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斯晚和郁心澈想象中不太一样。

或许因为swan这个名字总让人想到高贵优雅的天鹅, 郁心澈一直以为祝斯晚是高冷傲气那一类的，没想到他是圆眼睛翘鼻头，看到他们时祝斯晚先是怔了一下, 随后露出一个笑。

能感觉到笑得有点勉强, 但还是很阳光, 很有感染力。

难怪他离开HPL都三四年了，还能有粉丝时时提起。

贺辞站在两人中间, 郁心澈把头微微前伸, 越过贺辞在看他。

祝斯晚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流转, 最后定在贺辞身上。

贺辞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点了下头算招呼。祝斯晚也点了点头，郁心澈看到他目光转向了自己，嘴唇微张, 要说什么。

郁心澈把头偏得更前一点, 要去听。结果还没等到祝斯晚开口，就感觉贺辞抬手揽上了自己后背，带着自己走了。

贺辞用了点力道，郁心澈不好挣开, 一边跟着他往前走一边在回头看。

祝斯晚站在原地没动, 也看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接，祝斯晚的眼神有些复杂, 郁心澈看不懂。似乎带着审视，又好像……在怀念。

“还看。”贺辞在他脑袋上扶了下, 把他扭到正面。

“看看怎么了, 不让看啊。”

贺辞叹口气：“没不让。只是没什么好看的。”

郁心澈瞄了他一眼, 贺辞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照镜子时那股闲散了，嘴唇抿着, 看似很平静，却又夹杂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耐烦。

郁心澈之前以为他讨厌祝斯晚，但今天看来好像也不至于，贺辞真讨厌谁的话应该是连眼神都不屑于给的。

祝斯晚的反应也有点奇怪，他对自己似乎不像阿九边琪对自己那样友好。

郁心澈很好奇他们的事，但贺辞每次提到swan的话题都是避而不谈的。

贺辞从来不问让他感到为难的问题，郁心澈也一样，如果那些事回忆起来会难过，那贺辞不想说的话郁心澈也不会强行揭开伤疤去问。

开赛仪式很顺利，所有队伍依次上台亮了相，接着去年的冠军赛区，也就是HPL派了代表交还奖杯，接着便是抽签环节。

这可以说是整个开赛仪式里唯一受人期待的环节了，直播间观看人数终于涨了起来，弹幕也渐渐填满了屏幕。

日韩两边也各派了一个选手抽取他们自己赛区的名单。日本赛区实力不强，抽中的选手郁心澈一个都不认识，他在舞台当吉祥物，配合着鼓掌。

【哈哈哈哈哈哈看宝宝】

【鱼：到底什么时候下班】

【宝：这都是谁啊，一个都不认识】

【没关系的宝宝，你负责假笑就好了】

韩国赛区的辅助名额抽到了swan，弹幕顿时一片感叹号。

【这么会抽】

【我已经三年没看swan回到祖国舞台了】

【笑死，他之前那几个队根本打不进世界赛】

【今年终于来了，呜呜】

【我们能不能抽到贺辞，想看他俩打】

轮到郁心澈，他走到舞台中央，先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他今天的妆面比较冷，刚才在旁边站着时不苟言笑的很有气场。现在这么一笑，眼睛弯弯的顿时有种冰雪消融的反差感，弹幕被迷倒一片。

【A装O是这样的】

【宝宝就是会随造型又A又O的，奇迹宝宝】

抽签是大屏幕滚动，人工叫停的形式，程序提前写好，会保证每个队伍都至少被选中一个选手。

“3、2、1——停。”

随着郁心澈的叫停，屏幕上显示出五个选手的名字。

郁心澈眉心一跳，首先就看到自己的ID在上面。接着一一看过去，AD不是贺辞，其他位置也都没有自家队友。

YC的上中被选中，VI是打野berry，wing是射手snow，没记错的话他也是新人，就比自己早一个赛季进圈。

队友都不在，自己一个人被选中了有些没意思。不过此刻还在台上，郁心澈趁着背对镜头的一两秒钟调整好表情，扭过头跟观众宣布结果。

“嗯，被选中的是YC的……”他一个一个念了ID，轮到自己时不好意思地笑一下，“还有TZ的Breeze。”

“恭喜我们五个幸运儿，我也代表我们五个表示荣幸，会努力打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这五个逼】

【喜提加班】

【贺辞没来有点可惜，真的想看他打swan】

【确实，旧情人见面感觉挺修罗的】

【滚啊，fix现在是：前任都别打电话了，我怕宝宝误会】

【不是，宝宝打swan你们不期待？】

【有道理！】

【这比旧情人互相打还刺激！】

【辅助打不起来的，没劲】

Swan当年在HPL也算是明星选手，后来转到韩国赛区后队伍没什么成绩，很少有在世界赛亮相的机会。

今年他的队伍争气，表现不错，不少国内的老粉都又开始关注他的比赛动向。

现在好不容易回国打次比赛，在论坛也是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引起了众多讨论。

官方也很懂，郁心澈抽完签回到后台的就时候看到贺辞跟祝斯晚站在一起，接受媒体采访。

今天没有正式的比赛所以采访也比较随意，一两分钟就能结束一轮。相熟的选手都聚在采访室里凑热闹。

有镜头的场合所有人都是得体的，贺辞嘴角挂了点笑，祝斯晚也笑得比刚才见面时要开怀一些。

“你看着吧，今晚CP粉就要复活了。”ob跟purple站在郁心澈前面闲扯。周围很闹，两人都没发现郁心澈在身后。

“还用今晚？就现在，论坛已经有人发他俩了。”purple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当时最早入坑的那批粉丝，嗑过的还不少吧。”

“不过我嗑不了，硬要我嗑还不如嗑宝宝。”

“那倒是。别的像演的，宝宝是真的。”

郁心澈：“……”

他没出声，往后退了两步走到角落，拿出手机打开论坛看了看。

果然，最上面一个帖子就是：《喜报喜报，太子的白月光回国了！》

郁心澈点开，发现嗑贺辞和祝斯晚的人还是有一些的，帖子已经盖了好几百层。

虽然糖点泛善可沉，还时不时就有贺辞的粉丝来强调“少爷不喜欢别人嗑他跟swan”“还有人不知道贺辞提到swan就皱眉吗”，但实在耐不住这群粉丝兴奋，就是爱刷。

刷就算了，还要把郁心澈踩一脚。

郁心澈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又看了一会儿，发现帖子到后面已经演变成了几家粉丝的骂战。

贺辞粉丝说swan当年最后一波卖那么果断，有什么好说的？

Swan粉丝说郁心澈连个冠军都没有，凭什么来碰瓷？

两边CP粉则狂甩自家CP的互动证据。

郁心澈纠结两秒，决定还是不自虐了。他关掉帖子，没看所谓的贺辞跟swan的cp糖点。

台上贺辞他们的采访已经到了尾声，采访的小姐姐拿着拍立得要给两人拍照片，作为福利抽奖送给粉丝。

他们对视一眼，走近了点，贺辞看着镜头露出淡淡的营业式笑容，祝斯晚犹豫片刻，伸手在两人之间，或者说是贺辞耳朵旁边比了个“耶”。

采访结束，两人离开采访的小舞台。Control跟Swan也是老队友，他走上前去聊天。

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都看向贺辞，像是在征求意见。贺辞没理，郁心澈看他径直就朝自己的方向来了。

“？”郁心澈愣了下，“你看到我了啊？”

他感觉自己站得还挺偏的。

“没有。听到了。”

“嗯？”

贺辞笑着看他：“听到有人肚子叫了。”

郁心澈瞪他一眼，没反驳，因为确实有点饿了。他今天中午莫名没什么胃口，吃得少，晚上在后台也还是不想吃东西，现在才久违地觉得饿。

“孔哥刚才喊swan跟我们一起吃饭。”贺辞又说，“你想吗？我们去吃别的也可以。”

说实话不是很想。郁心澈本来对祝斯晚就谈不上有好感，刚才看过cp贴后，就更不想看到贺辞跟他待在一个画面里了。

但是祝斯晚又确实没做什么不好的，郁心澈没凭没据就讨厌他也挺不礼貌的。

所以他还是同意了：“那就一起吧，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贺辞看起来不太放心，歪了歪头看他：“不用勉强。”

郁心澈愣了下，忽然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但他这话没头没尾的，又是那种在安全范围内的暗示。郁心澈莫名有点烦躁，反问他：“勉强什么？”

说完没等贺辞回答，自己先走了。

贺辞很快跟上来，TZ几人连着祝斯晚一起上了战队的车，去吃饭。

车上人多，贺辞就没再说话。

他们两个坐在最里面，等到了地方，其他人都下去，郁心澈要下车时被他一把拽住。

郁心澈板着小脸，身上使着劲跟贺辞僵持：“干嘛？”

司机还在，贺辞维持着一只手捏他胳膊的姿势，压低声音说：“粉丝嗑的都是假的，我跟祝斯晚就只是前队友关系。”

“……”郁心澈卸了力气，放松下来，眼珠左右转了转，嘴硬：“跟我有什么关系？”

贺辞笑了，手上也松了劲：“跟你没关系，只是我想告诉你。”

“我才不想知道。”郁心澈从他手上挣开，三两步跳下车走了。

贺辞无奈叹了口气，只想比赛尽快结束，找机会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跟祝斯晚一起吃的这顿晚饭中规中矩，小欧和郁心澈都算是新生代，为照顾他俩，话题也就没往忆往昔的方向引。

晚上贺辞本想趁睡觉前找郁心澈聊聊，虽然当年那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挑着重点先告诉他也可以。

可临时又出现了更紧急的问题，郁心澈感冒了。

“可能昨天头发吹晚了。”说话间郁心澈又打了个喷嚏，他靠在床上，面对贺辞的视线有点心虚。

昨天他先洗澡，出来之后湿着头发看了半集动漫，等贺辞洗完出来催了他，他才行动。

其实一般他也没这么脆皮，但最近气温变化大，昨晚洗完开着窗又吹到冷风了。

可能当时就开始感冒了，只是郁心澈心里惦记着开赛仪式，所以白天没太多不适，到了晚上，放松下来才后知后觉了不舒服。

贺辞给他倒了热水，又去隔壁楼找了队医过来简单看了。

“最近有流感，我开点药，明天还是去找我抽血哈。”

“会不会犯困啊，那个药。”

“会有一点。”队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一天三次，不按时喝就好得慢，还可能变严重。”

“好的。”郁心澈乖巧点头，在队医跟贺辞的监督下先喝了一顿。

队医一走，他就露出了真面目。他跟贺辞商量想只晚上喝药，白天就不喝了，怕影响比赛。

贺辞神色纠结，一方面比赛重要，但该喝的药也不该断。

“每天两点开始打，我起来了喝药的话，打比赛的时候刚好药起作用。”郁心澈还在挣扎，“这可是赛区荣誉。”

贺辞打开手机看了看赛程：“明天四点打完就喝，然后晚上十二点再喝。后面两天打得久，就……”

“谢谢哥哥。”郁心澈立刻接话。

“……”贺辞好笑地看他一眼，其实他还没完全决定，结果这人已经先下口为强，强买强卖了。

郁心澈最近喊哥哥越来越熟练了，贺辞本想借机调侃他两句，但看他眼睛都困得要闭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同意了。

郁心澈心满意足，完成任务似的弯起眼睛冲他笑一下，钻进被子闭上了眼睛。

他确实是困了，贺辞找保温杯接了半杯热水，又放到两人之间的床头柜上，来回不到一分钟，再看郁心澈时他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他没着急关灯，盯着郁心澈看了一会儿，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才坐回自己床边。

刚才看赛程时才发现，对抗赛居然是淮仁解说。

上次找那么多证据居然只罚了他一个季后赛。贺辞眯了下眼睛，耐心终于告罄，不想陪他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