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朔没有作声,收拾完碗筷才慢悠悠地说:“要一起玩游戏吗。”
简朔没有作声,收拾完碗筷才慢悠悠地说:“要一起玩游戏吗。”
淮栖抬头望向他,想起他在路上的询问,说道:“不了,时间太晚。”
“不晚,” 他朝淮栖伸出手,道,“走。”
淮栖没好意思把手搭上去。跟着他走下楼去。
这顶别墅有专门的游戏间供休闲,里面并不像淮栖想象的那样灯光迷幻、科技感拉满,相反陈设单纯简约,靠墙摆着三台无人使用的游戏机,有两个人坐在大号显示屏前的沙发上,正在重开一局大乱斗。其中就有刚才的郭翘楚。
“来了啊,” 郭翘楚给俩人让出空间来,熟练地将可乐薯片划拉过去,说道:“来来来,正好四个人。”
这游戏是淮栖曾跟简一苏玩过的,双双对抗,本地最多支持四个分屏,也就是四个人同玩。
第一轮,淮栖和那个被他们喊做大西的人分到一组。
“符西。” 他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你好。” 淮栖道。
“你主位?”
“行。”
两个人尽在不言中,迅速地换了一下位置。简朔拿了一个新手柄回来时,郭翘楚把双腿缩到沙发上,给简朔让路,说道:“简哥,你到里面去。”
简朔在淮栖身旁坐下的时候,二人的大腿和胳膊贴在了一起。屋里开了空调,充满着一股干燥的暖意,于是简朔挽起了衣衫的袖口,手臂上的体温传递到淮栖肌肤上时,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瓶透明的绒毛,表面上相安无事,却在无形处静静地发痒。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想要离简朔远一点,但是这时候移开似乎显得有点刻意。
简朔解开一包薯条,给淮栖递过去,一本正经地压低声音道:“小淮淮,要放我个水吗。”
“……” 这个称呼叫得淮栖起鸡皮疙瘩。
符西冷淡的声音从旁边飘来:“我听见了。”
淮栖于是趁机往新队友的方向一挪,和简朔拉开了一点安全距离,道:“不放。”
郭翘楚在旁边调侃:“啧,色诱那套不好使了老板。”
简朔看着淮栖轻轻一笑,目光回到屏幕上来,并且 “威胁” 队友道:“哦,你还知道我是老板。”
“……” 郭翘楚只好屈于上司的淫威而闭嘴。
第一局的分数基本持平,但淮栖和符西的合作略胜一筹,最后还是打败了对方。淮栖是单机爱好者,除非有朋友和熟人,几乎不玩合作类游戏。过程中他心脏疯狂地加速,但面对擅长的项目他并不像平常那样拘束,肯露出一点只在虚拟世界才会拥有的那种坦诚的快乐。他们与简朔那组鏖战半天最终压线胜利的时候差点叫出声来,淮栖和符西心照不宣地击了个掌,淮栖甚至短暂地和他拥抱了一下。狂热劲过去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和符西认识几个小时,要是放在平常,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一局流程很长,四人约好再重开最后一遍。这次淮栖和简朔分到了一起,淮栖仍然在主攻击位。淮栖发现和简朔合作有一种舒适的熟悉感,他就像是会对自己的行为做出预判似的,根本不用淮栖开口,淮栖就已经得到恰当的回应了,这导致两人全程无话,和手忙脚乱、互相讽刺对方智商的府西和郭翘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直到淮栖跑完倒数第二张图。还没等他开口,简朔就把身上的积分物品以及速度 BUFF 全部传递给了他的角色。
“去吧。我在你后面。” 简朔在身旁俩人的吵声之中慢斯条理地和淮栖安排战术,他说,“我偷偷换了一个带嘲讽的加成,他们要是追上来,我就去进行战术干扰。
淮栖挑了一下眉,小声回他:“太坏了。”
“你不记得上局也有人这么针对我的么?” 简朔在有人二字上顿了一下,声音里缀着很轻的笑意,说道,“淮老师教得好。”
“……“淮栖蹭了一下发红的鼻尖。有点担心往后从他嘴里还能蹦出什么奇怪的称呼来。他大着胆子回了一句:“你比较好欺负。”
简朔揉搓了他的后脑勺。
但淮栖这一程不太顺利,出现了操作失误,over 在了终点脚下,积分丢失一半之后与对方差了两分。如果简朔的角色此刻顺利到达终点还能平局,只是简朔拖延郭翘楚和大西用了很长时间,这时候回赶的话时间会很紧。
淮栖捏紧了手柄,愧疚地说了声:“对不起。”
“不用道歉,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简朔的角色立即放弃 “战术干扰” 并启程,他朝仍陷在争吵之中的郭翘楚和大西一扬下巴,说道,“你看他们俩互相坑了一路,不都谁也没低过头吗?”
挨了讽的两人争吵停住了,双双扭头看着这位单枪匹马又两手空空的嚣张敌人:“?”
淮栖想笑但强行忍住了,他小小地拽了一下简朔挽在手肘的衣袖,说道:“你先别说了。”
郭翘楚:“大西,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剩下的这些时间咱得让老板体验一下人生疾苦。”
符西:“可以。”
果然一致对外是解决内部矛盾的好办法,郭翘楚和府西一撸袖子,视角分别对准前方的简朔。
淮栖瞄了一眼简朔,但是被追击的简朔也丝毫不急的样子。他走到了临近终点的高台前,视角向下望了望,淮栖角色的 “尸体” 正躺在那里。
忽然,他做了一个出乎淮栖意料的举动,控制角色从高台上跳落了下去,视角不断地向下坠落,那具 “尸体” 也越来越近。
郭翘楚还以为是他操作失误,喝起倒彩来。但只有一直看着简朔分屏的淮栖明白,他是故意的。
视角还在无限坠落,画面逐渐失去了色彩,就像在掉入一个未知的低维度的空间。如潮水般的熟悉感淹没了淮栖一瞬,洗清过一只残破宝箱上的砂砾,又霎时退潮——那宝箱里装得是他的记忆,它浮现出来的那一刻,淮栖的大脑像个突然被考入大量文件的芯片,几乎要宕机。
但郭翘楚惊叹的声音把淮栖拉回现世:“靠,你们为什么赢了?”
时间到了,当他们各自将资源摊牌之后,淮栖发现简朔无几的加成里横着这么一条很难碰见的 “献祭流”BUFF——若在身上无任何积分物品时死亡,团队将得到十点积分,但玩家复活时间将延长。
十点积分虽然在游戏里不算多,但足够决胜这一局了。
郭翘楚:“我游戏时长都半百了,第一次见人刷出这个 BUFF。”
符西:“攻略有。”
“这个游戏自由度高你不是不知道,那么多谁能看得完啊。”
淮栖:“……”
他看向简朔,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掌。简朔心神领会,跟他无声地对了一下掌。
一晚的游戏时间过去之后,淮栖心情里的郁闷扫清了不少——应该说他从来没有玩的这样畅快过。但是他脑海里有个巨大的疑问挥之不去,那是在简朔自愿跳下高台的时候出现的。
他们收拾了一下残局,简朔陪他一起上楼,到了门口淮栖才鼓起勇气想问出来,可简朔先他一步开口。
简朔微微张开手,道:“不抱一下吗。”
“啊?”
他道:“我们赢了。”
淮栖愣了几秒,回想起自己激动时和符西的挎肩拥抱,耳朵逐渐升温。他以为简朔在开玩笑,但简朔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淮栖只好低着头,匆匆地抱了一下他的腰。可贴近他胸膛柔软的衣物时,简朔温润的声音忽然从他的上方传来。他说:“生日快乐。”
“……”
淮栖的手指蜷缩了起来,奇怪的是,一天的落魄起伏在这一刻从原本严丝合缝的壁垒中溜出来了,他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制住,没法从眼前人的怀抱里走出来。淮栖贴近的体温似乎在逐渐感染他的鼻尖和眼眶。
淮栖于是把头暂时在他的胸膛埋了一会儿。简朔没说话,也没推开。
或许是这温度和纵容给了淮栖勇气,他咬了一下唇,将他脑海中那个疑问说了出来。
淮栖问道:“一苏…… 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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