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和谢无炽好久没见,懂他心里想要的,当然愿意配合。
但时书一开始又有点直了,被谢无炽亲了会儿,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才又弯了回去。
谢无炽的性瘾,在劳顿疲乏时会愈演愈烈。
屏风后,恰好挡视线,也挡住了一些风。烛火摇曳,影子映在床栏,时书白皙的后背裸露,被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将东西往里送。
时书咬紧牙关避免出声,抱着谢无炽的脖颈,每一次都被顶得很深,水声黏腻。古铜色的光,照在两具交缠的身躯上。
时书被弄得浑身没力,再被放到床上,谢无炽问他:“热不热?”
“热。”
时书点头,热意再次漫入身体。被褥凌乱,时书的背抵着床栏,被抱坐在他腿上,起起伏伏。嗓音发哑,再把头埋在谢无炽肩膀,任凭侵轧。
帐幔之中的空间内,换了多种姿势,空气逐渐粘稠,时书咬着被子,被撞得一下一下往前,再被掐着腰抱回来。
时书嗓子都哑了,被折腾到天快亮了,这才放过他。
北方的深秋寒冷,军中半夜没有热水,好歹从水壶中倒出一些,将身子清洗干净,时书被他抱在怀里。谢无炽身上非常暖和,时书伸出手一会儿摸摸他肩,一会儿摸摸他耳朵,谢无炽似乎真累了,再加上今晚用了力气,被摸了下意识垂头吻一下时书。
时书没忍住笑了,躺在他怀里睡着。
秋天降温迅速。
永安府、部府被宙池王投诚献上,兹事体大,有许多军国大事辄待处理。另外,此事表面伪装成意外开战,提前收复城池,但朝廷内必定众说纷纭,会有聪明人弹劾他,皇帝也必定会震怒,他要花时间和精力去应付。
一上午,“将军昨夜待客宿醉,仍在高卧”,一句话挡住政事,专心和时书睡觉。
时书中午醒了起床穿上衣裳,请侍人准备饭菜,谢无炽还在沉睡,头发散在枕上。坐床边看他,时书忍不住伸手摸他的脸:“睡美人,怎么睡觉也这么好看。”
把手伸到被子里,很热:“冬天来了,谢无炽,从今天起,你就天天晚上给我暖床吧。”
时书站起身,腿肚子疼,嘶了声:“我去,你有点本事,能把我搞得浑身疼。”
时书只好又坐下来,看他睡觉。不想工作,也不想出门了,可能是疯了吧,只想看谢无炽。
时书看了他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无炽睫毛动了下,一瞬间,时书想把脸转开,但还是和他对上了视线。
谢无炽:“你,一直盯着我。”
时书嘴硬:“看看怎么了?昨晚我们还睡觉呢。”
“来。”
“我身上凉——”
谢无炽掀开了被褥,他没穿,只看了一秒钟时书就上床了,后背再让被子给盖住。
时书往被子里蜷,听谢无炽说:“手也凉。”然后,时书就被整个抱着,手放在他腹肌,一点一点将热意传递过来。
时书被一只大手连头发扣着,亲耳朵亲颈,再亲下巴,亲到能听见他的气息。昨晚,他的气息也一直在耳朵里。
时书让他抱着亲,片刻温存,门外午餐来了。谢无炽有就餐的意向,便意味着二人世界结束,一大堆事务公务往帐内搬运。
时书身体原因,不便出门,一下午都在谢无炽的营帐内,看他处理政务,接见官僚,裁决事务。
“大人,昨夜宙池王一到,宣旨太监周公公便连夜离开了燕州,绝尘而去。”林盐面露担忧之色,“下官猜测,周公公恐怕是担忧大人有异心,回去向国丈和陛下弹劾去了,这……”
谢无炽:“清者自清,本帅会去信向陛下解释。”淡淡地说完,再道,“如今这边关诸军,哪个不是只为门户生计?文官只想阿谀奉承,武将只想招兵买马保存实力。边境本就混乱,需要重兵镇压,本帅自有主张。”
林盐是聪明人:“是,只是,下官唯恐陛下责备,还请大人多多考虑。”
时书坐在谢无炽身旁,懒散没个样子,偷偷玩他的官服带子,用手指缠绕又散开。谢无炽见他玩,也不说什么,仍然看册子,和人说话。
时书当然懂,林盐的暗示。
想当年,大盛府、垂陀府和永安府被旻人占领,造成多少生灵涂炭,遗民泪尽。正所谓,一寸山河不可让,这三府被旻人占领,几乎成了景朝的陈伤旧痛,朝廷如果要得民心,则必须打着夺回这三大府的旗帜,且在其中大作文章。
而如今,这三大府,大盛府和永安府,竟然都被谢无炽抢回来了。
夺回大盛府的功劳让他以流放罪民之身再次被召回朝廷,高居庙堂。再加上他设计帮世子毒死了先帝,成功辅佐世子上位,得到重用。赵世锐被冯重山弹劾而死,其中当然有谢无炽的手笔,他也顺理成章继承了赵世锐的军队,“训练新军”,从那以后仕途飞黄腾达一发不可收拾。
新军——抵抗旻人骑兵的精锐铁骑。
两年之内,便在北军立下汗马功劳,在狁州一战中,唯一能与他制衡的边关将领家族、冯重山的十几万军队在与旻人三个月的血耗中迅速被打空,致使谢无炽一家独大,几无对手。
本来这时候,皇帝就要提防他了,他还分化了旻族,再收复旧山河,立下不世之功,根基越发稳当。
不用说,现在皇帝一定要办他了。
只是还不知道会用何种方式。
林盐恰到好处地道:“下官已让宣政处的文人们将旻王归义于大人的事迹,记录成文,作诗百首歌颂,再张贴城门告示宣示百姓,上送东都,以彰大人的劳苦功高。”
谢无炽微笑道:“简单就好,不必过分宣扬,为国为民乃是本职。”
不必过分宣扬的意思是:必须过分宣扬。
体面,真是体面。
时书喝了口水。
等林盐走了,时书才问:“你重生啊?为什么流程这么熟悉?”
谢无炽:“我父亲家族从政。小时候在国外,我很想见他,没见到,但在电视上看见了他,恰好来我待的国家作为随行人员访问。”
“……”
什么东西,听不懂。
时书:“你妈妈呢?”
“母亲家族从商。”
谢无炽对现代的生活提的很少,时书打了个呵欠:“多问也没意义,反正这辈子都待在这儿。”
不过。
以谢无炽在现代训练过的、专业的舆情控制能力,不出所料,他的莫大功绩,很快便会震动整个大景王朝,惊醒装睡的腐败官吏,震慑狼子野心之徒。
-
下午,杜子涵过来了一趟。
时书闻言连忙倒了杯茶水,艰难地走到帐篷外。
杜子涵:“小书包,李家庄今天还去吗?说好了今天给人家修屋顶的。”
时书端起茶水喝了口:“去不了了,看见了吧?我在喝药,昨夜不慎感染风寒,最近几天都不方便出门。”
杜子涵:“为什么每次谢哥回来你就感染风寒?他一走就好?”
时书:“……”
杜子涵:“按理说,这大冬天有人给你暖床,不是应该更不容易感染风寒吗?”
时书:“这样,等你以后谈恋爱了,我也天天问。”
杜子涵:“……”
“走了,兄弟,保重。”
时书目送他走远,茶水凉了,回到谢无炽桌前放下杯子。而谢无炽忙于城池交接的事务,每日查看舆图籍册,开会,任命官吏,整改新营。
几乎忙到深夜,才有片刻安闲,随着降温的加剧,谢无炽的用处越来越明显了。
冬天抱着他睡,特别暖和。而且他还不穿衣服,暖和又舒服。时书往他怀里一缩,随后开始小狗打呼。
直,反正是不直了,过着吧。
时书跟着他睡了三天,收到消息,国丈的军队停在信固府,不到燕州来了。很显然,他们害怕谢无炽如果真有反意,会被北军铁骑冲得尸骨无存。
信固府是谢无炽的地盘,他们只好再往后退了一百余里,退到临江府,在那里驻扎下来。每天写许多急件,攻击谢无炽,上报东都进行弹劾,片片雪花飞。
东都早已是勃然失色,百姓们先听到收复故土的诗歌流传,接下来才听见皇帝的诏书,和流言:这北军有狼子野心。
同时,另一部分言论日渐兴起,说谢无炽本是相南寺的俗家僧人,但遍访其故土,当地百姓都说没有这号人,莫非他是天神转世,诞于佛寺,来庇护我大景江山?
鬼神之说,流传最广。
“同时还有不少言论,说咱们谢大人,头上有七彩,脚下有祥云,以仙人之姿,垂视凡尘啊!”
时书只和谢无炽黏了三天,去了屯田所。收复永安府和部府后,大批遗民回到故国,往来交换,人口流动越发频繁。
空气中刮着寒风,天气越来越冷了,时书的口齿间溢出白雾,俊秀的脸冻得发红,和杜子涵一起回大营,路上遇到从东都来的一支商队,正坐在路边茶摊里说话。
都是寻常百姓的打扮,牵着马匹驴骡,四处走南闯北的走卒贩夫。眼看这一群人在休息,说话,议论如今的朝堂局势。忽然,有人从兜里掏出一片木牌,无不得意道:“这是谢无炽谢将军的生位,在下特意到相南寺求来的,开了光明,庇佑家人。”
时书本来只是路过,闻言,转头一看,头皮发麻。眼前是块黑色木头牌位,朱砂写字。时书:“生位?这不是死人的牌位吗?”
“哎,”这路人很不高兴,“这小兄弟有所不知。死人叫牌位,生人叫生位咯。现在东都那边,家家供奉谢将军以祈福,很流行的!”
时书:“还有生祠?活人祠堂?”
杜子涵听懂了:“卧槽,这玩意儿很邪门的,一般人谁敢立生祠?折寿啊。”
那人神色越发不悦,辩论道:“肉身凡胎,当然立不了生祠,要折寿早死!但谢将军在相南寺时便是得道高僧,佛子转世,怎么就不能在活人时受香火?”
时书:“……”
活人,受香火?
时书冻的搓了搓手,看这张生位:“晚上,不害怕吗?”
同时,心想:为什么谢无炽当年刚穿越来就去了寺庙,从第一天起,他就在为后面做准备了?
时书再瞟了一眼木牌,离去,背后仍在喜滋滋地说话。时书回到大营内,按理来说,谢无炽正忙于公务,时不时有酒宴,夜里才回来。时书有些饿,大下午的,正准备自己先吃饭了。
没想到,辕门人群簇拥,谢无炽一身鹤氅罩着明光细铠,步履端正,竟然早早地回来了,道:“今天有空,不在军营待着了,回城里。”
时书眼睛一亮:“哦?真的?”
“嗯。”谢无炽道,“回了府,给你做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