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砜以为寇言回来后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不便。
可这个男人出现的时候, 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频繁。
他独自选好书,刚准备付款,男人出现, 并且塞给他一小碗水果捞。
付好账, 等他的水果捞吃完,寇言又拿着碗去了楼下,之后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他没有时刻与常砜待在同一个空间,却又不刻意遮盖他存在于这个房间的动静, 竟然让常砜感觉比自己独处的时候更有安全感。
常砜今天虽然没有喝什么水,也吃了太多汤汤水水的东西。
他夜里刚睡下不久, 就觉得膀胱发胀。
他在床上翻了半圈,迷迷糊糊不想起床。
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一股拉力,将他拉了起来。
就像是在梦里,有人要带着他去上厕所。
他将自己瘫软的身体完全靠在这个人怀中, 任由他横抱着自己,带着自己去卫生间。
这个梦倒也是贴心,卫生间甚至没有开灯,没有晃到他头脑发痛。
他在马桶前站定。
那人环着他的腰, 他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倒在身后人的怀中。
然后睡裤被拉下,他被扶住, 低沉的气声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以了。”
他一放松,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舒畅了。
最后扶着他的那人甚至还帮他抖了抖, 他满意地用额头蹭了蹭那人的脖颈, 表示非常满意。
再被抱回床上, 凉被轻轻盖在腰间, 常砜翻了个身, 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
他这一天吃的汤汤水水的东西不少,一晚上折腾了三次。
这样的梦也做了三次。
这梦可真不错,竟然真能够缓解身体需求。
常砜迷迷糊糊间猛的睁开眼。
卧室的窗帘紧紧遮盖着,不知外面是什么天光。
床头的小夜灯灯光格外昏暗,只能够让人避免在行走间撞到其他东西。
这淡淡的灯光却晃昏了常砜的理智和思绪。
他恍然间想起昨天晚上那三个梦,却觉得格外不真实。
因为昨晚除了那三个梦,他自己是没有去卫生间的,而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急迫。
他也不可能自欺欺人,平日里少喝水,晚上都会起夜一两次,更何况昨天下午和晚上吃了那么多汤汤水水的东西。
所以那并不是梦?
这屋子里还有谁会抱着他去上厕所。
总不可能是做饭的阿姨吧,阿姨也没有那么高。
答案呼之欲出。
常砜拿起被子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下一秒就要撞破胸膛冲出来一般。
他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从三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被人把过尿。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和寇言之间啊!
而且他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清晰。
他甚至能够记起寇言略显有些粗糙的指尖。
他只想直呼救命,甚至想要从这个房间瞬移逃离。
寇言昨天刚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要逃走的欲望。
怎么会这样啊!
寇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叫醒自己不好吗。
他甚至因为尴尬,胆大包天敢埋怨寇言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常砜甚至屏住呼吸,不仅不敢回复,整个身体都已经僵硬在凉被里。
他甚至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寇言没有听到声响,更多的是担心。
进门之后,看见床上被子里拱起的身影,不明所以。
他来到床边,行走的声音对常砜来说是那么明显。
一步一步好像昭示了他的死期。
知道那声音停在床边,寇言的声音传来:“小砜,起了吗?”
常砜身体忍不住一颤,因为他想起了昨天夜里,寇言在他耳边,用几乎低成了气声的声音说:“可以了。”
“好了吗?”
“那我抱你回去了。”
“想再去厕所可以叫我。”
他甚至不知道寇言昨天是在哪里睡的,他怎么能够在自己第一时间想要去厕所的时候,就来到自己身边呢。
他怎么能够做把尿这种让人尴尬到甚至想要瞬间离世的事情。
被子被掀开,常砜将头埋得更深。
可他通红的耳廓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寇言也是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害羞了。
寇言眉眼一软,想安慰他,“不用害羞,我也不是没看过,甚至更过分的不都做过吗?”
死去的记忆再次攻击常砜。
吃都吃过,扶两下又怎么了。
常砜差点哭出声。
寇言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却也眼带笑意。
他将常砜从床上挖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常砜便立刻埋头扎进他的肩窝,不让他看他已经通红的脸。
寇言指尖微颤,最后轻轻放在常砜的肩上,将内心深处的欲.望狠狠压下,语气平淡:“这是正常的现象,也是我能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你觉多,孕期困倦,却也因为怀孕,这方面的生理需求剧增,闻医生也说你必须多喝水,我夜里抱着你去卫生间,不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常砜不说话,身体甚至因为羞赧微微颤抖。
寇言只得安慰他,“那我今天不这样了。”
这才换得了常砜起床。
不过他起床后也不再与寇言视线交汇,好像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他羞愤至死。
早餐又是稀粥,吃寇言熬的鱼片粥,是他第一次吃寇言的饭所尝到的美食。
常砜有些犹豫。
寇言:“这是早餐,你白天总不能几个小时睡着不醒吧?”
那也对。
常砜低着头,红着脸将一碗鱼片粥吃完。
寇言给他剥的虾,他也尽数吃了,调出来的酸辣料汁很是开胃,他蘸着那料汁,吃了整整20只虾。
吃完后,阿姨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看着窗外天光,“这天气不错啊,早上的时候难得凉爽,寇先生要不陪小砜出去转两圈散散步。”
这别墅小区的环境不比公园差,且住户并不多。
寇言起身去厨房,和阿姨一起收拾出门散步需要带的东西。
他带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水,再加上一盒冷藏室里拿出来的水果。
常砜也要出去走走的,他知道孕育期间散步和适量的运动,对胎儿是有好处的。
可是和寇言散步,是他之前不敢想的。
但一切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寇言和他之间隔着大半米的距离。
微风拂过,他只能闻到清新的草木香气,而寇言身上的气息则会随风散去。
他们来到湖边,常砜这才发现,这小区竟然有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人工湖里也养着好几对天鹅。
甚至更让他惊讶的是,旁边竟然有一只梅花鹿窜了出来。
他睁大了眼,诧异看着那只梅花鹿,满眼都是惊喜。
它真的很漂亮。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出来散步的,不是拖到今天。
他们坐在湖边的长椅两端,常砜手中端着冰镇柠檬水,压下了刚刚冒出来的燥意,浑身舒坦。
寇言带的水果也是他喜欢的哈密瓜,软糯多汁的哈密瓜带着特有的香甜气息,他根本忍不住,将一盒哈密瓜全吃完了。
就这样他竟也不觉得肠胃鼓胀。
此时他才意识到,之前的那几周,他有多亏待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散步回别墅后他去卫生间,自己扶着的时候,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昨晚被寇言扶着的记忆。
甚至就连以前已经被他深埋在记忆深处,那些更加亲密的举动也逐渐浮现出来,攻击着他。
常砜在卫生间花了五分钟屏蔽自己的情绪,并且决定今天下午和晚上,不能再喝这么多汤水。
寇言的厨艺着实令人无法自控。
酸汤肥牛不仅肥牛和配菜好吃,那酸汤泡着白米饭,让人口味大开。
他甚至吃了两碗米饭,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一顿饭时吃两碗米饭了。
酸汤肥牛好吃却有些咸,下午的芒果奶昔刚好可以解渴。
这么黏稠的奶昔应该没有多少水分吧。
入秋的西瓜也格外清甜,也不知今天这瓜是什么品种,脆生生的口感极其好。
直至夜里睡在床上,常砜满心都是绝望。
他想起寇言将那些汤汤水水的美食及水果递在他面前时,他虽然感觉不到寇言的强势,却也不敢拒绝。
都怪寇言,他一定是狼子野心。
常砜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甚至将头也盖住。
在绝望中,他抵不过孕期嗜睡习惯,不多久便睡去。
他睡熟后,寇言轻轻推开门,来到他身边,将被子掀开轻轻搭在他的胸腹处。
然后寇言缓步走到卧室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单手撑着额角,闭上双眼。
两个小时后,床上的常砜翻了个身,轻哼一声。
那声音格外轻,寇言却瞬间睁开眼,一瞬间的迷茫后,他起身来到床边,横抱着常砜去向卫生间。
在寇言将常砜抱起时,常砜其实就已经惊醒了。
他明明可以拒绝,明明可以自己去卫生间。
可在这一刻,他却有些羞臊无法开口。
他面红过耳,尽力放松自己的身体,像昨天晚上那样靠在寇言怀中,感受的寇言拉下他的睡裤,扶住他,并在他耳边轻声说:“可以了。”
清醒的他却因为紧张,难以释放。
最终,身体还是无法抵抗生理反应,淅淅沥沥的水声再次响起。
常砜都能感觉到自己面红耳赤有多夸张,他觉得自己脸上烫得不行,甚至赧颜汗下,脊背沁出了薄薄一层薄汗。
直到寇言抖了抖。
常砜浑身僵硬,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反应。
好在寇言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给他穿上睡裤,横抱着他,将他放回床上。
最后再去卫生间冲了水。
常砜大概能听到寇言是睡在了那单人沙发上。
那沙发坐着舒服,可拿来睡觉却不会舒服。
常砜含羞的心一涩,一时之间心脏深处有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
当然这疼痛感不多时又被满心的难为情遮掩。
此时此刻,他格外感谢身体无法抵抗的孕期嗜睡。
纵然是在这样的情绪下,只片刻他也沉沉睡去。
然而这并不是今夜的第一次。
每一次他都醒了,每一次他都将滚烫的脸深深地埋在寇言肩窝,也不知道是否将寇言的皮肤烫伤。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寇言喷洒在他脖颈上沉重的呼吸,脑子里浮现出和寇言曾经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
好在孕期激素会让孕育者近乎无欲,他的身体没有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出现任何反应,这是他最庆幸的事情。
至于他感受到了寇言的身体反应,至于他后腰那滚烫的热源,他不敢深思。
一夜无梦,次日醒来,仍旧是无法面对寇言的一天。
好在今日寇言有戏,在厨房里早早给他准备好一天的饮食后,便驱车离开。
寇言离开,叫了许川来陪他。
也不过是两三日不见,许川发现常砜的脸色竟比之前好了不少,眉眼之间还含羞带怯的。
“不会吧!”许川坐在沙发上,手捧着寇言早晨做出来的双皮奶,满眼震惊,“你们怀孕还做了呀!”
“不过这个月份确实可以做,只要不太激烈就行。”
常砜恨不得将自己手中的双皮奶泼到许川脸上,这还是他离婚之后,第一次如此着急和许川说话,“什么做没做的,你不要乱想!我们没有那样!”
常砜:“我们在家连话都没说几句。”
“我还是有点怕他的,他好像,也只是出于父亲的责任才接近我的。”
许川没有深究,有些话常砜肯定是不会坦然说出的,只要他的状态没问题就好。
他又靠近了些许,喝了一口味道鲜美、冰冰凉凉的双皮奶,“那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啊?”
常砜可不想跟他说,自己昨天晚上又被把尿了,还是在清醒状态下。
寇言手指略微粗糙的质感让他觉得更加清晰。
他含羞面热,只问起了另一个问题:“闻医生当了这么久的产科大夫,他应该知道要怎么解决夜里尿频这个事吧?”
许川之前倒也了解过,只是前些日子常砜状态不好,他就没说。
“可以穿成人纸尿裤。”许川道:“这是最方便的方法了。”
他又想起了闻立舟给他说的一些医院辛秘,他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还有一对同性情侣,没有怀孕的那一位,买了一个夜壶,每天晚上他爱人想要上厕所时,他就将那夜壶拿起来,套上,接在那个下面,等爱人解决了生理问题,再自己去卫生间处理。”
常砜目瞪口呆:“!”
他甚至代入了自己和寇言的脸。
“?”
常砜无法接受,甚至打了个寒颤。
许川见他如此反常,大胆猜测,小声询问:“不会是你昨天晚上尿床被寇言发现了吧。”
“才没有!”常砜差点变身尖叫鸡。
“这种事情你不要乱猜!”
许川:“那你这是怎么了?一定有什么猫腻,跟我讲讲呗,我好好奇的。”
常砜怎么会讲。
只是许川缠他缠得太紧,最后他没办法,将这两天晚上的事情说了。
许川目瞪口呆:“!”
“这个……这也……这也挺好的?”
只是他突然将这种事情带入自己和闻立舟,瞬间感觉毛孔全部张开,浑身竖起鸡皮疙瘩。
许川:“要不我送你一些成人纸尿裤吧。”
常砜:“……算了吧。”
这个问题困扰着两人。
以至于许川回到闻立舟家里,还将这件事分享给闻立舟。
不过他声音极小,没有让厨房帮他们准备晚饭的奶奶听。
闻立舟不愧是产科掌握了无数辛秘的医生,面色无常,“这不是很正常吗,伴侣之间在孕期相互帮助,不仅能够缓解孕育者的情绪,也能够让孕育者在怀孕期间不会感觉到孕育的压力和孤独。”
许川:“你以后不会也要这样对你的爱人吧……”
闻立舟看向许川,许川转开视线,“我去帮奶奶做饭。”
只是他去厨房后,又被奶奶收拾了一顿。
“你把我接到人家家里,那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许川不敢言语。
奶奶是个过来人,看得比自己孙子清楚多了,“无论是什么关系,你也不能以一个已婚者的身份和他同居这么久,这流言蜚语传出去了,多影响人家呀。”
“现在小砜也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去找以前那个混蛋把婚离了。”
原本就已经在着手安排的许川:“哦。”
许川来家里陪了常砜一整天,晚上还打包了寇言给常砜准备的柠檬鸡爪回去。
当然常砜并不在意好朋友分享自己的食物,他只遗憾好朋友没有给他带来起夜问题的解决方案。
不过今天夜里,寇言应该不会回家。
最好明天也不要回来。
他可以给自己留上两天的时间做心理建设,买点成人纸尿裤回来用。
常砜红着脸吃双皮奶,心想着已经凝固成果冻一般的食物应该没有多少水。
白天思绪再多,夜里他也睡得很好。
直到熟悉的憋胀感传来,常砜翻了个身,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等来熟悉的怀抱。
他眉头微皱,片刻清醒过来。
他在期待什么。
但瞬间又拿起凉被盖在自己脸上。
怎么办。
最终,常砜生无可恋,在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
他和寇言之间最严重的问题明明是两人之间的情感矛盾。
现在怎么变成了,如何解决起夜把尿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