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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仲夏之死 七不七 5281 2024-10-27 17:06:28

“你以后少说我笨。”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现在我看这些视频我都快看不懂了。”苏乙这几天都在网上自学这学期落下的课程,关于高数、物理,还有Python程序设计。

“我腿好了就得去上学了,不然我跟不上进度了。”

谢斯聿拿起他的课本看了看,这是离散数学,他的专业并没有学过。他自己看着书本学了一会儿,又在草稿纸上写了一道题,叫苏乙过来听。

这好像比书本和视频讲解更有用,谢斯聿讲解的没有那么晦涩难懂。毕竟高中有一段时间,苏乙经常去他家里写作业,那时候也是如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乙都找他问问题,当他眼巴巴地看过来,谢斯聿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

不知不觉谢斯聿又修了一门专业课。

六月初,即使这学期都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苏乙打算身残志艰地去上学了。

他很严肃地告诉谢斯聿:“这学期的学费肯定是退不了的,我现在多去上一门,那就多赚一点回来。”金钱,对于苏乙而言,必然是不可丧失的,在某种程度,钱似乎比学习知识更为重要。

谢斯聿并不认为苏乙已经完全健全地可以去上学了,但苏乙坚持己见,他开始了早晚接送。

早晨的空气带着燥热的气息,F大门口车流不少。谢斯聿把他送进了教室里。两人来得比较早,苏乙挑了一个不靠前的位置,还帮付予初占了一个好位置。

谢斯聿给他去接了热水过来,这么走了一圈,教室里不少人目光放在他这个校外人身上。他把苏乙的课表设置成了屏保,下课到点了就准时过来接他。自己也还有课,不一会儿就离开了。

一天一天,谢斯聿越来越惹眼。于是这日,苏乙告诉他,不用陪着他进教学楼了。

“为什么?”在谢斯聿眼里,就那么一段路,拄着拐杖的苏乙很可能不小心摔跤,也可能从楼梯上滚落下来。万一苏乙被人不小心撞到了或者欺负了怎么办……

“没有为什么。”苏乙学着之前谢斯聿的口吻回答道。但原因是他不想把谢斯聿带去学校招蜂引蝶了,特别是一些gay面前。

他可太懂那些人的心思了。

最终,因走路速度极慢,苏乙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教室第一排的钉子户,还总会被老师抽答问题,稍微开一点小差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这下根本不用提前跑去教室占座位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苏乙的座位保持着固定不动。

这天上完了课,付予初和苏乙一起走向校门口。他们避开人流,晚一点才从教学楼走出来。

付予初男朋友来接人了,苏乙无意间听见车里面的人叫付予初宝宝,反观付予初没有什么表情地坐进了车里,好像是习惯了。但付予初大多时候表情都是冷冷的,这也很正常。

在苏乙的认知里,被叫宝宝,应该是极致宠溺的称呼。不出意外,他想到了谢斯聿对他的称呼。

谢斯聿一直都是叫他的大名,苏乙来苏乙去的。偶尔因为情绪上面的波动对他的名字的语调产生一些细微的改变。

所以这天回去后,苏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谢斯聿说:“今天我在校门口碰见付予初他男朋友了。”

谢斯聿提着从超市买来的两袋东西,走在慢吞吞的苏乙后面,听到苏乙的碎碎念念后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

进门后,苏乙把拐杖放在一边,他抱着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又清了清嗓子说:“他…他男朋友叫他宝宝呢。你知道…就是很多情侣之间都会这么称呼的。”

他眼珠子鬼鬼祟祟,左右瞟来瞟去,也没有一个聚焦点。

谢斯聿正蹲在柜子面前整理买来的东西,听完苏乙说的话眉头稍稍皱了一下。

以谢斯聿的认知,宝宝两字仅限于还没有断奶的婴幼儿的称谓,套用在已满十八岁的成年人身上,不是很合理,并且很幼稚。对于增加感情的作用也很微乎其微。

不过他又嗯了一声以作回应,表示听见了。

苏乙双眼幽怨地看着谢斯聿,心想谢斯聿可太直男了,头脑那么聪明又有什么用,根本听不懂自己话里话外的内涵。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去书房自己写作业了。

没过几天,谢斯聿变得更忙了。鉴于苏乙是为了省钱不会打车回家的人,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小周来接送他上下学。

苏乙问小周:“为什么他这段时间这么忙啊?”

谢斯聿最近都是早出晚归,半夜回来得也很晚,身上还带着酒味。

提到这个,小周可有发言权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吐槽着说:“你知道他舅舅吧,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派我们组去谈高新区的一个项目,说是对谢总的锻炼,这是什么可怕的锻炼啊!那些人可烦了,合同是拖着不签的,人力是要白嫖的,容错率是很低的,我们还得赔着笑跟在后面拍马屁。”

“组里熬了好几个大夜呢,上面给的人也不多,他一个人就要对接不同的部门,开发、销售、财务…..最近可忙了。”没有什么比小周眼底下的黑眼圈更能说明问题了,说着说着他就打了一个哈欠。

聊着聊着,小周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语一转:“对了,梁董的亲儿子也马上要回国了。”

苏乙眼珠子睁大了一倍,“什么!你说的是…是那个梁宁吗?”

“是啊。还有王叔,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他可是梁董的得力助手,现在在国外带着梁小少爷做分公司呢,过几年公司就要大变天了。”

“什么意思?”苏乙不是很懂。

小周可太明白这里面的利益关系了,“梁董的那个亲儿子什么都不会,但公司未来还是他儿子的。”

即使谢斯聿能力比梁宁强,为公司忙前忙后,也不过是为梁厉铭儿子铺路的其中一块垫脚石。梁宁头脑空空,但只需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就行了。

梁厉铭看重谢斯聿的才能,但还是知道这公司是姓梁的。他可以给予谢斯聿有保障的生活条件,学习环境、吃喝住行,安排司机保姆,但不会直接给钱,准确的说,到了十八岁,谢斯聿进入集团做事,银行卡上才终于有了存款。离开集团,谢斯聿将一无所有。

梁厉铭看不起自己的儿子,但那些房产、车子、股份等,都是梁宁名下的。

小周夸夸其谈着,从这时候起,苏乙才知道谢斯聿是很不容易的。

已是凌晨,华府会所还灯火通明。

这地方门槛很高,低级会员要有一个到两个高级会员介绍才能勉勉强强摸到入场资格。

在这里都是看人的身价,包厢里面热闹非凡,大多都是官富二代、三代。

谢斯聿在这群人面前稍有不合群。在旁人看来,谢斯聿不过是梁氏集团区区一个做事的人,没有什么很大权势,不算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可能还没有一些私生子身价高。

不过萧骆对这些台面上的东西不太在意,他家背靠着红色背景,这里不少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谢斯聿脸长得不错,很合他的胃口。他男女通吃,很少有看得上眼的。但谢斯聿不怎么来这种地方,还是这段时间为了那高新区项目的落地,这人才来得频繁。

毕竟这里每一个人掌握的资源都是有限而独特的。

萧骆眼睛还放在对面和人谈生意的谢斯聿身上呢,旁边的女侍从跪在地上笑着给他倒酒。

他不耐烦地挥手,就跟对待狗一样:“去去去,别招我烦。”

“萧少爷今天不太开心,到底是谁惹我们萧少爷了!”

萧骆听到这些废话也烦,像苍蝇一样绕来绕去,他给了那苍蝇一记眼神,“吵死了,谁把音乐开得那么大声!”

音乐瞬间降低了音量,四周就只有酒杯碰撞的声音。萧骆拿起酒杯,慢慢悠悠地朝对面的桌子走过去。

直至走到谢斯聿面前,萧骆目光投过去,一言不发地把酒杯递了过去。

这时候谢斯聿抬起眼眸,好像是忘记了萧骆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他眼里的那种陌生感一瞬间让萧骆感到不快。

萧骆想着,这里所有人都认识我,尊敬我,从上到下谁都得给他面子叫他一声萧少爷,所以这个身份地位上不了台面的谢斯聿必然也是应该如此。

左右都是杂乱的喧嚣。

“不喝就是不给我们萧少爷面子。”

“萧少爷看得上你才给你敬酒……”

“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半分钟后,谢斯聿才走过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下去。他仰起脖子,眼里充斥着寡淡,全程没看萧骆一眼。

“继续继续!”

“叫服务员上酒。”

“没意思,这才只喝了一杯。”

即便谢斯聿给他面子喝了,但萧骆还感觉心里不爽。因为他能感受到谢斯聿瞧不上他,对他嗤之以鼻。他习惯了被人高高架起来,身边的哪一个人不对他赔着笑,对他俯首听命。

谢斯聿有些特立独行。

被人灌了红的白的,混在胃里很不舒服,中途谢斯聿去洗手间吐了出来,这才好受许多。他用冷水冲着脸,抬头看镜子,里面的人眼球带着明显的红血丝,脸带着惨白。

谢斯聿低下头,又往脸上浇了浇水,试图冲洗掉附在脸上的酒味。

他感到一种虚无缥缈的没有意义的累。但他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今天这事儿避免不了。

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谢斯聿犹豫了两秒,接通了。

苏乙的声音贯入他的耳朵里,能听出来他大概是趴在床上的,在聒噪的环境里,那熟悉的声音显得那么清晰:“喂……我打扰你了吗?”

谢斯聿很快说道:“没有,你怎么还不睡?”然后他看了一眼时间,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我等一会儿就要睡了,嗯…你今天也要很晚回来吗?”电话那头,苏乙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

谢斯聿换了只手拿手机,轻声说:“你先睡,我今天回来得很晚。”

苏乙嘟嘟囔囔:“可是我想等着你回来。”

“听话,我这里事情没有忙完。”

“好吧……那你少喝一点酒好不好。”

谢斯聿便答应了说好。

苏乙的声音好似有醒酒作用,谢斯聿的胃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挂完电话后,这时候萧骆走了进来,听见了一点电话那头的声音。

“哎哟,给你小情人通电话呢。”

谢斯聿没承认也没否认,在萧骆眼里,这就是不太想搭理自己。

萧骆走到谢斯聿面前,笑了笑。萧骆的味道让人闻着很不爽,那是一种酒的酸臭,又夹杂着香水发腻的香。

谢斯聿背靠着洗手台,目光暗淡无光,打算绕开人走出去。

“你好像不喜欢别人碰你,也不喜欢笑。”如是这样说,萧骆的手却直直伸到了谢斯聿的衣领上。

几乎是一秒,谢斯聿就推开了他,“萧少爷,是不是有点过界了。”

“这算哪门子过界啊?”萧骆是真觉得好笑,有些合不拢嘴,“至于吗?都是男的,碰一碰怎么了?”

洗手间的光芒有点刺眼,鼻间都是若有若无的香水味。谢斯聿忽然逐渐地一步一步逼近萧骆。萧骆还以为自己终于引得谢斯聿的注意,他身后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没来由的他感到有点紧张。

谢斯聿居高临下地观赏了一下萧骆滑稽的姿态,在萧骆马上要跌进水池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

他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像是在看什么丑陋的物体,提醒道:“萧少爷,可要好好看路。”

萧骆有些狼狈,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通,不带好气地离开了。

已然是半夜三更,小区安静得不像话。

打开门,谢斯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卧室。

他掀开一点被子,看到苏乙熟睡的脸庞,并且头靠在自己的枕头上。

谢斯聿蹲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月光透过窗户缓缓流泻下来,能听见苏乙平稳的呼吸声。苏乙睡觉喜欢把一只手抬起来放在耳边,他不说废话的时候,又格外乖巧。

从什么时候开始,苏乙陪在自己身边,心里会觉得安心,便有一种和世界隔绝的感觉,隔绝了那些肮脏、恶心、伪善。

光是这样看着,谢斯聿似乎心情也好了不少。

谢斯聿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浴室洗澡。刚从浴室走出来,没想到床上的人动了动,可能是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苏乙半醒过来。

“我吵醒你了?”

谢斯聿一走过去,苏乙还是睡眼惺忪的状态,只睁开一只眼睛;却坐起来,本能地朝他伸开双臂。

以前经常抱苏乙去起夜,谢斯聿习惯了,他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问:“要去厕所吗?还是渴了。”

苏乙摇摇头,头埋在谢斯聿的脖子上,声音软绵绵的问:“你怎么才回来啊。”

这话里还有一点点抱怨的意思。

谢斯聿这才反应过来,苏乙伸手是想抱一下的意思,他说:“以后就不忙了。”

苏乙往他身上嗅了嗅,只闻到了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好好确认了一下才说:“嗯,你是香的。”

谢斯聿莫名笑了笑。

他喉咙有点渴了,就直接抱着苏乙去客厅喝水。

尽管知道谢斯聿回来很累了,但是苏乙也不想下来,他挂在谢斯聿身上,像一只不大不小的玩偶,也蹭到了一小杯水喝。

“我本来想给你做醒酒汤的,但是我起不来……”苏乙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很诚恳。

谢斯聿感觉他在说梦话了,轻声对他说:“不喝也没事。”

他把苏乙再次放进还有余温的被窝,苏乙还不舍得撒手。谢斯聿想,苏乙醒来总是很粘人的,所以他问:“你几岁了,还要人抱着睡。”

“可是我一个人睡觉很孤独的。”苏乙说话总是很夸张,但又合情合理的样子。

谢斯聿越来越忙了,一天总是在打电话。尽管如此,他还是抽出时间陪苏乙吃晚饭。

苏乙的腿一天天好了起来,最后一次去了复健,医生告诉他可以逐渐不使用拐杖了。

饭桌上,苏乙和他商量着,“我这几天去住寝室吧。”

谢斯聿感到诧异,“怎么了。”

“你最近不是很忙嘛,我不想让你每天跑来跑去接我上学了。”

“这不算是麻烦。”

“但是…但是你知道吧,我还交了住宿费的,这学期我就没有住过几次,况且我的腿好得差不多了,我可以自己洗澡什么的。”

在苏乙的阐述里,似乎是进去住几天就把钱赚一点回来了。谢斯聿眉毛一挑,像是不太能相信,“你确定?”

“我确定。”

室友们发现苏乙这一次回来好像哪里变了,说不上来,但是少了一点穷酸味。

寝室里面一团乱,又挤又闷,有两个室友出去了,付予初最近都不在寝室,剩下的人在打游戏。空气里弥漫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臭味,又混杂着男生们爱喷的劣质香水味。

地上湿湿的,也没有人去清扫。垃圾桶堆满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溅落在地上。苏乙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忍一忍。但最终还是看不惯,自己去厕所拿拖把拖了地,又换了垃圾口袋。

苏乙慢慢爬上床休息。这还是晚上十点,离十二点熄灯时间还很早。他把床帘拉起来,又把明天要穿的衣放在枕头一边,然后抖了抖被子。

平时这个时间谢斯聿就要喋喋不休地督促他睡觉了。但对于大学生来说还很早,通宵的时间甚至没有开始。

苏乙想着,他还是不喜欢集体生活。

他一个人靠着墙把腿缩起来坐着,凄清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阵一阵地刮在他脸上。

心情莫名沮丧又低落,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强烈的厌学和厌人情绪。但一想到已经和谢斯聿说好了,这段时间都在寝室里面住。那迷茫的心情又憋回了肚子里。

旁边的室友不时发出咆哮的惊雷声,好像是地震了。让他们小声一点也没有用,因为他们的耳朵已经进化到异常的状态。

他给付予初发消息吐槽:“我们寝室臭得要爆炸了。”

好一会儿付予初才回他消息,简洁地回复:“所以我住外面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样吵吵闹闹的,苏乙刚躺下去,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谢斯聿似乎是和他有心理感应,打了电话过来。

“休息了吗?”

一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苏乙心情更难过了。他拿着手机,整个人像是被晒干的树木,没有什么精神地把脑袋蒙进被子里,谢斯聿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跟风一样,他头上枯黄的叶子就簌簌地往下掉。

隔了好几秒苏乙才发出声音,萎靡不振地说着:“马上要睡了。”

谢斯聿又问他,晚上睡觉冷不冷。

“肯定不冷啊,现在都很热了。”苏乙闷声说道。

好似谢斯聿能感觉到他情绪低落,问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有啊。”苏乙不明白谢斯聿的脑回路,“谁会欺负我。”

“腿又疼了?”

“一点点吧,也不是很疼。”

“那我挂了。”

“好…好吧。”苏乙没想到谢斯聿挂得那么快,他还想多说会儿话,或者短暂地发一点牢骚。

那至少也要互相道一句晚安吧。

挂断电话后,苏乙翻了一个身,心想着数数羊就那么睡了吧。床也没有家里的软,被子也没有家里的香,到处都没家里好。

最主要的是身边也没有谢斯聿陪着自己睡觉。

但他不能给谢斯聿添麻烦了,谢斯聿已经很忙,还要每天回来照顾自己,又要做晚饭,又要早晚接送自己。

苏乙拿起switch玩了一会儿马里奥赛车,就那么玩了好一会儿。

这时手机又发出了震动声。

翻开一看,竟然是谢斯聿打过来的。苏乙很快点了接通。

“睡了吗?”

“没睡呢。”

“下来吧,我在你寝室楼下了。”谢斯聿的语气就好像是预判了苏乙有这么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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