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的酸是常砜喜欢的, 糖果的甜也是，红彤彤的小米辣，只敢放一点点在舌尖, 常砜也被辣的微微喘气。

就连与他亲吻后的寇言蹙眉, “以前也能感受到辣，只是忌口。”

如果吃饭的时候只能感受到辣，就不是很好的感受了。

医生点头，“嗯, 交感神经没问题就能感受到辣，辣能够刺激皮肤和舌头上感觉痛和热的区域, 使大脑产生灼热疼痛的辛辣感觉。”

他又看向寇言，“除了辣呢，还能感受到其他的味道吗？”

寇言面色沉冷，一脸严肃，很认真在看病, “他刚才吃的糖，甜味还残留了一些。”

医生点头，指着盘子里最后一块苦瓜，“试试苦味吧, 这要辛苦小砜了。”

常砜脸已经很久没有散热了，他叉起那一小块苦瓜, 仿若老师面前最听话的学生, “不辛苦, 苦瓜没有问题的。”

哪知道, 他刚把苦瓜含进嘴里, 胃部突然一阵反胃抽搐。

他脸色一变, 医生立刻站起来, “卫生间在这边。”

常砜起身，去卫生间将口中的苦瓜吐出来，也包括刚才吃下的那一点点柠檬，以及满胃酸水。

他吐得脸色血色全无，眼底的光都暗淡了不少。

其他三人都站在卫生间门口担心看着他。

常砜只觉得心脏狂跳，不知道是因为呕吐引起的，还是怕被寇言发现自己怀孕的惊恐。

他按下马桶冲水键，寇言立刻递过来一瓶纯净水，“漱一下口。”

常砜漱了口，只觉得嘴里一阵酸苦，很难受，眼底也不由自主带上一点无措和委屈。

他垂眸看着小腹的位置，心里腹诽，这是一个不能吃苦的孩子。

医生也在此时笑了：“看来，寇先生你爱人不能吃苦呢。”

他一语双关，“不过，跟着你也不用吃苦。”

“既然小砜不喜欢苦瓜的味道，这项测试就取消，有之前的数据已经够了。”

医生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分析测试结果。

庄诚拍了拍寇言的肩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向医生了解具体病情。

常砜低头，看着挡在卫生间门口的寇言，低声道：“对不起，言哥。”

寇言双手插兜，宽厚的肩膀像是一扇挡在卫生间门口的门，将常砜笼罩在他的身影和气息之下。

他身影沉稳，垂眸看着常砜柔软的发顶，有种想要揉上去的冲动，“为什么又道歉？”

常砜抬头，发丝微动，干净微亮的双眸看着寇言，“我没有完成最后的测试。”

寇言最终抬手，在常砜头顶揉了揉，柔软发丝穿过指尖，寇言道：“这难道不是我请你帮忙吗？”

寇言低沉的声音，在卫生间逼仄的空间里回荡。

消毒水的味道，浸染着卫生间的空气。

可除此之外，他们却觉得好像还有另一种若有似无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回荡。

刚才下意识道歉的常砜只觉得浑身的神经细胞都冲到了头顶，感受着寇言手掌落在他发丝上的重量，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难以自控。

他强迫自己收回他对寇言手掌的注意力，对，是他帮寇言的忙，可是他下意识就害怕心虚了。

。寓言。而且，医生也说刚才测试已经够了。

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看着寇言的眼神也不再心虚。

卫生间纵然开了灯，也比不上落满阳光的病房光亮。

在这略显沉暗的空间，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扯不开、斩不断，连带着呼吸也缠绵起来。

寇言的手指顺着他的头顶下滑，滑到耳侧，轻轻揉捏了一下常砜的耳根。

那突然而来的酥麻感，常砜呼吸一窒，浑身绷紧，就连瞳孔也放大些许，眼底铺满震惊。

那震惊无措、睫毛轻颤的模样，实在太容易挑起寇言心底的残暴欲。

他干燥且有些许粗粝的拇指，缓缓滑向常砜唇角，目光也凝结在常砜的唇角。

常砜立刻拿起手中的纯净水瓶，用瓶嘴的位置，挡住自己的嘴唇。

他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寇言，尾音轻轻发颤，小声说：“言哥，我刚刚吐过，嘴里又苦又酸。”

他声音软糯小心，原本是在提醒寇言，他刚吐过，现在吻他也太不讲究了。

可这话在寇言听来，竟像是撒娇那般。

寇言放下自己的手，眼底染上一抹他自己也不知晓的笑意，对常砜的语气很受用，“嗯，待会儿带你去吃好的，你想吃什么？”

常砜想说，不用了，却又忍不住抬眼，视线落入寇言眼中浅浅的笑意里。

那笑好像醉人，引着沉沦沉沦其中。

在寇言的带着浅浅笑意，却也不缺侵略的视线中，他无法拒绝寇言的话。

且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小龙虾鲜红的样子，他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他想吃小龙虾跟寇言没有关系，单纯是因为馋了。

可是小龙虾和寇言一点也不搭，寇言更像是会去吃高级餐厅的人，他能说他想去吃小龙虾吗？

寇言语气不容拒绝，“说。”

常砜试探道：“可以吃，小龙虾吗？”

他觉得是肚子里的宝宝想吃。

常砜从来没有吃过小龙虾。

每每到了小龙虾旺季，他和奶奶总是能在夜宵摊捡到很多易拉罐和矿泉水瓶子。

那一条街人声鼎沸，炊烟寥寥，每个人身上的情绪都是那么浓烈，他们或笑或哭，或专心吃小龙虾。

常砜在萦绕着小龙虾香辣浓郁味道的街上，在心里暗暗想，等他长大上班了，就带着奶奶来吃一次小龙虾，他会给奶奶剥好多好多的虾肉。

常砜垂下眼眸，因没有实现自己心中所想，而感到难过。

“好，你想吃就吃。”寇言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来。

寇言再次伸手，强迫抬起常砜的头，看着他眼底的遗憾，问他：“在想什么？”

常砜重新收拾自己的情绪，可以去吃小龙虾的喜悦冲淡眼底的遗憾。

寇言眼底温柔的光虽然不多，却仿若潺潺溪水，沁入常砜的心。

常砜心底生出难以言语的冲动，态度小心忐忑，他说：“我没有吃过小龙虾。”

他偶尔会有种小市民的怯懦，高档的或者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去的时候，总是心孤意怯。

就像他第一次做飞机时那样。

这一刻，他妄想从寇言身上找到安心，就像第一次坐飞机，全程是寇言带着他那样。

他眼底的怯懦和期盼，明明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却猛地扎进寇言心中。

寇言眉宇微蹙，心脏一抽，“嗯，你喜欢，以后经常带你去。”

他说的这话，拇指在常砜的下巴上轻轻摩挲，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紧，他想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放下捏着常砜下巴的手，立刻拿出手机，查询哪里的小龙虾好吃，甚至开始打电话定位置，可是已经没有包厢了。

他抬眸看向常砜，“我们坐大厅，被人看到或者拍下来传到网络，你会在意吗？”

他又解释：“这家店的评价很不错。”

这家店不是那种昂贵或者高档的餐厅，评价说店家是湖南人，小龙虾是很地道的湖南口味虾的味道，生意很不错。

寇言没有味觉，不在意自己吃进嘴里的任何东西是什么味道。

可是当他的视线望进常砜的眼眸，他无比坚定，第一次吃小龙虾，一定要留下深刻且美好的记忆。

常砜摇头，倒是不怎么怕的，也不是没有被拍过。

他比较担心的是寇言：“言哥，你没事吗？”

寇言比他名气高多了。

寇言：“无妨。”

片刻，寇言开始打电话定位置，甚至算上了他的助理。

医生那里的测试结果已经出来。

寇言现在的状态大多是心理创伤造成的，医生给寇言开了一些药物辅助恢复，随后就是嘱咐常砜和寇言，希望寇言能够以积极地心态面对治疗，也辛苦常砜配合寇言恢复。

并且医生建议：“可以不用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品尝味道，寇先生，如果你的味觉和嗅觉在逐渐恢复，可以慢慢减少这些方式，不能太依赖。”

常砜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不是一直这样就好。

看过医生后，三人走出医院，来到停车场，寇言给庄诚发了个定位：“去这里吃小龙虾，我也给助理发消息，让他先去点餐了。”

庄诚秒懂：“是常砜想吃呢？”

常砜有些脸红，“嗯，我想吃的。”

庄诚笑道：“没事。”

看看这家店，又笑着说：“我说让助理也去做什么，合着我和他都是帮你挡粉丝的对吧，不打扰你们吃饭？”

寇言没有说话，倒是常砜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