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灼的衣衫沾了水, 白婉眼尖的看见了。
“你先去把衣衫换一换,免得生病了。”白婉说道。
秦父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见自家儿子眼中带着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 你先去修整一番, 等会再过来和爹娘说话。”
秦青灼点点头:“那我先回屋了。”
明南知跟着秦青灼一起回屋, 秦青灼回到屋子里就随便找了一件衣裳,把包袱放在桌子上。
“相公, 我帮你把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吧?”明南知看见秦青灼当着他的面脱下了外衫,他慌忙低下头问。
“好的, 谢谢你了。”
明南知拆开了包袱,把书本, 衣衫,笔墨砚台放好, 突然一个精致的盒子从包袱里掉了下来。
圆滚滚的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碰撞声,明南知听见这声音有些心虚。
见秦青灼并没有出声。
他大着胆子把盒子拿在手中打算放好, 在看清楚这精致的盒子长什么样子后, 明南知抿了抿唇。
他很少用胭脂水粉, 在明家时,明芦有胭脂水粉,但他没有。唯一一次就是在嫁给秦青灼时,花了一点淡妆, 浅浅的涂了口脂。
这盒子这般精致, 价钱应当不便宜。
所以这是送给谁的。
会是他吗?
明南知含着一点期待。
或者是相公有其他的相好了?
青秦灼长得那么好看, 有姑娘和哥儿喜欢也是正常的。在村子里有一户人家, 他家的男人就常常去勾栏里胡混,把钱都交代在勾栏里了。
不管有没有钱, 总会有欲.望。
秦青灼换好衣衫,把脏衣衫扔进竹筐里,他走了过来,明南知若无其事的把精致盒子塞进包袱里:“相公,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秦青灼接过自己的包袱,正打算再说一句辛苦了……嗯?
他从包袱里拿出珍珠粉,很自然的递给明南知:“包袱里还有这盒珍珠粉没拿出来,我在平县逛街的时候顺便买的。”
“送给你了。”他耳尖红了一下,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很淡定。
“啊。”明南知眼睛亮晶晶的看向秦青灼,十分的漂亮。他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衣服,这才接过了这盒精致的珍珠粉。
脸上染上了一层嫣红:“谢谢相公,太破费了。”
“没事,我得了县令的赏赐,有足足五十两银子。”秦青灼说这话丝毫没有藏私。
“我们自己留二十两银子,还有三十两银子递给爹娘。”秦青灼早在平县就把银票换成了银两。
他把两个十两的银子递给明南知:“家里的钱交给你。”
明南知被秦青灼硬怼了两个十两的银子,他愣了一下。
这可是二十两银子,就这么给他了。还说“家里的钱交给你”,这,这太让人惊讶了。
白婉掌管着家中的钱财,这不代表着他也能掌管他们小家里的钱。这是秦青灼对他的信任和认可。
“相公,我不会乱花钱的。”明南知慎重的说。
“我们家里差什么,你拿银子去买就行了。”秦青灼移开了眼神:“这钱给你,你也可以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买点簪子,买点胭脂水粉什么的。”
“钱嘛,没有了再赚就好了。”秦青灼一直就是这样想的。他身强体壮,现在有了秀才的功名,下一步他就要去参加乡试,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容不得他反悔了。
他定是要考到殿试去,再让朝廷授官。
而且明南知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夫郎,他没在家时,他在家也辛苦了,他得要对他好。
“相公对我太好了。”明南知真心的说。
咳,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秦青灼脑子里下意识这么想。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住了,落荒而逃:“南知,我先去把银子递给爹娘。”
明南知笑了笑。
相公……有点可爱。
他想捏了捏秦青灼的脸。
屋子里没有梳妆台,只有一面铜镜放在柜子里,明南知一般都不拿出来照,他向来对自己美貌没什么概念。
别人说他长得貌美,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
他把铜镜立了起来,铜镜上的芙蓉面瞧得不真切,他打开了珍珠粉,扑面迎来一股子香气。
明南知踌躇的用指尖点了一点抹在脸上,水润润的,有点舒服。
女为悦己者容,明南知是哥儿也不例外,他的眼中含着一池春水。
……
秦青灼回到堂前,把县令赏赐他的事给秦父和白婉说了。
秦父连声说道:“好好好,我的儿子出息了。这三十两银子你自己留着,我听说院试通过后,你还要接着往上考,以后要花的钱多着,还要去京城呢。”
秦青灼摸了摸头:“爹,我离去京城还远着。”
“县太爷赏识你,你就别辜负了县太爷,好好读书,争取当个官。”白婉很赞同秦父的话,她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家世代都是泥腿子,现在出了一个秀才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秦青灼还考得这么好,以后没准当的官比县太爷还要大。
“知道了,娘。”秦青灼汗颜。
“对了,爹娘,成了秀才就不用去参加徭役了,而且还有五十亩地不用交赋税了。”
白婉面上一喜:“你爹的身子大不如前,能不去徭役最好,我们的田地也不用交税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五十亩地。”秦父突然想起来:“对了,南知也到了年纪,官府要给南知分地。”
女子和哥儿嫁人后授十亩地。为了保障女子和哥儿婚后的生活,官府要求女子和哥儿嫁人一年后才能得到这十亩地。
秦家有十亩地,有五亩良田。这良田的产量多,可比十亩旱田都要来得好。
“对了,青灼过几日你就去镇上请人来授田。”秦父说道。
“知道了,爹。”
秦父点点头:“你考得这样好,也不骄傲。今儿让你娘和你夫郎好好做几个菜,咱好好的喝一杯。”
“这是对的,爹娘也要为你接风洗尘。”白婉觉得这事要办。
秦青灼这事没法反驳。
秦父想着把过年没喝完的酒拿了出来。
明南知也从屋子出来了,秦父喊道:“南知,你去鸡圈里抓一只老公鸡炖汤。”
“知道了,娘。”
“青灼,你去刘大娘家里买两块豆腐回来。”秦父吩咐完去上山找一些野花椒。
白婉听闻数了四文钱给秦青灼:“一块豆腐两文钱。”
秦青灼拿着四文钱去了刘大娘家里。
他去时,刘大娘正巧在家里,刘大娘一见秦青灼就放下了手里的活:“青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秦青灼拿着斗笠笑道:“来大娘这里买两块豆腐。”
“好,大娘给你挑两块好豆腐。”刘大娘收下铜钱,给秦青灼装好两块豆腐。
“我听秦正谊说你在什么县试考得很好,你考上秀才没?”刘大娘眼中带着笑,语气很是好奇。
“考上了。”秦青灼说道。
“我的天老爷啊,你已经是秀才公了,这得是多大的学问。”刘大娘眼中震惊:“你真是读书的料,你爹娘要享福了。”
“只是运气好。”秦青灼谦虚说。
秦青灼提着豆腐回家了,他不知道的是刘大娘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宣扬出去了。
今天在下雨,村子里很多人都蹲在家里,男人就在家劈柴或者抽一根旱烟,女子和哥儿就绣花。
刘大娘首先去了朱燕家里,朱燕还在带自己儿子的小娃娃。
“朱燕,你知道吗?秦青灼回来了!”刘大娘急急忙忙说道。
“他从县城里回来了?我就在他们隔壁竟然没瞧见他。”朱燕把小娃娃放在床边。
“你在家带娃怎么注意得到这事,青灼小子来我这来买豆腐,我才知道他回来了,我问他考上秀才没,他说考上了!”刘大娘也不卖关子。
“秀才?!”朱燕吓了一跳,脸上满是震惊。
“那可不是,青灼小子在镇上都可以当私塾先生了,镇上的官吏也要给他面子哩。”刘大娘酸溜溜的说道。
“秦青灼秀才公,我可太后悔了。”朱燕恨得拍大腿:“以前白婉给秦青灼说亲事时,还找我,要让我侄子给秦青灼当夫郎,我给拒了。早知如此,我拒什么拒,现在也能当个秀才的亲戚,沾沾光。”
“我还不是,心里后悔得很。”刘大娘也想起这茬:“白婉当时也打听了我外甥的情况,我直接含糊过去,不然我也要风光风光。”
“现在全便宜了明家!”
“对啊,明家的明芦嫁给了镇上的李家大郎,明南知这个二嫁的,竟然嫁给了秀才,这比好多头一次嫁的还要嫁得好,真是便宜他了。”
村子中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秦青灼考上了秀才,那村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秦青灼已经是秀才公了!”
“天啊,我们村子里出了一个秀才!”
“白家和秦家这要乐坏了吧,不对,还有明家呢,这明家是秦青灼的岳父和岳母。”
……
明家
“秦青灼考上秀才了?!”李金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村子里都传遍了,你儿婿是正正经经的秀才公,天上的文曲星啊。要恭喜你了,有这么一门亲戚,以后也有面子。”
李金花勉强的笑了笑。
要是明芦的相公李大郎考上秀才了,她才要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是明南知的相公中举了,她有什么好高兴了,这又不是她亲生的!
这小畜生的夫家这么风光,她心里气还不顺,怎么考上秀才的就不是李大郎,偏偏是那秦青灼。
明父听了这话倒是眉梢间都是笑意:“我们待在家里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多亏你来跟我们说,我这个儿婿是个有本事的。”
那人又说了一些话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明父脸上的喜悦无法掩饰,李金花看得心堵。
“明南知的相公考上秀才你可高兴坏了吧,你对大儿子不闻不问,他还跟你找了一个好儿婿,怎么,现在就想去秦家联络一下感情了?”李金花讽刺道。
“妇人之见!”明父被李金花戳中了心中所想,有些恼羞成怒。
“秦青灼考上秀才了,这对我们家里不好吗?明芦嫁到镇上了,李家看得上我们明家吗?那婚宴席上我如坐毛毡,明芦嫁人后回来几次哪次是高高兴兴的。”
“现在秦青灼考上秀才,不管怎么样,明芦和明南知是兄弟,那秦青灼就是明芦的哥夫。还有明景还小,有这么一个哥夫在,以后说亲的时候也好说。”明父摇摇头:“你就是心胸太狭窄了。”
李金花被明父这么一说,心中一跳。
这边明家的争吵秦青灼并不知道,他回到家后就给灶膛里加柴火准备炖鸡。家里的香肠也切了一些,把青菜煮熟了做凉菜吃。
另一个锅里煮着白米饭,秦青灼吃这种柴烧饭时,最喜欢喝米汤了,有一种米饭淡淡的香气,喝着也不粘稠。
白婉还烙了几块肉饼,涂上香油,撒上葱花,闻着就香,那肉饼金灿灿的,里面饱鼓鼓的,灌了不少肉。
家里还有腌制的鱼,这时要吃有些来不及了。白婉就让秦父用热水泡开,然后用来做一道鱼汤。
家里还有一些粉条,白婉抓了咸菜,先把咸菜用油炒了,再呈出。然后再炒粉条,把粉条炒好了,再把咸菜放下去混着一起炒,这样炒出来的粉条咸菜更好吃。
“南知,你去泡一壶茶。”
“知道了,娘。”
爷俩要吃酒,他们就喝点茶。
明南知把茶泡好了也没闲着,把萝卜干拿出来用辣椒做了味道。家里还有南瓜,他负责把南瓜切片,然后蒸南瓜吃。
“老秦,前几天秦生不是抓了一条蛇吗?你去问问卖没有卖,把蛇买回来。”
秦父应了一声。
秦青灼一见这架势,他连忙说道:“娘,随便弄点菜就行了。”
“这可是我们家的好日子,这怎么能随便。”白婉不满的说道:“你往灶膛里加柴就行了。”
秦父把蛇给买回来了,白婉干净利落就把蛇头给砍了。
秦青灼:“……”
白婉打算把蛇做成蛇羹。
“只是今天没什么新鲜的肉,家里只有腊肉。”白婉遗憾的说。
等天色差不多晚了,白婉就让家里的人来端菜了。
秦父也美滋滋的拿出了自己的酒。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秦父拿着酒杯就和秦青灼一起喝酒,幸好是古代这种酒,不然秦青灼就要吃醉了。
“今天是好日子,婉娘你和南知也喝喝酒,这酒好喝。”秦父笑呵呵的说道。
“那我就喝一杯,当给青灼庆祝。”白婉笑着说道。
明南知也倒了一杯酒:“祝相公前程似锦。”
他浅浅的抿了一口,整个脸都红了,捂着嘴轻轻的咳嗽。
秦青灼端着杯子,低头嗅了嗅,没有什么酒气。
他记得明南知在新婚之夜也跟他喝过合苞酒,那记忆有些模糊了,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看明南知的脸。
没有看过他喝酒脸红的样子。
秦青灼觉得自己有些醉意了。
……
吃完酒了,秦青灼脸上带着两坨红,俊美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他自己走进了屋子里。
等明南知回到屋子时,秦青灼已经很乖的躺在被褥里了。
明南知坐在床边,迟疑的伸出手把散落在秦青灼脸上的头发拨开,秦青灼的双颊还有淡淡的红。
秦青灼咂咂嘴。
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我……不狗……”
明南知没听清楚,只隐约听见一个“狗”字。
明南知掀开被褥躺了进去,还没把被褥盖好,整个人就被秦青灼抱住了,如同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他用脖子蹭了蹭明南知的脖颈。
明南知红着脸,咬着下唇并没有推开他,反而细微的朝他的怀里靠了靠。
“主角……”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