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虎猫躺在地上,跟小猫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紧紧用毛茸茸的大尾巴遮住腹下。
简莫让他四肢张开,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认真听每一个地方的声音。
虎猫看着简莫眉头微皱的模样,吓得嗓子里飘出“喵”一声,小心问道:“简莫大夫,怎么样?”
简莫收起听诊器:“你这个症状确实是油癣的症状,我给你用点药。”
虎猫一下收起爪子,骨碌站起来:“太好了!”
简莫提醒:“可能会有点疼。”
虎猫轻轻巧巧地跑在简莫身边:“我不怕疼,我就怕我的毛发再也长不出来了!”
简莫笑了笑:“那我去给你拿药。”
简莫特地记着旦关,回来的时候也专门问星旧他们要了治油癣的黑刀草和白土。
他去背筐里找了一下,找到两种药,仔细称好,打算调配药粉。
星储部落有天平一样的小称,称得比较准确,简莫一起带了回来。
旦关变回人形,看简莫用精巧的小称称好药物,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简莫看他一眼,说:“你等一下,我要用石臼捣成粉,再用水调和。”
旦关:“捣粉的过程中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没有的话,我来,我力气大,不怕累!”
简莫:“没有,捣细就行。交给你了,我去拿棉布。”
旦关给自己捣药可积极了,将药草和药土捣完,还拿小筛子过了一遍筛。
简莫看他弄得很细致,检查一遍后,小心拿凉白开调和,然后涂到他斑秃的地方,又给他包上棉布。
旦关身上包得乱七八糟的,不太美观,他心里却美滋滋:“简莫大夫,要上多久的药才能好啊?”
简莫:“大概十天就能有效果了,要是十天之后还没效果,我们就换一种药试试。”
旦关向上天祈祷:“不会的,一定有效果。”
简莫:“我也希望。”
包好药,简莫去洗手,顺便邀请旦关:“今天晚上我们部落要开篝火晚会,你留在我们部落玩吧。”
旦关:“我看到了,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空地上切肉,说要做肉丸,用来烧烤和煮火锅。”
简莫没想到还准备了火锅:“那你得留下来尝尝,我们部落的火锅挺好吃的。”
旦关:“好啊,我去帮忙。”
简莫洗完手也去帮忙。
时间有点晚,他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在炒火锅底料了。
简莫闻着浓郁的辣味,忍不住:“今天的火锅放那么多辣椒吗?”
青阔回头:“那可不?大家习惯吃辣了,不放那么多辣椒感觉没什么滋味。”
简莫提醒:“火锅会越煮越辣的,还是得少放点。”
青阔:“别担心,我们这里还有清汤锅跟酸汤锅,清汤锅一点都不辣,酸汤锅只有一点点辣。”
简莫看着他们端来的锅底,不管了:“也行。”
舟浮在不远处喊简莫:“简莫,你快来这边看看,我们正打鱼丸和肉丸,你帮忙调一下味呗?”
简莫过去,他们果然将鱼肉和兽肉剔出来了,正打丸子:“其实也不用放什么调味品,等会要放到火锅里煮呢。”
舟浮:“那也调一下嘛,老人们要吃清汤锅,丸子不调味不好吃。”
简莫:“那我来。”
他们这里的调味品已经很丰富了,有各种各样的香料粉、蘑菇粉和贝肉粉,还有基础的辣椒粉和盐粉。
简莫给肉丸调了个底味,看他们将肉丸放到开水里面煮,赞叹:“今晚真丰盛。”
舟浮:“当然,这是专门为了庆祝你们回来的火锅。”
简莫:“辛苦大家了。”
舟浮转头一笑:“不客气,我们也有借机大吃一顿的意思。”
随着暮色慢慢变深,将山上的树叶染得一片暗黄,深红的篝火也燃起来了,木柴噼噼啪啪地烧着,散发出炊烟特有的气味。
大家将巨大的陶锅架到篝火上,让锅里的汤汁慢慢冒出热气。
至于烤肉,大家不打算另外准备石板,而是想直接就着篝火,随吃随烤。
在河畔部落上课的小崽们慢慢回去了,河畔部落打猎和采集的人们也陆续回来。
陶锅里的汤汁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大泡小泡,用来增加汤底风味的大骨头和鸟肉也慢慢煮熟了。
青阔让人清点人数,要是人来齐了,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简莫没管别人,他看乌炯回来了,跑过去乌炯那边:“今天去哪里了?怎么起得那么早?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乌炯从挎包里掏出采到的浆果递给简莫,低声说道:“秋天有多少肥美的猎物,我带人出去打猎了。”
简莫看着叶子包着的干净浆果,往乌炯嘴里塞了一颗,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还是打猎舒服?”
乌炯:“活动一下手脚。”
乌炯他们今天打来的猎物大多已经切成肉片被送过来了。
简莫拉着乌炯坐到一个酸汤锅前,打算先吃酸汤锅——酸汤锅没那么辣,可以多吃一些,吃完再尝尝红汤锅。
叶落和溪露也坐在酸汤锅前。
大家看到简莫和乌炯,接着问他们这次出去的见闻。
简莫也不介意,一边涮肉,一边慢慢吃着。
班鸣他们这些青年挤过来,向往地说下次也要跟他们出去。
大家聊着天,有人开始唱歌。
歌声跳动在树梢上,非常特别。
简莫边吃边听,听到熟悉的史诗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乌炯问:“想到了我们在星储部落谈论史诗的时候?”
简莫端起果酒跟他碰了一下杯:“猜对了。”
好多人吃撑了,站起来跳舞。
简莫和乌炯坐着,看着大家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家边吃边玩边聊,直聊到后半夜,才陆续散场。
简莫趴在乌炯背上,热热的脸颊贴着他的脖子,眼睛很亮:“我怎么觉得今年的果酒比去年好一些?”
乌炯:“今年用了之前的果酒留下来的酒引子,发酵得更好,更纯。”
简莫:“感觉到了,我有点晕乎乎的。”
乌炯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手反手摸他额头:“有哪里难受吗?”
简莫摇头:“没有,还挺舒服的。”
他一摇头,就在乌炯脖子上蹭来蹭去,蹭得乌炯身体发热,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洗澡睡觉吧。”
回去之后,两人没第一时间睡成觉,而是找出膏脂来用完了。
简莫躺在被子上,感觉懒洋洋又软绵绵:“我们也去孟水部落换点膏脂吧?”
乌炯抬眼:“嗯?”
简莫用手臂挡住眼睛:“我们的膏脂挺好用,不过他们的膏脂也别具特色,换着用挺好。”
乌炯凑过来亲了他一下:“好。”
外面天快亮了简莫才睡,醒来的时候又起晚了。
他干脆扛着锄头去地里。
他们很久没回来,地里的作物熟得差不多了。
面草快黄了,各种茎块也膨大了,随时可以收获。
简莫检查了一下,面草可以等一段时间再割,各种茎块现在挖就行。
刚好他们家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挖点茎块补充一下。
至于藤蔓,用来喂驮驮兽和长尾鸟就行。
简莫在地里劳作着,他有点累,干活干得比较慢。
幸好只是自家的活,不怎么追求效率,干活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部落里的小崽们原本在空地上玩,看到他在干活,跑过来跟他一起干。
简莫挡了一下:“你们玩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江星:“我们想跟你一起干。简莫哥,你能跟我们说说路上的故事吗?”
简莫看着越来越像少年的江星,笑道:“我昨天讲得口水都干了,你们还要听啊?”
江星认真说道:“再听几遍,我们也不会腻的。”
边上的其他小崽:“就是就是!”
简莫:“那我给你们讲讲大海吧。”
简莫带着小崽们,一边讲大海的事,一边将成熟的茎块挖出来。
挖完茎块,可以种一茬草养养地,那样冬天啾啾它们就不用去远方采食了。
明年春天再种这块地,地里的肥料会更加充足,种出来的作物也会更好。
就在简莫他们干活的时候,一队兽人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一看就是直冲他们河畔部落过来。
和风伸长小脖子:“是海作部落的人。”
小狐狸白卢用后爪撑着地,前爪勾在身前站起来:“他们还带了好多猎物过来。”
海作部落是杂居部落,各种兽形的人都有,简莫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他们,没想到小崽们的眼神那么尖。
江星说道:“肯定是他们看焚灰的病好了,特地来感谢简莫哥你。”
简莫:“有可能,我们过去看看。”
简莫带着小崽们去河边洗了手,过去看大队伍。
海作部落的人果然冲他而来,看到他,激动地打招呼道:“简莫大夫,焚灰的病好了,我们特地过来谢谢你。”
简莫:“焚灰已经向我道过谢了,你们不用客气。”
海作部落的人:“要的,救命的恩情,怎么能不道谢?这是我们带来的物资,简莫大夫你收着吧。”
河畔部落的人大部分出去打猎和采集去了,部落里除了巡逻的兽人外,就剩下一些老人。
简莫将海作部落的人带回家里喝茶聊天。
小崽们也在,还没那么快上课,简莫没赶小崽们,就让他们在旁边旁听,也好积累一些跟人打交道的经验。
海作部落的人对他们这趟的行程很好奇,专门问了一下。
焚灰跟着他们一起出门,其实也知道不少事情。
只是焚灰大部分时候都在养病,不像他们一样,往各部落跑。
海作部落的人对种植尤其感兴趣,专门打听外面部落关于种植的内容。
简莫说储星部落那边靠海,海产尤其丰富,用不着种植,那边的种植发展得还不如这边,海作部落的人有点失望。
不过,外面的精彩世界仍然吸引了他们,他们也说有空的时候要跟着出去,多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聊了一下午,简莫送他们回去的时候,特地让他们将物资一起带回去:“你们知道我的,我有自己的原则,该多少物资就多少物资,别客气。”
海作部落的人拗不过简莫,只好感激地答应了下来。
简莫他们回来了,各个部落都过来拜访。
他们和孟水部落换了一部分膏脂,又将珍珠和珍珠贝母换了一部分给擅长做首饰的甸新部落,并画了首饰的图案请他们帮忙做一批首饰出来。
此外,简莫还利用学习到的新医术,给一些病人看病,缓解他们的病痛。
这么一天天过去,等简莫再抽出空来的时候,又是小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简莫在部落里憋得不行,一大早拉住乌炯:“走走走,我们出去采集,天天在部落里喝茶聊天,我的肌肉都快掉了。”
乌炯:“想去哪里?”
简莫:“你记得长昆支树的地方吗?今天我们去采昆支树的树液。”
昆支树的树叶还是连科教他们采的,简莫采回来之后,感觉用处不是很大,研究了一段时间就没放在心上了。
这次去星储部落,简莫发现有好几种药方都是用昆支树的树液做成膏药,就想试试。
夏秋季节正是采树液的好时候,等再过一段时间,昆支树的树叶落得差不多了,药性就变了。
乌炯:“记得,那边还有些草药和坚果,我们可以一起采回来。”
简莫跳到他背上,抱住他的脖子:“那有蘑菇吗?秋天的好几种蘑菇都挺好吃的,我们可以采点回来炖长尾鸟。”
乌炯托住简莫:“有。没有我们也可以绕路去。”
简莫和乌炯打定主意要出发。
啾啾在窝里看到他们背上了背筐,啾啾叫着跑出来,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不肯走。
英骜看见了,也跑出来。
于是,这次采树液从二人世界变成了一家四口集体行动。
简莫多拿了几个背筐出来:“既然啾啾和英骜也要去,那我们多采点东西吧。”
啾啾跳了两下,卧下来,等简莫爬到它背上:“啾。”
简莫摆手,笑着说道:“今天你们自己飞,我要和乌炯在地上走。”
啾啾没听明白,又啾啾叫了两声,还摇晃着脑袋催促简莫快一些。
英骜在旁边看明白了,叼着啾啾的翅膀,往前拖了拖:“啾。”
简莫也推推啾啾的大屁股:“你们飞吧。”
啾啾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英骜助跑了几步,借着风飞向天空。
乌炯变回巨狼。
简莫跑到熟悉的狼背上,莫名有些激动,特地爬到前面伸长手摸了把巨狼厚实的耳朵。
巨狼下意识地在他手心里弹了弹耳朵,手感极为软糯,简莫忍不住露出微笑。
他们在秋色里奔跑,跑过浅河,跑过山脚,跑过一座又一座的森林,直奔连昆支生长的地方而去。
巨狼对河畔部落领地内的事物都很熟悉。
他们跑到了地方,取出木筒,用木钉插在树上,开始割树皮接取树液。
墨绿色的浓稠树液要一段时间才能积攒下来,他们给一棵棵树安上木筒,而后去采集其他草药、野菜、果子和蘑菇等,下午再来取。
等他们采得差不多,啾啾跑过来叼简莫的袖子:“啾?”
简莫看明白了:“啾啾你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怪不得今天这么积极。
啾啾伸长脖子:“啾。”
简莫这次没有拒绝,直接爬到啾啾背上,招呼乌炯也过来:“啾啾,那我们就听你的了。”
啾啾等简莫和乌炯坐好,快速跑了几步,飞了起来,还回头招呼英骜:“啾——”
英骜安静地跟着啾啾飞。
啾啾飞了一会,简莫看着底下熟悉的景色,惊喜:“这不是啾啾带我们采蘑菇的高山草甸吗?这里还有蘑菇?”
啾啾大声地:“啾!”
简莫微笑起来,又想起了当初啾啾带他们来采蘑菇的样子,尽管只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已经成为美好回忆里的一部分了。
他们落到地上,在草甸里找了起来,没一会,果然找到了蘑菇。
这些蘑菇跟上次过来采的不是同一种,不过也是肉质肥厚,味道鲜美的类型。
简莫不客气地拉着乌炯把能采的都采了。
这些蘑菇采回去之后,放到太阳底下晾干,冬天无论是炖肉还是剁成馅料,味道都非常不错。
啾啾在一旁跑来跑去,兴奋地扒拉着草,扒出蘑菇给他们看。
相对来说,英骜就沉稳多了,看到蘑菇直接上爪刨成一堆,等简莫他们去收起来,乖巧得很。
简莫采着蘑菇:“啾啾和英骜真乖,我们的日子真幸福啊。”
乌炯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道:“往年我们这里的人也过这样的日子,有你我才觉得幸福。”
简莫抬头一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乌炯:“我怕有一天你会回去。”
简莫想也不想,看着乌炯的眼睛认真说道:“不会的,就算要回去,我也会拉你一起回去,不会单独回去。”
乌炯:“你不想以前的家吗?”
简莫笑了笑:“想啊,不过我已经有伴侣了,无论在哪里生活,和伴侣一起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乌炯过来抱住他。
简莫静静地让乌炯抱了一会,才伸手拍拍他的背:“放松一点,我要呼吸不过来了。”
乌炯用下巴蹭蹭他的头发:“嗯。”
简莫回手抱住他:“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说好了,我们要白头偕老的,何况现在还有了啾啾和英骜,不是吗?”
啾啾在旁边什么也没听懂,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旁边大声地:“啾!”
这只啾可谓非常有存在感了,乌炯将啾啾往旁边推了推,眼里满是笑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