定,而且她记忆当中的曲洪昌并没有这么胖。
如果仅仅是因为曲洪昌和复原出来的死者面貌长得十分相似的话,唐明还不至于这么激动,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给赵云归打电话的原因是,卫蕴含的老家就在南屏村。
当年边凡东就是从南坪村开车回建安镇的路上出的车祸。
赵云归当机立断,“现在就去南屏村。”
从建安镇到南屏村,有几百里的路,后半段几乎都是山路,比较难走,赵云归雇了一个当地人开车带他们过去。
等到了南屏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山路蜿蜒曲折,摇摇晃晃,王诗蕊晕车晕的厉害。
走访调查的时候必须要有两个警员,同时在这一次多了唐明和他的小徒弟,赵云归就先安排王诗蕊休息。
南屏村就是山里面的一个小村子,并没有酒店民宿这一类的存在,赵云归拿出自己的警官证,直奔村长家。
奈何村长家也挺小,只能腾出来一个屋子,“太不好意思了,只能委屈你们打地铺。”
“没关系,”赵云归给村长转了五百块钱,“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已经相当不错了。”
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三个男士十分绅士的把那张床让给了王诗蕊,他们选择了打地铺。
舟车劳顿,稍稍休息了一下,村长的老婆过来喊赵云归他们吃饭。
“就是一些家常的菜,你们都是从大城市来的,可千万别嫌弃。”村长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双浑浊的眼睛笑眯眯的。
现在很多的年轻人都不喜欢留在村子里,因为没前途,绝大部分都跑到大城市里打拼去了,平日里家里面就只有他和老婆子两个人在,闷的很,看到王诗蕊这样年轻的姑娘,村长感觉自己的心境都跟着年轻了一些。
饭菜很简单,每人一碗大米饭,一个西红柿炒蛋,再加一个豆角炒肉,鸡蛋是自家养的,鸡下的西红柿和豆角都是村长自己家种的,全天然绿色无公害,吃起来别有一股新鲜的味道。
吃完了饭,赵云归和村长闲聊,聊着聊着就提起了曲洪昌。
村长听到曲洪昌这个名字,神情微微愣了愣,“你提这小子做什么?他五年前就去世了。”
这下轮到赵云归怔住了,“五年前就死了?”
“对啊,”村长满脸的疑惑不解,“这后生去水坝里面游泳,一个不小心淹死了他的尸体,还是我带着大伙捞上来的呢。”
唐明和王诗蕊面面相觑,仿佛是傻了一样,如果曲洪昌五年前就死了,那他们在青崖山上发现的这具死亡不久的尸体又是谁呢?
赵云归把还原出来的死者的照片拿出来给村长看了看,“请问他就是曲洪昌吗?”
村长再一次给了肯定的答复,“是啊,我们村自己的娃子,我还能不认识?”
赵云归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脸,刘翊浩的尸检报告里面有写,死者生前曾经整过容,所以是有一个人特意把自己的容貌整成了曲洪昌的样子。
可为什么他整容要把自己整成一个死人呢?
赵云归追问了一下村长有关于曲洪昌的信息,得知曲洪昌这个人品行不太好,喜欢喝酒,赌/博,喝醉了以后就骂骂咧咧的,到处找人打架,眼高手低,也一直没娶媳妇。
曲洪昌其实是一个游泳技术挺好的人,他之所以会淹死在水库里面,是因为他那天游泳之前喝了许多酒,早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
他死了以后,因为并没有什么亲人,所以也没有人去派出所给他销户,只是村长组织村里的人在山坡上挖了个坑,把曲洪昌给埋了。
赵云归迅速判断出了下一步要侦查的方向,“我们需要调查一下最近五年曲洪昌的身份证有没有被使用过的情况。”
唐明立马掏出手机联系了警局里的同事,“我现在就安排技术科那边去查。”
赵云归点了点头,又给局长打了个电话,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现如今他们调查到的情况以后,赵云归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申请挖开曲宏昌的坟看看。”
五年前边凡南心脏病发,边凡东从南屏村开车回建安镇的路上,发生车祸,车毁人亡。
无比巧合的是,曲洪昌的死亡时间,和边凡南以及边凡东相差不久,只隔了两天。
赵云归觉得冥冥之中有一条线,能够把这几个案子全部都联系到一起。
五年前如果死了三个人,那么在青崖山上发现的这具尸体就没有任何的身份,可他又和建安镇南坪村以及边凡西等人有这么大的关联。
或许,挖开曲洪昌的坟,能够让这些疑惑都得到解答。
申请令很快下来,又因为曲洪昌并没有其他的亲人,所以也没有人来阻止。
第二天一早,赵云归等人就和这里的村民们一起挖开了曲洪昌的坟。
掀开棺材板后,里面果然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村长大吃一惊,“当年我明明亲手把洪昌的尸体装进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