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川看见常砜眼底的决绝, 胸口发闷，心里有些难受。
为什么人要过上轻松惬意的日子会那么难呢。
要选择适合孩子出生的地方，并不是两个人百度一下就能解决的, 最主要的是在怀孕和生产期间, 要找一个靠谱的医生，而这个靠谱的医生，如今看来是非闻立舟莫属。
许川身负重任，“这事还要和闻医生商量, 换医生也不靠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常砜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闻医生……
他看向许川：“闻医生真的愿意保密吗，他上次来我家送药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危险。你最近住在他家里，他有没有欺负你？”
许川面露尴尬，甚至耳根赤红, “那也不叫欺负吧，他就是说话不好听，总是冷嘲热讽。”
许川幽幽道：“最喜欢冷嘲热讽的就是我现在的婚姻，我也不想和曲致远继续保持婚姻关系, 可曲致远现在跟着剧组去深山老林当龙套去了，根本找不到人。”
“而且就算找到了, 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我离婚。”
常砜又问许川, “那你离婚之后, 会和闻医生在一起吗？”
许川面色静了下来：“我根本配不上他, 他那么优秀, 配我这个二婚男吗？”
“我觉得他就是有些意难平, 毕竟当初我为了出道, 把他甩了，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肯定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够被别人抛弃。”
“他现在不过是想要报复我。”
“说不定我离婚了，他不能再嘲讽我这段失败的婚姻，还会很失望呢。”
许川回家后没有立刻休息，常砜的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常砜，就没有现在的他和奶奶。
他会一直记得常砜的恩情。
他正用手机搜索着各个城市的环境和房价，听见房门咔嚓一声，他立刻站起身，看向玄关。
闻立舟的玄关安装的是感应灯，只要有人出现在灯下，昏黄的灯光就会随之亮起。
光芒一闪，穿着白色衬衣的闻立舟，倒映在许川的眼眸中。
客厅也亮着明亮的灯光，只有客厅和玄关的转角处，有一处阴影，隔离在闻立舟和许川中间。
闻立舟换好鞋，站在玄关处没有动作，“你今天怎么没有睡？”
他将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昏黄灯光也无法温暖他疏离且冷漠的面色，“平日里不是早早就回房间了吗？”
许川也为自己的功利而感到羞赧，“我有事情想问你。”
闻立舟冷笑一声，“什么事？你那迫不得已的婚姻吗？如果是这件事，那我的意见是不如早离。毕竟你一直在垃圾堆里呆着，也会影响到和你同住的我。”
许川倒是很赞同闻立舟的观点，没心没肺跟着点头，“可是离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着他点头之后又不愿挣脱的闻立舟：“…”
闻立舟微不可见叹息道：“那你有什么事？”
许川上前两步，跨过那道阴影，来到闻立舟身前。
他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眼角眉梢带上些许讨好，“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换个城市工作的想法？”
闻立舟额角青筋直跳，“怎么，不想和我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吗？”
许川瞪眼：“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他为了避免闻立舟误会，立刻将事情托盘说出，“事情就是这样，常砜想要躲起来生孩子，可是其他的医生我们又不放心。”
闻立舟舒缓了眉眼，漫步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看向跟过来的许川，“所以你是希望我跟你们一块躲起来？”
“我说你蠢你还不信，我是产科的医生，我和常砜同时消失，寇言只要一查，就能查到常砜定时来医院的记录，甚至通过他的人脉调取病人病历也不无可能。到时候怀孕的事情肯定会败露。”
许川脸色一白，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闻立舟白衬衣的衣袖，“那怎么办呀，难道我们要去找其他医生吗？可是除了你，再没有其他认识的医生了，也没有值得信任的医生。”
闻立舟脸色又好看了两分，“有一句话，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许川傻了，“就在这个城市吗？不换地方吗？真的可以吗？”
闻立舟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实在担心，就制造一些去往其他地方的蛛丝马迹，让他慢慢找慢慢猜。”
“而且他也不一定会找，所以你们没有必要为了逃煞费苦心。”
许川：“你一定没有看最近的直播吧。”
闻立舟当然没有看，他平时很忙，对娱乐圈也没有什么兴趣，直播里又没有许川他看什么。
许川立刻给闻立舟科普，“寇言对常砜好凶的，我觉得他不想让常砜离开。”
“上次常砜说以后会离婚，寇言气得拉着他就到房间里。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在猜测，寇言肯定是生气了，他是不想离婚的。”
“现在就连寇言的粉丝也觉得寇言不想离婚。”
闻立舟蹙眉：“你们不离婚就离开吗？”
闻立舟脸色再次冷下来，“看来你们都很擅长背负着一段不正常的婚姻啊。”
许川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自己，“常砜肯定是想离婚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提出来呢。”
闻立舟问他：“那你呢？”
许川泄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帮常砜做什么，我今天晚上一直在想，也想不到提出离婚的理由。之前常砜才是一直缠着不离婚的那个，做梦都想和寇言延续婚姻，现在的他又怎么可能主动提出呢。”
闻立舟听得百无聊赖，他对常砜和寇言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恍惚间又想起许川跟他抱怨过的一些事情，以及仅有的那么一次机会接触寇言，他直觉，寇言，算不上一个正常人。
“情绪性格不稳定的人，并不适合成为爱人，更不适合成为爸爸。”闻立舟突然说道。
许川却懵懂不太明白，“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闻立舟道：“你们或许可以去找他的主治医师聊一聊。”
许川隐约之间好像摸到了一些闻立舟的想法，他思绪飞转，“谢谢你，我好像有想法了。”
闻立舟：“就只是口头上谢一谢吗？”
许川：“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今天从常砜的酒店套房里，带回来一盒车厘子！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
闻立舟：“……”
他突然感觉很疲惫，那种疲惫感甚至是上班的千万倍。
＊
常砜以为自己被送到酒店，至少住酒店的这几天不会再与寇言见面。
却不想在他即将入睡之时，门铃响起。
他还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门却看到了寇言。
寇言的脸掩盖在阴影中，身上带着的低气压让常砜微微一颤。
“言哥，你怎么来了？”常砜小心翼翼问他，“你心情好些了吗？”
他嘴上关心着寇言，身体却一直堵着半开的门，不想让寇言进来，他觉得今天晚上的寇言有些可怕。
寇言声音低哑：“程经艺自杀上新闻了，我过来看看你。”
常砜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为什么会自杀！”
这是原文中没有的剧情。
寇言脸色更沉，“今天的事情持续发酵，他也是网友的攻击对象之一。”
常砜不太明白：“网友们为什么会攻击他呢？”
“他没有做什么错事啊。”
寇言道：“是他将秦骁骁推给我们的，当时他说秦骁骁懂事听话，所以让我们带。”
常砜不知道这有什么错。
当时他心里觉得不太对，也只是因为原文中原主利用了秦骁骁的父亲，他知道这个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觉得程经艺的行为是经得起推敲。
“程经艺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不仅仅是原书人设，常砜觉得程经艺对寇言真的很好。
他成为心里的白月光，就是因为他对寇言散发了很多次善意，让寇言感受到了世间温暖。
这一次，他想着将秦骁骁让给他们俩，也是因为秦骁骁之前的形象就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他对寇言好，想要让寇言和更听话的孩子合作，这还错了吗？
寇颜的眼底却闪过晦暗的光，“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去看网络上的那些评论和新闻，程经艺的粉丝被刺激到，这会正在无差别攻击。更不要看你的评论区和私信。”
常砜点头，非常理解，“我知道了，他们肯定很担心程经艺，才会将自己心里的那些情绪发泄出来。我不会去看的，我将软件下载回来之后也没有怎么看过。”
他看着现在的寇言，觉得寇言好像又恢复了。
他不再像下午那样让人害怕。
可是他也不准备再让寇言进门。
他想，寇言应该也不会想要进门，他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比如去安慰自杀未遂的程经艺。
“言哥，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常砜看破不说破，却下了逐客令。
寇言摇头，后退一步，“你去休息吧。”
房门在寇言面前缓缓关上，房间里透出来的光在这一刻全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