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岐此时面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他指指大堂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百姓道:“在他们心中,朕就是那么不堪的一个人?!”
林琅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装作不理解道:“哦?——陛下说的什么不堪?臣并没有听到百姓说您坏话啊?这些百姓不都在给陛下歌功颂德吗?!”
刘岐看出来林琅摆明就在揶揄他呢, 直接坐在林琅旁边将他抱住, 将脑袋埋在他脖颈后面,哼哼唧唧装作生气道:“他们说朕薄情寡义, 转眼就把你晾在了一边!还说朕以前昏庸暴虐!还说什么, 朕要娶皇后, 还要生一堆小皇子小公主!”
本来他都只是想在林琅跟前装可怜骗点安慰, 但到后面,他是越说真越生气了, 特别真情实感道:“这些老百姓真是咸吃萝卜操的哪门子心?!朕立不立后, 生不生小皇子小公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历史上那些没有子嗣的皇帝不也多了去了?!谁当皇帝不是皇帝?!”
“还宁世子深明大义!?他们知道现在蹦出来的这人是谁吗?!”
“还嘲笑朕的年纪?!朕二十三怎么了?!说得朕好像二十三很大了一样?!”
“还说朕要把你派到北境!笑话!那北境女主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说让你去你就去?!以为朕很想和他们互市吗?!到底是谁上赶着求谁?!也不把身份形势空清楚点!”
“朕需要和他们荒凉之地的蛮夷互市吗?!倒贴百万两银子朕都不会让你去!不互市就不互市, 有甚大不了的?!”
林琅瞧刘岐是真被气到了,忙给他顺毛道:“陛下别气, 气到自己倒不值当了——”
他往后蹭了蹭刘岐的下巴,又亲了亲他嘴角安抚道:“臣自然知道陛下,这天底下不会有比陛下更情深义重之人, 陛下又怎会薄情寡义呢?——”
“至于小皇子小公主,臣自然也不想陛下和别的女子生孩子, 陛下不愿意,臣自然再高兴不过——”
“至于其他, 陛下暂且耐心,狐狸迟早要露出尾巴,这些也不过时间问题——”
刘岐被林琅这么一哄, 浑身炸起来的瞬间服帖了,而且不仅服帖, 还觉得舒心无比。
寻常林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刘岐立马服服帖帖,等到林琅再说几句软话,那刘岐更是无有不应的了——
更别说眼下林琅还主动蹭了蹭他、亲了亲他的嘴角,刘岐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方才生的那些气,都像肥皂泡一般,瞬间在空气中破裂并烟消云散。
他自是在林琅这得了三分阳光便要灿烂,得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坊,林琅都递了竿子了,他哪有不顺势往上爬的道理——
林琅只是轻轻亲了他的嘴角,他顺势便捧住林琅的后脑勺,直接狠狠吻上去,一番攻城略地,两人已是呼吸不稳。
刘岐觉得这人身上不知道有什么神奇之处,总是轻易让他神魂颠倒、怎么也不知餍足,他只想永远、每时每刻都将这人锁在身边——
他真希望世上有那传说中的红线,他要亲自替这人系在手腕上,不管这人走得多远、离开多久,只要轻轻扯一扯,这人便能立刻回到他身边......
情chao总是来得太容易,林琅太清楚刘岐的小习惯了,虽然他平日里看着总是清冷如月,但这人总能轻易将他拉入yu望的沼泽......
在刘岐的手又开始不安分时,他忙止住了他,气息不稳道:“陛、陛下,别!臣不想在这里!”
刘岐只觉心中一悸,此时脑子倒转得飞快,听到“不想在这里”,便自动翻译成“不想在这里,想在其他地方......”
他只觉浑身发热,直接想打横抱起林琅回去,在这鸟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林琅额角一抽一抽的黑线,一手抵住刘岐的胸膛,只淡淡看了刘岐一眼,强自镇静自若道:“陛下想做甚?!”但他声音里还是稍微泄漏出了些微气息不稳的颤音,勾得刘岐心尖一颤一颤的。
林琅坐正身子,整了整自己被弄乱的衣襟,要不是脸上的绯红太过明显,看起来倒的确显得特别一本正经——
不过刘岐就是喜欢他这副清冷自持却又情难自禁的模样......
林琅稍平复心绪后,牵起刘岐的手,眼神似带着一种蛊惑性的温柔看着这人道:“不过,这百晓生有一点说对了,臣准备亲自赴北境一趟——”
刘岐都快被林琅这眼神和神情给蛊惑得五迷三道,本能之下便愣愣点头道:“嗯,都听子玉的......”
可话出口后才反应过来林琅说的什么,立马拧着眉头道:“不、不行!朕不允许!”
林琅立马甩开他的手,冷冷道:“陛下可是金口玉言呢,方才不都答应了吗?!”
刘岐一见林琅冷目,便有些发怂,立马讨好道:“朕才不是什么金口玉言,只要子玉不去北境,朕当小狗都行!”
林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能下得了面,堂堂一九五至尊,连说自己当小狗的话都能说出来——
刘岐见林琅笑了,立马上前握住他的手趁热打铁道:“那百晓生虽然说的话狗屁不通,但有一点说对了!那北境都是荒凉蛮夷之地,那些胡人都是野蛮未曾开化之人,茹毛饮血、杀人吃肉,没有他们做不出的恶事!”
“再说那北境还是女主,听说荒淫无道,子玉这般人物,又手无缚鸡之力,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刘岐眼里的担忧都快变成实质了,林琅也只得和他认真道:“臣去北境,商谈互市事宜只是其一——”
“前些日子莫羽查到的消息你也知道,薛游和北境的人有勾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斩断薛游与北境的联系,陛下才能安稳,苍玄才得安宁——”
但刘岐油盐不进,一脸不听不听的无理取闹模样,和三岁小孩也无甚差别般任性道:“不,不管有天大的事,朕都不许你去北境!”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很有道理,但谁去不是去?!凭甚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一路艰辛万难,匪徒强人甚多,更别说到了北境之内,朕也鞭长莫及,实在凶险至极!”
越说刘岐还越上劲来,将林琅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脸深沉的哀戚道:“子玉,你也可怜可怜朕吧,只要你在京城,你想如何便如何,朕都听你的,但千万别以身犯险——”他脸上的沉重实在太过明显,仿佛只要林琅不答应,他就能立马哭出来一般。
若是以往,林琅自会很吃这套,基本上便会心软依刘岐的意思了,但是这个不同,薛游的存在,直接威胁到刘岐、威胁到苍玄,还牵涉他和小家伙的性命,而他去北境,相较之下,自没那么危险——
但他知道和刘岐是说不通了,他已经被自己想象的危险吓到了,觉得他去北境和送死也没什么差别,无论如何也不会松口答应——
既如此,他面上安抚道:“陛下说得在理,朝中能臣众多,的确不是非臣去不可,届时陛下选一能干的大臣自是一样——”心中却暗道,如今朝堂都以为他被天子厌弃,到时候暗度陈仓、木已成舟,刘岐也拿他无法。
刘岐却以为他是真的改变主意了,心下只觉得大松口气,连带着觉得大堂内那百晓生的嘴脸也没那么可恶了。
他从背后抱着林琅,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有些撒娇的意味道:“子玉改变主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