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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月宫有兔 橙子雨 5332 2024-12-31 11:31:35

当夜。

慕广寒一行奔袭百里,在星月之下悄然进入南越王都陌阡城。

月光如练,银辉倾洒,轻柔拂过新砌的城墙。

经过官兵百姓们齐心协力的辛勤修缮,昔日被天火肆虐、满目疮痍的都城,如今已是焕然一新。

华灯初上,城中街道两旁盏盏灯笼高悬,商铺鳞次栉比。即便长空之上,那暗红色狰狞的浮屠天裂依旧如恶兽之眼,静静俯瞰大地,可城中的男女老少却依旧尽力过好每一天。夜市小贩高声吆喝,笑容热情洋溢。货物琳琅满目,从精致瓷器到香甜糕点应有尽有,新出炉的杏子糖果还被做成了憨态可掬的兔子形状。

可惜慕广寒无暇驻足欣赏,仅稍作补给,便率领兵马继续一路北上。

就这么日夜兼程,仅在第二日晚餐时分,才在众人修整之时短暂下马小憩了片刻。半梦半醒,隐约听见赵红药在和宣萝蕤、师远廖一边烤肉备饭,一边闲聊。

师远廖:“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咱们分兵之时,不是说好的由城主同神棍和狐妖去东泽,而燕王带咱们回西凉的吗?”

“怎么如今反而是城主跟咱们去西凉,燕王却跟着纪散宜他们几个去东泽了啊?这根本没道理吧!”

“燕王对东泽地形又不熟悉,跟那伙人更不熟,去了不是处处掣肘?”

“你啊……”

赵红药闻言,无奈笑了:“就只会打仗,人情世故是一点不学。你也不想想,南越真会傻到‘放虎归山’,让燕王带咱们三个回西凉?”

师远廖闻言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放、放虎归山?”

“啥叫放虎归山啊!不是,这如今天裂乱神,都末世在即了,理应万众一心携手并进、共渡难关才是。燕王又不是疯子,又怎会趁此机会谋划重回西凉、拥兵自立?”

宣萝蕤幽幽道:“远廖啊,你还是史书读得太少了。”

“古往今来,便是大厦将倾、大限将至,仍为一己私欲累死亲友祸及天下之人,那可是大有人在!都不止不胜枚举了,简直可以说是历朝历代连篇累牍罄竹难书都不为过!”

师远廖一脸茫然:“???”

“可、可咱们燕王又不是那种庸人!何况都已成亲了,城主总不至于到现在还在怀疑咱们吧?”

宣萝蕤道:“我觉得吧,城主倒是从未怀疑过燕王。”

“但正因为他不疑,燕王才更要自请主动避嫌了。毕竟这世间人心难测,真的在乎某人,就该像他一般事事妥帖、处处周全,才能叫人放心,不是吗?”

“啊这。”

师远廖似是有所领悟,声音却仍透着困惑:“可都成婚了,何必还这么拐弯抹角?”

“你呀,若以为成婚便是一劳永逸,就大错特错了!正是因为成了婚,才该事事处处更加细致经营,方能长久和睦美满。总之,你多跟咱们西凉情圣学着吧。”

师远廖当场撇嘴:“才不要!学什么学,万一将来老子也找个跟他俩似的,啧,为保平安还是这辈子都不要成婚了。”

“……”

一番话,慕广寒只能装睡,因为实在是没脸睁眼。

很快队伍再度上路。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疲惫风尘之余,慕广寒都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关于燕止的事情。

毕竟决战在即,步步凶险,他要考虑、要忧心的事情太多。

敌暗我明,加之姜郁时此时蛰伏月宫神殿之中还不知又在设计什么逆天法阵、尸鬼阴招。前路满是变数,任何一点点差池都可能都导致全盘皆输。他究竟是否真有本事,能护佑天下苍生,护得住身边战友?

不知道。

适才赵红药他们才那番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偷偷地想起了分别前……确实是燕止主动请缨要去东泽。怎奈当时慕广寒实在太忙,也无暇与他多说什么。

但或许。

他那时,是该多对他说一些什么的。

该告诉他,其实自己很感激他这段日子总如此处处替自己着想。也该多嘱咐他,东泽凶险,有瘴气深林,望他务必平安归来。

他们才刚有了一个小家,享受了一小段短暂的温馨幸福。

房梁之下,秋日燕子才筑了新巢,或许春日还会归来。而藏在书箱最底下的那本《论策》,他也做好了各种笔记。连兵书都能倒背如流的月华城主,其实朕不至于这么久还学不会甜言蜜语,只是每次对着燕止总是莫名心慌意乱、难以启齿罢了。

实在是不应该。

人生在世,能喜欢一个人有多不容易,而最终能够修成正果,更不知是何等的弥足珍贵。很庆幸他们婚后,还一如既往总有说不完的话,无数想一起做的事。点点滴滴,天南地北。

他本该更加珍惜的……

该每天更多跟他黏一些,时刻更为清楚明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而不是放任自己的羞涩笨拙,少给了他很多温柔甜蜜。

他是不是,也太过不够努力了?

他是不是,其实对他真的不够好?

……

又过一日半,队伍已深入西凉腹地,漫天飞雪亦悄然而至,为大地披上一阵银装。

浮屠法阵当空高悬,天象变幻无常。

随着风雪猛烈,慕广寒无奈只能带着队伍寻去附近一村落暂避。村民是一群逃难而来的北幽百姓,皆因前些年国师姜郁时频起战乱而流离失所,不得不背井离乡,来到西凉寻求庇护。

见是西凉军到来,村民纷纷慷慨拿出家中的食物。

“各位大人,务必尝尝这腌渍的桃子!”

“大人,这是我们刚出炉的烧鸡,十分美味!”

老村长眼含泪光:“我族多亏西凉王收留,才能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西凉军更多次前来赈灾,教我们焚烧尸体、抵御邪祟恶鬼……”

言罢,他突然一头冲到宣萝蕤面前,眼中满是激动与感激:“是宣将军!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上一回正是您英勇无畏,将我孙儿从尸将口中救下的!!!”

宣萝蕤:“啊。”

她有些茫然,这些年征战沙场,杀过太多敌人亦救过太多百姓,又哪能一一记得。即便老人拖着半大的孙子在她面前又跪又磕,她还是认不出。

而老村长毕竟是北幽人,也并不认得宣萝蕤之外众人。只因一番千恩万谢之后,瞧见一行西凉军中还混有南越军,马上又感叹道:

“月华城主也是大善人啊!”

“要我说,西凉与南越联的这个姻,真叫一个佳缘天成!!!想当年西凉饥荒,也全靠南越粮食支援才度过寒冬。西凉王不贪美色,而是看中人品,这才叫好好找夫婿!选男人嘛,无论好丑,终归聪明能干才能把日子过得红火……”

慕广寒:“……”

数个时辰后,风雪不停,反而更加肆虐。

众人着急无用,也只好继续休憩。晚饭时分老村长再度热情洋溢大摆宴席:“说起我们村啊,唉!原先就在天雍神殿近郊,千百年来受神殿庇护。想当年,多少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前去朝拜天命大司祭。那时候,咱们村子只是卖个茶水香火,就能收入颇丰……”

“可自从大司祭不在以后。一切就变了,唉!”

“好在如今还有燕王与月华城主共治天下!有这二人在,太平日子一定不远,咱们都有信心!”

村民们:“嗯,有信心!!!”

隔日清早,大雪终停,村民又是恨不得倾尽所有搬空了家来相送。箪食壶浆,仅有的锅铲都非要给拴在西凉战马上。

“……”

战马行远,慕广寒最后一次回望那村庄。

青山环抱之中袅袅炊烟,一座座黄色茅屋用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错落有致散布在青绿色的狭窄田埂旁。那就是乱世之中,一群人遮风避雨、赖以生存的家园。

尽管远离故土,生存艰辛,尽管天灾频繁、收成微薄。可村中百姓还是一个个眼中满怀明亮。

“当然有希望,这不是有西凉王和月华城主护着我们嘛!!!”

“到时新朝气象万千,天灾恶鬼自然也无处躲藏!咱们当然也要勤劳肯干、努力重建家园了!听说城主本是世外高人,特意为苍生福祉出山,来给咱们打出个太平天下!到时候,咱们的好日子这不就来了?”

“……”

慕广寒心里略微复杂,他还真不敢当他们口中那些的虚名。

……

他自小在月华城长大,所学文理、经略与兵法外,更有诸多玄幽深奥的道理。

深知乱世之中,人人被命运裹挟。

而他,作为背负宿命的月华城主,亦不过是被裹挟的芸芸众生之一罢了。活着已是不易,又哪里敢去想什么蚍蜉撼树、兼济天下、救万民与水火?

他不敢,亦不配。

他一度不过就是个下山游荡、混吃等死的城主,既无洛南栀那守护一方的仁心,亦没有曾经燕王问鼎天下的野心。

可也不知怎么就一步一步随波逐流,竟也渐渐习惯了南征北战。甚至习惯了于万人之巅,手染鲜血,被敌人憎恨恐惧,被守护的百姓爱戴称颂、顶礼膜拜。

他其实至今也不知,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应不应该。

好在,却也不曾懊悔。

随后一行人踏着皑皑白雪继续沿着蜿蜒淮水北上,途中,又遇上了大量受灾逃难的边地百姓。

那其中,有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有稚嫩孩童,也有衣衫褴褛的年轻的夫妇,背着简陋的行囊干粮,互相依偎在寒风中步履蹒跚。

天裂带来的地裂与尸变之灾,无情地毁去了他们的家园。

一张张困苦的脸,只在看到西凉军时,才终于从无尽暗夜之中看到一丝曙光。

军队口粮充足,多的都分给了灾民。可人们拿了口粮却依旧久久不肯离去,抹着浑浊的泪水非要跟随队伍。

此行凶险,慕广寒当然不能让他们跟随。

一番劝说无果后,他最终不得不让赵红药和宣萝蕤暂时带队留下,帮忙将这些灾民安置在附近山头一处荒废已久的杏林寨中。那杏林寨昔日曾是匪盗窝,后来被西凉军驱赶,空下的寨主虽略显荒凉,至少还能遮风挡雨。

逢遭乱世,谁都无法独善其身。唯有相互扶持才能共度难关。

虽说眼下当务之急,该是全军不顾一切赶往西凉水祭塔。但无论是慕广寒还是西凉众将领心里都清楚——他们之后遭遇的敌人,绝不可能再是普通敌军,而多半是妖邪法阵、鬼怪行尸,甚至前所未见的凶险祸乱。

面对那般敌人,其实全军到齐与否,真的还重要吗?

所以……先救人吧。谁让遇见了呢?众生皆为乱世浮萍,朝不保夕。能伸手拉别人一把就拉吧,至于后面的路,谁都得随机应变,各赌命运。

一日后,风雪终停。

剩余军队继续猛进,很快距离到水祭塔只剩最后一晚的路程。

那夜暂休小憩,慕广寒久违地又做了梦。梦中是他记忆中不曾有过的场景,一切细节却又无比真切。

他看到古祭塔中漫天沙尘,猎猎风刃呼啸锐鸣,大司祭顾冕旒一袭白衣血迹斑驳,手持法杖勉强支撑。风刃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道道伤口,鲜血淋漓。

他的胸口亦被什么洞穿,温热的血顺着修长的指尖缓缓滑落,染红了祭塔的白石古砖。

他似已强弩之末,不胜余力。

却唯独那双眼中,仍是明亮不屈的焰火。

“献心……守魂。”他突然笑了,吼中最后低沉的声音念出短暂咒语。一时之间,周遭气息微微震颤。一道由无数细小血点汇聚而成的法阵在他胸前交织,光芒柔和,却散发着极为强烈的波动。

献心守魂咒。

那本是只属于另一个寰宇的禁咒,只在姜郁时的记忆中被他的母亲怀蕖公主用过——施咒者献祭魂灵,与仇人同归于尽,以剩余的生命之火回向给爱人,魂魄之力将守护他一生。

可为什么冕旒他会……

咒成。顷刻间,大司祭心脏碎裂开来,他目光隐忍痛极却没有轻哼一声。猩红色疯狂肆虐,刺痛慕广寒的心。而顾冕旒却只顾

继续强力凝聚周身法力,很快身体无法负荷,大口的血涌了出来。

“冕旒……!!!”

有什么阴冷的东西从背后极速靠近,毒舌吐信般的低沉声音贴在耳后:“城主,西凉水祭塔近在眼前,终于……想起故人来了?”

慕广寒猛然回过头去。

只见姜郁时那张死尸一样苍白的脸,像是融在水里墨一般,诡谲地浮荡在身后。

那鬼魅声音幽幽,有如炼狱恶鬼:“越近祭塔,时空越是混乱。到时你还会看到更多……被你埋葬的‘过去’。那些你……最不愿面对,最不愿意回想的一切。”

“那些,曾让你崩溃、绝望、面目全非的曾经!哈……哈哈哈……”

他笑得狰狞疯狂,慕广寒默默屏息。

尖锐风刃在耳边呼啸尖叫,他努力让波浪翻涌的心恢复冷静。

眼前一切不过虚幻。

只是姜郁时故意设下的虚假迷阵,当不得真。

退一万步,纵他真有什么不堪想起的“过去”……

“你……!”

姜郁时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最蠢最好骗的月华城主,这次却竟会在这无比血腥的幻境中平静如水、古井无波。非但如此,下一刻,慕广寒竟毫无征兆整个人突然倾身向前,那张毒纹疤痕蜿蜒勾勒的脸,一时几乎要贴到姜郁时的鼻尖!

等姜郁时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躲了他半步。

“难为国师还特意过来一趟,同在下交代这些。”月华城主声音平静,整个人面无表情、波澜不兴。只静静盯着姜郁时,仿佛要透过一层薄薄画皮直视其灵魂深处。随即,才又缓缓道:

“想来国师这段日子才是……大难临头,寝食难安。才会迫不及待潜入我的梦境,寻找破解之法。”

“……”

“但,没用的。”

“如今的你,杀不死我,也再毁不掉我的心。”

月华城主献祭前不死不灭,因此想要毁掉他,只能先毁掉他的心——只有让城主心碎发疯变成“残次品”,月华暗淡,才能削弱他献祭救世的威力。

只可惜。

这一招,对慕广寒已经彻底过时了。

或许是因为人活到一定年纪,都会逐渐活明白。

会变得麻木,会越发看穿,会变得越来越通透和铁石心肠。

又或者,会遇到很好的人,跟他学会肆意潇洒,勇往直前而没心没肺地深情。

慕广寒向姜郁时伸出手。幻境随之扭曲,那水墨般的影子一晃,竟像是急着甩尾逃走的鱼,却就在即将跃出梦境之际被慕广寒死死摁住,分毫动弹不得。

“姜大人如今,手中既无活人兵将,又无尸兵可用。”他冷声道。

“只能龟缩于月宫神殿,阴暗图谋。但四大神殿很快就会被打通,待寻到你的藏身之所,我必将你剥皮拆肉、挫骨扬灰。让你五百年的所有筹谋与心愿,统统化作虚无,烟消云散。”

“你,且等着。”

身下,姜郁时双目圆睁,一双眼睛暴突怨毒死死盯住慕广寒。水墨之中忽然爆出一阵血雾,恨意如潮水般汹涌,让他背后竟胜出道道藤条如毒蛇般噬来。

而月华城主只是纹丝不动。

再是一场噩梦,到底毕竟是他的梦境。在他门的疆域里,姜郁时的一切攻击都不过是徒劳。慕广寒轻易就再度制住了他,见他徒劳挣扎,突然间,笑了一声。

那不是个很好的笑容。

高高在上又幸灾乐祸的嘲讽,是慕广寒以往从未有过的神情。

这一笑,直接让姜郁时毛骨悚然,恶意渗着寒意直透骨髓。

……

慕广寒笑,是真心觉得姜郁时可笑。

因为。

因为仔细想想,距离楚郁献祭,都已经过去整整五百年了。

五百年啊。

大多数世间凡人,一生才不过短短数十年。九岁、十九岁时的迷惘、执念、幻灭与心伤,等到二十九岁、三十九岁、四十九岁历经沧海时,回看都不过皆是云淡风轻罢了。

可姜郁时呢?

那些凡人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能咬牙够看破的执念,努力淡化的伤痕。那些凡人短短浮生都能够放下的前尘、释然的不甘。他却用了整整五百年,仍旧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甚至此刻,那疯狂扭曲的表情分明还在重复诉说——那些让他荆棘、遍体鳞伤的过去,时隔五百年仍如利刃般日日洞穿他残破的灵魂。那些不切实际的旧梦还在束缚他,让他持续发疯。

“呵……”

所以,这难道不值得凡人嘲笑么?

慕广寒的笑,让姜郁时面容彻底扭曲。他的人生从来不曾如此失态,直到梦境褪去,依旧在阴魂不散地咒骂,嗓音崩溃、尖锐扎耳:“慕广寒——!你笑,你就笑吧!趁最后一点机会,尽管笑!”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早……给你……准备了厚礼……哈……”

“望好好……受用。”

……

短暂的黑暗后,慕广寒再度睁开眼睛。

队伍整装,风尘仆仆踏上最后的征程。虽然姜郁时扬言准备了“厚礼”,然而一路行来,山川流转,并未遇到什么异样。

直至水祭塔那青色的塔尖映入眼帘,如同一把青峰直指苍穹。

通往祭塔的苍茫山峦之间,一座晃晃悠悠的铁索吊桥如天地间的一根细线,孤零零横跨在两座峭壁之间。吊桥两侧,峭壁直插云霄、陡立如削,峭壁之下隐约可见一条深不见底的流水隐匿其中,在深邃的峡谷中划出一道幽黑的痕迹。

“城主,这座水祭塔北侧的铁索桥已是百年前旧物,应小心为上。”小黑兔谨慎道。

“嗯。”

“等等,等一下!”身旁,师远廖突然伸手叫停,皱眉遥遥望向吊桥中央,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你们看那吊桥中央,似又什么古怪?”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细看。

半晌,小黑兔皱眉:“呸,晦气,怎么看着像是一副棺椁?”

那确实是一副棺材,正孤零零悬吊铁索桥中央。周遭林子静谧无声,雀鸟偶尔啼鸣,看起来并无埋伏。这陡然出现在铁索桥上的棺材才显得更加诡谲。

“西凉并无悬棺的习俗。何况就算是悬棺,也没道理放置在桥中央。”小黑兔沉吟道。“我轻功好,我去看看!”

师远廖:“我跟你去!什么装神弄鬼的破玩意,老子还不信了!”

慕广寒拦下二人。

他不会死。

他最适合打头阵去看看,姜郁时究竟为他准备了什么“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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