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䶮在无上伽蓝的日子还算自得其乐,虽然没有官盐,但僧人做的东西有滋有味,让他连吃素也变得习惯了。
东流逝水,青松依旧,年复一年,他就这么在无上伽蓝中混吃混喝,转眼间竟然到了第五年。
在这五年里,他不厌其烦地问过僧人数百次,还不还俗,成不成亲,以后不修佛行不行。
僧人没有一次当真答应过他。
这一日,又有一个百姓不辞辛苦地上山,来找僧人无尽。
虽说无尽这一世只是个连袈裟都没有的山野僧人,那些百姓仍然十分景仰和追随他。
那些人宁可爬一天的山,气喘吁吁爬过那数千级台阶,也要来到无上伽蓝找他听经法,诵经拜佛,向他寻求开悟。还有许多人想要拜入无尽门下,皈依于他,只是那些人无论怎么苦苦恳求,无尽也没有答应。
这日,不辞辛苦上山的是个老头儿,佝偻着背,看上去够辛苦的。
伏䶮按着惯例坐在旁边,自己找乐子,没有打扰他们。
不过,伏䶮今天闲着没事,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那老头儿有个女儿,刚十六七岁,出门卖布匹,被一个纨绔给活活糟践了,最后左右没想开,上吊自尽了。老头儿悲恸万分,来找僧人无尽开解自己,并求无尽超度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从苦海里解脱。
老头儿哭诉着,看到伏䶮,触景伤情,说道:“老叟女儿…也有姑娘这般漂亮,同样是大好年华…就让那帮浑人随便给毁了,老叟恨啊。”
无尽顺着老头手指的方向,看向伏䶮,伏䶮抬起眸,二人无声对视一眼,又错开视线。
伏䶮听着老头儿哭诉,边听边若有所思,思到一半,他又打量向僧人的脸,不知僧人是不是听多了人间疾苦,亲耳听到这样的惨事,竟也没有露出太多悲伤的表情。
这个老头儿待得算是久,一大早就到了伽蓝,想来已经爬了一夜的山。他在伽蓝里坐过好些时辰,痛哭不止,到日暮时才离去。
伏䶮在旁边早就坐得无聊了,一双眸子在僧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老头刚走,他就叫住无尽,对他说:“过来,陪我玩玩儿。”
“玩什么?”无尽回头看他。
“把手给我。”
僧人把手伸出来,不明所以。
伏䶮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嘴里耐心说道:“我们玩一个游戏,我这样把手放在你的手心上,你数三个数,要是打到了我,就算我输,反之你输。”
僧人直接抽回了手,对他说:“不玩。”
“干嘛不玩?”
“贫僧…不能摸你的手。”
伏䶮笑了,说:“我又不介意。”
“不玩。”
“你要是不玩…”伏䶮说着,把手指按在自己的衣带上,语出惊人,“我就在这个无上伽蓝里裸奔。”
无尽震惊地看着她,已经五年了,他还是没想通怎有姑娘这般厚颜无耻。
“有本事你就闭着眼,任我裸奔,不然就陪我玩一把。”
无尽无可奈何,只好如约献出一只手。
伏䶮握住那只手,指腹摩挲一下,又说:“我讲一下惩罚。”
无尽颔首。
“游戏玩输的人不可以动半下,直到在心里数一百个数为止。”
无尽看向伏䶮,心知这惩罚诡谲。
伏䶮忽悠道:“别怕,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玩得过你呢?”
无尽敛眸,不接她的话。
伏䶮把手掌放在无尽温热的手心里,吩咐道:“来,你快些数吧。”
无尽嘴中念出三个数,那个‘三’字话音刚落,伏䶮的动作就如同风驰电掣,把手抽走了,连个重影都没留下。
“就差这么一点儿,真可惜,不然你就赢了。”伏䶮惋惜道。
五年相处,无尽早就觉出平夙愿的恶劣品性,自己定规矩的游戏,自己赢,赢完还要在人前卖一通乖,装模作样的。
“现在开始,你不可以再动了,出家人,可要说话算话。”
无尽没有办法,只能陪着她胡闹,坐好了,一动也没有动。
只见红纱浮动,美人分开两腿,放恣坐在僧人胯上,楚腰依其怀中,玉指轻轻地抬起僧人下颔,蓄谋已久,对着僧人那毫无血色的唇吻了下去。
僧人的浑身明显一震,却又不能言而无信,只得承受着如此折磨,苦苦坐着。
僧人的双唇紧闭,未料美人气力奇大,指掌掰着他的下颌骨,用拇指撬开了他的唇,舌头灵巧地溜进去,抵上僧人的舌。她双手向上捧起他的脸,挺起腰肢,抵力吻得更深,显出身姿曼妙。云发撩拨在僧人颈间,浑圆双峰紧贴着他的胸膛,无尽此生从未感到一百个数字这般漫长。
直到那一百个数字逐一数过,美人才咬了他一口,离开了他的唇。她坐在他的胯上,能感觉出半硬的物件隔着衣服抵在她的臀丘间。
她端详着僧人的脸,笑了,垂眸问他:“无尽,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还俗娶我?”
僧人愕然,只道:“姑娘,等你下了山,会遇到更趁你心意的良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若是遇不着怎么办?”
僧人顿住,沉默半晌,慢慢地道:“良人来得慢,等一等,总会遇着的。”
“可你也知道,那姓黄的坏人盯着我,只要我一下山就会遭遇不幸。”
“…那平姑娘也可以留在伽蓝。”
“已经五年了,你又不娶我,只教我陪你在伽蓝里枯坐着。纵然我天生得一副好皮相,也抵不住这一日日的岁月倥偬,无尽,你难道要把我耗到年老色衰吗?”
无尽听闻此言,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她的眉眼,那枚红痣又跃入他的眼帘,动人心魄。
“无论如何……你先从贫僧身上下来。”女子坐在僧人的大腿上,就算无尽能动也不知把手放在哪儿,更别提把她推开,稍不小心就会碰着胸,碰着腰,实在艰难。
“不,我要你先回答我。”
“贫僧不能娶你。”
伏䶮听到此话,挑起眉梢,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一双狐眸中藏着些许寒意。
无尽注意到她的眼神,忽觉当中几分相识。
然而,还不及无尽细想,伏䶮就收了那道视线,乖乖地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旁。
美人不再纠缠,无尽也没有走,二人沉默地并肩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