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雨,屋外的紫藤花时隔一年重新开花,更加淡雅芬芳,赤梵天阴沉着脸看着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眼的少年。
他呼吸并不均匀,显然并没有睡着。
他在无声地反抗着,试图绝食,苍白的脸庞,身躯像是薄薄的一层纸,随时可能会碎掉般。
“……”系统见状,看了一下自己检测到夜渐鸿的身体数据发出警告,若是有人脸,他的五官都纠结到了一堆。
它算是看清了这个宿主,可能比之前两位宿主更加难搞。
“按照系统之前两任宿主的经验……”系统话刚刚说出口。
赤梵天在虚空处看了一眼,眉心暴起的青筋,显得面目狰狞。
系统声音一哆嗦,为了自己的任务,还是继续说道:“孕夫都是很脆弱的,很容易流产滑胎……那宿主您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那你有何高见啊?”赤梵天密音传话,跳动的眉宇间带着怒火。
“您不能好声好气哄着?我之前的宿主都是这样的……”系统说完,还不敢说是自己的主意,而是观察得来的经验。
它也是怕了,害怕这个宿主真的把触手可及的胜利扔掉。
“你想让我去卑躬屈膝地供着一个凡人?你怎么不去死啊?”赤梵天心绪中翻滚的暴怒的情绪,直接骂道。
“……”系统声音小了些:“我死不掉。”
“但是如果现在夜渐鸿死了,宿主你活不了。”
赤梵天:“……”
“宿主是想要等死吗?”系统继续说道,然后又加了一把火:“您死了,就可能真死了,我只是任务完不成……”
“闭嘴吧。”赤梵天压下眉眼间的怒火,再睁眼,眼底再无半点冷厉,连那平凡的面孔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这样到何时?”他低声开口,抬手握住他的手,纤细的手指有些细小的薄茧,肌肤是冰冷的触感。
他能感觉到夜渐鸿身体僵硬了一瞬,却没有开口说话。
夜渐鸿舌尖一阵阵疼,连带着脑仁都似乎扯着疼,浑身像是躺在冰窖中,手被人握住。
他想到之前赤梵天威胁的话:“就算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的灵魂放在炽焰火炉中,日日烈火焚烧之苦……”
他觉得害怕,但是若是他踏入修真界,大概就知道这种说法只是赤梵天吓他的,没有哪位正派修士敢囚着人魂,那是魔修的做派。
“哎,也怪我,因为被囚于阵中太久,绝望无助,你又乖顺可爱,便欺负了你去,你若是怪我,也是人之常情……”赤梵天声音无比温和,手轻轻和夜渐鸿十指相扣。
夜渐鸿心中泛起的酸涩和恨意,这个人到底是人面兽心啊,这样的话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是他不能这么倔强到底,若是出阵后,“暮云”觉得他是后患,想杀之而后快怎么办?
他这样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睫毛轻颤,双眼睁开一条缝隙,眼底泛着水光,沉默地看着他,视线似乎有些麻木。
见他睁眼,赤梵天握住他的手轻轻有力,造成自己很动容的感觉,他低声说道:“我知你受委屈了,你我能相聚于此,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看你模样,年纪不大,却还是炼器一层修为,又在大衍宗境外,想来是想要拜师的对吗?”赤梵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表情有些为难:“我们在崖下被困一年,大衍宗五年一次外门弟子收徒早已结束……”
夜渐鸿手指微微一动,眼底的水光越发淋漓,神情似乎颇为委屈和难过,有一种信念破碎的凄美。
“但你也不必太难过,我教你啊,我虽修为一般,可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赤梵天语调很轻,捏了捏他的拇指,眼神温柔:“你可愿意跟着我一起修炼?”
夜渐鸿眨了眨眼,眼泪从眼尾无声滑下,想说话,但是舌尖很疼,眼神似乎带着渴望。
赤梵天屈指擦掉他的眼泪,垂眼,浅色的瞳孔专注地瞧着他:“哭什么?可是伤口疼了?”
“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夜渐鸿下颌线紧绷,几乎是应激般浑身僵直,仿佛进入了某种防御中,视线直勾勾看着赤梵天。
“怕什么?你觉着我想做什么?”赤梵天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道:“我只是想要给你治治舌尖上的伤而已。”
“乖,让我看看。”他语调带着一种无奈。
系统:“……”
说好不会卑躬屈膝地哄人,现在做起来,比谁都顺手,张口就来。
夜渐鸿压抑出翻涌出来的恶心感觉,乖乖地伸出舌尖,一圈颇深的牙印在舌根上,还在时不时沁着血,显然他想咬舌的时候,是非常狠绝的。
见他这么乖,赤梵天可不会认为他就这么认输了,更多可能是忍辱负重罢了,他手指碰了碰他的伤口,少年疼得微微一缩,忍不住蹙起眉头。
“知道疼下次就不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傻事,自尽这种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才是。”赤梵天喃喃说着,灵力在指尖流转,夜渐鸿舌尖的伤口愈合消失。
“好了。”赤梵天笑了一下。
夜渐鸿却觉得汗毛竖起,他攥紧他的手指:“你真的愿意教我?”
他等不了五年了,他迫切地想要更加强大。
“当然,我资质平庸迟迟破不开阵,也许你是天纵之才,比我更快筑基呢?”赤梵天用食指勾了一下他的下颌,见他情绪稳定,心底满意了一瞬。
“那可不可以……不要肚子这个孽种……”说道这里,夜渐鸿情绪波动又大了起来,气息不稳,犹如下一秒就要走火入魔的修士。
说到这,夜渐鸿收了音,因为赤梵天温润的眉眼顷刻间变得阴鸷起来,他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对待他,显然耐心很不足。
“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说他是孽种呢?”赤梵天的手按在他肚子上,看向夜渐鸿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警告。
夜渐鸿懂了,教他修炼都是他乖乖孕育孽种的前提,他感觉呼吸有些苦难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坚持……要这个孽种?”他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他觉得这个孩子让他恶心:“你故意的……?”
“我说了,他不是孽种。”赤梵天拧起眉头,神情很冷。
“他是!”夜渐鸿也异常坚持,像是要给肚子里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打下烙印,他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微微弯了腰。
赤梵天连忙捏住他的手腕,同时将灵力输入他体内,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而且真的有滑胎之兆。
“你是故意想让我怀上的……?”他嘴唇发白,疼得冷汗直流,他坚持问道。
“不是。”赤梵天见状自然不可能承认,从袖中乾坤中取出一枚丹药,喂到他嘴边,“吃下去。”
夜渐鸿躲开他的手,断断续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未通灵智的妖兽尚且有舐犊之情,你就如此狠心?我之所以如此看重他,因为修士的子嗣不易。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有什么错?”赤梵天拧着眉,手下的身体冰冷,怎么暖都无法热起来。
“他的存在就是错误。”夜渐鸿想忍住翻涌的情绪,但是谈何容易。
“那你要如何?”赤梵天点了一下他的脖颈,夜渐鸿动不了了,丹药被塞进了他嘴里,又强迫他咽了下去。
夜渐鸿怔怔看着他,拳头轻轻握紧,浑身又开始抖起来,赤梵天将人轻轻拥入怀中,手在手臂流转,给他身体每一寸都用灵力蕴养着。
“好,这个孽种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你能弄死几个?”他贴在他耳后说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夜渐鸿牙关都在轻颤,整个人陷入男人怀里,背后是温热的胸膛,他闻到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了,像是花香,浓郁得让人恶心。
“恨我吗?”赤梵天勾着他的发丝,轻声问道。
“……”夜渐鸿甚至不敢将恨意宣之于口,因为怕身后的男人斩草除根。
“你看,若是实力不够,这样的下场也只是轻的。”赤梵天贴在他耳根亲了亲,眼底浮动的恨意比之夜渐鸿的并未浅半分。
赤梵天的父亲是大衍宗的现任掌门,但是他怀里这个人,若是按照原定剧情,会成为他父亲的关门弟子,而这个关门弟子,会让他师门惨遭屠戮,大衍宗掌门被杀,曾一度让大衍宗沦为整个逍遥界的笑柄。
而他还“半点不怪”这位师弟,一心辅佐他修炼。
这一世,他一定会阻止夜渐鸿成为父亲的弟子。
“好……”夜渐鸿忍着恶心,主动握住男人的手,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答应你生下这个孽种,但你要发誓,出阵之后,不能杀我。”
赤梵天微微挑眉,似乎没想到他居然想得那么远,他原本就不能杀他,自然是顺从地应道:“我怎么会杀你呢。”
“你发誓。”夜渐鸿坚持说道。
“成。”赤梵天咬破了手指,在空中画血着符,低声念着:“以吾的命魂起誓,绝不会对夜渐鸿赶尽杀绝。”
夜渐鸿感觉微风吹过,那道血符在空中显现,一闪,然后消失不见了。
“这样可放心了?”赤梵天捏着瘦削的下巴,轻轻把玩了一瞬,看着他苍白细腻的侧脸,语调温柔缱绻。
夜渐鸿呼吸有些急促,勉强勾了勾唇,“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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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夜渐鸿手指陷入床榻间,眼尾缀着泪珠,睫毛上也泛着湿意,就算是怀孕也不能免除催情阵的影响。
赤梵天用手指碰了碰他绯红的脸颊,视线在扭曲又痛苦的脸上流转着,欣赏着他的表情,每次这种时候,连夜渐鸿自己都控制不住地靠近他。
像是一种习惯,经历百遍,不由自主地朝着他靠近。
夜渐鸿双眼有些迷离,双臂轻轻主动的环住赤梵天的脖子,在他唇上辗转反侧的亲吻着。
赤梵天不是没有反应,就像夜渐鸿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一样,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习惯触摸他,在催情阵的作用下,也容易被挑起情欲。
但他到底不是夜渐鸿这般修为低下的修士,所以能压制得住翻涌的热潮,至于为什么他不将催情阵化解,一是很容易就露馅,彼时夜渐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大概不会这么老实了。
二是,像夜渐鸿这么主动失魂的模样,难得一见,也许这次之后再无可能窥见,他想多看看他狼狈的模样。
他拢住他的腰,盘着腿,将人搂进怀里,唇齿交缠间,手还在不断给他传着灵力,他的身子骨太弱了,赤梵天静静看着他抱着他脖子深吻的夜渐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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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鸿清醒的时候,正埋在他肩膀上,身体还在轻颤,气息不紊,那些记忆在脑海里很清晰,容不得他半刻逃避。
男人自从他怀孕之后,态度的明显改善,此刻更是温存般地抚摸着他的背,尽管刚刚只是他的疏解而已,若不是他的此前记忆深刻,他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一对恩爱的爱侣了。
“清醒了?”赤梵天摸了摸他头发,撸着他的发丝,手指在他黑发间轻轻穿梭着。
夜渐鸿推开他,将滑落臂弯的衣服穿好,气都没喘匀,便开口说道:“你说要教我修炼的。”
赤梵天指尖湿腻一片,他运转清洗诀,指尖重回干爽,他好整以暇看着眼前双颊还泛着绯红的少年,唇角滑过一丝笑容,低声说:“我一向说话算话。”
“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三跪九叩,唤我一声师尊。”
他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半点不顾眼前这人还怀着他的种,却哄骗着他唤自己师尊,十足的恬不知耻、寡廉鲜耻。
夜渐鸿几乎没有犹豫,跪在榻上,甚至衣裳都未穿戴整齐,额头重重磕在榻上,发出闷响,眼前一片眩晕,他克制住那股难受恶心的眩晕感:“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赤梵天面上戏谑散去,神情淡淡,落在乌黑头顶的眸光有些深邃,他没想到夜渐鸿居然这么干脆利落地下跪,还以为能欣赏到屈辱的神色。
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说明眼前少年的可怕,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眉宇间的天真稚嫩几乎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越发坚毅的眼神。
夜渐鸿脊骨微弯,撑起手臂,又狠狠磕下去,然后并没有想象的疼痛,额头磕在男人的手心里。
“其他两跪七叩就算了,毕竟你我之间不似普通师徒,并不需要那么多的虚礼。”赤梵天语调带着几丝暧昧。
夜渐鸿宁愿三跪九叩,也不想要这份虚情假意,他忍着恶心,勉强笑了笑:“您教我……”
他眉梢微挑,道:“将你之前修炼的功法给我。”
夜渐鸿有一瞬间的犹豫,又默默垂下眼,从床底下翻找出一个包袱,里面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和衣物,泛黄的纸张,记载功法的纸张有避水之效,否则只是废纸一张了。
赤梵天视线微微一凝,意念一动,其中一个坠子朝着他飞过来,夜渐鸿想伸手去抢,却根本没法够到。
夜渐鸿捏紧了手上的书籍,视线紧紧盯着赤梵天手上的坠子,用一根褪色的红绳吊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有一点强烈的危机感。
像是那根坠子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绝不能被抢走。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夜渐鸿连忙解释道,语气尽量沉稳。
“哦,送我可好?”赤梵天把玩着这个看起来有些普通的坠子,剧情介绍,里面可住着一个上古剑仙啊。
那才是夜渐鸿真正的师尊。
要说夜渐鸿上辈子,最不缺的就是师尊,各路大修都想认他作弟子呢。
只是目前来看,坠子似乎还未唤醒剑仙的,是了,是在进入大衍宗之后,他才无意中发觉沉睡在里面的剑仙。
“……”夜渐鸿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坠子,明明知晓自己不该忤逆他的,但内心有股声音叫嚣着,不行,不能把坠子给他。
“这是母亲留给我遗物……”他的表情灰暗,伤心的神情,他低声说着:“我可以送给你别的,好吗?”
“就你那些破烂,我可瞧不上,那借我玩会儿,可行?”赤梵天玩味一笑。
他越是这般,夜渐鸿便觉得心底越发紧张,但是他并没有拒绝的权力:“好。”
赤梵天挥手,在少年面前出现三个玉简漂浮在他眼前,玉简泛着淡淡的光芒,他低声说道:“这些都是大衍宗内门功法,你现在修炼的功法,从练气到筑基足够你修炼,只是最下等的功法。但是筑基之后,你需要重新选择功法,助你金丹。但这些功法,助你至金丹无恙。若是能金丹,你自能得到下面功法……”
他给夜渐鸿的功法里面,就有他上辈子选择的功法之一凌寒剑书,黄三阶功法。
算是他筑基之后主要的修炼功法之一。
“你……真的只是练气吗?”夜渐鸿沉默半晌,并没有立刻选择,问出声,不管是从他的谈吐和行为或者说话间表露的意思,都不像是一个练气修士能说出口的。
赤梵天稍稍一顿,瞥他一眼,并不怕自己暴露,毕竟现在他只是“暮云”而已,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故作狎昵地按了按他的唇,道:“你该叫我什么?”
夜渐鸿悄然握紧,明明浑身难受得发颤,但是还能笑出来,笑容越发自然,轻声说:“师尊,您的修为真的只有练气吗?”
“当然,我为何要骗你?”赤梵天摸了摸他的脸颊,道:“这些功法,都是为师偷的,所以乖徒儿快选一本吧。”
“为师资质平平,就算有好功法,也修为平平无法筑基呢,师门发扬光大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啊。”他的手从他衣襟探入,语调中含着不正经的调笑。
夜渐鸿睫毛微颤,深深呼吸一瞬,忽视他的动作,认真看着眼前的三个功法,耳畔是男人炙热呼吸声,他提醒道:“三者选其一,贪多无果。”
他闭了闭眼,心跳声震耳欲聋。他抬手犹豫一瞬,伸手够到了其中一块玉简,抓在手上温温热热的,非常神奇。
赤梵天抬眼一瞥,丝毫不意外,他选到了其中唯一一本剑书。
“放在额心,神识探入。”他低声叫他。
好在炼器一层的修士已经有了神识,不需要从灵气入体开始教。
夜渐鸿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一瞬,抓着玉简的手心都是汗,他抿着唇,闭上眼睛,调动了浑身的注意力,但是迟迟无法静下心来。
他按住赤梵天的手,放下玉简,咬牙偏头看着他,眼神有些可怜,嗓音沙哑:“可不可以先不要碰我,我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
赤梵天手从他衣襟中抽出,下榻,穿上靴子,手中把玩着那个坠子,弯了弯唇:“好好修炼哦。”
他揉了揉他的脑袋,从厢房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夜渐鸿才感觉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附骨之疽暂时消失,他捏紧了那块玉简,胸腔的起伏很大,需要用尽全身力气来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他将玉简放在额心,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赤梵天站在屋檐下,亲眼看见夜渐鸿不过几瞬便进入冥想中,他脸上表情冷漠,半点不似刚刚的温柔缠绵。
他拿出手中的玻璃坠子,割破了手指,血滴在坠子上,将整个指甲盖大小的坠子染红,也毫无反应,他动用灵力,甚至取了一滴心头血。
坠子毫无反应,他的血顺着那根褪色的红绳滴落在地上,和紫藤花消融在一起。
赤梵天的眼神有些冷,所以这是属于夜渐鸿的机缘,他根本抢不走。
不愧是气运之子,给他的机缘都是独一份的,谁都抢不走。
他捏紧了坠子,想过要毁掉它,但最终并没有动手,他算是明白了,他曾经想过要先夜渐鸿一步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拿走,也许根本行不通。
先不说,剧情里的夜渐鸿每次探宝,绝不跑空,就算是在场有金丹修士、元婴修士甚至更高阶的出窍期修士在,他小小筑基也能捡到便宜,获得至宝。
他转身去了旁边的炼丹房,拿出自己的丹炉,他现在两百零一岁,金丹中期,已经五十年没有任何精进了,就算他是一般修士眼中的天才,但是和夜渐鸿比,根本不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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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鸿按照这套功法说的,一点点用灵力淬炼经脉,洗髓练骨,身体一开始承受不住的撕裂感,他咬着牙,一次次用灵力冲击着自己的灵脉,扩宽着原本闭塞的经脉。
赤梵天站在他面前,但夜渐鸿却无知无觉,眉头紧蹙,肌肤上出现的点点污垢,是在洗涤尘脉,这是正式开始修炼的第一步。
修士若是第一次洗髓越久,代表着资质越好,就像是建筑,地基打好了,才能建筑高楼大厦。
赤梵天年幼洗髓时花了四天,一般修士是一天到两天,现在已经整整五天的,眼前这人还没有要清醒的意思。
夜渐鸿冷汗涔涔,似乎承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肚子一阵阵刺痛,原本那流动的灵气,在肚子横冲直撞,丹田撕裂的痛苦,像是一堆闭塞的血管,被强行破开。
赤梵天发觉他的不对劲,却不敢动手打搅,此刻强行干预,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尽断而死,所以他只能瞪眼看着。
十天后。
夜渐鸿一口鲜血喷出,身上衣物都是难闻的味道,赤梵天瞬间移动到屋内,被味道逼退了几步,掐诀将他清洗干净。
他虽然吐血,但是脸上血色却是不错的,眉宇间流转着一股精气神。
赤梵天握住他的手腕,从袖中取出一粒辟谷丹,递到他嘴边:“不想饿死就吃掉。”
夜渐鸿张嘴咬住药丸,缓慢吞入,身体有一股大汗淋漓之后的轻松感,看着他眉宇间的紧张神情,低声说:“怎么?肚子里的孽种死了?”
赤梵天皱眉看他一眼,眼神警告,道:“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是吗?”夜渐鸿轻笑一声,那股熟悉的热意袭来,他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宇间染上了一丝狼狈。
赤梵天确定他的身体并无大碍,甚至发觉体内灵脉正在自动运转着灵力,难怪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体质。
在山下灵气贫瘠,需要聚灵阵聚集灵力才能布阵或者修炼,而他不但能凭借这里的灵力洗髓,还能自动运转进行修炼,他的身体就是天然的聚灵阵。
这样的体质,谁不会羡慕嫉妒?
夜渐鸿见他神情变化莫测、喜怒难辨,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危险的警示,不由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思绪,脸颊浮动着胭脂红,双眼含着情,喊了一声:“师尊。”
赤梵天抬眼望向他,他露出一派示弱无辜的模样,而且毫无半分羞耻心的唤他师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
都说树大招风,修士的修炼功法以及资质和根骨都是被藏得很深的秘密,很少会有这种机会摸骨探脉,毕竟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修士,都会学习虚幻之术,遮掩自己的天赋和灵脉。
许多邪修或者魔修,就会运用秘术借尸还魂,掠夺天纵之才的身体以供自己修炼。
所以从前赤梵天只知他天才之名,不知他天才之实,此刻内心震动。
这样的体质,很难不心动啊。
以赤梵天这样的身世,那些秘术他也是看过,了然于心,若是杀死夜渐鸿,夺走他的身体,何愁不能突破大乘?飞升成仙?
又何必要仰人鼻息?
眼前的诱惑是巨大的,若是借尸还魂,杀人夺尸,堕魔是自然,那所谓的誓言对于魔修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魔修虽然是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存在,但只要实力够强,他们还是会尊称一句尊者,上古飞升的魔修并不比正派修士少……
“……”夜渐鸿主动用手勾住他的肩膀,脸贴着他蹭了蹭,在他耳畔唤了一声:“师尊……你怎么了?”
他内心有股巨大的恐慌感,他下意识地示弱,讨好地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送入他怀中。
赤梵天抓住他的头发,头皮传来的一股拉扯力度,让他不得不仰着头,吃痛地看着他。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看向他的眼神比平时更加凶狠,眼底浮动着一股惊喜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但是又飞快闪过纠结之色。
夜渐鸿攥住他的肩膀的衣物,眼圈发红,嘴唇殷红泛着光泽,仿佛烂熟的桃类,他又低声喊了一句:“师尊……”
赤梵天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就像他发现的这个可能,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眼前的少年眸光湛湛,眼神可怜地看着他,稍稍拉回一点他的理智。
他还在唤他师尊呢。
他差一点就想杀死他了。
“你可知道师尊两个字,可不是这般淫/乱时候喊的。”他轻轻松开拽住他头发的手,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摩挲了一瞬:“在我们大衍宗,可从未有过师徒厮混在一张榻上的先例,师是师,徒是徒,你想做甚呢?”
夜渐鸿见他神情恢复之前的玩味戏谑,倒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心底的危机感一点点褪去,他是男人,当然知道他那点恶劣的心思。
不过是想看他求饶罢了。
“三跪九叩未叩完,算不得师徒。”他手心贴着他的脖颈。
“传道授业解惑,只是未解惑而已,怎的算不得师徒了?”赤梵天抚摸着他的发梢,眼神露出点点深思,似乎还在权衡利弊。
“师尊……我受不住了。”夜渐鸿趴在他肩膀上,说话间语调是示弱的,眼神却是冷若冰霜的,视线落在窗棂一点,毫无焦距。
赤梵天拢住他的背,在他腰上环了一圈,只见腰上被系上红绳,纤细的腰身被系上了一根细细的红绳,那根红绳红得刺眼,缀着一颗坠子。
夜渐鸿低头看见红绳,稍稍一惊,抬眼看向他,赤梵天拢住他的脸颊,低头吻住他的唇,道:“物归原主,你不用惦记了。”
夜渐鸿微微扬起下巴,承受着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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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夜渐鸿不是和赤梵天耳鬓厮磨就是在修炼,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短短一月便已经炼气三层。
赤梵天察觉到阵法被人破坏了一瞬,神情微微一凝,他从炼丹房闪身离开,出了阵法。
只见林中出现一样貌艳美的男修,眉毛细长,眼尾点着胭脂,他手上抓着两根捆灵索,捆着两个贴着傀儡符的男修,他察觉到不对劲,眼神一凌,看向某处。
“来者何人啊?”男修看着面色平庸的男人,便知道他使用了换容术,唇角含着笑,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鼠尾草味道,轻笑一声:“我原有些奇怪,我的阵法被谁破坏了,是你这个不敢露出真容的鼠辈?”
赤梵天见他手上捆住的是两个大衍宗的修士,又见他露出大片肌肤,彩色裙摆下长腿若隐若现,从衣着上来看,是合欢宗男修无异。
合欢宗修士,采阴补阳,通过欢爱来修炼,虽不致死,却在正派修士眼中,是见不得光的。
原来这里的催情阵乃是他设下的。
那两个被绑的大衍宗修士,眼神求助的看着赤梵天,他并未穿大衍宗宗门服饰。
“滚开。”赤梵天低声说,隐隐含着威压。
合欢宗男修见状微微一笑,“需不需要我将这两位也送给您呢?”
“在大衍宗脚下,采补大衍宗修士,若是被发现,你可想过后果?”赤梵天淡淡说道,并不打算救这两个废物,左右被采也不会死。
“哈哈哈,他们不知道多高兴被我采补呢,倒是你,你养着的小白兔好像逃跑了。”男修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摸了摸鼻子,他的味觉非常灵敏。
赤梵天脸色微变,旋即在他眼前闪身离开。
男修问两位被绑的大衍宗男修:“你们可认识他?”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不认识。”
“真是奇了怪了,味道怎么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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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鸿正在急速奔跑着,哪怕眼前的场景似乎在不断重复着,他像是跑了很久,但其实并未跑出去很远,运用灵力,跑得飞快。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逃跑。
他背着包袱,表情怔然,突然却站住了脚边,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只妖兽。
它正在低头喝水,他轻轻往后退,准备逃走,但是妖兽耳朵微微一动,它转头盯住了他。
是一只通体红棕色毛的妖兽,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鼻尖发出粗喘声,耳朵动了动,爪子不安地动抓着地。
夜渐鸿抓紧了袖间的匕首,脸上冒出冷汗,他咽了咽口水,妖兽朝着他冲来,一个飞扑想要扑到他。
他连忙闪身躲避,这一个月,他并没有修炼任何功法,练剑时他并没有剑,只有一个从凡间带来的匕首,甚至刺不穿妖兽的皮毛。
他闪躲着妖兽的攻击,无师自通地将灵力注入匕首中,原本出现缺口卷边的匕首,刀刃锋利起来。
妖兽体型不算大,到夜渐鸿腰间的高度,力气却比他更大,爪子拍在身上,划出三道血痕,同时胸口一疼,像是被人用重锤敲中。
夜渐鸿咬着牙,眼前血盆大口张开,他用手臂挡住,同时将匕首刺进它眼睛里,抬脚将妖兽狠狠踢开,他双眼透着狠意,翻身压在妖兽上,毫不犹豫将匕首插进妖兽的喉咙里,不顾双臂的疼。
这是红斑兽幼崽,成年妖兽修为堪比筑基修士,这只幼崽相当于练气中期修士。
妖兽滚烫的热血,却染红了他的手掌,夜渐鸿眼圈发红,妖兽发出惨叫声,响彻整个密林,血很烫,他觉得一阵阵激动,血液都沸腾了,身上全是伤,却有一种释放的感觉。
树叶微动,只见从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现一只比他人形更高的成年红斑母兽,正朝着他扑过来。
这种速度,夜渐鸿根本躲不过,他双眼微微睁大,抓住匕首的手臂微微颤抖,手下的妖兽还在挣扎,并没有死掉。
那来势汹汹的妖兽,在他眼前倒下,庞大的身躯比他还要高大,背上插着一剑。
夜渐鸿心中一凉,瞳孔震动,只觉得背后的寒气森森,掌心的血都冷了,他握紧匕首,拧了一下,直到妖兽幼崽完全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