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的日常生活时间是很好把握的。

小居居趴在床上用小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已经熟练使用抬头技巧，转动小脑袋，跟着常砜移动的步伐，看着常砜和寇言在客厅转来转去。

寇言在教常砜跳双人舞,当然,两人是跳给常聚看的。

常聚看得很开心,最开始吱吱呀呀跟着音乐一起出声。

不过抬头的动作也很累,没一会儿，他就开始点头。

“你去看看。”寇言对常砜道。

常砜蹑手蹑脚过去，把常聚身体翻过来摆正,给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终于睡了！

孩子睡了，大人就能轻松一些。

常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些金属碰撞的声响。

他侧坐在床边,转头向后看去,差点惊叫出声，吵醒小居居。

此时的寇言身着那身将军服,头发只是随意抓了个发型,大部分头发向后定型，一部分来不及抓起的，从额角随意飘落，却更显一分野性。

身上的盔甲做了旧，银白颜色某些地方发黑发暗，却更显质感,将粗糙猛烈的氛围堆积在寇言身上。

寇言眼窝深邃,浓眉压住深沉眼神，眸中肃杀沉底,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冷杀意。

常砜呼吸停滞,心脏疯狂跳动。

他又回头看了常聚一眼,他和寇言只有两小时。

两小时，好像也够了。

衣帽间有一个穿衣镜。

寇言盔甲里穿的是黑色的戏服。

常砜背对着寇言，黑色衣袖在他腰间，与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银色盔甲更是将皮肤衬得格外细嫩。

常砜被寇言捂着唇，听着他低哑声音在耳边似威胁，却又宠溺，“别吵醒了那个小祖宗。”

常砜意识发白，甚至想要咬唇，牙齿下意识用力，寇言一声呼痛：“嘶。”

他咬到了寇言的手指，是他忘记了。

两小时后。

常砜趴在常聚身边，小朋友还没有醒。

常砜呼吸急促，双腿直抖，就连指尖也软弱无力。

他身上穿着寇言给他套上的浴袍，胸前层层叠叠全是红痕，手腕也红了一圈，膝盖明天估计会青紫。

疲惫颤栗的同时，他只觉得酣畅淋漓。

时隔半年，不，该是快一年了，最初那次之后，再也没这么疯狂过。

寇言从浴室出来，浴袍没有穿规整，露出大片胸膛，上面还有红色抓痕。

寇言神情不似方才紧绷，也不似从前压抑，带着事后餍足的松弛，坐在床边，弯腰在仍旧沉睡的常聚脸上虚虚一吻，又在常砜唇上一啄。

常砜连手指头都动不得半分，哑着声音说：“不要了。”

寇言在他欲露不露的肩膀上轻轻一点，“好，知道了。”

常聚砸吧两次嘴，慢慢醒来。

常砜则闭上眼，沉沉睡去。

经此一次，两人也算是掌握了时间规划的诀窍。

常砜买回来的衣服，一次次穿过。

他看过的那条女仆裙最后也穿在他的身上。

寇言甚至找了装修公司，重新设计规划衣帽间，做了小小的改装。

常砜更是无法直视衣帽间，每每经过或看见，总是很容易心生涟漪。

常聚一岁上托育班，每周三节课。

两岁课比之前更多。

三岁时，他口齿已经清晰，寇言给他找了个幼儿园。

这幼儿园口碑不错，课程设计也很好。

寇言和常砜也开始回归事业，只是两人几乎不会同时出门工作。

寇言拍戏也会更多选择寒暑假开工的剧组，带着老婆孩子一起。

两人也算是娱乐圈模范情侣，被众人羡慕。

在这三年，寇言的父亲一直被打压，每一次情绪无法控制时，他就会想办法联系寇言，像从前那样，对寇言展示他的恶毒，一次又一次表明，现在寇言所做的一切，以后都将用常聚的手，报复在寇言自己身上。

寇言每每冷静地对待，都会让他的父亲更加发狂。

可即使如此，他的父亲依旧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态度，用最恶毒的语言，表达自己对寇言的恶意。

寇言，从未让常砜和常聚知道这件事。

在常聚学校的一次拓展课上，幼儿园请了一个有名的手工实践拓展课老师，来教孩子们给父亲、母亲准备父母亲节的礼物。

老师看到常聚，眼眸微闪。

每一个小朋友，他都会特别辅导，也会和他们交流感恩父母的话题。

当他来到常聚身边，笑容格外温暖。

班上其他老师正在给其他学生指导。

都是两三岁的小孩子，还有小朋友因为手指不听使唤，怎么也做不出想要的礼物，而哇哇大哭。

在这样哭闹嬉笑融洽的地方，常聚注意力很集中，没有被大家影响。

他要给两个爸爸准备最好的礼物。

当指导老师在他身边蹲下，常聚立刻展开笑颜，看着指导老师道：“你看！这个给寇言爸爸，这个我给常砜爸爸。”

常聚举着手里卡片叠出来的简单贺卡，“画上笑脸！”

指导老师笑得非常温柔，好似接下来的话是：你两个爸爸能收到这份礼物，一定很开心。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你真的要送这么好的礼物给你的爸爸吗？你确定他们是爱你的吗？他们根本不爱你，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常聚看着老师，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一张小脸上全是疑惑。

指导老师笑得越发慈爱，看起来很喜欢常聚的样子，但他的话却充满了恶毒：“你的爸爸，根本不爱你，你不应该给他准备礼物，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为什么？”常聚小脸严肃，皱着眉的样子，倒是与常砜曾经看过的寇言的照片像了个十足。

指导老师没有给出理由，“没有为什么，他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爸爸，就这么简单，你回家，一定要指着他，说他不是好爸爸，所以没有给他准备礼物。”

他给了常聚一朵小红花，“勇敢的孩子，都会得到老师给的小红花。”

做完这一切，指导老师站起身，要去其他孩子身边。

就在此时，常聚大声喊住指导老师：“老师！”

他的声音很洪亮，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口齿不清和软糯。

他的声音，将教室里所有老师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甚至一部分学生也抬头看着常聚。

指导老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常聚开口丢雷，“为什么寇言爸爸不好，你说错了。”

他的口齿和语言组织能力，比指导老师想象中清晰。

指导老师像是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人，就连脸上温暖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他转身看向常聚，试图装傻，小朋友身上没有录音设备，大家会相信谁说的话呢？

他笑得无奈又宠溺，“这个小朋友，你说什么呢，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哦。”

班上最喜欢常聚的女老师慢慢走到常聚身边，眼神坚定：“聚聚小朋友可是从来不撒谎的。”

常聚调皮，却不会撒谎。

他的调皮很有度，更多人不会认为他调皮，而认为他只是很开朗，有的孩子在充满爱的家庭长大，就是自信且开朗。

常聚也点头，“我不撒谎的，寇言爸爸说不能撒谎。”

指导老师表情有片刻挂不住，却还是无可奈何摇头，“好，这位小朋友不撒谎。”

女老师眉头微皱，看向常聚，“聚聚，刚刚这位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呀？”

常聚小脸一板，“他说，寇言爸爸不爱我。”

所有老师都看着指导老师，指导老师后背发凉。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思维一般不会这么清晰。

但他不能和一个小孩争论，甚至不能摆出计较的神情，只能故作无奈，好似这一切不过是这个小孩子在胡闹，他不能与小孩子计较，委屈背锅的是他。

然而，了解常聚的女老师格外心细有耐心，或者说，她就是偏心常聚，“聚聚能不能仔细说说呢。”

她也相信，这个班里她最喜欢的小朋友，一定能表达清楚。

且她让常聚当着全班所有人，包括班主任及其他教室团队说清楚，就是为了撕破那个指导老师的伪装。

常聚点头，拿起自己做的小贺卡，小脸认真，语气不急不缓，“我告诉老师，我想，把这个送给爸爸，寇言爸爸是这个，小砜爸爸是这个。”

女老师点头，“聚聚真棒，爸爸们一定很开心。”

“可是，”常聚道：“老师说，爸爸不爱我，不能给爸爸礼物。”

常聚捂着心脏的地方，“可是，我很开心，和爸爸们在一起最开心了，小砜爸爸说，他说，这是因为他们爱我。”

指导老师已经没了最初的温暖表情，沉着一张脸竟有些阴沉。

“这位小朋友，你不能因为自己是小朋友，就胡乱说话。”

女老师站起身，对指导老师说：“这些话，你留着和聚聚家长说吧。”

电话接通时，老师语气很严肃，寇言和常砜一块来了学校。

整个校园充满了孩童的欢声笑语。

他们从小操场走过，一群小朋友嘻嘻哈哈从他们身边走过。

两人却没有半点享受童真童趣的心思，快速向着教师办公室方向而去。

走进办公室，凉爽的空调气息扑面而来，办公室却很是安静。

他们第一时间看到正在老师办公位上坐着，低头认真在一张卡片上写写画画的常聚，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常。

常聚身旁坐着班上的女老师，寇言和常砜都认识这个老师。

办公室另一个角落，则坐着正副两位校长，以及常聚的班主任老师。

他们面前，是一个陌生且脸色不好看的男人。

寇言和常砜对视一眼，常砜径直走向常聚，他需要再次确认常聚有没有受伤。

寇言则去向校长们及陌生男人所在的地方。

事情并不复杂，几分钟就说清楚了。

指导老师现在依旧是一副不太好交流的表情，仿佛学校的作为惹怒了原本好脾气准备吃亏的他。

寇言何其聪明，一听班主任老师复述，就想到一个人。

他看着那个男人，说出自己的父亲的名字，然后询问男人：“他给了你多少钱？足以让你放弃自己的人生事业规划，来做这样的事？”

以及过来处理这件事的女老师心想，什么放弃人生规划，他只是没有想到聚聚会那么的聪明。

指导老师如今也不肯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对贵学校和你们家长都很失望，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胡乱编造的言论，攻击我？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说那些话？就像寇言先生你说的，我自己的事业发展那么好，我为什么要葬送自己的事业？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孩子的无心之言，如今你们家长和学校的如此当真，上纲上线，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寇言嘲讽轻笑，“那就让专业的人士来解决吧，我经纪人马上会过来。”

事情最后交给庄诚处理，常砜和寇言带着人回家。

两人刚回到家，寇言收到庄诚的消息，果然是他父亲搞的鬼，也不知道他为了找这个人帮忙，废了多少心思。

寇言放下手机。

此时，他和常砜并坐在沙发上。

窗外微风吹进客厅，带来阵阵草木特有的清新香气。

寇言轻嗅。

侧头看向常砜。

常砜目光都在常聚身上。

他很是期待看着常聚手中的两张小贺卡。

常聚扬起下巴，小脸上满是骄傲和得意，声音又脆又奶，语气却学着寇言，在那儿故作成熟，“那个坏人说，你们不爱我，我才不信！”

“老师说，今天送给两个爸爸，也没关系。”

他将贺卡分送到两人手中，兴奋且期待。

贺卡封面，他用彩色丙烯马克笔，画上各种颜色和涂鸦，他一点一点解释，自己画的是什么。

“这是寇言爸爸，这是小砜爸爸，这是我！我们，一起！”

贺卡里面，是一颗大大的红色桃心，心下面，也是全家福。

这贺卡甚至很是简陋。

寇言和常砜却还是为之心脏酸软。

这是常砜送给他们的，最好的礼物。

常砜想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弯腰看着常聚，“那个老师说的是错的，对吗，寇言爸爸肯定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对吧。”

常聚点头，举起双手，扑向寇言，“寇言爸爸比所有小朋友的爸爸都要好！”

他又扑向常砜，“小砜爸爸最好了，寇言爸爸也最好了！”

寇言将常砜和常聚抱在怀中。

他没有将这些发给自己的父亲，也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甚至不想知道那个指导老师，有没有将一切告诉他，那个人，在他的人生中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寇言的父亲最终还是知道了寇言在父亲这个身份上的成功。

他愤恨，他怀疑，他不敢相信寇言能获得这一切。

可那又如何呢，他如今，已经无法动摇寇言分毫，甚至，会因此继续被打压。

直到他感觉生活都已经成为难题，他悔恨，却没有任何作用。

他看着手机视频里，寇言一家幸福的模样，将他的人生衬托得如此失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