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蒙部落的人听到简莫说能治河勤，十分高兴，当即一帮人簇拥着简莫和乌炯去看河勤。

他们的河勤养在部落外面那条大河里，简莫还注意到他们修了个简易的码头，可能为了方便和河勤沟通。

大家站到码头上，上蒙部落的人长长地吹了声口哨，然后一起盯着河面。

不一会儿，河水翻滚，一条浑身奶白的大鱼浮了起来，划动着鱼鳍，往岸边过来。

上蒙部落的人喊道：

“小乖，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你游慢点，别那么急，还怀着崽呢。”

“哎哟，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简莫一听上蒙部落的人和这条鱼的互动，就知道双方之间感情不错。

这条鱼游到码头前，仰起头，用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家：“桀——”

上蒙部落有个人跪在地上，伸长手臂去摸这条叫小乖的河勤鱼。

简莫也趁机打量这条河勤鱼。

河勤看起来跟江豚之类的动物有点像，奶白的皮肤很光滑，大眼睛，圆头圆脑，嘴巴弯弯地上咧着，看起来像一直在微笑。

不用进一步接触，简莫看着它带笑的嘴唇和眼睛，就能判断它的性格多半会很好。

怪不得上蒙部落的人给它取名为“小乖”。

上蒙部落的人一直跟河勤互动。

简莫也渐渐看清了它的全貌，河勤的个头非常大，体长应该有小十多米，宽也有两三米，比一般的小船都要大。

估计也就是这种大河才养得起河勤鱼。

没等简莫进一步观察完，上蒙部落的人摸着河勤的脑袋转头对他说道：“按理来说，小乖肚子里的蛋应该早就滑到子宫里，然后生出来，但是现在迟迟没有滑下去，我们都有点担心。”

简莫回过神来：“嘎？”

简莫赶忙将目光放在河勤的肚子上，仔细观察了好一会，果然能看到它肚子里面圆圆的蛋。

不是，河勤居然是卵胎生的啊？！

这不是条鱼吗？！

简莫冷汗都快出来了。

他是个兽医没错，也擅长救助普通的动物，可是卵胎生的动物那叫一个罕见，只有少数鱼类和爬行动物是卵胎生的。

当时上学的时候，老师还说这是进化的一种证据，证明卵生动物向胎生动物过渡。

可他当时是作为理论知识学的，谁也没有要求兽医能给卵胎生的动物接生。

他还说终于遇到专业对口的案例了，没想到这第一桩案例就要翻车。

上蒙部落的人看着简莫，有点怀疑的模样。

简莫定了定神：“我先检查一下，现在没生，可能只是没到生的时候。”

上蒙部落的人答应了。

简莫便说要回去拿医疗器械。

大家折腾了一通，简莫重新拿着听诊器回到了河边，面色凝重地给河勤做检查。

这么大一条鱼，居然乖乖地停留在岸边，配合着简莫的动作，乖得跟条温驯的小狗一样。

简莫忍不住摸了摸它，态度更认真了些。

很快，他能确定母体的状况还算好，至于肚子里的胎儿，那真没办法确定。

毕竟隔着一层肚皮，又隔着一层卵壳，他还没经验，能看出胎儿的情况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简莫想了想，认真说道：“我现在只能确定河勤的状态一切都好，至于它肚子里的胎儿怎么样——我现在还弄不清楚。”

上蒙部落的人有点焦虑：“看不出来吗？那现在怎么办？”

简莫：“我现在的方案是保持观察，要是母体没出什么意外，那就暂时不管。如果里面的胎儿有一天威胁到了母体，我再考虑怎么将它弄出来。”

这次出门简莫的工具带的比较齐全，虽然河勤的个头很大，但给它做手术的难度应该不算太大。

上蒙部落的人商量了一番，答应了下来。

领头的那位对简莫说道：“小乖在我们部落生活了六十多年，大家都把小乖当成我们部落的一份子，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一定保证它的安全。”

简莫：“我会竭尽所能。”

因为有给河勤治疗的情分，上蒙部落的人对简莫他们的信任度提升了不少，还邀请他们把啾啾和英骜带到部落里来。

简莫和乌炯没有拒绝。

啾啾和英骜确实在他们身边更令他们安心。

啾啾天生热情，也很讨人喜欢，第二天就跟上蒙部落的小崽们玩到一起去了。

上蒙部落的兽形有点像水獭，大眼睛，圆鼻子，灰色的毛发，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可爱。

他们喜欢在水里玩，刚好啾啾也会游泳，虽然用翅膀游泳有点怪，但是游起来挺好用的。

简莫在河边看着，小崽们一个两个爬到啾啾的背上去，啾啾一点都没介意，高兴地驮着小崽们游来游去，偶尔还将翅膀曲起来滑水，不知道是不是炫技。

小崽们玩得非常开心，小崽特有的那种稍显尖利的笑声很快传遍整个部落。

游了一会，小崽们下来，邀请啾啾到他们背上去。

啾啾吸吸鼻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还真爬到小崽们背上去了。

他们那叫一个敢邀请一个敢上去！

简莫还没来得及发话，啾啾庞大的身体像压在葫芦上一样，直接将小崽们全都压到河底去了。

不一会，小崽们又像葫芦一样浮起来，大声笑着让啾啾再来。

小乖在一旁看着，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加入进去。

怀崽了的小乖动作比较缓慢，啾啾能意识到小乖已经怀崽了，动作也很轻，至于小崽们，那就更有数了，都不怎么碰小乖的肚皮。

简莫在旁边看他们玩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动作，也不至于危害小乖，便让他们去了。

正好小乖活动一下有利于生产。

除了让小乖多活动之外，简莫还让上蒙部落的人给它加强饮食。

它爱吃的鱼肯定不能少，兽肉和营养颇为丰富的内脏也要多来一些，还有浆果和蔬菜——简莫知道补充维生素能让母体生产更顺利，这里没有维生素注射剂，只能通过饮食补充。

不知道是简莫的方法奏效了，还是小乖本来就到了生产的时候。

第三天，简莫他们起来去看小乖的时候，简莫发现小乖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方有一道凹陷——那说明小乖肚子里的卵已经准备进入子宫，起码在活动了。

简莫连忙跑去通知上蒙部落的人。

上蒙部落的人赶过来一看，连忙说道：“对对对，这个就是要生产的迹象了。”

简莫：“那麻烦你们把之前编织好的网拿过来，让小乖在码头附近生。”

上蒙部落的人赶紧答应了，去拿了用树皮编织的网过来，有兽人变成巨大的水獭，跳到河里去给小乖围了个简易的产房。

这个产房不是为了限制小乖的活动范围，而是提示小乖在网里面生，能够更好地得到帮助。

小乖很有灵性，上蒙部落的人把它围起来后，它果然不躲，就在网里面生。

不过生产的痛苦让它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长鸣，它的叫声空灵悠远，像某种乐器。

简莫此时完全顾不上研究小乖的叫声，连忙让上蒙部落的人提了食物过来，给小乖补充体力。

小乖一边吃一边生，尾巴偶尔拍击水面，看起来痛苦又难熬。

小乖一直从早上生到傍晚。

肉眼可见，它肚子里的卵碎了，胎儿进入到了产道之中。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怀崽期间吃得比较好，它的胎儿有点大，怎么着也生不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小乖还有力气挣扎和用力，生着生着，它精疲力尽，有点连动都动不了了，眼睛也没有了神采。

哪怕上蒙部落的人给它食物补充体力，又给它按摩，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简莫皱着眉头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再生下去小乖也有危险。”

上蒙部落的族长午盛问道：“那要怎么办？”

简莫：“我打算用手术刀扩大它的产道，再用布条将它肚子里的胎儿拉出来。”

上蒙部落的人都感觉到一阵牙疼，有人还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是要把胎儿搅碎吗？”

亚兽人生不出来，有时候为了保护大人，就会由某个有经验的亚兽人把手变成爪子，探入生产的亚兽人里内，把胎儿绞碎再拉出来。

简莫：“不，暂时还没到那个地步，这只是一种辅助生产的手段。”

简莫上实习课的时候，跟着老师去给牛接生过，当时他们就用绳子拖着牛犊的腿，直接把牛犊从母体里拖出来。

小乖的产道已经没有弹性了，估计直接拖会拖不出来，所以还得给它的产道划上一刀，拓宽产道，免得造成更严重的撕裂。

简莫认真说明情况，又说了可能产生的后果。

最好的情况是母子平安，最坏的情况是母子双亡，哪怕母子双亡的概率很小，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医学上多的是“这也能死？！”和“这居然没死？！”的案例。

午盛没多考虑就同意了。

上蒙部落的人听他们族长的，也没有什么意见。

小乖已经生产到这个阶段了，当然不可能给它再喂麻醉剂。

现在就需要小乖配合，也需要上蒙部落的人下水，控制住小乖，免得简莫在给小乖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被它误伤。

小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生到这个阶段，切它的产道，它也应该不太疼，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大家抓紧时间做准备。

很快，上蒙部落十几个兽人变回水獭，在水下从两边控制住小乖。

简莫站在一只水獭的脑袋上，准备给被摆成侧泳的小乖做手术。

简莫的手术刀被乌炯磨得很锋利，他本人的经验也很丰富，手很稳。

没一会，他就划开了产道，并且用戴手套的手抓住了河勤宝宝的侧鳍。

怪不得会难产，河勤宝宝的侧面堵住了产道，堵得严严实实。

简莫不得不花费力气，将河勤宝宝的方向调转了一下，又用宽宽的布条系住它的尾巴，打算把它拖出来。

简莫原本打算让大家一起用力，没想到他将布条拖出来后，午盛一句“我来吧”，手臂肌肉贲张，轻易将河勤宝宝给拖了出来。

兽人的力气比人类大得多，简莫一时给忘了。

河勤宝宝出来之后，简莫连忙解开它尾巴处的布条，摆弄了它一下。

河勤宝宝接触到水，很快活了过来，一摆尾巴直接游到前面小乖的脑袋边上，围着小乖蹭来蹭去。

小乖看到宝宝出来了，精神好了一点，用吻部碰了碰宝宝，又长长地叫了一声。

上蒙部落的人欢呼起来。

简莫见状连忙提醒道：“还有一尾河勤没生，大家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