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的车里很干净，没什么装饰品摆件，只有一个简约造型的香薰。
味道淡淡的，似乎是草木系的香，闻起来很清爽，清爽得都有点不像贺辞的风格了。
两人上车后没再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老缠着这个话题不放显得自己很在意似的，不太洒脱。
但沉默时间太长了在安静的车厢里也有些闷，郁心澈心说贺辞怎么也不放首歌缓解一下。
想了想，他没话找话，手指点了点香薰：“这个是什么味道啊？”
贺辞开车，顿了下才说：“茶味吧。”
“茶味就茶味，怎么还‘吧’呀？”
“不是我买的，之前随便从家里拿的，没注意味道。”贺辞解释。
“嗷。”郁心澈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怎么？”
“挺好闻的，就是感觉不像你会用的。”
贺辞抽空看了他一眼：“我会用什么味儿的？”
“嗯……”郁心澈认真想了一会，“雪松？或者酒味的？朗姆酒威士忌什么的，小说都这么写。”
贺辞笑了声：“知道是什么味吗？”
“不知道。”郁心澈也笑，“没喝过呢。”
“那刚才应该让他们做杯酒的，咖啡师以前干过调酒的。”
“可惜。”
话赶话又聊了回来，片刻后贺辞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联盟有个中单叫out，他是新人的时候试训了四家俱乐部。”
贺辞说前三家都没看上out，第四家俱乐部没什么钱，实力也不行，因为他便宜所以把他买了下来。
“结果他去了就一拖四打进决赛，去年还拿了世界赛冠军。”
“试训的偶然性很大，有的时候很看运气和缘分，不能说明什么。”
郁心澈不知道能说什么，就顺着贺辞的话开了个玩笑：“那可能是我跟你们TZ没缘分吧。”
贺辞又看他一眼。
这时刚好红灯，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很快放下，之后两人一路无话。
到学校附近时，郁心澈照例让他停在了岔路口，学校的小门不好倒车。
车子停下，贺辞却没急着放他走，他看着郁心澈：“也不一定。”
“嗯？”
郁心澈露出疑惑的眼神。
“也不一定就没缘分。”贺辞说。
“上次跟你说过官方也有选拔渠道，集训两周，之后会排个成绩，各分路的前5名可以参加一个直播节目，被其他俱乐部拍走。”
“刚才问了下，还有一个名额。”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郁心澈思考了一会，问：“你想推荐我去？”
“只是一个建议。这个集训办过几届，有内容，能学到东西。” 贺辞语气很平静，“试训不能展现全部实力，但这种流程完备的集训可以。”
“如果你还想尝试的话，这也是一条路。”
郁心澈看着贺辞，他的话很理智，也很克制，没有表露出他的个人想法。
但郁心澈想知道贺辞是怎么想。
反正这之后两人也不一定还有接触的机会，他没太多顾虑，先试探了句：“你刚才一直看手机，是在问这个集训情况吗？”
“是。”
“噢。”还系着安全带，郁心澈上身没动，只偏头朝贺辞凑近了点，问他：“那你想让我去？”
他加重了“你”的读音。
贺辞可能是很少见郁心澈这么直接，愣了愣，然后才说：“对。”
“一方面我确实欣赏你的实力，你的游戏思路跟我很契合。另一方面，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
郁心澈直白了，他反而委婉了。
不过郁心澈还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很欣赏你，所以还是想招你打辅助。
我相信我看人不会错，是刚才不通过你试训的人没眼光。
去参加这个选拔，既是给了贺辞一个证明他眼光的机会，也是又给了他一个招自己的机会。
郁心澈有些想答应下来。
从俱乐部出来时他已经做好了结束这场梦的准备，可心里那股不甘却一直未能平复。
他的好胜心一直很强，从小到大的考试都名列前茅，课余活动也样样都出色。只要他想做好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这次却失败得很彻底。
他懊恼自己准备不充分，如果再有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做得更好。
不过……
“如果要直播，是不是还要露脸啊，那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了吧？”
“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倒也不是。”郁心澈皱了皱眉。
如果直播被他父母看见，到时又免不了一场麻烦，说不定他们还会出手干涉……
而假如自己今天试训通过，直接签了合同，那即使父母事后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想到这里郁心澈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自己实力不够，准备也不足。
他沉浸在自己的假设里，反复权衡。
说曹操曹操到，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郁心澈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他爸。
他接起来：“喂。”
“你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他爸也不问候两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少打游戏，玩物丧志的东西都少接触为好，马上就要开学了，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郁心澈回忆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朋友圈有什么东西。
他前天用辅助拿了五杀，这在整个HIT都太罕见，他一开心就发了条动态。
马上都三天不可见了，他爸才看到。
看到了还要来借题教育一番。
见他没反应，他爸质问：“怎么不说话？在干什么？”
郁心澈眨了眨眼，尽量平静地说：“没干什么，已经在反思了。”
反思当时还是拿五杀太激动了，一时大意，忘屏蔽他们了。
“还有我听你妹妹说，你跟人出去吃饭被拍到了？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什么被拍到，那人干什么的？”
郁心澈：“？”
妹妹是他爸新家庭的女儿，小丫头有点八卦，每天5g冲浪，可能是刷到那个帖子了。
被拍到的另一个当事人就坐在身边，郁心澈不愿意当着贺辞面说这些，而且他也不想再聊下去。
他说：“就是一个同学，没什么事。要上课，我先挂了。”
说完不等对面回应，立刻就挂断了。
结束通话，他看着通话界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冲贺辞笑了下：“那我参加吧，去证明下你的眼光。”
贺辞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好了的。”郁心澈脸上还是挂着笑，“我也不想走安排好的路。”
贺辞盯着他没说话。
他发现几乎是接到电话的瞬间，郁心澈的情绪就低下来了。
尽管他对电话那头的语气还算礼貌，但贺辞能看到他克制的深呼吸，紧抿的嘴唇，还有眉眼间的不耐烦。
这还是贺辞第一次见他这样，对郁心澈来说应该算情绪外露得很厉害了。
不过他跟自己讲话时是笑着的，可能是不想被发现。
贺辞在要不要配合他之间犹豫两秒钟，还是选择揭穿他。
他看着郁心澈眼睛：“你不开心啊？”
郁心澈愣了一下，很理直气壮回答他：“被你们拒绝不到一小时，当然不开心啦。”
贺辞挑了挑眉，既然他不想说，那也没必要坚持问。
“行吧。训练营联系方式那边还没给我，等有了我发你。”
“好的。”
郁心澈解开安全带，临走前回头看贺辞：“那再见啦。”
贺辞“嗯”了声，看到郁心澈头顶有撮呆毛翘着，下意识伸出手，想拍拍他的头。
不过手伸到半路拐了个弯，最后他拍了拍郁心澈肩膀，勾唇对他笑笑：“到时候见，等我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