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 洪流正式定档,各种主题的宣传片,拍摄花絮, 以及物料开始陆续放送。
从宣发的角度来看,虽然整体热度不错, 但反应在热搜词条上却褒贬不一。
但好在各个售票平台上预约的人数在飞速上升。
随着上映日期越来越近,之前剧组的各种新闻又被网友们津津乐道地重新扒拉了出来。
而其中热度最高的自然还是当初齐春和选角时埋下的那段三角关系。
其次才是关于影帝孙琦接下洪流后因祸得福的有趣经历。
孙琦出道后合作的第一位导演就是齐春和。
当年齐春和口碑还不错, 而孙琦还只是个新人, 算是对他有着知遇之恩了。
而洪流拍摄时,孙琦已是影帝, 而齐春和的口碑却变得毁誉参半,为了电影热度, 他找到了孙琦。
一般情况下, 以齐春和最近几部电影的表现,以及最初的电影剧本来说,这样的资源不到孙琦那里就该被PASS掉的。
但为了还人情, 孙琦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没想到他刚定下来不久, 夏日娱乐就参与了进来,将洪流从一个糟心饼变成了香饽饽。
当初拒绝了齐春和的几个演员在得知消息后更是万分懊恼。
【其实娱乐圈吧, 有时候真的还是要看运气。】
陆修明看着屏幕上网友这句话,不觉失笑。
这哪里是运气?
完全是钞能力好不好?
毕竟那是小副总的对象。
说起来, 小傅总这保密工作做的可真不错。
洪流拍摄期间, 他也不是没去过剧组,但愣是没让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不过也跟他和简夏的烟雾弹有关, 网友们都在嗑“减负CP”, 自然而然就把孙琦给摘出去了。
房门被人推开,姚君来进来了。
陆修明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来, 问:“小傅总今天还不过来吗?”
“他要能来我能找你吗?”姚君来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边说话边把需要签字的文件往陆修明案头一放,“我说,你下面那些人也该放手让他们独立做做项目了,以后筠儿可能会把主要精力放在他家里那一摊子上,夏日娱乐就得靠你了,你再整天跑剧组的话,不如把老大的位置让给我做。”
“让给你。”陆修明笑了一声。
傅寒筠将来肯定是要回傅氏的。
夏日娱乐上上下下都知道,未来夏日娱乐的实际管理人会是陆修明。
“得了吧?”姚君来也笑了,“我可不敢谋权篡位,不然傅寒筠有的是歪招治我。”
陆修明低头签字,签好递给姚君来。
“至少他现在难以分身,”他说着叹了口气,“那边天天腥风血雨的,也亏了是小傅总,换个人估计都应付不过来。”
最近傅氏大换血,已经上了好几次头条,股票更是起起伏伏,让股民们每天心惊肉跳。
简夏坐在树荫里,低头看了片刻股票走势,随后又搜了下傅氏方面的最新新闻。
“傅氏大换血”
“傅氏结构大调整”
“傅氏频发变动,引管理层不满”
“傅氏高层或有人涉经济犯罪”
“……”
而今天,还多了一条林静雅的采访。
林静雅应该是在她和姐姐林静娴合作的公司“万家设计”门前被记者堵住的。
虽然全程没说话,但她脸色极臭。
被记者们解读为对傅氏未来接班人傅寒筠的独断专行极度不满,却敢怒不敢言。
“还在看小傅总那边的新闻?”朱茜凑过来低声问,“有什么你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他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简夏没抬头,“还不如我自己研究。”
从春节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经常翻股吧看股价,即便云里雾里的,简夏也或多或少可以看懂一些指标了。
“你自己觉得怎么样?”朱茜摸摸鼻子,忍不住轻声问,“他怎么一下干掉那么多人啊?”
无论外界传言如何,但就朱茜和傅寒筠仅有的几次接触来说,傅寒筠留给她的印象是很绅士很礼貌的。
虽然他身上有很强的距离感,但却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看轻过任何人。
这是朱茜看到的傅寒筠。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却眼都不眨,十分残酷地对那么大一家公司,无论是整体结构还是人事上作出那么彻底的改革……
这杀伐决断的性格与雷霆手段,和朱茜心中傅寒筠的形象简直没有一点重合的地方。
但和外界的传言却十分契合。
让朱茜后知后觉地有点怕他。
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怎么就那么狠呢?
“我哪能觉出来?”简夏笑了,“不过我相信他,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话虽是这样说,但简夏还是不自觉想到了之前第一次见傅老爷子时,林静雅提到的张家少爷张安若。
如果傅寒筠选的不是他,而是张安若的话,事情大约就会简单的多了吧。
这件事上,他几乎帮不上傅寒筠什么忙。
唯有通过一些其它途径来了解他那边的基本状况,算是精神上与他共渡难关,其次就是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能为夏日娱乐多赚点钱最好。
“洪流那边的宣传活动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吗?”他问朱茜。
“除了四月初一个综艺节目要在本地电视台录制,需要一个晚上外,”朱茜翻了翻自己的小本本,“还有就是首映礼需要到场,其他的就是还需要你录几个VCR,方便剧组其他人到别的城市跑宣传时用。
妖师和洪流不一样,戏份几乎全部都集中在男女主角身上。
所以姚君来安排活动的时候,为了不影响这边的拍摄,就只给简夏安排了两场。
算是主演里任务最轻的一个了。
“夏夏。”孙培培刚去将简夏的保温杯接满水,远远地向他喊,“马上要拍摄了。”
“好。”简夏将手机递给朱茜,站起身来。
和之前傅寒筠到来那天出尘又倔强的小道士相比,此刻的不染仙尊才是真的仙气飘飘。
因为和白烟的那场劫难,不染没能像最初预估的那样百年内飞升,而是足足又过了五百多年才终于位列仙班。
鸿蒙观当年没有抛弃他,而他,虽然迟了些,却仍在数百年后为鸿蒙观带来了荣耀。
但这些世人的看法,对不染并没有那么重要。
五百年里,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却再没遇到过白烟。
白烟走时,每一句话是对道心正途的向往,让他一直都寄希望于她灵魂带着的正念,可以让她远离妖魔道,投胎成人。
一年又一年,岁月漫长孤独,他以为自己或许再遇不到白烟了。
却没想到,命运最终还是将他们推到了一起。
那是一次妖魔界大战后的战场上,他捡到了尚且还是幼童的白烟。
即便她身上的力量还未觉醒,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未来的魔后。
她身上的邪肆之气蔓延,在皮肤血肉之内虬结成为筋骨,深深地根植于血肉之中。
即便人人反对,他仍是将她带回了玉俢宫,将她养在膝下。
和上一次在人界时一样,不染再次成为了异类,几乎为仙界所不容。
即便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被围堵绞杀,但不染明白,一旦白烟体内的魔气有所异动,同样的事情绝不可避免。
只不过地点由人间换到了仙界。
修仙修仙……
终究没有修出世俗尘埃去。
几百年的表面平静,在不染灵力的压制与保护下,白烟已经长成了娉婷的漂亮少女。
她悄悄爱上了自己的师傅,高高在上的不染仙尊。
她的魔气一直被压抑的很好,她师傅也一直告诉她,只要他在一天,就能保她和别的小仙一样岁月静好。
永远不用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
可她从没想过,在她的身体终于可以承受之后,她最爱的那个人会为她抽筋取骨。
魔气是极难剥离身体的,其痛苦即便是一秒钟也可使人生不如死。
可白烟在这样的痛苦中苦苦熬了七七四十九天,几近疯癫。
再醒来时,她忘了许多事情,只觉得大病了一场。
同门师兄弟对她都极好,她却从未见过自己的师傅。
即便记忆中始终有一道白色的人影,却永远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
她受教于大师兄身边,因为没有了魔气的影响,之前一直没有进益的修为开始飞速进步。
比玉修宫任何人都更有灵气。
仙山之中并无岁月,她的修为越来越醇厚,心性纯洁,随着岁月推移,终于慢慢被仙界所接受。
只是每次问起自己的师傅,她的师兄弟们总是说:“师傅正闭关自修。”
“那师傅长什么样子?”她总是问。
每当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师兄脸上总会露出她看不懂的表情来。
像是难过,又像是痛苦……
白烟不明白,师傅不是在自修吗?大师兄为何会是这种表情?
……
而今天拍的,就是不染对白烟抽筋取骨炼化魔气的戏份。
反复数次后,一个长镜头终于顺利拍完,曲水抬手:“卡。”
这一段太考验演员的表现了,两个人一收一放,一压抑一爆发,即便是最原始的镜头,也足以震撼人心。
“夏夏,有人来探班。”看到简夏因为对情绪的极力克制额角已经冒了细汗,孙培培忙递上小毛巾过来。
孙培培是真的超级贴心,对人也礼貌,随着相处的时日越多,简夏越喜欢她。
因为有她在身边,事事照顾的周到,他整个人都变得比以前懒散了些。
“谁?”简夏问了一句,一向清朗的嗓音微微沙哑。
顺着孙培培指的方向,他微微偏头,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他叔叔一家人。
因为是周末,连简麟也在其中。
他还没有完全出戏,眼尾绯红,唇角紧抿,一双眼睛冰寒锐利。
此刻,他手里还提着剑,好像下一刻他就会缓步向前,将那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长剑刺进谁的胸口一般。
刚才拍戏时,简渊一家没有被放进来。
此刻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视线,简麟整个人都被吓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但简夏脸上的神情很快转淡了。
他将道具剑递给孙培培,又接了毛巾擦了擦手。
上午的拍摄已经结束了。
既然他叔叔婶婶来了,不管什么原因或者来意,他都该请他们吃个饭。
该凶的时候要凶,但该做面子功夫的时候,他也学会了做面子功夫。
他还没过去,朱茜先过去了。
“你们怎么来了?”她脸色不太好看。
“我们来看看夏夏,”赵雯说,“毕竟夏夏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很久没见了,怎么可能一点不想他?”
难得真的良心发现了?
朱茜才不信。
“茜姐。”简夏叫了她一声,“你定个外卖吧,我带他们到车上说话。”
“行。”朱茜说。
“你和培培今天也别吃盒饭了,”他走了两步停下来,“也选喜欢的点。”
“好。”朱茜喜滋滋的。
拍完一场重头戏,薛戎正疲倦地合眼休息,和导演打过招呼,简夏把戏服换了,维持着原先的妆容重新走了过来。
简麟正好奇地看着他的装扮,又悄悄拉他的手腕:“哥,我可以问薛戎姐要个签名吗?”
“你是薛戎的粉丝啊?”简夏笑了下,但还是回绝了他,“薛老师今天的戏份很重,这会儿正休息,你如果想要的话,回头我替你要一份带给你。”
简麟:“……”
“现在可以叫她一声吗?”他不死心,“我和我的同学可喜欢她了,我想和她说句话,一句就行。”
电影都是现场收音,而且长镜头的拍摄过程中,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细节不到位都得重来,薛戎刚撕心裂肺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艰难地把这个镜头拍下来。
别说是简麟,就算有天大的事儿,他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
“是啊。”赵雯也笑盈盈地附和,“你们不是一个组的吗?怎么也得给点面子吧。”
“不行。”简夏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母子。
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对视时那种让人害怕的感觉又来了。
简麟再次往后缩了缩,忽然觉得,那个以前很疼爱自己的简夏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