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14章

错觉 蓝淋 7568 2024-09-07 12:09:21

乔澈把手插进口袋里,心情显然十分愉快地:「既然四哥做事这么爽快,那我们也就不拖拉了,走吧。」

段衡没回应他,而先朝乔四弯下腰:「四爷……」

乔四倒也不激动,只面无表情坐着,与其说他没有火气,不如说是连热气也没有。

「四爷,我没有要骗你,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心的。」

青年说得真切,而乔四已经显得平和冷淡,眼睛不再看他,耳朵自然也是一样。

乔澈笑道:「段衡,你要哄他,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哄得成的。不如先赶紧把正经事做了,夜长梦多,你可别弄得功亏一篑。」

青年安静了两秒,而后说:「四爷,你要等我回来。」

那两人连夜走了,带走乔博和一批人。乔四留在自己房间里,外面有人看守着,他略微有动静,就有人以端茶送水之名进来一趟。

到这地步,他们对他的防范也没有放松半点,这点他也不意外。他知道他们即便得手,也不会如乔澈所说的那样,作为交换还他一个自由身。

但乔澈他们也不会立刻将他处理掉,对于能活过今晚这一点,他完全不担心。

乔四吃过药,便上床去了。他对于这一切很是习惯。

药效令他在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得到了睡眠。他在梦里又看到了段衡,青年从门外进来,还是微微笑的,到了床边就坐下,摸了他的头。

「我回来了啊,四爷。」

「只不过我又得走了。」

「……」

「我是舍不得你的。」

「……」

「但是……」

「砰」地一声巨响,青年没来得及和他说完话,就凭空消失了。

乔四睁开眼,房门已然大开,室外涌进来的空气带给他一丝寒意。

裹紧被子他才坐起来,看着这名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对方被雨淋得精湿,虽然高大俊美的模样还在,但身上脏了好几处,脸颊还有血迹,很显得狼狈。乔四没出声,只靠在床头看着来人,对方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苍白,一时屋里只有急促呼吸的声音。

「他死了!」

乔四看着他.

「段衡死了。」

乔四只是默然。

「你知道了?」乔澈顿了顿,「你料得到?」

「……」

「任宁远他们的消息,果然是从你这里来的。」

「你在考验我们……」乔澈停了一下,摇摇头,「哈」了一声,「不对,就算我不说那些话刺激你,结果也是一样,是吧?」

「……」

「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段衡去送死,还想搭上我。只可惜我命大。」

乔四坐着,在男人渐渐扭曲起来的面容之前,既无喜悦,也无惊慌。

「我料不到你,居然和任宁远联手。你真不是一般的不拘小节啊……」

「为了报复我们,你不惜引外人来灭我们,你是不是疯了?」

裹在被子里的男人苍白瘦削,但神色冷静,并没有半分疯了的样子。乔澈瞪着他,渐渐的,像是笑起来,那声音听着又怪异,在愤恨里竟然像是真的有不少愉悦的成分。

「四哥,有你的。」

「你够狠,」乔澈又像赞赏,又有些发抖似的,声音也温柔了,「你比我疯得更厉害。」这么一番下来,乔澈倒像是冷静了,在屋里走了一走,脱去身上的湿外套,让人拿了毛巾和热茶来,把自己弄得暖和了,这才在乔四床边坐下。

「四哥,你是不是觉得,这次你赢了?」

乔四并不看他,只瞧着窗外面,走神似的。

「没错,虽然我还有命在,但是段衡死了,你起码报了一半仇。你很高兴,是吗?」乔澈歇了一歇,又柔声说:「你知道吗,四哥,从我能听得懂别人在说什么开始,他们就在教我,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你痛苦,越痛越好,能让你痛不欲生最好。

「每次让你觉得痛若,我是有多高兴。四哥,虽然我真的很想要那笔钱,无论如何也要从你嘴里撬出来,但段衡是真心喜欢你的。」

乔四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乔澈已将自己擦干了,嘴唇上那因寒冷而生的青白色还未褪去,而视线相交,他也便笑了一下。这么一会儿工夫,方才他那死里逃生的狼狈和恼然已收拾起来,看着乔四的眼神回到居高临下的怜悯。意外和惊险也不会让他露丑。处理偶尔的失态,就像用餐巾擦去嘴角的油渍一样俐落,很快姿态就干净又好看。这是乔家人的特质。他们毕竟是兄弟。

他的亲弟弟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去驱寒,而后才把手放进长裤口袋里,在床沿坐了,以比他高的视线俯视他。「你已经料到,段衡从一开始就在跟我合作。只不过呢,也不都是你猜测的那样,我们各有所图。我的心思,不用说,你现在已经知道了。

「至于段衡,他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对男人略微皱眉的反应,乔澈回报以怜惜的温柔口吻:「怎么,这会很奇怪吗?」

「……」

「四哥,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目中无人,多薄情呢。你的眼睛是长在天上的,你眼里从来只有愿意看得见的那几个人,其他人一个个都不过是符号。不管他们有过什么功劳,跟你有过什么交情,一转头,你就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

乔四回想自己身边的人。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在这需要回忆的时候,居然真的大多没有明确的面目,仅留一个供他分辨的特征:他千般疼惜万般宠爱过的那些孩子,样貌也竟然都是模糊的。

乔四用力想了一阵,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那么性情凉薄,他想回忆起一点什么来为自己辩驳,然而在回头细想的时候才发现,不止一个手下为他挡过子弹,而他连那些人的名字也未曾记过。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乔澈笑笑,「段衡那时候能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不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恐怕都不记得他鼻子长在哪里。

「我跟他说,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得到过你的心的人。能被你留意到的方法,只有我知道,他如果想接近你,我可以帮他,但他需要偶尔帮我一点小忙。

「他当然答应了,然后一切都很顺利。他很快就成了你身边的大红人,比我预想的更成功,按照约定,他也给了我一些我要的消息。」

「不过你别误会,我跟他打听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看起来不过是能帮我自己捞些油水罢了。真正要紧的东西,他那时候还不会肯告诉我。」

乔澈顿了一顿,笑道,「只不过他不知道,我从不同的地方都能打听得到消息,加上他给的,我就能把完整的情报拼出来。他等于给了我钥匙。所以我把他说成是功劳最大的合作伙伴,也不算错吧?你觉得呢?」

「当然,很快他也开始怀疑我了,那时候我还真有些担心呢,」乔澈把手指放在下巴上,微微一笑,他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做这样的动作倒也不显做作,「幸好你听话,真的把他送给了我。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有机会拉拢他。」

「这都是托你的福啊,四哥。」乔澈的口气毫无预兆地又变得尖刻:「你看看你自己,疑心重,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有谁还能受得了你呢?他会考虑和我合作,把你从位子上拖下来,真是再明智不过。」

「当然,你也别把他想得那么识大体,他不出卖我也是因为他有顾忌,以你的性子,要是那时候就让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还能饶得了他吗?不过,我是不知道后来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差一点他就洗手不干了。功亏一篑,这可怎么行?」

乔澈又倒了杯茶,笑一笑,「还好我逼得你先动了手,他才总算没坏我的事。」

对着男人的神色,乔澈笑道:「怎么?你想不起来了?不然你觉得,以我的本事,那个磁碟怎么还能有机会到得了你手里?」

喝了两杯茶,乔澈说话的兴致似乎也过去了,伸手把乔四下巴抬起来,捏着略带轻蔑地一端详,而后才道:「你说,你都这样了,他怎么还愿意拿那些地盘换你。你真值得了那么多吗?连装监视器的要求,他也答应了。」

「他为了把你带回来,肯做那么多事,你是不是要觉得很高兴?哦,我忘了说,你卧室里头没装,他是不是很贴心呢?有人肯这么花心思对你,你一定很感动吧?只可惜呢,」乔澈啧啧有声,摇一摇头,「他已经死了。」

临走之前,乔澈又说:「四哥,可怜你这辈子都没人喜欢。唯一一个肯要你的人,你杀了他。」

乔四睡在床上,屋里已经关了灯,他就在这片黑暗里。

想起来,段衡是很聪明的孩子,又懂事。

他总觉得段衡和这圈子里所有成功的人都一样,头脑清醒,目的明确,不在没价值的人身上白费工夫,不在无意义的喜好上浪费时间。

见过无数人为段衡着迷,没见过段衡恋爱。他觉得那孩子该是个很有自制力的、对感情没有期许的人,就和他一样。

他们都是活得清醒,都是有面具的。

只不过段衡的面具是演技,他是权势。权势是他最好的,也是必须的装饰.像那些怕卸下浓妆的美人一样,他也无法放下自己的包袱。

虽然都知道,那个会爱上自己疲惫沧桑的素颜的人才是真爱,但谁也不敢冒那样的险。他在那浓妆后面看着段衡,他觉得那么完美的,只会是假面。

原来那并不是。

醒来的时候,乔四在不甚清明的恍惚里感觉到有人在梳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很是温柔,像是他所熟悉的,青年的手指。

「四爷。」

乔四蓦然睁开眼,虚幻里的人影已经消散了,停在他枕头上的是那只蓝眼巴丹。

鹦鹉什么也不知道,只甜蜜地:「四爷,四爷。」

乔四起了床,漱过口,擦过脸,佣人来帮他从楼上转移到楼下,没有了段衡,这道步骤就显得有点难度,结果硬是两个人把他连人带椅子抬下去了。

从早餐桌上的情况来看,乔澈并不打算为难他,他也就镇定自若地挑挑拣拣着吃了。不论什么时候,对自己好才是首要的,死了人显然不影响他的食欲。

不多时,便听见乔澈下楼的声音。

乔澈昨晚相当自然地在这里过了夜,没了段衡,连接管的手续也不需要,乔澈就已经是这一切的主人了。

不过他对这没什么感觉。从始至终,他连一个惋惜的表情也没有,更不用说伤感。

喝了小半碗粥,竟然还没听到乔澈出口嘲讽他,乔四不由抬起眼。

乔澈也正在桌子对面看着他,眼神是明显的吃惊。「你……」

「怎么?」

乔澈只像见了鬼一样望着他,过了半晌才说:「没什么。」

乔四是按惯例到湖边享受新鲜空气的时候,才终于在水里看到今日的自己。

他的脸还算是年轻的,并无任何皱纹,然而两鬓已经全白了。

这样的组合很有些诡异,乔四对着水中那男人的影子看了好一阵子。

他所不承认的,所回避的,所忍耐的,成了他再也无法掩饰的东西。

乔四用略微颤抖的手指摸了一摸。死去的青年像是就在他的这些白发上。

事后的这些天里,乔澈对他竟然还不错,好吃好喝给他供着,并不苛刻。大概是近来外面动荡得厉害,多了许多要操心的,一时就没有那份闲情来折磨他。

现在他是他一个人独有的囚犯了,而他却似乎还不确定要如何来处置他。

这天乔澈回来,心情像是很不坏,还让人提上来一个食盒。盖子打开,香气就同热气一道扑出,一时熏人欲醉。

「是你喜欢的。」

乔四往盒子里看了一眼。乔澈已经拉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取了佣人送上来的碗筷,等人将几道菜一一取出。

「那家的螃蟹,你忘了?」

乔四的记性倒还没那么坏,上一次吃蟹宴也不是多久之前,而那时候还专心给他敲蟹肉的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想起来,好像就只是一眨眼。

「吃啊,怎么不吃,难道要我喂你?」

乔澈似乎真的是邀他一起吃的意思,态度谈不上殷勤,但也无刁难作弄。

乔四拿了筷子,不禁要怀疑菜是下过毒的。不过情势如此,不管盘里是什么都是必须得吃下去,与其焦虑,倒不如平心静气享受其中美味。

一顿饭吃下来,什么也没发生,乔四倒有些莫名其妙。佣人撤走杯盏,将桌面收拾干净,又上了一轮洗手和漱口的水,这才彻底退出去,把门也关上了。

乔澈今晚兴致好,喝了些酒,远远没到醉的程度,只是原本雪白的脸色微微有了些粉,嘴唇也嫣红了,平日显得忧郁的眼睛这会儿越发深得幽黑。见乔四瞧着他,他便微微一笑。

乔四眼睁睁看着弟弟朝自己俯下身来,将他从椅子里抱起,而后放到床上。

他现在因为瘦,就不重,又半残了,躺在那里就是任人鱼肉的模样。

乔澈伏在他上方,挑着他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嘴角一弯,将手缩回去扯开自己的领口,一句话也没说,但意图再明显不过。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乔四不觉得惊讶,喂饱喂足总是要开刀的,苦头必然要吃,哪个部位吃苦头,基本上没什么差别。

甚至于,比起伤筋动骨的折磨,单纯的性交说不定还略微好受些。

然而这回他出手反抗了。腿不能动,他手上的功夫还是在的,拆了有十几招,乔澈才终于把他狠狠按在床上,顺势给他一个大耳光:「干什么你?」

乔澈去拿东西掴他的过程里,他又挣脱开来。耳光是少不了的,双手结结实实绑住,狠狠打了结之后,他还是没有识时务地安分下来的意思。

这把乔澈彻底激怒了,解了他身上的皮带,就劈头盖脸地往死里抽他。

这一回一直抽到手软了,身下的男人才终于不再动。乔澈喘着气,把皮带丢远了,又将他的手解开。男人这下果然再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乔澈很顺利就脱了他的衣服,衣服和床单上都是血迹斑斑,而他也没叫痛,只从血污里略微颤抖地喘着气。

乔澈分开他的腿,将手指插进去,带了点恶狠狠的劲,以至于那奄奄一息的身体也不由的一弹。「你省点力气,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呢,」乔澈又用力加了根指头,「这点道理难道你还会不明白?怎么这会儿倒不识相了?」

乔四不是会自讨苦吃的易折性格,必要时他的身段十分之柔软,没有比自我保护更重要的。如果像他往常那样,知道没有胜算就省去无意义的挣扎,今天这也会是场不错的性爱,怎么说都比这样满头满脸的血来得好。

这反常的盲目令乔澈一时怒气难消。

「又不是没干过你,这时候才装贞洁,有意思吗?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男人胸脯一起一伏,尚在呼吸,但没有声音。

乔澈看着他沾了血的,鲜明的白发,过了半晌才咬牙切齿地:「你不要这么可笑好不好?!难道要为他守丧?他算什么东西,再说,你又算什么东西?他没我强,没我聪明,没我有本事!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稀罕的?」

这自然没有得到回应,乔澈紧紧咬牙,看了他一会儿,在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中,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四哥,你以前说过,做了的事你从来都不会后悔,我也是。」

乔四没有动静。

「那时候那么对我,你没后悔过。这次你也该一样。」

的确,他很早就抛开了「悔恨」这种情绪。因为这一生中,大大小小的,必然有过无数做错的时候。错了已是错了,时光不能回头,痛想百遍也是无用,何必徒增心伤。

恨不能从头来过的自我否定,只会令人软弱。而他选择了做强者。

只是也许现在他的年纪已经大了,不再那么强了。没有永无迟暮的英雄。

乔四这次的伤养了一阵子才好起来。这期间乔澈没有再虐打他,但性事方面并不客气。有过上回的教训,乔澈现在每次都会先把他仔细绑好,没有了挣扎余地,两人也都省去许多麻烦。

乔四当年跟乔澈交往,还是躲躲藏藏,费心瞒着上上下下的。

毕竟他们是兄弟,当时父亲还在,眼皮底下容不得这种有违伦理的事,一旦败露,就算是亲生儿子,也必定要除去一个,而那一个自然不会是乔四。

因此两人行事处处顾忌,除了仅有的后来那一次强暴之外,他们之间纯情得好比小学生,而现在乔澈对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肆无忌惮。

即使不声张,次数多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不对劲的地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坏事又最容易行千里,流言渐渐便沸沸扬扬。

兄弟阋墙原本是家事,底下的人只要站对了边,胜者为王,哪怕杀了剐了也没多少可异议的。但兄弟乱伦,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太恶心了,作为外人也会看不下去。

一些辈分高的元老显然吃不消帮里这种丑事,颤巍巍地要召集会议来「教训」乔澈,让他收敛一些,正一正风气。乔澈的回应是,把那些人都杀了。

这样一来,再没人敢对他说半个「不」字,但私底下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短期内帮派经历了不少动荡,容家施加的压力有增无减,段衡一死更是雪上加霜。

乔澈又不给底下半分安抚,反而大肆搜刮,行事比起乔四在位的时候,更是残暴十分。帮里的情况显然不是在往对的方向发展,连乔四都开口提醒他:「你这样不能服众。」

乔澈笑道:「人活着就是图个舒心。别人怕我,听我的就行,服不服我,又干我什么事呢?」

「对了,你不会以为,我替你坐了这个位子,就有义务把帮派做大做好吧?」

「……」

「死老头子留下来的东西,你以为我有多稀罕?我会守着它?」

「……」

「不过你放心。我要走的时候,会把你带上的,」见他不言不语,乔澈笑笑,「不管怎么说,你那还有一大笔钱啊。」

乔澈越来越忙了,看他那架势,真是要把乔家卷个干净再走。乔家再怎么样走下坡路,根基还是在,产业众多,加上不能做得太明显,也够他收拾一阵子的了。

被如此搜刮,乔家败落已是能看得见的事了。乔四对于如此现状,不能说太意外。

毕竟他那时候联手任宁远这个外人来对付自己弟弟和段衡,就等于引狼入室,早有割肉喂狼的准备。他是有责任的,只是想不到面对外乱,乔澈不但连一点防守的意思都没有,还干脆自己先关起门来洗劫,内贼的破坏力远比外敌更甚,连乔四都措手不及。

这下从情势艰难,彻底成了无力回天。对乔四来说,这远比被简单的帮派易主更糟糕。东西被人整个抢走,和被人一脚踏碎,那感受毕竟是不同的。

乔澈是不必为乔家负责,只要一个人下半辈子过得风流惬意就足够。而他不一样。他不管在不在位,都是这个家的主人。

每日看着父辈留下来的家业逐渐分崩离析,在不久的将来要化为乌有,底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留下苦撑的也不会有什么好出路,自己又成了这副模样,也说不清是什么样一种滋味。

他也才三十多岁,但总觉得像是已经快要在这世上走完一遭似的。

乔澈回来得越来越晚,在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时常是倒头便睡,没有余力折腾他。拜这阵忙碌所赐,乔四过得轻松了些,起码不用再被日日奸yin。

他固然是精神强韧的人,这种囚禁和蹂躏多少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除去白发不说,他看起来也比之前要显得老了。

段衡已死,家业衰败,他现在时常会在半夜醒来,而后思索着,再也难以入眠。

而乔澈在这繁忙带来的疲劳之中,心情显然是愉悦的。

「等这一笔做完,我就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他对轮椅上的男人如是说,「就这两天吧。」

乔四原本窝在椅子里怏怏的,全然的漠不关心,听他这么一说,不由睁了眼,皱眉道:「两天?他们去和容家交涉,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乔澈一笑:「的确不会有这么快。不过谁说我要等他们回来的?」

乔四怔了一会儿才说:「那些兄弟怎么也为你卖命一场。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那一批人该是为乔澈效力最多,最信服他的,然而乔澈却连带他们走的承诺,也只是一句谎言。

他自己再薄情,毕竟是有义,不把底下的人当回事,也至少保证他们有口饭吃,尽管记不住那些替他送命的手下,但每一个他都是给了大笔赏钱安置,家中老小都由帮派养着。而乔澈连他身上这一点微弱的温情也没有。

「你该给帮里的兄弟一条活路,最起码不能就这么把他们扔下。」

「四哥,妇人之仁不是好事,」乔澈不易为人,只笑了笑,「我要他们有什么用?」

乔四看着他,想起旧时那痴心得几近发傻的自己,他从前和现在一样,都不清楚乔澈究竟要什么。然而年少时的那一切,离现在终究是远了。

「这两天我要出门办事,」乔澈弯下腰,把手指点在他鼻尖上,「你可别想做傻事,不然有得你受的。」

乔四并不说话,只让乔澈自己来评估他「傻事」的可能性。

对视了一阵,乔澈说:「你等我回来就是了。」

男人的脸靠得很近,鼻息拂在他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乔四几乎以为他是要吻他。

嘴唇只差那么一点的时候,乔澈突然还是直起身来,捏住他下巴:「把衣服脱了。」

乔四没有动弹,乔澈又一笑:「你怎么就是不懂什么叫识相呢?」

而后拿来绳子,在乔四的不顺从里将他牢牢绑上,脚没有绑的必要,但为了追求姿势,还是要掰开来定住的,于是他就被摆成了一副任君享用的样子。

手探进裤子里的时候,乔四挣扎了一下,脸颊上立刻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

「都这个时候了,」乔澈一手揉捏着他,挑起嘴角,「你好自为之。」

这晚遭遇的抵抗比以往要弱一些,强制性爱的感觉不错,乔澈很满意。

乔四如今只是个半废的禁脔而已,以往在他身边的人都已经死或散了,手里的东西不在了,人更是老了,看着也有些不中用。

乔澈过去总是提防着他,小心他会像蛰伏的毒蛇一样猛起伤人。他也的确等到机会,给了他们猝不及防的狠辣的一口。

只不过那一次之后,他的毒牙也像是没有了,他最后的锋利和歹毒都留在那被他咬中的青年身上,一同离他而去了。

人一开始做无谓的挣扎,才真正显出虚弱来,乔澈很懂这道理。

被百般凌虐也能不动声色地忍受的乔四,是他最忌惮的;而会徒劳反抗,出言顶撞他的乔四,反倒令他放了心。

乔澈觉得,他这个哥哥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乱了阵脚到失去斗志之间,并不会隔得太远,只需要再多一些时间,最后一点猛兽的习性也会从他身上消失。

乔澈在临走的时候,让人给乔四上了份甜点,里头照例放些会让肌肉松弛,精神麻痹的调料,又嘱咐下人要特别顺着他的心意,要什么就给什么,别惹他不高兴。

昨晚刚狠狠折磨过他,今天是要给点甜头,免得他绷得太紧。

给一鞭子再揉一揉,这是基本的调教。

乔澈离开之后,乔四也没多生事,只嫌嘴巴太涩,要吃些新鲜杨梅生津,而家里居然没有备着,去厨房找了一遍,没找着发了一通脾气,而后就没精打采下来,回到屋内养神。

他现在行事比以前更老派,在窗口盖了个毯子晒着太阳,渐渐就瞌睡似的。

但他没有真的睡过去,反倒是宅内都安静了。乔四醒过来一般,抬头看了看时间,而后推动轮椅往门口去。

外面也响起脚步声,乔四停住,看着门打开。

「四爷。」

来人和他打了个照面,看清他的模样,像是有些吃惊,而来人自己脸上也尽显沧桑,头发都不如以前整齐了。几缕花白藏不住地零碎着。

乔四不由叹口气:「你能逃得掉也不容易,又何必亲自回来。」

男人弯腰道:「别人办事我不放心。我是要伺候四爷的。」

的确乔博是对他最忠心的,没有「之一」。乔博身分是他的下人,处处受他差遣,听他使唤,但在有些地方,逾越一点来说,又是犹如父辈般的呵护。

乔博几十年前还在街头做少年混混的时候,也当过相当年轻的小父亲,但在那乱七八糟的世道里,孩子没能养得大。如果能活到现在,也只比乔四小一些。

乔四从七、八岁就由乔博在身边伺候,乔博对这小少爷,与其说是忠诚,不如说是长者对年轻一辈的爱护,代入了一些不敢说出口的胆大包天的情绪。

这样的感情才最禁得起考验。再艰难的时候,乔博也没背弃过他,而他也只剩下一个乔博。

乔博带着他出去,没有任何的阻碍,屋里的人都睡过去了。他们刚用过餐不久,但都没觉察到饭菜里多了东西。

那些用来掺在食物里让乔四镇定的药剂,一开始就被他发现并换走了,现在才用上。他最多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常用药,要换些样子差不多的不难,而会把镇定剂和洋参片之类放在一起保管的厨子也没那么细心。

有他在内配合,再接下去就很顺利了。乔博还是能找到帮手的。

他们上了接应的车子,拿到需要的东西,再换了一次车。

到晚上的时候,他已经在海船上了。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