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一块屏幕上, 最柔情动人的白覆盖在浓墨调成的黑上,画面里的少年无意识抬起下巴,引颈受戮般露出稚嫩脆弱的脖颈, 最大程度引动人心底的暴.虐与破坏欲。
撕裂他的衣物, 弄脏他洁白的头纱, 让他如溺水般攀附!贪婪的欲念滋生就在一瞬之间,各种肮脏的念头和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莱恩的胸口鼓动着, 让他被攫取住视线的冰蓝眼眸降下一场无声无息的风暴。
他尝试找回主控权,掩饰般牵起一抹笑:“勉强及格......”
话音未落,视频那边的少年脸色一变, 紧张地扑过来:“有点急事, 等下再聊。”
就这么挂断了和他的视频通讯。
莱恩嘴角掉了下去,盯着黑漆漆的屏幕久久没有回神。
“本来以为是只涩果, 想出汁.水, 得花点心思下点狠手教导一番, 没想到是我小看了他, 吊人胃口这套倒是用得挺熟练, 帝国交际花......也不算完全的虚名。”他不快地哼了声,“不过, 他以为这套对我也管用, 那就大错特错了。”
身为帝国的皇太子, 什么勾引手段没见过?这点计量, 他根本看不上眼。
侍从敲门进来:“殿下, 胡迪先生刚刚发来消息, 他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会按照计划进行。”
莱恩抚摸了下自己的戒指, 缓缓道:“差点忘了今晚安排的重头戏。”
林修月和米勒家的人有点恩怨,正巧胡迪今年进了第一军校,莱恩派人对胡迪抛出了橄榄枝,听他说要对付林修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反正本来米勒家也是为皇室办事。
今晚,胡迪和他的几个朋友也在许家。
按照身份,胡迪连许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他哥伊恩来还差不多,但莱恩把人送进去了。
他安排胡迪找机会在林修月的酒水中下药。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这种阴沟里的老鼠最擅长干这种下.流的脏活。想必在那种场合,被一群人发现许家叔侄同时...睡了一个alpha,一定会是个很精彩的场面。
要是这件事再被播报出去,军部,许家,许禁的声望都会一落千丈。莱恩很清楚,这种新闻可比许禁打了多少胜仗,救了多少人有传播力多了。
只要人们想到许禁不再是耀眼的‘帝国晨星’,而是一个会和自己侄子抢男人的alpha,要不了几年,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当年许禁是何等受人尊敬,令人崇拜的人物。
许家自然有能力封锁住消息,但莱恩不会让他们封。
至于风暴中心的林修月会落得什么下场,许家会不会把怨气撒到他身上......
莱恩转了转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少年凄惨残破的样子。
他会救他的——在他最崩溃无助的时候。
到那时,他一定会变成一个更完美,听话,对他言听计从的棋子。
一个精致漂亮的提线木偶,一个昂贵、奢侈,引无数人疯狂追逐的上流玩.物。
但现在......
想到等下可能发生的事情,镜头里的少年被别人拥在怀里,心头就泛起股强烈的烦躁之意。
他尝试压下那种感觉,却无济于事,反倒越来越强烈地萌生出了点别的念头。
莱恩拨弄戒指的动作变得烦乱,最后还是命令:“派个人过去,告诉米勒家那个,今晚的计划停止。”
......
林修月接通了季绸发过来的通讯请求。
“季绸?出什么事了吗?”
室友没给他主动打过电话,林修月怕他有什么急事。他的小鸟眼线是能看着他,就是情报反馈到他这里有延迟。
季绸那边的画面很暗,看得出来是在室外,背后那棵树有些眼熟,好像是宿舍楼下那棵。
“你今天没回宿舍。”季绸垂着眼睛,没有看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他呼吸急促,头发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是刚从训练场出来流了很多汗,还是已经在哪洗过澡了。
林修月慢上一拍,反应过来:“你每天都在宿舍楼下看我回没回去?”
不然也不会说他‘今天不在’。
他倒不是质问,就是惊讶。他一直觉得室友对他很疏远,平时都是林修月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暗自记录着他的作息,一些小习惯,喜好和厌恶的东西之类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其他人暗中观察,一时间,惊诧中掺杂上了些紧张。
想到他自认为隐蔽的注视,有那么一刻被当事人捕捉到了......但是季绸一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申请换宿舍,只是默不作声地任由他自以为隐蔽地看着......
林修月脸上热气攀升,绝望闭眼。
天、天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向导的玻璃心,绝望中又浅浅碎了一下。
等他内心暗自啜泣着把它黏吧黏吧拼好,振作起来,发现季绸满脸僵硬,虽然还是看不出表情,却像是做错事被发现一样,狼狈低下头。
季绸用力闭了闭眼:“你不许我回去,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好。”
林修月蹲在放着终端的椅子前,扣了扣板凳:“哦,挺好的。”
其实不太好,最近宿舍就他一个,身体不舒服,还有点害怕。
不对。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回去了?”
季绸抬起眼睛,看向林修月:“我在你就要走,难道不是你赶......”
他的话忽然顿住。
林修月疑惑歪了下头:“难道不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他的高冷学霸室友猛地闭上了眼睛,跟犯了病一样,颤抖着掏出一根抑制剂,眼也不眨地给自己脖子来了一下。
那动作,好像跟自己的腺体有仇,生怕扎不烂一样。
看得林修月的脖子都跟着幻痛起来了。
眼看着室友从咬牙忍耐到青筋暴起,到面容冰冷安详宛如入土,对方深吸口气,抬眼看他,下一秒又颤抖摸出一根抑制剂。
林修月在这边看得心惊胆战,连声制止。
冷峻的少年脸带潮红,握着抑制剂的手在颤抖,硬生生停住,没再扎下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修月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有点委屈,好像他不让他打抑制剂是件很过分的事一样。
他不让打,季绸只好把抑制剂收起来。
他该挂断,这样对他的身体状况会有好处,抑制剂和挂断终端通讯总要让他选一个。
可他摸了摸终端的小屏幕,舍不得。
他靠意志力硬撑着压制住自己,努力压抑声音里的颤抖:“你在哪,是谁让你打扮成这样的?”
林修月还没说话,季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变态”。
林修月:“......”
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蕾丝,挺好看的呀,哪变态了?
季绸虚弱靠在树上:“给我定位,我去接你。保护好自己,还记得我上次怎么教你的吗?身上带枪了吗?”
终端上,莱恩又打了回来。
林修月见季绸没别的事,就叮嘱他不舒服尽快去医院看看,他怀疑他抑制剂打太多了,腺体出了问题,他这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我在许家,不会有什么事的。”
季绸眸光动了动,“谁带你去的许家,许知游?”
林修月摇头:“是跟许禁少将来的。”
许禁,前途无量的帝国少将。
真厉害——难道他还想要他表扬他吗?
指腹碰了碰屏幕里少年的脸:“你要穿成这样去见他?”
一阵烦闷,他用力揉着屏幕上的脸:“不许。”
林修月愣了下,“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季绸给不出像样的理由,倔强地绷着脸:“反正你不许穿给他看。”
“哎,你怎么这么霸道,这不许那不许的......”林修月嘟囔了句。
季绸抿了下唇,开始面无表情地解下战术手套,随意丢在地上,然后开始拆训练服的扣子。
这一套操作把林修月看傻眼了,眼看着季绸脱了外套,又要脱里面那件白色短袖,他拉高声线制止:“你你干什么!”
短袖的下摆已经掀起了一半,露出的室友艰苦训练打磨的成果。
季绸停下动作:“你不要穿成这样去见他。”
林修月恼怒:“你大晚上在外面耍流氓威胁我?!!”
季绸被他吼得偏开脸,讷讷:“不是威胁你,我......”
不是他喜欢看的吗?他都主动脱给他看了,他却不肯同意换件衣服去见许禁。
易感期没有得到自己的o......自己的室友照顾,被迫吃药遏制,吃完药还要被嫌弃赶出去睡大街......也就算了,他还要为了别人吼他。
季绸掐紧拳头,后颈又开始发热,心扎针似的疼。
没有抑制剂,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又开始在体内翻腾。
林修月:“?”
他干嘛啊,一脸隐忍受气的样,他不就声音大了点吗?他这样,他难道不该生气吗?
“你......”林修月无语之后,看季绸难受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我不穿这个出去,你去看医生吧。”
差点忘了,他因为身份问题不敢看医生,一看准露馅。
林修月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先回宿舍吧,我没有不让你回去住,我晚点忙完就回去了。”
季绸还想说什么,却找不到立场和理由。
让他留下的理由和借口一个也没有,让他走倒是一大堆。
“嗯。”他强行控制着自己挤出声音。
看对方对他笑笑,从他的终端上消失,手指无意识扣住树干,深陷进树皮,鲜血崩裂也察觉不到疼。
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还是要走上辈子的那条路,上次是许知游那群人,这次是许禁,根本没什么不同。”
现在再如何好,他最后还是会为了那些人背叛他,那他为什么要管他会不会被外面的坏人欺负?左右都是他自找的。
他现在就该畅快地看着他被那些恶心的家伙利用个彻底,然后被抛弃,伤个彻底才对。
季绸缓步走进宿舍楼,走进电梯,打开宿舍门,猛地屏住呼吸,目光情不自禁落在林修月的床上。
走到室友空荡荡的床前,他跪在床边,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室友的枕头里,大口大口拼命吸着上面残留的味道。
嘴里呢喃着:“我恨你......”
都十分钟了,室友为什么还不回来?
......
林修月拨回莱恩的通讯,一接通,莱恩原本想说什么,看到他的样子,话锋一变:“你刚才见谁了?”
林修月正在换衣服,他把那条白蕾丝头纱挂了回去,中规中矩地换上了套灰色西装,正在整理自己的袖子。
西装的剪裁很不错,完美勾勒出了腰线,和修长笔直的一双腿,有种和那身白色西装不一样的英俊。
他肯定不能说是自己室友给他打了电话,他要尽量避免季绸出现在莱恩等人的视线里。
“没谁。”随便应付了一下。
“为什么换掉了那身衣服?”
“殿下不是说勉强及格?在我这里勉强及格和零分是一个意思,我不该换吗?”
莱恩哑口无言。
外面有人敲门来催,林修月回了句马上就来,走到桌边,拿出花瓶里的玫瑰插在胸前。
莱恩:“就算加上玫瑰,也没有刚才那一套出色。”
林修月笑笑道,弯下腰,凑到终端前:“那是因为殿下不在我身边,闻不到玫瑰的香气,不然您就不会这么说了。”
莱恩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莫名口干舌燥。
但对方并不给他机会,总是浅浅地撩动一下,就骤然掐断。
“我先过去了,感谢您今天的教导,期待下次会面。”
......
林修月下楼的时候,许禁正在跟军部的官员说话。
他走过去时,隐约感到周围安静了一下,但没太在意,他走过去对许禁笑笑,然后进入了工作状态,大方的和周围的大佬们打招呼。
善于体察情绪的好处,就是只要他想,就能让跟他说话的人如沐春风。
他并不会刻意绞尽脑汁没完没了地附和、讨好、谄媚,一颗足够会为人思考,真诚柔软的心,已是足够打动人。他有世界上最真诚的夸赞,就算把他的心剖开来也不含半分虚假;他能从一切微不足道的细节中发现闪光点,连当事人自己都不一定注意得到;他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明嘲暗讽,化解着陷阱试探,让混迹在权力窝中的大佬们被步步攻陷,败退在他真挚的目光里,羞愧地摸着鼻子,不敢跟他对视。
渐渐地,周围聚集起了很多人,他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烈的欢迎,无论是谁,都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中途,许禁在他把几个曾经在第一军校当过教官的少校送走之后,端着酒杯走过来,帮他正了正胸前的玫瑰。
“玫瑰很漂亮,你也是。”
林修月弯了弯眼睛:“谢谢少将。”
今日收获颇丰,大佬们聊到最后对他是真的欣赏,不过其中也有人心怀不轨,目光炙热地偷偷给他塞小纸条,有电话,有地址,他一概不动声色笑纳。
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不过没关系,不管他们之前想要什么,只要他们给他个机会,他总能让他们变成想要‘向导’。
在军部的地位高,意味着他们接触虫族的机会很多,意味着他们比外面的人更迫切的需要一位向导的治疗。
他可以救他们的命。
无数经验告诉他,他们在接受疏导后,总会知道该对一位向导放尊重些。
......
角落里,胡迪阴暗地看着人群里耀眼夺目的人。
身边的狗腿子忐忑不安:“胡迪少爷,太子殿下说了要终止计划,我们这么做,不会出事吧?”
胡迪扯了扯领带,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只要不把许家人牵扯进去,不闹大不就行了?我们自己上。”
“到时候拍好照片,录好像,他不敢声张。再说,就算他说出去又怎样,我们都是alpha,他又是那么个名声,谁在乎?说出去了,丢脸的也是他。”
胡迪灌进第二杯酒,捏碎酒杯,恶狠狠道:“我要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