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上吸血鬼冰凉的嘴唇时, 迟清赫自己都懵住了，顷刻间血液沸腾，全身像触电一样发麻，变得燥热。同时各种感觉来势汹汹, 有惊讶有兴奋, 有激动有渴望，破天荒地还有点紧张, 一颗心怦怦直跳, 似乎随时会从心口跳出来。
他火速退开, 匆匆结束这个仅持续了三秒的亲吻，眼神略微闪躲地转向一旁，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荣泽的反应，却在镜子里看见了。
荣泽一副呆呆的模样, 仍靠着墙, 抬起手用食指揉着自己的嘴唇, 说不清是在回味还是在嫌弃被人类亲过。
刚才头脑一热，迟清赫没想别的, 就想让不开窍的笨鬼知道他的心思。这会儿冷静下来, 他反倒开不了口。
怕一开口, 荣泽会像年前那晚一样，突然变身飞进夜色，留给他漫长的等待。而这一次, 或许遥遥无期。
“荣泽。”迟清赫开口喊, 心里琢磨着怎么解释自己的莽撞行为。
“喂, 迟清赫。”荣泽拿开手, 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才接着说，“你胆子真肥啊, 耍了我还敢亲我？”
“……”迟清赫蓦地一僵。
“不想死就过来，再亲我一下。”荣泽紧盯着迟清赫，命令道。
“……”迟清赫当场石化。
“又不听我的命令？”见迟清赫没反应，荣泽索性自己上前，想亲嘴时发现够不着，“靠，谁让你长那么高的！”
看着朝自己凑近的脸蛋，撅起的嘴巴，迟清赫雷打不动。
这发展不对，笨鬼不可能被亲一下就开窍，有哪里出了问题。
着急回味新奇的体验，荣泽直接单臂勾住迟清赫脖子，强硬地将人压向自己，仰头对着迟清赫的嘴亲了上去。
彼此的唇，终于到达同一水平线。
“……”迟清赫难以置信地微微睁大了眼，僵在原地，被动承受着来自吸血鬼的热情。
当被某个带有温度的柔软的东西触到，并试图挤开他双唇时，他想起之前的那些克制与压抑，想起数个深夜里的不齿之事。
笨鬼这怎么会是不开窍？开大发了。反过来强吻他不说，还知道伸舌头，倒衬得他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
雄性骨子里的征服欲瞬间被点爆，迟清赫转被动为主动，结实有力的胳膊紧紧环住荣泽的腰，另只手扣在荣泽后脑上，强势吻了回去。
他吻得又急又凶，带了点笨拙，在荣泽哼出声之时，趁乱探入，极具攻击性的气息迅速占据荣泽整个口腔，意外没尝到血的滋味，只有甜。
“唔唔……”嘴里好热，荣泽抗拒起来，不是被热的，是嫌迟清赫太使劲，还磕到他牙齿了。但身体被勒得很紧，挣脱不了半点，又“唔唔唔”个不停。
正儿八经第一次接吻，迟清赫没经验，在莽撞的探索中一点一点尝试，学会换气，又根据荣泽的反应逐渐寻到办法，很快把他的笨鬼亲迷糊了，乖乖依偎在他的臂弯里，抱着他直哼哼。
沉浸在新奇而舒服的体验里，荣泽装不下太多东西的脑子，悟了。
难怪血族里有的老家伙会将年轻漂亮的仆人当作宠物，而供血者是供血者，身份低于宠物。
包括他的父亲也是如此，身边至少有三个漂亮的宠物，其中一个该死的还不把他放在眼里，害他被父亲训斥过。
原来宠物的作用在这儿，所以他的仆人才一直与他保持距离，从不让他直接吸血，每次都是将血装进酒杯里。
那么，莱恩也算是里奥的宠物？
荣泽以前对此嗤之以鼻，不管是宠物还是供血者，都是他看不起的人类，就算加入血族也改变不了曾经是人类的事实，只能像狗一样拼命地讨好血族。
可现在，他悟得有如被打通任督二脉，凭什么自己没有宠物？他父亲又凭什么限制他的权利？以后迟清赫就是他的宠物！
公寓不大的卫生间里，回荡着交缠的喘息，吻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
最终，迟清赫认输，输在了自己血气方刚的精力上。不舍也得赶紧停下来，继续亲下去他怕出大事。
结果一停下来，就不舍了，忍不住想再亲一亲荣泽。笨鬼多难得有这么乖的时候，主动送上门来的，不亲白不亲。
迟清赫默认荣泽已经开窍，又贴近，蜻蜓点水地在荣泽唇上碰了下，怎料一碰便跟中毒似的，立马化身大尾巴狼，抱紧荣泽使劲亲了一顿，才不舍地放开。
目光对视，他自己脸上先闪过一丝不自然，心里酝酿着开场白。
“呼……”荣泽微喘着呼出一口气，直勾勾盯着迟清赫，他眉毛往上一挑，满意地表示，“算你牛逼。”
迟清赫：“……”
“你这么讨好我，我很满意。”荣泽视线向下扫，转而直勾勾盯着迟清赫水润的嘴唇，“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
迟清赫：“……”
荣泽：“宠物是什么意思知道么？就是无条件诚服于我，让我舒服，这是只属于你的荣幸。以后我叫你亲我，你就亲我。”
“……”
未说出口的告白直接被卡死在嗓子眼儿，迟清赫没想到荣泽还能再给他泼一桶冷水，怎么气他怎么来。
他沉默地看着荣泽，听荣泽继续给他解释，血族里高贵的纯血种有养宠物的习惯，宠物只管负责取悦自己的主。
这发展才合理，是他自作多情，想多了。
见宠物没点反应，荣泽喊道：“喂，你有没有在听？”
“没有。”迟清赫说，“出去，我洗澡了。”
“……”荣泽指了下自己，“你叫我出去？”
看荣泽一脸欠揍的憨样，迟清赫拳就头蠢蠢欲动，打是肯定舍不得打的，最多教训一下，还不能太狠。
于是他双手伸到荣泽胸前，开始解荣泽睡衣上的纽扣，故意吓唬：“不出去是吧？行，那就跟我一起洗澡，给你好好搓搓背，我手劲儿挺大的，搓起来比较舒服。”
荣泽自带低级的清洁魔法，除了定期泡完血浴会冲一下，还没好好洗过澡，更没体验过人类的搓背。
他现在看身为自己宠物的迟清赫，怎么看怎么顺眼，新鲜地问：“真的么？那你给我搓，我要舒服。”
“……”迟清赫解纽扣的手一哆嗦，心想自己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丑，一再低估血族的脑回路，没事乱挖什么坑？笨鬼当真了。
“骗你的，快出去。”
“靠，你什么意思！不行，给我搓！”荣泽刚嚷起来，就被迟清赫按着肩膀转了身，又被迟清赫推出卫生间。
随后门被关上，“咔哒”一声，锁了。
气死谁了？他“砰砰砰”狂敲门，门缝里又蹦出来一句能气死他的话，搞不懂迟清赫到底什么意思。
“对了，高贵的安东尼殿下，我是有尊严的人类，不做宠物。”
门外总算消停了。
迟清赫靠着墙静了会儿，忽然感到心累，有些头疼，不知道拿外面那只长了个猪脑子的笨鬼怎么办。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给他的名分是宠物？
刚才有一瞬，迟清赫想过算了，荣泽只是太单纯，不是没有情感，今天就有个很好的表现，至少会在意他的奇奇怪怪。
不行先这么着吧，等日后慢慢引导，荣泽早晚有天会喜欢上他，将他当作男朋友来对待。
可是他心里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一团黑雾顺着门缝悄悄溜进卫生间，以深色的门作掩护，暗中飘动。
等不听话的宠物开始冲澡时，荣泽才变成蝙蝠杀过去，“吱！吱吱——”
“……”迟清赫被吓了一跳，瞧见不安分的小蝙蝠在挑衅自己，脸色当即冷下来，没等他开口训斥，眼前突然大变活人。
“我要搓背！”
看着光溜溜的荣泽，迟清赫是一分一秒都克制不了了，猛地将荣泽拖拽过来，背对着自己按到墙上，不许他乱动。
荣泽回头，见迟清赫拿起架子上的搓澡巾，配合地撑住墙，等着舒服一把，哪晓得身后响起清脆的一声“啪”，他懵了下，捂住被扇的屁股回头开骂。
“你敢打我？”
“嗯。”迟清赫面不改色，“这是帮你搓背的等价交换，我不白干活。”
荣泽：“……你是我的宠物，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没有等价交换！”
迟清赫：“我没答应就不是。”
荣泽：“你……”
迟清赫：“别废话，头转过去，我要搓了。”
荣泽转过头，决定先舒服完再算账，反正有迟清赫好果子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果子被端上了桌。
“哎呦！啊疼死了！”搓澡巾过于粗糙，荣泽的嫩皮吃不消一星半点，“好疼啊靠——”
“疼吗？那我轻点。”嘴上说着轻，迟清赫手上却使着劲儿，从荣泽肩头一路往下搓到后腰，如愿听到一声嚎叫，痛快了。
“你，踏马的疼死我了！舒服个屁，别给我搓了！”荣泽转身要推迟清赫，自己一激动，脚底打滑当场摔了个屁股蹲儿，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又吼又骂，又去掐迟清赫的腿。
“嘶，瞎闹什么。”迟清赫赶紧把荣泽拉起来扶稳，“毛手毛脚的，以后记着穿拖鞋。”
“都怪你！屁股好疼啊。”荣泽使劲揉着却更疼，紧忙舔了下手掌继续揉，可惜他的唾液顶多治愈小伤口，大面积的一时半会儿不起作用。
简直是来捣乱的。迟清赫无奈亲自帮忙，曾经练拳受过伤，他对跌打损伤的处理有经验。
归根结底，确实怪他。
等荣泽不那么疼了，迟清赫问：“还洗不洗澡了？不洗先出去。”
“那你亲我一下，让我再舒服舒服。”荣泽说着，仰起脸索吻。
“……”面对无法抗拒的诱惑，迟清赫看不起自己。他捧住荣泽的脸，没有半分犹豫，低头给予满足。
能如此毫无束缚地，如此亲密地和荣泽相贴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宠物，已经不重要。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荣泽从不贪嘴，习惯少吃多餐，跟迟清赫亲了一会儿就想出去玩游戏。迟清赫没放他走，控制不住地上赶着。
“活爹”这回没使劲，好好给“儿子”搓了个背，又给“儿子”从头到脚洗得香喷喷，再揉了会儿摔疼的地方。
“洗澡还挺舒服的嘛。”荣泽嗅了嗅，“我喜欢你这个沐浴露的味道，好闻。”
“喜欢就天天洗澡，养成好习惯。”迟清赫拿毛巾帮荣泽擦着头发。
荣泽：“麻烦死了，你帮我洗。”
迟清赫：“懒。”
荣泽：“什么懒，你自己要帮我洗的。”
迟清赫：“……”
荣泽：“说不出话了？快点擦，我还要去打僵尸。”
迟清赫往慢了擦，问：“打什么僵尸？”
荣泽：“植物大战僵尸，莱恩那个傻吊给我下载的，还不错，比你下载的小动物好玩。”
迟清赫：“……”
荣泽：“打僵尸我也很牛逼，没有能难倒我的游戏。”
迟清赫嗯一声：“你牛逼，快出去打吧。”
等荣泽出去后，迟清赫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他克制着，压抑着，又放纵自己，在水流声中释放着对荣泽的渴望。
夜深，窗外下起了雨。
迟清赫侧躺着，胳膊被枕麻了也没动过，另只手在黑暗中细细地、轻轻地描摹着荣泽的五官，从时常会拧起的眉毛到掉过小金豆的眼尾，再到挺直的鼻子，然后停在柔软而冰凉的唇上。
懒鬼在他怀里睡得沉，毫无察觉。
一睁眼天已亮，窗外春雨绵绵，迟清赫赖了会儿床，想着等周末要带荣泽去拳馆练练，上午练拳下午去赛车，多制造些有趣的回忆。
还得买个相机去，多拍拍照。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时间下方的日子再一算，撞上清明节了，不巧清明得回趟南城。
迟清赫和莱恩约的日子就在清明，莱恩待几天他不清楚，他自己会待上个三到五天，可如今多了份牵挂，放不下。
上班前，迟清赫给荣泽准备好睡衣，在床边坐了半分钟。他什么也没干，就那么静静地看荣泽睡觉，要走时才克制地贴近，在对方额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打车一到公司，见王远山已经来了，迟清赫手写一份辞职报告，敲开了组长的办公室。
收到实习生的辞职报告，王远山没多惊讶，笑着邀请：“小迟，先坐，我们坐下聊聊。”
迟清赫坐下，简短道：“我会把我分内的工作完成了再走。”
王远山：“做得好好的，怎么要辞职啊？李经理前两天还说给你涨工资。”
迟清赫道了声谢，与王远山一番客套，实在影响心情，他起身表示要去工作，却被对方叫住。
“小迟啊，我是真的很欣赏你。”刘远山跟着起身，走到迟清赫身旁打量起来，“我一看你，就知道不简单。”
迟清赫避开一步。
王远山摇摇头，“唉，还是太年轻啊，年轻人不能心高气傲，这世界比你想得要复杂，世界外头还有新的世界，不想看看吗？”
已经见识过吸血鬼所在的世界，再复杂的对迟清赫来说也不足为奇，他没那心情听王远山莫名其妙的言论，转身才走，脚步一顿又停下了。
“怎么不走了？”王远山背着手，到底是个小年轻。
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迟清赫转过去，直截了当地问：“什么样的新世界？”
王远山看着他笑，潮流地来了句：“当然是走上人生巅峰的新世界。”
迟清赫：“……”
王远山：“对了，你新来的可能不了解，韩氏集团知道吧？我们最大的老总在国外出差，你好好在公司里待着，好歹等他回来把奖金给你发了再走，不领多亏呀？”
鸡同鸭讲，迟清赫回到工位上，整个办公区一如既往地死气沉沉，同事们全守在工位上忙碌着。
他闻了下沉闷的空气，并无任何异味。
早上下雨，迟清赫打车过来的，繁华路段堵车导致迟到了十几分钟，乘电梯时只有他一人，一整天下来，接触过的只有公司里的同事和组长。
为印证气味来源，他下班立刻打车回家，刚一进门，门还没关严实，荣泽就扑了过来，猴急猴急的。
“你怎么才回来？慢死了！”荣泽勾住迟清赫脖子，意图再明显不过。
迟清赫：“等等。”
荣泽皱眉发脾气：“外面天都黑了，等个毛！”
“……”迟清赫招架不住，低头快速在荣泽唇上亲了一下，“不怕我臭到你了？先闻闻我身上有那气味吗？”
荣泽：“今天不臭了。”
迟清赫：“再仔细闻闻。”
荣泽拒绝：“不行，先让我舒服了再说。”
迟清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