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没有回答。
他只看着谢无炽身上的伤,伸手抱住他,整理纱布。
端来的补血汤,时书吹凉了喂他喝:“外面的世界我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直到战争结束,我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时书:“不会你再受伤我才从千里外赶回来。”
赘婿,谢家第一赘婿。
时书握住他的手,一张俊秀白净的脸露出笑。喝过药,时书再陪他一起吃饭,蒸了一道肥美的鱼肉,剔去鱼刺夹到他碗里。
时书:“吃吧,我一直陪着你。”
谢无炽抓住时书的手,握紧。时书:“谢无炽……”
以前都不懂,为什么相爱的人连眼神都万分粘连。此时此刻终于明白。
时书在军营留了下来,谢无炽的伤口引起轻微发炎,涂金创药时似有疼痛,额头渗出薄汗,唇色苍白。时书忙道:“不疼不疼,马上就好了。看见你疼我也好疼!你乖啊乖……”
凑近在他下颌安慰地吻了吻,再包扎眼前的伤口。谢无炽眸子漆黑,目视他。
时书再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手心轻轻顿了一下。情意似乎蔓延在其中。
时书再坐下,紧紧牵着他的手,感知到滚热的温度。
大雁掠过云端,海东青苍鹰盘旋不止。
一场暴雨兜头落下,污秽的泥坑里,运送药材的马车深陷泥坑之中,几个人合力将马车推出,时书连忙将晒干的茅草扔在泥坑,方便后续马车驶过。
“小书大夫,你成亲了没,我家里有个妹妹。我看你长得俊……”说话的是个年轻负伤的士兵,等着时书给他换药。
时书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瞟了眼日晷,猛地把手里药材一扔:“不好意思,走了。”
林百合追出来:“他伤呢?”
“我要用一下特权了,不加班。”时书拔腿就跑。
林百合:“你!这活儿都归我了。”
林养春:“算了,他干活是真干,想按时回就回吧。”
时书撑起伞,在暴雨中往中军帐跑去,进去后甩了甩身上的水,换衣服洗澡。军营中人影匆匆,时书每天跑来跑去,难得重拾了体育项目。
他想起杜子涵写来的信,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都很充实。抽空谈恋爱,每晚去谢无炽处住宿,在他那吃饭。
……
电闪雷鸣,夏季时时有特大暴雨。谢无炽坐在梨花木椅子中,雷电偶尔映亮他阴冷的眉眼,他正看着一张地图沉思。
议事厅内,一屋子的谋士,幕僚,沐浴在这阴沉的气氛中。
谢无炽问:“如今已渡过平塘关,越再南下,运粮越发艰难。诸位怎么认为?”
“大人,陆上运粮已太漫长,耗费人力物力。临江府,又素来是‘鱼米之乡’,贮存的粮食足够供给军队。学生认为,应该拿下临江府。”
另一个声音说:“拿下临江府,最要紧莫过于,控制白松江。届时一旦漕运开通,顺流而下运粮,最为便捷。”
谢无炽微微一笑:“本将也正有此意。”
林盐恰到好处地汇报:“将军,刚接到奏报,景逆军渡过平塘关,掠夺了咱们的粮道,现在军中粮食告急。”
谢无炽起身:“嗯?我们并未对朝廷逆军动手,他们竟敢越境抢夺?平逸春呢?”
平逸春:“末将在。”
“探马怎么说?”
平逸春:“军粮船从白松江漕运路段过,除此之外,盐,药材,金银都从这段河流过。”
谢无炽:“三天内,控制白松江。”
白松江尽头的城关,暴雨淋漓,城池内的道路泥泞不堪,一片黑压压阴沉之貌。此时此刻,城门正被“轰隆”“轰隆”地沉重撞击着。
街道上摆满了被丢弃的兵器和盔甲,城破之势越发强,终于随着一阵“一二三!”“冲啊!”“城破了!”“冲!”“投降不杀!”之声,城门轰然洞开!
城门内的屋梁上射满文书——“三日后谢军入城,百姓闭户在家可以保全性命,谁敢上街抵抗,格杀勿论!”
如今的城池内一片死寂,百姓紧闭城门,街道上空无一人。临街的百姓透过门缝偷偷往外看,张望这支鬼神之军。
“哒哒哒”的马蹄声,漆黑如墨的黑夜中,无数支火把映出光明。
一匹雄峻健壮的高头大马,冰冷的重骑装罩在马身,反射出黑夜的光泽。而在马背上,则是勒紧马缰,身躯高大,影子狰狞落在街道再被踏碎的主将——谢无炽。
屋子里偷看的人后背发凉:“凛凛英姿,令人不寒而栗……”
“这是收复故国的神天大将军……”
有个声音:“娘,我饿……”
小孩不懂危险,要哭,被父母惊恐地捂住嘴:“不要吵,外面有鬼神过境,要吃人!”
黑压压骑兵直奔都统司,漆黑的雕龙画壁之中,双腿发抖的守军上前迎接,谢无炽驻剑踏入门内,守军颤颤巍巍满头大汗道:“恭迎,恭迎谢将军入城,此乃城内舆图与田土民册,献与大将军,但求大将军勿伤城中百姓,留下官们一条生路……”
“啪!”
谢无炽一耳光将人扇倒,舆图散落一地:“三天前射入城中一本劝降文书,看见了?”
“看,看见了,”这人慌忙背诵,“谢将军兴讨朝廷逆师,借道入京,无意搅扰百姓,只要投降绝不滥、滥杀无辜……”
“你看见了文书,守城造成死伤,还有脸来恭迎,滚!”
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谢无炽面朝大厅内,烛火幢幢,立刻有护卫将人拖出门去。片刻后,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和硬物滚落在地的动静。
“大人,大人饶命……”
大厅内的文武官员,无不浑身发抖,冷汗涔涔。
谢无炽掠下眼,眼下光影变换,转身之后门户关上,留下的几位屠夫冷漠地抄起了刀,门内传出沉闷的喊声。
谢无炽大步往外走,林盐步履小,亦步亦趋。
“贴安民告示,谁敢无故伤民也格杀勿论!”
“是!”
都统司门再打开,满地尸体俯趴在地,屠夫满身鲜血,擦了擦手,将缺口的刀回鞘,平静地跟上了谢无炽身后。
城内,兵马迅速控制衙门与城厢,进入府衙中掠夺印绶,书写安抚百姓的文书。
……
白松江水滔滔,一条一条翘檐大船从波涛处驶过,船上载满货物,往来频急。
一杯清酒,倒入江水中,顷刻消失不见。桌上一副广阔沙盘,线条区分城池河流与州府,沙上插着旗帜。
谢无炽站在沙盘旁,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旗帜,一翻手,旗帜便能改变颜色。
“长平府、信固府、部府和永安府为红色,其他地区为绿色。”
谢无炽低头审视沙盘上,探出手指,将“太阴府”的旗帜替换为红色。
“太阴府被朝廷割让,百姓起义造反,投靠于燕州,现在为我麾下。”
“大盛府,”替换为红色,“守军顽抗,被百姓杀死,不愿投降异族,转投燕州。”
“定远府,红。”
“舒康府,红。”
“潜安府,仍在东都麾下。地理太远,暂时鞭长莫及。”
“北旻狼兵盘踞于中楚与临江府,掠夺当地百姓城池,以充为军资,仍在盘桓。”
“接下来从舒康府顺江而下,遥控韶兴,再占领临江府,前后夹击东都。舒康府的水军夺到手了吗?”
“回大人,已占领码头,正在急速修补造船。”
“好,信固府在白松江上段操练的水军也派上用场了。”
“……”
为顶级的将领聚拢说话,而不远处的码头,一只只巨大的船被拽入大江之中,沿着沟渠顺江而下,直奔舒康府的码头。
谢无炽松了手,抬起眼来,远眺眼前的千里江山。群山青黛,江水浩瀚,不远处的寺院正一片废墟,宫殿楼阁损毁。
透过层层云雾,眼前似乎再出现了宫廷楼阁,轮台夜雪,自在飞花轻似梦,歌舞笙箫,紫烟阵阵。
谢无炽衣袍被江风吹起,片刻后,有人匆匆来报:“将军,陛下来信了!”
谢无炽平静俯视滔滔流水,闻言,道:“请。”
进来的是个太监,自称姓周。面带谄笑入内:“谢将军,可还认得奴婢?”
谢无炽瞟了他一眼:“哦?”
“谢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在陛下潜邸,梁王寿辰,谢将军还是陛下的入幕之宾,帮忙料理府事,与奴婢一起对过唱戏的曲目单呀!”
谢无炽微笑:“哦,想起来了。周公公,所谓何事啊?”
周公公抱着明黄色圣旨:“陛下有言,谢将军在边关数年,陛下身边无人可用,以至于听信谗言,酿下祸患!陛下已深明大义,全赖谢将军防守边关有功,遥念当年情谊……”
谢无炽一言不发,目光平静地看他。
周公公越说越腿软:“陛下,愿封将军为王……请将军退兵……”
谢无炽缓慢地道:“这些话,留待本将进东都,与陛下面叙。周公公请回吧。”
周公公:“谢将军……”
谢无炽转过了身,另有护卫上来,拽着这瘦伶伶的太监往外走。
“哎,诸位小将军,诸位,慢点……”
圣旨落在地上,辛滨捡起来,拆开看了一眼,笑着扔到了太监身上:“回去吧,老东西。”
谢无炽吹着临江的风,命人将桌上的沙盘都收敛,睫毛抬起,问:“二公子呢?”
“二公子……”
——时书额上覆着纱布,俊秀的脸疲惫,正靠在竹床上小憩,忽然,他在一阵锐利的声响中睁开了眼,满头冷汗。
【当前存活人数:4人。】
除了刺耳的机械提醒,还有耳边的对话,“好疼啊,疼疼疼!好疼!大夫,我想死!不想活了!”
“咯吱咯吱…… ”锯子正在筛骨。
“药好了!送到东厢去,有个小将军中暑快死了。”“还有北边,止血药……”
时书揉了下额头,连忙呼出系统,看到那个陌生的被淘汰的名字,不是杜子涵。
时书不知道是不是松了口气,走向熬药的窝棚,随口问起:“什么地方在大战?”
他们都摇头,还不知道消息。时书等了半天,等到军情来报,原来是韶兴府,一个叫文州的地方,被狼兵的铁骑大肆掠夺,屠杀百姓二十余万人。
时书掬起冷水洗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收拾好去见从白松江回驾的谢无炽。
大帐内正在怒骂:“这个贱人!我看他们纯粹是以杀人为乐,否则,为何频频对百姓动手!”
“速速派军去,将旻大君随行四部将列为危险队伍,只要碰到,无论投降与否,格杀勿论。”
“又是他们?这群人就是屠夫!”
时书精神不太好,近了才问:“又是音昆?”
谢无炽:“他已经是北旻狼兵之中,最臭名昭著的屠夫。进行了很多惨无人道的血洗。”
一张地图挂在墙上,标记处,则是发生惨案的地方。几乎毫无意外,都是旻大君手底下的人造成。
时书看着这张地图,一个个黑色的点,凝成血肉堆砌而成的尸山。这个疯子,百姓投降之后,仍然不管不顾地屠杀。
时书仔细看这一个个血点,旻族狼兵南下之后,兵分三路,一路入住潜安,一路进临江府,一路进舒康府。音昆则一直在舒康府附近盘桓。
时书:“被从舒康赶走之后,又去了韶兴。”
这两府,都是大景最为富庶之地,文化兴盛,每个县城都出举人进士,担任朝廷大员,因为狼兵的坑杀,无数士人沉痛泣血,用血书罪,含血痛骂。
谢无炽的手里,收到了许多士人官绅的书信,“这些老爷们,纷纷书信请谢军入驻城池,守卫一方平安,愿意献上城池。”
谢无炽的手指轻轻在纸面上一弹:“果然,还是有家底的人,懂得见风使舵。”
时书想起来:“长阳许氏,就在韶兴府。”
“没错,这两府,江南门户,读书人无数,堪称天下文脉。音昆年轻时游历大景,正是在这附近盘桓。”
时书脑海中的珠子连成了线:“这音昆,难道是故意杀景朝的读书人?”
“音昆,一路烧了许多书院,寺庙,大户人家,景观园林,打烧抢掠,谁也说不准。”谢无炽道,“派仇军去追杀,不死不休。”
“是!”平逸春火速前去调兵。
……
一列一列严整的军队踩着泥土,从眼前的大路经过,时书站在高处张望,终于,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时书来不及呼喊,连忙跑下去,跑到路边大声喊:“子涵!”
几个月不见,杜子涵晒得黢黑,看见他露出笑容:“哎,你怎么来了?”
时书说:“你们去文州,正好经过,我特意来等你。你这几个月还好吧?”
杜子涵:“还好,我都不跟你吹,那是战功赫赫。”
时书:“我受不了,你怎么也战功赫赫了?”
军中脚程紧急,宋思南停下说了几句话,挥手:“我先赶路了,还一堆事情呢。”
杜子涵看着时书:“我也过去了。”
时书:“你……”
杜子涵:“别怕,这场旻贼流窜中原之乱,很快就要平复了。等平复之后,我马上回来找你。”
时书:“好,也好。子涵,我,我在中军营也很好,每天给他们看病……”
杜子涵:“你医术高超,还有谁不知道?我也只能在军中帮帮小忙,真正上阵杀敌,我还不敢去呢。”
时书扯着他袖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杜子涵道:“走了啊。”
时书眉头拧起,杜子涵小跑几步,和长长的队伍连上,对他挥手。
时书:“子涵……”
时书哑口无言,只好一个人走了回去。他回去的路上,见伺候谢无炽的哑奴来了医药局,向时书比比划划,“开安神的药?我知道了。”
时书连忙找林养春抓起药来,近期军务紧急,每日事情太多,谢无炽几乎整宿通宵不睡,躺在床上也因为神经过于躁动,一直处于夜不能寐的状态。
时书连忙将药材抓好,回了中军帐,支起小罐子给他熬药。没想到,也许是手脚太急的缘故,竟然把罐子打碎了。
时书低头捡罐子碎片,没想到再一起身,整个人脑子一晕,半天才站稳当。
十分疲惫,时书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炼狱烈火,心脏很不安宁,一直突突地跳动。慢慢有一双手轻轻碰他的脸。
时书内心一阵恐慌,睁开眼时,果然是傍晚。
无边无际的孤独感袭来,刚要把他吞没,却看见床榻旁的桌案上,坐着一道笔挺高峻的身影,谢无炽正在写日记。
时书撑起身:“谢无炽……”
才发现嗓音喑哑。谢无炽放下笔,起身:“躺着,你生病了。”
时书正有些茫然,被他一只手抱进了怀里。这个拥抱也许并不那么重要,时书挣出脸来,露出褐色清澈的眼睛。
谢无炽喂他吃药,再陪他吃饭,夜里睡到时书的身边。军队里肃穆的气氛一直笼罩在头上,时书没有一刻钟从压抑中挣脱,时书不想负面情绪感染到谢无炽,面上若无其事。
时书笑的时候,谢无炽轻轻抚他唇角。
谢无炽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压抑,时书,当你感觉喘不过气却无法逃离的时候。
往前走就是答案。”
时书眼眶湿润,用力点了点头。
-
北旻狼兵在境内流窜,几个月后,出现了重大转机,与潜安府民叛青军对上,青军死伤十余万,狼兵死伤十余万。
青军求助于谢军,被谢军所合并,大景朝廷的民叛终止,并与旻兵在积香河岸展开了决战。
奚信接受谢无炽的军令,军队从北茶河奇袭,以狼袭之势日奔三百里,三日内精锐骑兵进入北旻京城,奇袭城中杀死一众贵族,勒马而返,与从部府出发的宙池王军队接应后,抢掠北旻草原物资。
北旻后方大乱,本来源源不断输入大景的骑兵被迫中止,根据预估,此次中原之乱,旻入关人口达到八十万。
大景百姓死伤达数百万。
天气阴沉,地砖蒙着灰尘,一片枯槁的废墟中,隐约蠕动着几个活人。木头架子高高指向天空,偶尔看见两块木板搭建的棚户,底下放着几件破衣服,便是居住的房子。
时书与押运物资的士兵走过这座城池,举目四望,身边的人啧了声:“这座城,两个月前就被屠光了吧!现在还没人住呢。”
时书:“这种城池好多啊,废城。”
“全废了,大部分城池被屠杀后,都这样。”
时书举目四望,明白,城池被屠光之后,人口不足,城池只能处于废弃状态。
“难怪在燕州屯田时,那么多村落空无一人。”
时书脚步慢点,偏离了队伍几步,忽然之间听到几声小孩的尖叫,回头,原来是几个流浪的小孩,正在空中扑腾。
“放开我!放开我!”
士兵一耳光扇在这小孩脸上:“好大的胆子!谢将军的运粮车也敢来张望,少了一颗米你就等死吧!滚!”
时书走近,这小孩的脸被一巴掌打肿,但双眼明亮:“谢将军?”
“怎么了?你想参与谢家军啊?”
“是是是!”那几个小孩捂着脸,衣不蔽体,兴冲冲地跟在队伍旁:“谢将军,谢将军!神佛身,狼兵屠尽旻烧城……”
时书本来在走路,停下来,转头看他们:“小孩哥,唱什么呢?”
那小孩停下来:“唱歌啊,唱什么。你谁啊?”
时书看他们年龄小,问:“你们家里人呢?”
有个更小的孩子:“我爹打仗去了,我娘昨天刚死。”
时书一顿,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孩子们的脸上却没有悲痛,“你们都是孤儿,只有你们一起生活吗?”
“对,我最大,他们都跟着我。”另一个小孩说,“饿不死,我很会找吃的!我很厉害!”
时书想摸他脑袋,被他“咦”一声躲开,几个小孩咯咯咯地笑。时书便蹲下身,问:“你们跟着车队走,有什么事吗?”
“这真是谢将军的车队?我听一个瘸腿书生说,大景的武官都很软弱,放任百姓被屠杀,我爹娘就是这么死的,只有谢将军和他们不一样……”
时书:“哦,怎么不一样?”
小孩儿说:“只有谢将军专杀旻兵,我知道他坑杀了几十万旻兵!杀的天都变红了!地上的血,哗啦啦的淌啊,跟小河似的!”
时书再摸摸他,点头:“是,没错。”
现在的百姓,早已不再软弱地渴望和平,而是渴望一个更铁血强硬的领袖,血债血偿,伤我手足,必百倍奉还之,杀北旻的人越多,越得到百姓的拥戴,越受到狂热的崇拜。
谢无炽的强悍冷血手腕,现在是百姓心目中唯一的英雄。
时书起身,准备离开:“下次看到军队过境,躲起来不要靠近,以免被他们误伤。拜拜啦!”
时书摘下一片树叶,叼着回到了队伍中。时书脑子中的系统消停了一段时间了,因为人数只剩3个,有一两个月不再提醒。
有一段时间时书在想,会不会有人躲在深山中,但很多巧合指向了,穿越者被迫卷入这个时代,弱肉强食,没有避世的选择。
“驾驾驾!”
车队往前走,气氛逐渐凝重,大道上越来越多马匹飞驰,传递军令。时书抬头:“马上要到积香河战场了吧?”
“对,快快快,赶紧把物资搬运过去,不要耽误了军机!”
路口设卡,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监督押送粮草军需的人。时书被瞪一眼后背发麻,爬上马车,将鞭子挥得更快。
等过了卡点,林百合松了口气:“不愧是控鹤军嫡系军,狠得随时要砍我似的。”
时书将一袋一袋的药材抱地上堆放,俊秀的脸上似乎露出笑容。林百合扭头看他,“小书,你和谢将军,真是一点都不像。”
“谢将军。”时书说,“我和他,为什么一定要像。”
“哎,我们谢将军,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林百合眼热。
时书将麻袋夯实,擦了下汗,察觉到现在军营里,弥漫着那对谢无炽疯狂的效忠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