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芒从温德尔的手中绽出,他创口的剧痛在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痒。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手心中钻出来一样,那种伤口生长的瘙痒战胜了肌肉撕裂开的苦痛。
栖息在漫宿中的生物从世界的创口中探出头来,但温德尔没有看见它。
迹形不喜欢被人看见,他在温德尔手掌的反面。
“砰砰砰——”有人在用力敲打温德尔的家门,敲门的响声,十分混乱但密集,外面的人很急迫。
温德尔忍住痛苦,想要去开门。
但是已经晚了,他才刚刚打开自己所在的书房的门,伴随着轰隆一声,大门被推倒了。
温德尔后退一步,关上门回到了书房里。
隔着一扇门,他听见了珍妮的叫喊。
“放开我!我不认识他!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是红头罩老大的地盘,你们怎么敢闯进来!”这是迈克尔的声音。
“闭嘴!”一个粗壮的男声说道,他说完就听见一个巴掌声,然后是迈克尔痛苦的呜咽。
“你进去看看,有人就抓出来。”男声命令了某个手下,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从男人的声音,以及那个下属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他们应该全副武装。
那个男人大概带了防毒面具或者是类似的东西,他的声音听着总觉得隔了一层。脚步声很沉,踩在地板上有金属的声音,大概是厚重的军靴。
温德尔后退几步,将空间让给迹形。
他听见门板被用力推开的声音,进来的那个下属在一个个房间检查,遇到锁了推不开的两间没有家具的房间,他还用枪把门锁给打碎了。
温德尔不由得庆幸,他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记忆宫殿里,否则按照这些人的粗野作风,他的书、他的颜料全部都保不住。
但现在温德尔还是很生气,就算他家再空荡荡的,被破坏了还是有损失的。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书房门口,接着那个人用力一把推开了书房脆弱的木门。
“呃啊……”壮汉扼住自己的咽喉,缓缓倒在了地上。
温德尔从记忆宫殿中取出秘传,还有入迷,他再次举行了仪式。
他强行把尸体当做工具,灵活变通。
“喂!杰克?你怎么了?”头领听见了壮汉落地的声音,大声质问。
“我……没事……不小心……摔倒了……呃啊……”名为杰克的男人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迟缓而僵硬,就像是一个刚刚从沉眠中醒来的植物人。
杰克不像他的上司那样全副武装,他只穿戴了简单的防弹背心,头上随意地带着一个黑色安全帽。
他的脑袋膨胀着,把安全帽顶的快要掉下来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五官中伸出,把摇摇欲坠的安全帽缠绕在了他的头上。
很快,等他爬起来站直了以后,杰克的动作便敏捷了起来,他的眼中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狡黠,从出生到现在,杰克从未有过这么聪明的眼神。
杰克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这种名为“抽芽行尸”的召唤物是用召唤来的林地之中的植物和现实中的人类尸体一起制作而成的。
或许是因为植物来自于林地,而林地处于漫宿之外,所以制作它们并不需要用启来开门。
类似的召唤物还有破碎行尸,它也是用人类尸体制作而成的召唤物。
据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食尸鬼所言,破碎行尸比抽芽行尸更加鲜美多汁,或许是因为抽芽行尸发芽已经汲取完了这具尸体里所有的汁水。
抽芽行尸并不能说话,它所发出的声音只是温德尔在控制它的胸腔震鸣。
强行使用错误的召唤方式大概还是出了些问题,温德尔制造出来的抽芽行尸没有办法自己行动,只能靠温德尔控制着一举一动。
它或许并非抽芽行尸,只是一具被林地植物占据了的尸体。
但外面的头目并未听出异常,他粗声道:“没发现人就赶紧出来。”
抽芽行尸从地上捡起他的武器,缓慢地向外走去,迹形隐藏在抽芽行尸的眼中。
它被人类看见便会消亡,但杰克已不是人类。
“慢吞吞的,赶紧走。”头目不耐烦的等着杰克走到他什么,骂骂咧咧了一句,接着带着手下们,抓着珍妮和迈克尔准备离开。
这时候,迹形动手了。
它从抽芽行尸的内部滑落,潜入到了所有人的脚底。
“闭眼!”温德尔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从书房探出头来,大喊一声。
听出了他声音的珍妮和迈克尔听话地闭上了眼,其他人虽然认不出这是谁,但也乖乖照做。
按理来说,如果有人往敌我不分的地方喊叫闭眼,一般是对自己的同伴喊的,这种时候应当使用□□之类的武器,蒙蔽敌人的视线。
这样的话,敌人选择闭上眼也是对的。
然而现在并非正常情况。
闭上眼后,迹形便没有了敌人,它以极快的速度在光中舞蹈,它转动的光如同裙摆,轻飘飘的落在全副武装的大汉们身上,宛若莎乐美跳七重纱舞时挑逗地抛来的纱衣。
这光芒也确实像莎乐美的纱衣一样暗含杀意。
可以抵挡子弹的防弹衣装甲在迹形锐利的光芒中被切割成一缕一缕,防弹衣包裹着的□□也像衣物一样被切分成一条一条。
迈克尔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寒意沁入骨肉,他闻见了血腥味。
哥谭的孩子们都懂的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迈克尔没有睁眼。
他只是等到身边没有风了以后,小声地问:“可以睁眼了吗?”
“稍等一下。”温德尔走出了房子,把迹形收了起来,任何才开口,“可以睁眼了。”
迈克尔和珍妮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地血腥。
一大群壮汉已经变成了一大堆壮汉,运气好的,四肢都摆在正确的地方,把骨头对照着拼起来,或许能凑个全尸。
运气不好的,估计连破碎行尸都不能做了。
七零八落的肢体散落在地上,但流出来的鲜血比想象中要少,那么多人死去了,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点血呢?
或许是抽芽行尸里的植物偷喝了鲜血。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些壮汉们勤于锻炼,体脂率不高,即使被切碎了,也没有流得满地都是脂肪。
给之后负责打扫的工人减少了不少麻烦。这栋楼里的公共区域的保洁也是由迈克尔的母亲负责的,她做好几份工作才能养活自己和儿子。
珍妮看着这幅场面,觉得有些反胃,踉跄两步,扶着墙吐了出来。
迈克尔却很适应,即使是对哥谭的孩子来说,适应这种场面也有些太超过了。这孩子果然是个能干大事的。
“这些是什么人?”温德尔问看上去还算平静的迈克尔。“他们怎么突然把你们抓住了?”
“是罗马人。”珍妮已经缓过来了,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扶着墙站了起来。“他们是罗马人的手下。”
温德尔想起来了那天住在斯特拉斯科因附近的青少年,付钱的那个踢球手(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但他踢拖鞋真的很准)就是罗马人的法尔科内家族的一员。
他还向红头罩举报了踢球手。
是歪打正着吗?罗马人的手下明显是冲着珍妮来的,或许老鼠真的被搅进了drug案里。
“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温德尔问迈克尔,对方和胡德认识时间更长,或许还认识红头罩,他这个本地人应当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红头罩的据点。
“我知道。”迈克尔点了点头,就想要往下跑。
温德尔拦住了他:“你去叫上你妈妈,我们拿点武器先。”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温德尔和珍妮闯进胡德家里一通搜罗,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好几把枪和一些手榴弹之类的武器。
他们从安全通道走到一楼的时候,迈克尔也正好带着他母亲从洗衣店后门溜过来了。
迈克尔的母亲玛丽很年轻,虽然她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但是她如今还不到30岁。
只是,过度的劳累让玛丽的皮肤变得很粗糙,经常吃廉价的高热量食物也让她身材走样了,即使同时打着三份工,她也并不消瘦。
玛丽每天早上在洗衣房外卖摆摊向路过去上班的行人兜售自制的三明治,等楼里的住户走得差不多了,她就开始清洁整栋楼的楼梯间,做完这份工作就开始看洗衣房。
她是个勇敢坚韧的女人,要不然也没有办法在哥谭养大自己的孩子。
四人一起出发,迈克尔走在最前面带路,玛丽和珍妮走在中间,温德尔在最后面断后,他的抽芽行尸被收了起来,但迹形隐藏在他的背后。
珍妮和迈克尔刚才都被那群罗马人的手下打了,迈克尔恢复得很快,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在了最前面,但珍妮却要靠玛丽搀扶才能继续行走。
他们在迈克尔的带领下走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本来是鳄鱼人的地盘,他吃人,所以平常大家都不敢下来,但是这一段不一样,这其实是以前的废弃防空洞,里面没有水,和下水道只有一点相连,头罩老大把那一段封死了,鳄鱼人不会过来。”迈克尔走着走着就落后到了温德尔身边,这一段路都是单行没有分叉,所以不需要他带路。
迈克尔显然对刚才在温德尔家门口发生的事情十分好奇,他刚才一直没有问,但现在到了红头罩的地盘就忍不住了。
“刚才……”迈克尔刚开口就被温德尔堵住了。
温德尔问迈克尔:“昨天胡德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让你事后通知他不要自己上吗?你怎么被抓住了?”
“我是想跑的,这不是没跑成嘛。”迈克尔皱起鼻子,“我本来在附近的公园里玩,突然看见好几辆车往家里来,然后我就想起昨天晚上胡德哥哥的吩咐,但是他们都往家来了,再通知胡德哥哥肯定来不及了,我本来想抄小路回来通知你赶紧跑的,结果在楼下被逮住了。他们问我附近有没有什么新来的,附近只有你一个新来的,他们肯定是来找你的。我说不知道他们也不信,拖着我就去砸了胡德哥哥家的门。”
说着,迈克尔看了珍妮一眼,悄悄问:“那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她?那些人其实是来找她的吗?”
“你去问胡德。”温德尔把迈克尔的脑袋推开,他再看,万一不小心看到了迹形,那他们几个就全无自保之力了。
抽芽行尸只有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的战斗力,在敌人众多的情况下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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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方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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