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残血, berry在点基地,能不能点掉!”
“沼泽还没死,还在抗, 还在打, 能不能坚持住——”
【????】
【辅助五杀?!!!】
【牛逼!】
【真泪目了】
【他是真的想赢】
【我操给我看激动了, 我手都在抖】
这几乎是不可能守住的一波,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结局, 解说的声音都微微颤抖:“Breeze, 他做到了!”
“临危不乱先换了窃刀选择了日食的被动技能, 日食跟自家队友月食的日月同辉生效, 他就可以用Fix的经济了。”
“操作也是十分冷静,先解决掉了威胁最大的射手,接着才逐个击破。注意看他出的全是输出装备, 叠的属性也是攻击, 其实身板是比较脆的。这一波完全是刀尖起舞,能躲的技能全都躲了,伤害也是拉满。”
“还是那句话,解说不知道怎么打的局, 选手来教你。”
“现在Fix已经复活了, 时间感觉是不够去反一波的,只能先吃吃野区补经济了。刚才那波也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 买卖装备的折价很高,即使现在breeze再卖掉装备把钱还给贺辞, 他也只够出两个装备了。”
TZ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装备卖出时只会返还70%的金币, 贺辞卖了一次, 现在郁心澈如果再卖一次,相当于亏了一半的钱。
对面purple此刻是四件套, 贺辞重新买回装备也会落后两件。
几人短暂商量了下,贺辞说:“你留着吧。”
“嗯。”队友一个一个复活,看到他们亮起的头像,还有耳麦里的声响,郁心澈的心终于跳得没那么厉害了。
最后水晶丝血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手腕在抖,心在狂跳。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只有视野模糊又聚焦,那瞬间他只能看到屏幕中央水晶和敌人那么一小块画面。
兴奋又害怕,躲技能和丢伤害完全是靠着肌肉记忆。
日复一日的训练在这时起了作用,本能反应之下他成功杀掉了对方。
五杀播报有些陌生,也像梦一样不真实,这对辅助玩家来说整个游戏生涯都遇不上几次,职业赛场更是少之又少。
语音里他们在夸在惊叹,郁心澈剧烈地喘息两口,等自己稍微平复后就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对决里。
此前的经济领先早已不在,郁心澈算了算,他们大概落后五千块左右。
更致命的是队伍现在装备最好的是辅助,最能打伤害的射手位只有一个关键装,贺辞的发育直接倒退回十五分钟前。
拖到后期英雄复活的时间比较久,TZ兵分两路趁机拿了大龙、推掉了高地和门牙塔。
两队都中门大开,怕被偷家,都谨慎地在自己的半区插满了探视野的眼位。
贺辞把自家野怪全刷了,VI则趁着贺辞装备落后这段时间不停骚扰逼团。
TZ知道该避战,但他们是被动一方,根本架不住对方闪现过来肉身开团。
即使贺辞现在是队里威胁最小的人,VI众人也还是交了两个大招想先把他给摁死。
没办法,Fix这个ID只要还亮着就永远是首要目标,打这么多年职业,先杀Fix已经成了其他队伍的本能。
贺辞也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忌惮,他的月食反应极快,毫不犹豫交闪开启大招庇佑自己,最终从对方第一波攻势中幸存了下来。
接着转守为攻,一边躲技能一边见缝插针打输出,即使装备落后,死前也已经打掉了对方不少血量。
郁心澈为了守家那波的爆发伤害最大化,和Control一样出的法系装备。
对方这次有了经验,针对性地买了防御装,如此一来TZ这两个打法伤的效果直接削弱一半。
这波团拉扯了很长时间,双方都知道这就是最后的一搏,谁赢团谁就能拿下比赛。
信念加持下两边选手极限操作频出,打到最后全成了残血。
TZ在团战开始不久就率先损失了射手,后续伤害略显乏力,仅剩的Control和Burn被对面三人追杀。
“分开分开。”
两人分头行动,对方先去抓了伤害更高的Control。
Control双拳难敌六手,很快倒下。他死的瞬间VI高地附近忽然亮起传送特效,Burn居然没有回家,他直接传到了对面要偷家!
【我草】
【家家家】
【!!!!】
【这么刺激,我不行了】
VI三人心知此刻回防已来不及,干脆心一横开了加速就往TZ的水晶冲去。
“Burn已经落地了,想保兵线他直接肉身扛着顶进去拆了!血量不健康,好在有个复活甲能站起来继续!”
“这边VI也已经赶到了,TZ的两个门牙塔都复活了,拆迁工程量更大,不过VI是三个人拆,速度也会更快。哪边先拆掉还真不好说。”
直播画面一分为二,一边是VI的残血上中辅轮流抗塔,没兵硬拆TZ水晶,另一边Burn带着两个半血小兵也在尽力去拆。
小兵会降低水晶的防御,这也是Burn舍命保兵线的原因。
眼看对面水晶血掉得更快,郁心澈刚想松一口气,就见Burn身后的门牙塔复活了!
“草!”小欧怒骂一声。
两个小兵按照程序设定转头去了门牙塔。水晶没了兵线增益,Burn攻击效率大打折扣,局势再次扑朔迷离起来。
【?!!!!】
【心脏病真别看比赛】
【我他妈心要跳出来了】
游戏画面没办法切屏,郁心澈选择了看Burn的视角。
对面的水晶血量马上见底,再A一下,只要最后一下——
Burn的人物已经做出抬手动作,忽然游戏视角不受控制拉回自家基地。
TZ水晶先爆了。
屏幕上跃出大大的“失败”二字,耳麦里裁判提醒他们现在可以摘掉耳机有序离场了。
结果来得有些突然,郁心澈坐着没动,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明明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希望也一次次近在眼前,最后却还是……
失败了。
周围有少部分摄像头围着他们在拍,他抿抿嘴唇,飞快眨了两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被人轻轻摘掉。
“走了。”贺辞说。
郁心澈没看他,吸了吸鼻子开始收拾外设。他们头顶的灯已经暗了下来,庆祝仪式开始,台下观众高喊着VI的名字。
抱着键鼠离开舞台时,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舞台两侧喷出庆祝的烟花,VI五人在众人簇拥下到了舞台中央。
头顶下起了冠军雨,银色的亮片纷纷扬扬落下,在闪烁灯光里梦幻又绚烂。
眼前的一幕幕像是慢动作,郁心澈从前没幻想过这个画面,此刻看到才知道冠军雨原来这么美。
眼眶一热,他没忍住,低头落下一滴泪。
看到他哭,摄像扛着摄影机朝他走近。
郁心澈不想被拍,赶紧别过了头。他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他又低着头,一时看不清要往哪里走。
贺辞见状走到摄像师那边帮忙挡着,又伸手搂住了他肩膀把人往台下带。
“小心。”
下了几级台阶,摄像终于放弃他们回了舞台。贺辞松开郁心澈,安抚地揉了揉他头发,又低头凑过来要说话。
郁心澈这时情绪稍好一点了,对视间他看到贺辞眼眶也是红的。
“我没事。”他说。
“好。”贺辞也不多言,跟他并肩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气氛沉重,只有徐乐在讲话。两人找了位置沉默地坐下。
打满五局的疲惫在这一刻终于席卷而来,也可能心里的痛苦占比更多,郁心澈只觉头疼手酸嗓子也干,他都快要没力气忍住眼泪了。
然而接下来还有赛后采访。
胜者承受所有人的夸耀和荣光,败者连落寞离去都不被允许,还要忍着苦楚心痛去回答自己为什么会输,去面对其他人的审判。
郁心澈觉得离谱,可游戏规则一直就是如此。之前连胜时他只体会到打职业的快乐充实,直到今天、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它的残酷。
短暂休整后来到专门的采访室,依旧是挡住了腿的落地桌,他们在桌后一一坐下。
前几个问题中规中矩,看得出来媒体也在敛着劲,提问的语气比以前轻柔。
郁心澈从进门那一刻就暂时放下了难过,回答问题还算配合。
轮到第五局时,不可避免提到了他的五杀。
“想问一下Breeze选手,是怎么想到买窃权之柄来改换装备的呢?”
“……”郁心澈不知是不是自己脑子宕机了,他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想到就是想到了,为了赢所以想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最后找到这么一条出路。
不过没必要这么说,接过话筒后他停顿片刻:“忽然想到的。刚好对面有日食我们有月食,可以偷。”
“嗯,好的。那还想问当时一打五时在想什么呢?”
“……”他喉结动了动,“想赢。”
“嗯,能理解的。那么Breeze也是第一次参加决赛,五杀过后论坛也都在说那波操作很帅,最后看到Burn推水晶时是什么想法呢?”
郁心澈眨了眨眼睛,脑海里情不自禁回忆起Burn拼命点水晶的画面。
又想哭了。
他眼眶一酸,强压着情绪拿起话筒回答问题:“B哥很努力……不止我和B哥,大家,大家都,很努力在打,我们……”
他越说越难受,快忍不住时贺辞不小心把他那边的话筒碰掉了。
郁心澈听到动静低头去看,掉在贺辞脚边。他抬头看了贺辞一眼,贺辞也在看着他,神情很柔和:“Breeze帮我捡一下吧。”
郁心澈弯腰下去捡,贺辞伸手递来一张卫生纸,他接过,借着桌子的遮挡飞快擦掉眼泪,再出现在镜头前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
之后的采访还算顺利,正常结束后队员们回了酒店。
徐乐提前叫了餐送到用来训练的会议室里。
吃饭有时也是一种发泄,而且TZ的其他四人不是第一次面对失利,即使心在滴血他们也能掩饰得很好,甚至比平时吃得还多。
小欧越吃越快,冷不丁还伸手擦擦眼睛。其他人也或叹气或骂人,各自有不同的宣泄出口。
郁心澈只进去拿了盒酸奶就离开回自己房间了。
徐乐不太放心,让贺辞去看看。
“不着急。”贺辞面无表情喝了碗粥,他其实也吃不下,胸口又闷又堵,每次开口时都只想重重的叹气。
但身体重要,而且他想给郁心澈留一点独处的空间,所以他强迫自己吃了会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出去。
TZ不差钱,不过为以防意外,外出比赛一直是两人一间房。
贺辞象征性敲了两下门,然后刷了自己的房卡进去了。
五星酒店的高层视野很好,蓝紫色夜幕之下,郁心澈平躺在观景玻璃旁边的地毯上发呆,看见他进来后站了起来。
贺辞把去餐厅拿的蛋糕还有水果拼盘放到桌上,喊他:“过来吃一点。”
“不饿。”郁心澈说,他眼睛还是有点红,但脸上还有衣领都很干净,没有泪渍,应该没再哭。
“甜的。”贺辞把蛋糕拆开,是巧克力味的,“黑森林,尝尝?这家很擅长做这个。”
郁心澈面露纠结神色,几秒之后过来了。
贺辞把位置让出来站到一边,他知道郁心澈还是不想吃,只不过是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郁心澈坐下来,尝了口蛋糕。
“有点苦。”
“还有水果。或者我们一起去餐厅看看,那边有很多吃的。”
“不用了。”郁心澈拿叉子吃了点儿水果,橙子吃得最多。
吃到一半他又转回去吃那块蛋糕,贺辞一直靠在桌沿上没说话,等着他吃。
好不容易吃完,等郁心澈抬头要拿纸擦嘴巴时才发现他又哭了。
贺辞输了比赛心里也不好受,看他这样心里更是像被人狠狠攥起来又捏碎,自责又心疼。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他想安慰他两句,可一时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
说“没事”还是“别难过了”,或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继续加油”?
都挺徒劳的,什么安慰在失败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他第一次输比赛时都做不到“没事”,他自然也没办法用这样的话去劝别人。
让他毫无顾忌地哭一场或许更好。
贺辞沉默片刻,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很难过吧。”
郁心澈还坐着,闻言抬起了头。
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眉毛就又皱成一团,克制不住地伤心。
“来哥抱抱。”贺辞轻叹一声,把他往自己身上揽了一下,“抱抱就好了。”
郁心澈有短暂的怔愣,接着把头靠在了他身上。
几乎是瞬间贺辞就感觉腰腹那块的衣服传来了点湿润的触感,先是无声的哭泣,接着变成有些急促的抽泣。
贺辞手碰到他头顶的时候郁心澈伸手抱住了他。一向稳重的人终于不再克制,抱着他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