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看清顾君渊眼底的质疑和嫌弃,狠狠吸氧,有钱人不懂他的痛。
“对不起啊。”他突然道歉。
顾君渊怔然看着他。
“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舒服,早知道就不叫你吃饭了,害你又吐了一次。”贺澄诚心诚意地道歉。
“不知道你平时就肠胃不好,还是因为怀孕了?”贺澄又小心问了一句。
“我平时肠胃很好。”顾君渊说,他每年都体检,注意养生怎么会身体不好?
贺澄诡异地想到,这个霸总居然没有胃病!
“那我更对不起了,怀孕这么要命……辛苦啦。”贺澄眼底印着顾君渊那张冷淡的脸,他继续道:“之后让我住在这里吧。”
“我不要什么房间,我就住客厅好了。你住在楼上,有任何需要我都能即使赶到,可以吗?”
顾君渊看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鬼使神差地、像是被狐狸精迷惑的书生,他轻微地点头了。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弄脏你的沙发,我每天先洗完澡再过来住。你晚上想吃什么,就直接下来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贺澄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
顾君渊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爱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顾总你的联系方式我还没有呢。”贺澄朝着他伸手,笑容晃人眼。
顾君渊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快,扔下一句:“找陈卓要。”
陈卓是他的私人秘书。
贺澄收回手,脸上笑容渐渐隐去,从兜里掏出手机,没有问陈卓要,联系人里有赫然三个字,顾君渊。
他滑过那个名字,给老妈打了个电话。
他盛了一碗白米饭,独自坐在餐桌前,就着还没凉透的饭菜,吃了两大碗饭。
.
顾君渊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周围的环境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但他就是无法入睡。
他从前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十一点前一定会入睡,同时早上七点准时起床,除去几次意外,十年如一日地规律。
房间内的钟指向十二点,他却毫无睡意。
胃发出抗议,开始饿了。可是只要想到那些食物,他又觉得胃酸翻滚,马上要呕出来。
他翻身看着旁边的窗户,窗户虚掩着没锁,窗帘留出一条小缝,一道细长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清辉的光芒。
顾君渊在寂静的深夜里,他却心潮澎湃,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身体微微发热,他克制地呼吸,默念了无数遍睡觉、冷静。
最终在夜里两点的时候爬了起来。
贺澄觉浅,在顾君渊还未走近的时候,他就默默睁开了眼睛,睡眼蒙眬地起身,然后对上顾君渊冷静得空洞的双眸。
贺澄被吓醒了,只要想到自己睁开眼,就会看见有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他,他就觉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他抱着被子,一开口沙哑无比的嗓音:“怎么了宝贝儿?”
这声音让原本就觉得这天气燥热异常的顾总,在这一瞬温度又上升了几度,肌肤蒸腾起阵阵热气似的,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饿了,你去帮我买李记凤梨酥来。”
什么玩意?
“啊?哪里的李记,在哪?现在还开着门吗?”贺澄清醒过来,坐起来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
“不知道。”顾君渊只给了他三个字。
“能不能点外卖,我给你出钱?”贺澄试图谈条件。
“不知道能不能点。”顾君渊从前也是别人准备的。
两人对视几秒,顾君渊坚持地看着他,贺澄妥协了,无奈道:“你真是我祖宗,我去给你买。”
他也懂了顾君渊也许并没有那么想吃什么鬼的凤梨酥,就见不得他安然入睡,想要折腾他,贺澄套了一件外套出门。
贺澄的心情有些压抑,尽管话是那么说,想吃什么就给买,但是真的做起来,他有起床气还是难免,更何况他猜到也许顾君渊只是单纯地想折腾他。
顾君渊:“……”
贺澄在睡梦中被突然叫醒,脑子还没清醒呢,自然没注意到顾君渊在他说祖宗的时候,耳根都悄然攀上了绯色。
顾君渊等他从窗户外走过,才慢吞吞地朝着沙发旁走去,然后坐下,一开始坐在单人软皮沙发上,半晌,又慢慢挪到贺澄刚刚睡觉的地方。
他欲盖弥彰地拿起桌上的书,全神贯注地看起来,但是脸却越来越热,下颌线紧绷,眼底逐渐蔓延起丝丝潮气。
“祖宗”是贺澄喜欢在故意捉弄他的时候这般叫。
“心肝祖宗,爽没爽……”
“祖宗宝贝,你膝盖跪好……”
“祖宗,你疼疼我嘛……”
“屁股真翘啊,小祖宗……”
……
混蛋!
居然这么大逆不道,不敬祖辈。
顾君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沙发上全部都是贺澄的气息,身体里那股翻涌的波浪,越发汹涌起来。
贺澄的气味是什么样的?
没有浓郁张扬的香水味,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味。
他的沐浴乳应该是柠檬味道的。
他也很有劲,那肌肉瞧着不像是刻意练出来的,应该是肉搏间打出来的,劲瘦有力。
越是猜,越是觉得小腹发紧,男人身体战栗一瞬,突然软了腰。
他所有关于情.欲的感觉都是贺澄给他的,所以当他身体异常渴望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也是贺澄。
原来关于醉酒之后的记忆也这般清晰。
贺澄就是个坏胚流氓,还喜欢弄到一半抽烟。
神经病。
烟草味比他抽的烟要更加呛人,烟灰也会落在他背上,好在不是很烫,却也能让他脊背发热颤抖,仿佛撑不住的小船……
顾君渊很快就觉得荒谬了,他倏地站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贺澄用什么沐浴乳、贺澄健不健身、他抽什么牌子的烟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精虫进了脑子。
怀个孕,把自己脑子怀没了,才会饥不择食到渴望贺澄……
.
贺澄骑着自己的小摩托,飞驰在无人的街,第一次觉得夜这么黑,风这么冷,人这么少,他这么惨。
他可以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在街上漂移,也没人会多余管他,哦,除了交警。
他没有大海捞针,李记这么多,谁知道顾君渊说的哪一家,他先给陈卓打了个电话。
打了三个,陈卓挂了两个,第三个才不耐烦地接起来。
“喂……”
“早上好啊陈特助,是这样的,顾总让我问你,他最喜欢的李记凤梨酥是哪家?”
“……就这个?”
“嗯哼,不好意思呀,打扰陈特助的睡觉了,但是顾总的命令是我行为的第一准则,使命必达!还请速速把位置发在我手机上。”
“……”陈卓觉得他已经疯了。
凤梨酥那家店也不会晚上两三点开门啊。
贺澄毫不意外找到了大门紧闭的李记店铺。他将自己的卫衣帽子放下,露出那张憔悴的俊脸,朝旁边的便利店走去,里面是一个胖胖的男人守店铺。
店长甫一瞧见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高大男人乘着夜色而来,还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他手上有没有武器。
贺澄抬手给他递了根烟,他瞬间就放下了警惕:“大哥,大晚上还开着店呢?真不容易啊。”
他寒暄一句。
“是呢,小伙子你是怎么了?要买什么东西嘛?”胖店长将烟夹在耳朵上,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是嘞,您知道旁边李记凤梨酥什么时候开门啊?我老婆大晚上嘴馋,让我来买。”贺澄可怜兮兮地耸耸肩膀,一脸无奈似的。
“那还有得等了,早上八点才开门呢。”胖店长也是个健谈的人:“怎么弟妹今晚心情不好?”
“怀孕了,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吃这个。”贺澄抹了一把脸,像个老实懦弱又可怜的老婆奴。
“哎呦,怎么和我家那口子怀孕的时候一模一样啊,这凤梨酥啊,她爱吃得不行,天天都要买,这家的凤梨酥也很受欢迎,每天很多人排着队买呢,去晚了还得等上一两个小时……”胖店长感叹道。
“唉,那我只能借哥哥这个地方坐一坐了,我要早一点排队给他买回去,他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他好不容易想吃东西了,我怎么样也要给他买回去。”贺澄眼眶红红的,因为睡眠不足,眼底泛着红血丝,沧桑又可怜。
胖店长打量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道:“这样吧,我看你亲近,我这里还有一点没吃的凤梨酥,原本我老婆想当明天早餐吃的,我就送你了。”
“那怎么能行?不行,不行……”贺澄眼眶更红了,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流泪。
这么说,胖店长就更要给他了,直接拿起原本橱窗前放着的凤梨酥塞给他。
那红色纸皮包装上赫然有几个大字——李记凤梨酥。
贺澄从一进门就瞧见了。
他盛情难劝,只能含泪收下凤梨酥,骑上小摩托疾驰往回开,只想回家补觉。
也就是贺澄底线比较高,如果他去缅甸干,能当上里面的老大。
再回到明珠苑,门卫刚刚换班,看着他大半夜还在到处跑,忍不住目露同情。钱难挣,屎难吃,有钱人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贺澄不意外在客厅没瞧见顾君渊,他抓着凤梨酥朝二楼走去,停在顾君渊主卧的门前,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按照道理来说,他走路的动静不小,若是顾君渊还醒着,应该知道是他,没声音表示他睡着了。
贺澄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抬手啪啪敲起门来,门都被他敲得发出震颤,可见怨气。
让老子大半夜去跑腿,自己睡大觉?
别他妈做梦了。
这凤梨酥顾君渊不吃完,他往屁股里给他塞进去!
还没听说一晚上睡不好流产的,所以他的小命无忧。
那就大胆干好了。
顾君渊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有一瞬以为是着火还是地震,谁敢怎么敲他的门?
外面的大嗓门喊着:“顾总!吃凤梨酥啦!”
顾君渊脸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