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禅院甚尔莫名的嘲讽,五条悟如天空般苍蓝澄澈的眼中满是无语,以一种“你果然脑子坏掉了吧”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禅院甚尔。
悠真自然也察觉到了禅院甚尔此时奇怪的胜负欲,尽管不明所以,但也不影响他对禅院甚尔的行为而感到无奈。
手肘抵住身后青年坚硬的胸膛,悠真推了推:“甚尔你也太幼稚了。”
和小孩子比较什么。
但在五条悟淡漠却存在感十足的双眼中,悠真最终还是将心中所想的后面这句话默默地吞了回去。
为什么这小孩的眼睛这么有压迫感。
悠真不禁感叹。
自觉占据了上风,禅院甚尔不以为意地翘起嘴角,他眼眸幽深地收紧了揽着悠真的手臂。
他当然不是毫无缘由地挑衅。
在这不短的相处时间内,他逐渐地摸清了悠真的性格。
虽然是灵体,还不幸地被诅咒,但却奇异地充满了他所没有感受过的活力,甚至在情感上的,也比大部分的咒术师还要充沛。
和这古板腐朽的禅院家格格不入。
禅院甚尔对悠真的印象总是一改再改。
悠真那过于漂亮的外貌,总是会令人产生一种距离感。但只要在稍微熟悉之后,便会发现悠真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冷。
与展露出来冷淡的气质相反的是,只要被悠真看在眼中,即使他本人不是特意为之,也总会在无意之中,好脾气地纵容内心所在意的人。
这是禅院甚尔半真半假地试探了好几次后,才得出来的结论。
即便有时不小心逗弄地太过,禅院甚尔真的惹悠真生气,但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原则,那便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每次看到悠真露出柔软的笑容,禅院甚尔都恶劣地忍不住想要更加狠狠地欺负他,看他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从未被人看重过,不止一次的自暴自弃,禅院甚尔既有自己被悠真放在心中,而感到被承认的暗喜,又加深了忧虑感。
悠真这样的性格也太容易受人欺骗了。
禅院甚尔这下也不奇怪为什么实力如此强劲、连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都分外忌惮的悠真,最后沦落到大意地被封印的地步。
大正时代距今并不是太远,但那段时期诅咒减少,咒术师们接连隐退,随之顺应的,差点取代咒灵的是另一种强大的生物,鬼。
但初代鬼王太过谨慎,统领支配了鬼千年的他就连相关记载都极少,相对的,禅院甚尔也无法得知下一任,同时也是最后一任鬼王悠真的详细资料,也更不知道为什么悠真从剑士转变为鬼王后没多久,就被封印为了咒物。
问悠真,悠真也是一副不清楚的模样。
这样的状况并不常见。
不过仅凭禅院甚尔的观感,怎么也不认为以悠真的性格会做出主动袭击人类,引起众怒的行为,从而被封印。
禅院甚尔最初还猜测是不是悠真接受不了成为鬼,自愿被封印。但以如今悠真的反应,连被咒符都不清楚,那么应该不是这样的理由。
那只有可能是被背叛了。
而现在,这个傻乎乎的咒灵还擅自离开了在束缚下,为了共同的利益不会针对他的禅院家,而是特意跑到了显然与封印他这件事有关的五条家来。
在禅院甚尔看来,悠真就差把自己打包好,再扎上漂亮的蝴蝶结,把整个人都送到五条家的手上了。
禅院甚尔目前还不想失去这位出手大方的金主。
也不想他的眼中再出现其他人的身影。
悠真有他一个就够了,难道他还满足不了悠真的需求吗?
对这方面,虽然没有与其他人的经验,但看悠真的反应,禅院甚尔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听上去很可笑,但禅院甚尔对悠真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言。
尽管眼前的六眼毛都没长齐,但冥冥之中,禅院甚尔总有种感觉,只要他稍不看牢,悠真这个极容易被欺骗感情的单纯咒灵,就要被五条家的小鬼拐走。
即使过去了很久,禅院甚尔仍然记得,悠真曾经可是亲口承认过,他可以契约不止他一个人,甚至在有了他之后,还说出更倾向于与有魔术回路的人契约这样没心没肺的话。
这令禅院甚尔时刻警惕着出现在悠真周围的任何咒术师。
魔法看似和咒术不是一种体系,但力量大体上是差不多的。
而五条家的小鬼,是出生就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六眼。
发动术式时,咒力的消耗无限接近于零。
不用亲密接触,便能实现悠真的目的。
性格更是淡漠凉薄,一双苍蓝的眼睛好像看穿所有人的内心想法,对一切都是不在意的态度,显然不会介意悠真追求的冷漠金钱关系。
无论是哪一点,都太符合悠真的选择标准了。
这让与五条悟有过一面之缘的禅院甚尔隐隐地不安。
不过还好,五条悟没有理由说谎,所以他没有因为对悠真感兴趣,从而下的诅咒。
但即使如此,禅院甚尔也不愿意悠真和五条悟过多接触。
他还没有让悠真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是可以改变的。
这也是让禅院甚尔感到十分头疼的一点。
他和悠真的起始源于禅院甚尔最为厌烦的禅院家。
当初禅院甚尔刚退出躯俱留队,正无所事事地准备彻底离开禅院家时,就被禅院直毘人找上来。
在还未和咒灵见面前,了解禅院甚尔的禅院直毘人在简单地说明来由后,直接给他开了一个不错的价钱。
禅院甚尔有些意动。
他生来便没有什么操守,他一个男人也不在意节.操。
都是做那种事,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不同,更何况听禅院直毘人说,还是个富有的美人。
虽然对于自己处于下位,没有主动权,禅院甚尔不是没有感到折辱,但想到他在这场交易中将会成为咒灵与禅院家之间重要的枢纽,想想那些不可一世的长老们可能会露出的表情,对禅院甚尔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奖赏回报。
禅院甚尔怀着在离开禅院家前积攒足够买咒具的资金、顺便为禅院家添乱的想法,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就被带去见了那个被禅院家重金买来,结果差点被一窝端的咒灵。
望着这个向他飘来的咒灵,禅院甚尔觉得和想象之中的有些不一样,高傲但并不让他觉得讨厌,反而在有些别扭的可爱。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是源自禅院甚尔的自作主张。
禅院甚尔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每次不用做什么,只是亲一下对方,轻轻松松地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而觉得忐忑,只是在听到有禅院家的人试着接触悠真的时候,产生了要失业的危机感。
这么好的金主,怎么可能轻易地让给别人。
可就在那一次之后,禅院甚尔迷恋上了肉.体的滋味。
见悠真不排斥,既然是能让两人都快乐的事情,他还能顺便拿到更多的钱,禅院甚尔自然不愿意放弃。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用金钱编织的关系中,禅院甚尔率先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好像有点迷恋上这种被关注、被纵容、被放在心里的感觉。
可他在悠真心中的形象已经固定。
为此,禅院甚尔比起开始之时掩饰了很多不堪的本性,尽量地改掉了游戏人间的作风,就连以往常去的灰色地带都不再去,在悠真面前老实了许多。
但后来禅院甚尔却发现这丝毫引不起悠真的注意,便又转而走了另一条不同的道路,变本加厉地摆出一副随心所欲的姿态。
只是,或许是他先前表现出来的不靠谱,让禅院甚尔无论在悠真面前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悠真都不会联想到他是真心的,而是觉得他是在为了钱而讨好他。
对此禅院甚尔十分挫败。
但也清楚这都是他之前欠下来的。
不过让禅院甚尔感到安慰的是,至少目前还没有其他人比他能够更接近悠真。
在这个时代,悠真只与他紧密相连。
思及此,为这个事实而感到愉悦,禅院甚尔不由地扯起唇角,挑衅意味十足地看向了面无表情的五条悟。
五条悟缓慢地眨了眨双眼,对禅院甚尔对他释放而出的不是杀意,而是有些古怪的敌意感到不解。
他虽然因为自出生起就被高额悬赏,而被迫地经历了很多。
借由六眼,无论是攻击的术式还是更复杂隐蔽的人心,他都轻而易举地便能看穿周围所有的一切。
五条悟有着远超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与通透。
但感情对他来说,还是尚未触及的陌生领域。
现在的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打心底地讨厌这个男人。
悠真没注意到站于他身后的禅院甚尔,正幼稚地背着他与五条悟对视。
他来找五条悟,是为了询问他的来历,悠真暂时不想让禅院甚尔听到接下去的对话。
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禅院甚尔两个大人冒失地闯进人家小孩的房间,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虽然五条悟根本就不觉得自己会遇到有任何的危险。
被悠真劝走的禅院甚尔十分不情不愿。
即便确定了五条悟对他没有威胁,只是临走前不在他的面前做什么,禅院甚尔总觉得有所空缺。
勾勾手指示意悠真挨过来,在悠真无奈又隐含纵容的目光中,禅院甚尔耐心地抚摸悠真的长发。
在悠真放下戒心,以为禅院甚尔单纯地想要抱抱他时,禅院甚尔示威似的瞥了五条悟一眼,在得到五条悟冷漠中带有些许疑惑的眼神后,知道对方在看,禅院甚尔才满意地缓缓俯下身。
他先是慢条斯理地用英挺的鼻梁蹭了蹭悠真的鼻尖,又状似不舍地偏过脸来,在悠真也侧过来之时,禅院甚尔却张开大手,固定住悠真的后脑,薄唇精准又不容躲避地吻上了悠真柔软的唇瓣。
他没有挡住悠真的面容,每一下的舔吻都如慢动作,缓慢又清晰,如特意地展示给五条悟一般。
这个吻太过缠绵漫长,感觉不对劲的悠真轻声呵斥越来越过分的禅院甚尔。
“甚尔,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男人却充耳不闻,修长的食指轻动,描摹着悠真的泛着光泽的唇瓣。
感受到另一边五条悟直白又困惑的视线,悠真羞怒地蹙眉打开禅院甚尔作乱的手。
捂着被吻得红肿的唇,悠真瞪了一眼混不吝的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则无辜地歪了下脑袋。
这家伙还起劲了。
悠真虚起异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