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难得早点起床的林三春看着林大福身后跟着的柔美温婉的少女时,惊讶了一下,待听完了事情前后,林三春看着林大福黑着的脸,直接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大笑声把在后院的人都引了出来。
于是,当范显,范敏德,范之虞看见那柔美少女时,都惊愕了,而那少女看见范显等人的时候,先是惊愕,紧跟着颤抖了起来,哭着扑向了范显,“祖父!”
少女抱着范显大哭不已,一旁的范敏德和范之虞也都眼眶红红,范之虞更是忍不住也哽咽了起来,“姐姐!”
哦,原来范庆兰是范之虞的姐姐呀。
林三春示意林大福和林澜跟着自己离开,让那几人好好的说话。
林三春迈着悠然的步伐走在前往田地的路上,一边听着林大福低声的禀报,“范姑娘说,后宫太皇太后不会允许她就这么的死去,怕后头会给宝月楼找些麻烦。公子,我们是否要让从娘子转移?”
“不用。从娘子既然用了这样的法子,定然是心中有数的,我相信她,她说三天内会给我名单是吧?嗯,那三天后,阿福你再去一趟上京。”林三春说道,顿了顿,转身看向林大福,带着几分坏笑的开口,“阿福,我想这几天你大概只能去锁村那里睡觉了。”
林大福愣了一下,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磨牙开口,“公子,从娘子您也该敲打敲打才是!”
“她那边我会去说的,你放心。”林三春继续坏笑着拍了拍林大福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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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监所里,范显,范敏德和范之虞,范云霜以及被范显请过来的裴家老太太听完了范庆兰的一番经历后,裴家老太太最先开口,带着几分感慨和庆幸的拍了拍范庆兰的手,“孩子这下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那位从娘子应该是大人特意嘱咐的,要找机会救你出来。”
范之虞皱了皱眉,低声开口,“老祖宗,若是真的要救姐姐……为何不一开始就救?”而要姐姐在那等地方受那种苦楚!
“你懂什么!”范之虞话音一落,就被范敏德拍了一下头,一旁的范云霜也狠狠的挖了范之虞一眼!
“你当大人是当年的萧公子吗?!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范敏德厉声开口!
——即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最后还不是落到幽山囚禁十年的下场!?
范之虞扑通一声跪下,跪地伏首,不敢再言。
范显看着范之虞,缓声开口,“抬起头来。”
范之虞小心翼翼的抬头。
“听你姐姐怎么说。”范显慢慢说着,转头看向范庆兰,目光柔和带着疼惜,“兰儿你说说看。”
范庆兰低声开口,“他们不让我死,故意让我留在上京,上京中,不管是谁,哪怕是曾经是我手帕交的齐家妹妹,都不敢和我接近,他们装作看不到我,我在上京的第一天,我赤脚走遍了上京的每条街巷……东街,不管是哪一家,看见我,都赶我走,北街也是……西街住的都是百姓,他们中有人想欺辱我,也有人护住了我……还有人带我去了凌烟阁……是一位掌柜,他是量衣布铺的掌柜,他让我去凌烟阁,说在那个地方,我可以平安,否则一旦入夜,我就难保了……我就去了凌烟阁,可是第二天,我被赶了出来,白家的那些人骑着马,在大街上驱赶我……”说到这里,范庆兰的手紧握成拳抑制着颤抖。
坐在她身侧的范云霜和裴家老太太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我跑,摔倒后,有人在我耳边低声说,让我跑去南街,南街是风月之地,我不知道对不对,可那时候,我想不到那么多,我拼命的跑着,终于跑进了南街……然后,冲出来好多人,好像当时有什么庆典一般,我趁机躲进了巷子里,然后,从娘子把我带了进去……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带我去安置,去休息,之后就是每隔三四日的做戏……”说到此处,范庆兰看向跪着的范之虞,开口问道,“阿虞,你懂了吗?”
范之虞慢慢的点头,脸上浮现愧色和难过,“我明白了,姐姐,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在当时的境地,我就像是跌入野兽群中的羔羊,任人宰割,任人欺辱,我无处可逃,从娘子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让我看见了希望,她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想尽办法活下去。她大概是看出我当时已经绝望到有了死志,你们都死了,唯有我苟延残喘,我想为你们报仇,可是我无计可施,又蠢笨无用……又不甘心被白家人玩弄,我想死,但在死之前,我要杀了白天宇!”范庆兰恨恨的说着。
“兰儿……”范显抬手拍了拍范庆兰的手,满脸慈爱,“你得记着从娘子的话,无论何种境地,都要活下去,明白吗?”
范庆兰看着范显,眼泪滑落,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强笑,“我明白,祖父。”
范显又转头看向范之虞,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严厉,“不管林大人有没有能力救我们!你需明白两件事!”
范之虞恭敬拱手,“请祖父教诲!”
“一,林大人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必要救我们这些必死之人!二,林大人所作所为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只是六品司监官,可他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将来,若是上京杀来,我们都必须护住林大人!哪怕是用我们的这条烂命!明白吗?!”说到最后,范显的语气凌厉了起来。
范之虞伏首磕头,“孙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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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敲打训诫后,裴家老太太和范云霜便带着范庆兰去了她们的院里。
一番介绍和吵闹过后,范云霜牵着范庆兰回了自己的厢房,关上厢房的门后,范云霜就严肃的看向范庆兰,低声开口,“你和那位阿福管事怎么说?”
范庆兰呆了呆,随即脸红红的摇头,“没有,没有,他,他很守礼的。”
范云霜仔细的看了看范庆兰,松了口气,安抚一笑,“没事就好。阿福管事人很精明,也不错,的确很守礼,待会孙大夫来给你把脉问诊,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先好好的休息几天再说。之后,你要听从大人的安排,他可能会安排你做些事。”
范庆兰扬起笑容,柔美的笑,“嗯,只要能跟姑姑你们一起,我怎么都好。”
范云霜温柔一笑,抬手抚了抚范庆兰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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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山天牢里。
林三春捧着热茶,靠着牢房的栏杆和萧琞说着林大福的“糗事”,一边笑着,“你不知道,阿福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手足无措的模样,哈哈哈!”
萧琞坐在牢房门口,一边翻着邸报,一边点头,“那倒是挺有趣的。”
“我娘亲以前多次想给他说亲,他都花样百出的拒绝,说什么都不肯,没想到啊,如若不是事关女子名节,我一定会写信跟我娘说!”林三春说着,看向萧琞,“哎,这个邸报怎么了,你一直在看。”
从他进了天牢,萧琞就一直盯着邸报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邸报他也看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淮南下雨了,西南今年出现地动了,苗国的商队在边境线失踪了。”萧琞语调缓慢的说着,慢慢的放下邸报,侧头看向林三春,“近卫所的副指挥使换人了,沈云,沈平之的弟弟。”
林三春哦了一声,倒茶,递给萧琞,“然后呢?”
萧琞盯着林三春,然后?
林三春一脸理直气壮,“我不懂!”
萧琞,“……”不懂?真不懂,怎么就懂得幽山要有自己的粮仓??
林三春捧着茶,慢吞吞的喝着,“我就知道老百姓快被饿死了,幽山的人不能在我手里被饿死!”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幽山的人不管是谁,都是百姓,百姓不能被饿死。”
萧琞沉默,居然觉得无言可以反驳。
“你回去后,问问沈平之,他的弟弟沈云,他想不想见?”
林三春眨眼,“嗯?”
萧琞淡淡开口,“沈平之是我表弟,沈云是他的庶弟。当初沈平之被他嫡母陷害,进了幽山,沈云曾经去跪过祠堂,跪了三天。”
林三春哦了一声,想了想,问了一句,“沈云做了副指挥使,对幽山有危害吗?”
萧琞摇头,“幽山的直属是刑部,与近卫所关系不大。”
“嗯,那我就不问了。”林三春说着,喝了一口热茶。
萧琞看向林三春,凝眉,“不问?”
“沈平之在幽山,他怎么见沈云?除非沈云递了探监申请,不过我猜可能性不大。那就不要戳他的伤心事了。”林三春说着,轻叹了一声。
萧琞看着林三春,“大人,沈云必定会来寻沈平之。”
“那就等他来寻了再说。”林三春说着,指了指萧琞手里的茶,“快冷了,赶紧喝。”
萧琞盯着林三春,隐隐的有些明白了,他们幽山的这位大人,就是只要不扯到幽山,不影响到幽山,任凭外头怎么精彩热闹了。
——难怪一直都没有去上京。
“范老的分配良田的章程还没有写好吗?”萧琞转开话题,放下邸报。
“嗯。他说今晚能够写好。我让他写好了直接拿过来给你看。你给把把关。”林三春说着,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抬头看向萧琞头顶的小窗,好像常常看到萧琞站在这个窗口下,萧琞是喜欢阳光的吧,于是林三春对萧琞笑道,“我看这几天他们过来搞排水管的时候,我让他们把上头的窗口挖大一点。”
萧琞看着林三春脸上的笑容,黑红色的眼眸泛起不自觉的涟漪柔和,“不用,这样刚好。”
林三春笑着点头,“成,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