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栖躺在床上回想简朔一路上的状态。
淮栖躺在床上回想简朔一路上的状态。
简朔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 如果和简一苏是一个人?
他们如果真的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简一苏总会告诉自己的吧。
可简一苏和简朔之间表现得似乎互相排斥。这让淮栖不敢去想 “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问题。
淮栖翻了个身。
他一直有个疑问,简朔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小名的。
或许是哪次和他说漏了嘴?淮栖不记得了,自己的回忆全是漏洞,把它来当作一个准确的证据有些荒谬。
淮栖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将这块疙瘩从脑海中扫除,他忽然又想起简一苏昨天说的,等他比赛完的约定。
…… 更睡不着了。
淮栖又习惯性地将身体蜷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时间不晚。于是穿好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地去 24 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些小零食。
他把从几包用来打掩护的薯片之中,摸出来一盒他曾经仔细研究过 “构造” 的成人用品。
盯着包装看了半天,最终将一整盒塞进了自己背包的外层,并把拉链拉得严严实实。
不知道会不会用的上…… 未雨绸缪也不是坏事。
淮栖窝在被子里半天,比赛成功的喜悦藏在心里,等待着和简一苏分享。但到半夜简一苏也没有出现,淮栖只好怏怏地先睡了。
……
原定的周日下午回遥城,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昨晚又下了一场雪,外面冷得要命,却冻不住郭翘楚一帮人的热情,他们不知道哪里玩去了,只有淮栖还宅在酒店里,打算用游戏消磨时间。
可是他还没有打完一把,谷茜忽然来了电话。
她说自己人已经到了首城。
淮栖:“?”
谷茜这一行的目的十分神秘,她只问了淮栖有没有空陪她去个地方。闲得慌的淮栖没问什么就答应了。他们转了好几站公交车,乘上最后一班的时候,谷茜才问他:“最近简一苏出现过吗?”
“出现过啊。” 淮栖问道,“怎么了。”
“之前…… 我和你说过,简一苏自我意识太高,并不像是一个简单鬼魂,” 谷茜抚着下巴,说道,“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一件事。他曾经和我对过话,并请我给他帮了一个忙…… 和简朔有关。”
淮栖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庆典那天,他让我帮他把金色赶魄抹到了简朔的身上。”
“…… 金色赶魄?”
“阻止附身的一样法器。”
淮栖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 谷茜的脸上露出了难堪之色,她说,“从那天起,我就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很重要的关联。甚至我猜想简一苏是简朔‘灵魂出窍’而成的。”
“灵魂出窍?”
“哦,就是电影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灵魂脱离肉体。它是一种通阴阳的症状,和心灵透视、死亡预知、看见鬼等等一样,都是波异常的‘技能’。”
不知为何,这个词语让淮栖的心脏不禁疯狂地跳动起来。但谷茜的话题却紧急一转,说道:“但我现在认为好像没那么简单。我最近看到了这样一条理论:凶煞到一定程度的鬼魂也可以通过依附人体,达到一种高度的自我意识——虽然没法匹及人类以及出窍的灵魂,但至少能骗过我们。”
“我想,赶魄作用原理是在外来魂和人的意识之间起一层隔膜。这层隔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切断附身。但这种程度的凶煞附体,赶魄没是办法切断的,所以,赶魄的作用效果就变成了: 阻止不了凶灵附身,却会让本体意识在这过程中保持微弱的清醒。” 谷茜道,“这种凶灵附身,会和‘灵魂出窍’症状极其得相似。不过,凶灵附身的躯体会因此变得衰弱。”
“你是说简一苏是凶灵?” 淮栖深呼一口气,毫不犹豫道,“不可能。”
谷茜道:“我是说简一苏的状况可能是通阴阳者的灵魂出窍,又或者是…… 凶灵附身,总得是其中的一个。我最开始并不知道后者一说,坚定不移地相信简一苏的情况是前者。知晓之后,却是细思恐极…… 如果简朔真的是通阴阳者,为什么他出窍的灵魂会和他本体意识产生冲突,简一苏又为什么会…… 让我替他去涂抹赶魄呢?任何灵魂都不能直接触碰法器,他需要一个人类帮他,于是他选择了我,并且让我对你守口如瓶…… 我一开始以为帮助他就是帮助你,可…… 越想越不对劲。” 谷茜说,“对不起,我现在才告诉你。”
淮栖觉得她的逻辑一定有什么漏洞,可找不到一个漏洞反驳,于是问道:“谷同学,这个凶灵附身一说,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我看到的书是从首城道观这边出刊的。他们和遥城古观一样,在相关圈子里,算是‘官方’一脉。” 谷茜说,“听说你刚好在首城比赛,所以我连夜买了票赶了过来。我们现在可以去他们那里,找个道士咨询一下。”
淮栖抿唇道:“谢谢你。”
谷茜:“啊,没事的,你是我朋友嘛。”
但淮栖还是很难相信,他问道:“可…… 即使再像,也总有区别的吧?书上有说凶灵附身和灵魂出窍的差别吗。”
“我说的凶灵会使躯体衰弱是一个区别点。” 谷茜道,“还有就是,灵魂是人类本身的魂,而凶灵来自于死去的人,顾名思义,这些人死的时候会非常‘凶残’‘惨烈’。虽然凶灵会将自己伪装起来,但他们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如果你不幸成为凶灵的执念选中的人,他们最终会害死你。”
“可…… 虽然一个人死去之后成为凶灵,并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但他们表现出的性格、长相等等,都很难一样吧。”
“凶灵会逐渐将自己和本体磨合得一模一样。” 谷茜说,“所以说他们的自我意识会很高。”
淮栖的双手不安地抓紧了膝盖。
他想起了闻钱的那一句——
“…… 他死的时候状况太惨了,产生的执念很凶厉。这样的执念通常是一种非常极端又有侵略性的波,其余鬼魂见了都会避而远之。”
谷茜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淮同学?”
“不…… 这种可能性太多了。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结果,而有无数的算法可以达到这个结果。” 淮栖说,“就比如,我造一个例子,假设通阴阳者的肉体被施加了一些法术,导致他的记忆被封存起来,那么他脱离肉体出窍的魂魄意识,会不会发生‘失忆’?会不会和原躯体意识截然不同?”
谷茜沉默一会儿。
她说:“嘶,这好像也是一种情况,也可以解释简一苏和简朔现在的状况,但这也太特殊了, 从来没有过什么记载。”
“那我宁愿相信这种曲折的情况。” 淮栖道,“简一苏不会害我。”
“总之……” 谷茜看着他坚定的神色,担忧道,“淮同学,我会尽量给你一些参考知识。相不相信取决于你,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一定要平安。”
淮栖再次说道:“谢谢你。”
公交车到站。
首城道观要比遥城的气派很多,淮栖和谷茜沿着台阶走了半天才到门口。周末来这里的游客很多,淮栖和谷茜爬了半天台阶,又接着排队。
淮栖挤在人群里,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在某次抬头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余光里走了过去。
淮栖皱眉。
那似乎是…… 陈名潜?
但只是一眼他走散在人群里了,淮栖寻找无果。
他正疑惑着,迎面看到一个扎着辫子,身穿道袍的男人走了出来。而他背上背着的,是正在昏睡的陈名潜,庭雪紧跟在旁。她看见淮栖时瞪大眼睛,问道:“小淮?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 淮栖说不清楚。
他比较着急知道陈名潜的状况,他刚才明明看见陈名潜在他前不远处走过,现在却在一个陌生人背上睡着。淮栖回道:“我没事,你们怎么在这,名潜怎么了?”
“我带名潜去医院查了,没有什么问题,然后…… 朋友就推荐我到这里看看。” 庭雪觉得这种求疗法十分荒谬,但身在此地,道士和参拜者在旁,又不能明着说。她只道:“他在咨询的时候打盹睡着了,这位先生出来送我。等他休息一会儿,我再叫醒他。”
“哦…… 这样。”
淮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男人背上陈名潜。正巧与男人对视了,他朝淮栖一笑。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此人的眼睛里有十分深邃而冰冷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 来找我观道士咨询波异常问题的吧。” 男人说道。
淮栖神色里露出惊讶来,他道:“哦对。您是怎么……” 他偷偷瞥了庭雪一眼,压低声音说:“怎么知道的。”
“能感受的到。” 男人笑道,“一会儿我刚好有空,跟我来吧。”
首城道观靠一座小矮山,山上可以找到用来观光的小亭子,供游客休息。将陈名潜送上车之后,男人带着淮栖和找到了一个清净亭子。
“我们…… 真的不用排队吗?”
“做这一行靠的是缘分。” 男人声音很懒,这强调莫名地让淮栖想到了闻道长,他说,“其余的贵客只是来祈福或者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法事。而你们…… 是真的遇到事儿了吧。”
淮栖想,如果他可以感受到波异常现象,那么猜出他们是 “真遇见事儿” 也无可厚非。
谷茜问道:“免贵姓?”
男人说:“姓闻,名怀。”
淮栖一挑眉,看来他的直觉没有错,这原来也是一位 “闻道长”。
闻怀没有废话,直入主题道:“你们想问什么。”
谷茜和淮栖默默地对视一眼。谷茜替他说道:“想…… 问一只魂。”
闻怀笑了一声,说:“这不巧了么,贫道的通阴阳症状叫做‘生死簿’。”
看到淮栖疑惑的神情,谷茜解释道:“闻先生能够感受到身边某段距离之内的鬼魂,并通过过他们的执念波了解到他们的死因身世等等。”
“哦……” 淮栖嘀咕道,“这功能有点像心灵透视。”
“是啊,作为驱鬼道士,十分方便的‘技能’。” 闻怀道,“如果你要问的魂不在身边,出示他最近几天内接触过的无生命物体,我也能看见——时间越近越好。”
淮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只红色的可乐瓶盖。
“这个行吗?”
“可以。” 闻怀接过来,反复看了一下,说道,“但看完之后,这东西会消失。”
“啊?” 这虽然只是个塑料瓶盖,但毕竟是简一苏送他的,淮栖还是犹豫了一下。
“瓶盖而已,” 闻怀看了看里面写的 “再来一瓶”,说道,“如果小同学心疼它的话,我可以下山再给你买一瓶。”
“啊…… 不用了。” 淮栖叹气道,“闻先生,你看吧。”
闻怀将它放到手心里,攥了一会儿,再展开的时候,它已经成了一滩红色的粉末了。
它顺着闻怀的手掌纹路慢慢地流泻、洒落,就像是一滩凝固的血。
闻怀的眉间渐渐蹙得很紧。
淮栖不安道:“是…… 什么?”
“简一苏,性别男,二十一岁死于…… 利器和高空坠落。” 闻怀指了指自己脖颈,说道,“利器造成的创伤在这儿。”
听到他的描述之后,淮栖一愣。
“而且他在死之前……” 接着,闻怀又平淡地说出来四个字,“刚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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