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月陷入呆滞。
什么叫做都做了？做什么了？撇清什么关系？他中间是漏掉了什么吗？
只是咬咬脖子, 就算是......就算是do过了？
他慢了半拍捋清了许知游的意思。
那，他们这的人还蛮纯情的......？
林修月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加羞耻，难道是他想得太脏了？毕竟哨向的世界里, 一般, 一般这种用词都是指......睡过的关系, 真的睡过的那种。
就是进行哨向标记，深入对方的精神海，然后, 呃，然后......
林修月想着想着，脸在许知游眼皮子底下变得更红了。
就算只是换个国家, 不是住个十年八年, 都很难完全融入另一种文化，何况他换了个世界, 有时候脑回路实在转不过来。
好难啊。
“我不知道......”他小声说, “所以你才这么生气吗？就因为我给你咬了脖子, 我接受了你的信息素, 让你......临时标记了我？”
“那你也太坏了, 明明是你占尽了便宜，被咬的是我, 我又没咬你, 我也没计较你咬我, 你还要叫一群人来欺负我, 找我麻烦咳......”
他越说越生气, 抬起头, 却发现许知游安静了好一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刚还在暴怒，这会好似又不生气了，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
瞧他终于抬起头，甚至还挑起唇角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说啊，怎么不说了？”
语气里带着点逗弄纵容的意味。
林修月敏锐察觉到他的气息变了。
许知游掐了掐他的脸：“还想咬我，就凭你也敢惦记着标记我？呵呵，胆子不小。”
“我没想标记你，而且我也标记不了人，我在跟你讲道理。”
“你看我是会跟你讲道理的人吗？”对方懒洋洋地回道，像只吃饱喝足放松下来的狮子似的。
林修月又愣了。
然后他就感觉许知游的心情微妙地又好了些，连信息素都变得和风细雨起来。
许知游：“我可以不让人欺负你，也可以让整个学校再也没人敢找你麻烦，作为回报，你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一下。”
林修月：“你想要什么？”
这还是很不讲理，因为整个学校只有他在欺负他。却把这说得跟恩赐一样。
琢磨了一下，他试探着问：“许少，你看上我了？你想......”
许知游眸色渐深，口中嗤笑：“别多想，只是图新鲜玩玩罢了，我们不会有结果，懂事点，嗯？”
他也没问这个啊？
不过.......
林修月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有那种打算跟他有结果的可怕想法。
这大概，就和塔里的哨兵们对他发出一夜情邀请一样。
末世之下，大家都有着灵活的道德标准，哨兵们总是有了今天没了明天的，偶尔会在出一些危险度极高的任务前，不顾一切对有好感的向导表白。不求未来——毕竟没有未来，只求一次回应。
林修月对大多数哨兵抱有深深的怜惜和同情心理，却从来没有回应过他们近乎疯狂的邀约，塔里也没有人会逼他，但是到了这里，他似乎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他想到了书里，这些人是怎么对待激烈反抗的季绸，不由轻颤了下。
“要是我不答应你，你还会找人来欺负我吗？”
“你觉得呢？”
林修月肯定回答：“会。”
许知游皱了下眉，声音微沉：“你知道就好。”
“我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少年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又安静又乖。
他对他服软了。
许知游靠着自己的权势和背景，几句话就能令一个人低头，那些身份不俗的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眼前这个少年。
他想让他当个没名没份的情人，把他圈养起来，他也反抗不了。他要是不听话，他也有得是手段让他哭着求着成为他的玩物。
只要是想要的，他都可以轻易就弄到手。
眼前这个人，甚至更娇气一些，走几步路都要喊累要他背，被养得太单纯，人也懵懵懂懂的看起来很好骗，他甚至不明白身为alpha，被其他的alpha咬了后颈意味着什么，这样的人，只要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他握在手心里。
......
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可是许知游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开心起来。
起因是许知游送林修月到宿舍楼下，跟他提出说让他申请换宿舍，搬出来跟他住。
这几天一直对他千依百顺，几乎不会拒绝他的人第一次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地拒绝了他。
林修月警觉又防备地看着他：“你怎么忽然管起我宿舍的事情了，你跟季绸闹矛盾了？他很辛苦的，你别去打扰他。”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他让他换宿舍，联想到他要找季绸麻烦，明明是他想跟他住。
对方还义正言辞地说：“我听说你们前两天打起来了，季绸从来不跟人发生矛盾，肯定是你把他惹生气了，不然他才不会跟你打架。”
许知游听了眼前一黑。
他被气笑了。
“是他莫名其妙看我不爽找我打架，还在老师喊停的时候继续下死手，”许知游拉开自己的衣服，给他看自己发青的肚子，满脸烦躁，“这就是证据，他还因为这事被老师罚了周末打扫训练场，不信你去问他们！”
看到他肚子上几天未消的淤青，林修月果然闪过一抹不忍。
许知游还以为他终于要关心他了，结果少年竟然撇过头去，小声心虚叭叭：“反正我不会换宿舍的，我会听你的话，你也不许找季绸麻烦。”
可能是感觉到许知游在生气，他想了想，竟然对着他解开扣子，露出脖子：“不然你咬我两口出气吧。”
他掐住对方腕子，深吸了口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许知游不知道怎么形容，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戳了无数个窟窿，呼呼漏气，吹得他从脑袋凉到脚。
第二天上课，许知游盯着季绸，想着这个人一直跟林修月同住一个房间，想到林修月在乎他在乎到愿意为了他，被他标记......他就忍不住对季绸发起了决斗。
然后故意不还手，被对方揍进了医疗室。
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床上，他拿出手机，给林修月发消息，对方果然很快就带着果篮来看他了。
许知游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试探着问：“季绸也受伤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林修月垂着眼睛道：“我自然是更关心许少你的。”
许知游满意了。
谁知第二天，许知游就眼尖地看到了季绸手上贴了创可贴。
昨天他看见林修月离开医疗室前，向军医要了创可贴。尽管所有创可贴都长得一样，可他就是有种感觉，那个创可贴，是林修月拿回去的。
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他不开心，难道会让自己的玩物开心吗？
许知游变本加厉折腾起林修月。
两人好像回到了林修月当初想方设法讨好接近他的时候。
一大早，林修月收到许知游叫他去买早餐的消息，来不及喂他的鸟，只好找了个小碟子，装上鸟食，让小鸟们开自助餐。
跑了一头汗，买了早餐，去送到机甲系，正巧在门口碰见健完身，洗了个澡来到教室的季绸。
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季绸脚步顿住。
“季绸，你站在这干什么？”一道女声从后面响起。
程昱走过来，看到站在他们系门口的林修月肉眼可见愣了下。
程力的姐姐。林修月认得她，腼腆笑了下。
她快步走过来，低声道：“你怎么到这来了，对不起，我和程力，我们两个......总之，程力的事情，谢谢你了。”
上次程力被许知游的人抓走，最后是林修月求的情，程力最后连根头发丝都没掉地被送回了程家，不然这事绝不会就这么完了。
她犹豫着开口：“也谢谢你当时救了我和其他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修月没有拒绝，任何人脉对他来说都很重要，他属于广撒网，不求每个人都会愿意站在他这边帮他，能增加些自己人就是好的。程家，是个不错的助力。
其实上次许知游提议让他换宿舍的时候，林修月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他搬走了，好像就安全了。
可是他的室友怎么办呢？他知道原著剧情，知道他室友是个omega，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有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对他的一些异常之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他能感觉到最近季绸回到宿舍不像以前那么紧绷了，不会整天把他的床铺遮得严严实实的。
要是这个时候换人住进来，季绸估计又要回到一开始那样，警惕到一刻都不敢放松精神。
半夜稍微有点响动，都要被惊醒。
他本来就睡得够少了，又每天都很累，他怕他真会猝死。
而且，他上次还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了。
季绸是个好人。林修月想到。
主要是许知游非要他搬过去跟他住一个宿舍。和书里的人渣坏蛋住一个宿舍，听起来感觉好像会死得更快。
这和自己往火坑里跳有什么区别？
林修月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拒绝了对方。
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友好地对程昱笑笑。
看他笑了，程昱也跟着笑了。季绸从旁边走过来，带来一阵掺着水汽的凉意，他看了眼林修月手里的早餐：“走了，要上课了。”
程昱以为是在叫自己，点点头，跟林修月打了个招呼：“我先进去了。”
林修月也以为季绸是跟程昱说的，等了一会，发现身前落下的影子没有动。
抬起头，发现季绸还站在他面前。
他愣了两秒，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了句：“你吃了吗？”
季绸：“没有。”
然后就开始盯着他手里的早餐。
林修月尴尬紧了紧手：“这个不能给你。”
季绸：“嗯。”
季绸：“你......”
“我的早餐呢？”
许知游站在教室门口，满脸阴沉地看着他们俩，旁边还有担忧的程昱。
她刚才就想说许知游来了，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许知游瞪了回去。
“你的早餐？”季绸重复道。
许知游朝着林修月伸手，挑衅道：“对，我的。”
季绸气息变冷。
林修月：“......”
气氛忽然变得怪里怪气的，两个人好像都在生气。
可是明明他才是最惨的那个，他都没生气。
他看着自己起了大早匆匆去买的包子，抽动了下鼻子。
好香啊，他还没吃过青椒茄子馅的包子呢。
他肉眼可见地打起了蔫，就像是一株晒干了的植物，无精打采。
他自己都没吃饭呢。
按了按空荡荡的胃，他想着赶紧给许知游送完东西回去上课，一抬头，发现两个男人都在看他。
许知游心烦意乱扯了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包子，解开袋子：“张嘴。”
他一张嘴，热腾腾的包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林修月迷茫眨了眨眼睛，许知游瞪着他嘀嘀咕咕不知道骂了句什么，“饿了就说，我没不让你吃饭！”
“啊......”
“闭嘴，吃完回去上课！”
哦。
林修月吃到了自己想吃的青椒茄子馅包子，一下就开心起来了。
看到他捧着包子弯起了眼睛，身边好像能飘出幸福的小花，许知游一脸郁卒。
好像他怎么苛待了他似的，只是让他买个早餐而已，他恨恨地想，更厉害的他还没做呢，跟别人比起来，他对他已经算是很手下留情了，他怎么还一脸受了天大欺负的样？
想下狠手折腾人，计划想好了一堆，临到跟前又舍不得了。
真没出息！许知游暗骂。
林修月咬着包子，感觉自己身边的一小块区域，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从零上四十度的酷暑到零下四十度的极寒，顺便把阴晴雨雪全轮回了个变。
心中不由发出惊叹。
不愧是书里的变态，他还没见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情绪能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好厉害啊。
林修月吃了属于自己的早餐，就回情报系了。
这会已经快上课了，路上没多少学生。
刚走出两步，有人快步赶了上来。
“季绸？你不上课吗？”林修月看着并排走在身侧的人。
“顺路，办点事。”
“哦。”
他没多问。
长长一段路，因为有人陪着，显得不是那么枯燥了。
林修月心情很不错地看着中庭长廊外，小广场上的喷泉和花坛。
到了情报系教室，正要推门进去。
林修月若有所感般回头看了一眼。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子，身形高挑修长的少年站在明暗的分界线上，身影模糊不清，像是在看着这边。
林修月想了想，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这一路，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