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星术?”
就算是何大良都听说过。
方清尘哑然:“柳道友,你还会这个?”
现在社会都这么卷了吗?不仅要会玄术还要会占星。
“以前学过一些。”除了风水,柳时阴不怎么感兴趣,其他的都学过一些皮毛,看过相关的书籍。
以前在永晋,各种术法研究的人也多,他也跟着交流过不少。
以他的占星水准,放永晋就是小儿学语,放现在什么术法都式微的年代,他倒成了矮子里拔将军。
“占星术比较复杂,我就不说原理了。反正这地方磁场有问题,我们想要找人,感觉还是用占星术最合适。”柳时阴拿着何笑笑的布偶,走到了星空下。
长白山的空气很好,地势开阔,比起人潮拥挤的大城市星星也要更璀璨夺目。
人走在星空下,显得非常的渺小又浪漫。
占星术,又称作星象学,透过天体的相对位置和相对活动,预测人世间的各类事物。
柳时阴把布偶放到了脚下,然后叫方清尘拿着罗盘走到了布偶的正北方。柳时阴过去给他调整了一下罗盘的摆位:“站着别动。”
方清尘如同一尊雕像,是半分不敢乱动。
柳时阴看了眼时间,开始了。
他们所在位置的正上方夜空,忽然亮起了一颗星星。随着这颗星星的亮起,它附近的星星都连成了一条线,没等方清尘和何大良思索那到底是什么形状的时候,夜空中骤然落下了一道微光,直接投射到了罗盘上。
罗盘就像是一个中转站,把这道微光又给转移到了布偶的身上。
方清尘和何大良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惊愕。星光仿佛在给布偶输送力量,两人是一口气不敢大喘,都定定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化。
不过光芒只是昙花一现,在视网膜内只停留了数秒的时间。
光芒消失后,方清尘和何大良都很想问一句,刚才发生了什么?不过没等他们问出口,他们就发现趴在草堆里的布偶忽然抖了两下。
不是错觉,它是真抖了!
布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接着四肢撑着地,竟然歪歪扭扭地从面朝下的姿势直立了起来。
何大良:“!!!”
方清尘见过傀儡术,倒不至于像何大良一样惊讶,但也十分的好奇,这布偶是怎么动起来的。
他很想近距离观摩一下,学习学习。但是手中还捧着个罗盘,没有柳时阴的意思他没敢乱动,只能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了原地。
但眼睛一直巴巴地盯着柳时阴看,仿佛在问,好了吗?他能动了吗?
“行了,方清尘你可以动了。”柳时阴顶不住他的小眼神,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何大良盯着在草地上动动小胳膊小腿的布偶,口齿不清地道:“大师,这是……?”
“星象人偶。”柳时阴淡定地说道,“占星术里的一种寻人工具。”
何大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还想问点什么,但被柳时阴打断了,“别问那么多,解释起来太麻烦,浪费时间,我们还是快点去找人吧。”
浪费时间其实都是借口,柳时阴纯粹就是懒。
何大良哪敢说什么,闻言立马道:“好好好。”
柳时阴说道:“把替身符都用了。”
众人听话地按照柳时阴教导的方法,使用了替身符。
有了替身符掩人耳目,众人背上准备好的登山包,开着皮卡正式进入了原始大森林。
而给他们做向导的是星象人偶。
有了星象的加持,何笑笑的布偶有着非比寻常的力量,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在皮卡车的面前它的速度依旧快得吓人。
而且它的目的地似乎很明确,完全没有一点要停滞下来的情况,方向也从不含糊。
山的外围,皮卡车还能通行,但越进到内里,路就变得越狭窄,尤其枝桠树丛还多。车上的众人都被颠簸得不行,左晃右晃得一度怀疑这车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柳时阴以为许林宴或许是他们这一行人中身体最先顶不住的人,没想到许林宴看着虚弱,在这种摇摇欲坠的状态下,面色还一如往常。
倒是何大良,最先受不了,双手紧捂着鼓起的腮帮道:“不行了……我想吐!”
柳时阴也没让他强撑着,一脚就踩了塞车。
车一停,何大良就连忙滚了下去吐得昏天暗地了。柳时阴望着其他人说道:“后面的路,我们走过去吧。”
方清尘:“车就放在这?”
许林宴:“这边人烟罕至,不会有人偷车的。”
就算是真丢了也没事,这车在开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让周秘书买了下来。他拥有唯一的处置权。
柳时阴也不是赔不起这辆车,所以也不甚在意。
星象人偶在前面踢着腿等他们,小黑脸闲着无聊,或者说占着天黑他皮肤也黑,别人看不清它,哧溜地一下就跑到了星象人偶的身边,伸出小短手碰了碰人家。
星象人偶被碰,刷地一下就看向了它。
小黑脸在它看过来的瞬间就把小短手收了回去,还四顾张望,佯装在看风景。
星象人偶瞅了它一眼,又转了回去。
而在它转回去后,小黑脸的手又伸了出来。不过手刚伸到一半,星象人偶再次回了头。
小黑脸反应极为灵敏地抓过了旁边的一根狗尾巴草,还眨了眨豆豆眼,仿佛在说我没有碰你,我只是想碰狗尾巴草而已。
星象人偶狐疑地盯着它,因为没抓住它的尾巴,只能沉默着毛茸茸的小脸重新目视前方。
而小黑脸就是手欠,越不让摸就越想摸。
就这样,一只木偶一只布偶玩起了“回头—收手—回头—再收手”的游戏。
眼尖的柳时阴把这一幕都收入了眼中,特别想把小黑脸提溜回来,这小东西就是欠,也不怕被星象人偶揍了。
有星力加成,十只小黑脸可能都打不过一只星象人偶。
这傻东西真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不过星象人偶大都性情温和,通常不发火,虽然柳时阴觉得小黑脸欠打,但也知道它们两小只不会真打起来。
何大良呕完回来,一脸菜色地道:“抱歉啊各位,我没想过我会这么晕车。”
“理解理解。”要不是何大良先吐了,方清尘也想把今天吃的食物全吐出来。
这山路崎岖就算了,柳时阴新手开车的技术也不敢恭维,差点没把他的肺颠出来。
所以方清尘是真的很能理解何大良。
柳时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技术有什么问题,他对众人说道:“把登山包带上,我们继续进山。”
许林宴的轮椅在山里不好走,柳时阴早有应对的办法。
他掏出几张纸人,让他们开了灵智,然后去给许林宴当挑山工人,抬轮椅去了。
有了小纸人的帮忙,许林宴在山里行走不要太轻便。
方清尘也会做纸人,但是灵力不够,做出来的纸人都格外的粗糙,只能走几步路,并不能像柳时阴的一样,不仅能走能跳,还能帮人“抬轿。”
何大良摸了一把纸人说道:“大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生孩子吧。”柳时阴认真地道。
许林宴和小黑脸:“……”
风水是被你吃了吗?
柳时阴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问题。风水他是不擅长,不是不会。
何大良只是表情有些无语,生孩子这个,在场大约也没谁会吧。
闲话说完,众人整装待发。
小黑脸没有回到柳时阴的身上,而是占着星象人偶脾气好,直接爬到了它的肩上,舒服地找了个位置挂着。
柳时阴:这小东西是真行,真会享受。
为了方便行走,众人都拿了一把手电筒。方清尘借着光扫到了星象人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星象人偶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何大良寻着光亮望向星象人偶的肩膀,摇头道:“没有啊。”
“我看错了吧。”方清尘小道士也没太在意。
差点被发现的小黑脸这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了星象人偶的头顶。何笑笑的娃娃是一个毛茸茸的垂耳兔,耳朵长到能拖地。
此时它的两只耳朵都被小黑脸给抓了起来,形成了一对招风耳。
方清尘偶尔会扫到它的耳朵,以为是星象人偶喜欢把耳朵竖起来,虽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到底没发现问题所在。
在星象人偶的带领下,他们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山林深处。
柳时阴看到了一个歪掉的木牌,上面写着“险地误进”四个大字。
星象人偶在木牌附近停下了下来,不动了。许林宴看向了柳时阴,柳时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
何大良本来想开口说话的,看到他的手势顿时把嘴巴闭上了。
茂密的林间,只有偶尔吹过的一道风和野草刷刷的摇曳声。
许林宴拽了拽柳时阴的衣服,示意他往某个方向看。
柳时阴看到了两道人影。
方清尘也看到了,他呢喃了一句:“他们不会是擅自跑进山的游客吧。”
许林宴皱了皱眉头:“他们是在招手吗??”
“看着像。”柳时阴挑了挑眉,“似乎在叫我们。”
许林宴:“要过去吗?”
何大良都有些懵,过去?!
方清尘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去还是不该去。如果是真游客,对方可能是在呼救。如果是其他东西,他们一旦过去或许会让自己陷于不利之地,十分危险。
没等众人拿定主意,星象人偶已经率先冲了上去。
柳时阴哦豁了一声:“看来我们不去也得得去了。”
星象人偶都上了,说明那两个人可能还跟何笑笑有关。
这下不用做选择了!
众人跟着星象人偶跑向了人影,但那两道人影却忽然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柳时阴的示意下,还是追着他们而去,一追就追到了一个山洞附近。
那两道人影进了洞,星象人偶也想跟进去,但柳时阴一把抓住了它的耳朵,没让它冲动行事。
星象人偶:“= =……”
进洞的人身上似乎带了点火的工具,透过火光,众人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貌。
许林宴轻声说道:“这两个人是不是长得有点脸熟?”
柳时阴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番说:“那个高一点的青年,眼睛和鼻子长得跟老魏一模一样。”
许林宴猛地抬眉:“难道他们是老魏说的那两位堂爷爷?”
柳时阴咂巴了下嘴说:“很有可能。”
这应该是幻觉。
呈现着他们进山时发生的事情。
柳时阴等人没有靠近,就在外围盯着。
许林宴:“他们应该是在躲雨。”
老魏说过,当时他们就为了躲雨躲到了一个山洞里去,然后其中一个堂爷爷才会遇害的。
柳时阴看出他们一时半会离不开那个洞,就从登山包中拿出了一包果汁,吸溜了起来。
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的神态真是让何大良敬佩不已。
方清尘也缺心眼,瞧见柳时阴吃东西自己也嘴馋了,有样学样地从包里掏出了一包地瓜干,慢慢地咀嚼了起来。
“嗯?”一直注视着洞口的许林宴发出了一道低吟。
只见洞口的那两个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凑到一起嘀咕了起来,然后往洞里走进了一些。柳时阴起了兴趣,招手让大家跟上。
他们走到洞口的时候,老魏的两位堂爷爷已经往洞里的深处去了。
黑黝黝的洞穴中,只能看到一点火折子的光晕。
方清尘小声问道:“还跟不跟?”
跟下去总觉得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偏偏柳时阴就是妄为得不行,最爱反其道而走,他说:“跟啊,都到了这里,哪有不跟的道理。”
许林宴动了动鼻子,忽然说道:“好像有一股香味。”
“花香吧。”何大良指了指墙角,那里开了半面墙的小白花。
看不出是什么花,长得挺普通的,但花香味很浓。
方清尘看着快消失的光点道:“再不追他们就跑了。”
柳时阴兴趣盎然地道:“走走走,跟上!”
其他人:这人为什么这么兴奋,真以为这是在郊游吗?
何大良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感觉和柳时阴呆在一块心脏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刺激。
许林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时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柳时阴胆子最大,最爱拱火,所以他走在了前头。星象人偶跟在许林宴的身边,像个沉稳的骑士。
方清尘自觉自己是队伍里能力仅次于柳时阴的人,有保护其他人的责任,所以默默地缀在了队伍的后面。
跟着火光,众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很开阔的洞穴。一进洞穴,大家就被一阵金光闪瞎了眼。仔细看去,面前竟然铺满了一地的金子和金砖。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明显价值不菲的翡翠和珠宝,如同一个藏宝洞似的。
熠熠生辉,难怪没开手电筒,这里也亮得吓人。
何大良结结巴巴地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方清尘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他捡起来一看,是一串圆润饱满,晶莹光滑,颗颗有橄榄那么大的珍珠项链。
方清尘虽然不懂珠宝,但也看出了手中的这串珍珠绝非凡品,卖出去至少也能换来百八十万。
柳时阴手里也捏了一块翡翠,他估量了一下道:“都是真东西。”
不是幻化出来的假物。
听到柳时阴这话,何大良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也正常,寻常人等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说不心动都是骗人的。
许林宴最为淡定,他什么金银珠宝没见过,光他接手许家的这段时日就给许家创造了上百个亿的资产。
所以他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重新放到了老魏的堂爷爷身上。
他们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财宝上,无暇顾及其他。两人像是入了魔一般,疯狂地把那些金子银子全部搂入怀中,一样都不舍得放下。
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发财了,发财了。”
“这些金子要是全换成钱,别说建大房子,娶老婆了,去大城市里生活都不是梦,哈哈哈……”
柳时阴四人的脑海中这时候也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么多金银珠宝,我就算是拿一点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自己。
像是内心里的恶魔被这些财宝唤醒了意识,正在不断地勾动着他们的欲望。
何大良的眼神变了变,嘴里也跟着嘀嘀咕咕了起来:“对啊,我就拿一点,不拿多,应该没事的。而且这些一看就是无主的东西,我拿一点又怎么了?”
似乎说服了自己,或者说被心中的欲望征服了理智,何大良迈脚疾步走进了洞穴中央,像老魏的堂爷爷们一样疯狂地收刮着目之所及的财富。
说是只拿一点,但欲望开了闸,根本控制不住。
何大良利欲熏心地道:“拿都拿了,我再拿一点也没关系的。一点,就一点,我再拿一点就满足了。”
一点又一点,只是眨眼的功夫,何大良的怀里就装得盆满钵满。他还嫌不够,脱下了登山包,直接把里面的食物和水全倒了出来,利用空背包继续装那些金银珠宝。
方清尘的神色也恍惚了一下,双脚无意识地迈出了几米。
不过在走到一堆金山面前,准备抓起一块金元宝的时候,他背在背上的桃木剑忽然烫热了起来。
这一热,顿时让方清尘的理智瞬间回笼了。
“我刚才是怎么了?”方清尘晃了晃脑袋,还有些不明所以。
何大良和方清尘明显都被那道带着怂恿意味的声音影响。至于柳时阴和许林宴,却毫无所动,那道声音在他们的脑海中就跟伴奏音乐差不多。
不仅没被影响到,柳时阴还觉得有点烦。
“再逼逼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柳时阴不爽地道。
他脑海中的声音明显顿了顿,又想继续说话,柳时阴嘴一张,“普通火烧不掉,我就用阳火。”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脑海中的声音立马闭麦了。
柳时阴提醒:“还有其他人的。”
“……”
憋屈,实在憋屈,但就是莫名地不敢越雷池一步,挑战柳时阴的脾气。
下一刻,许林宴开口道:“停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何大良也恢复了神智,看着装了满背包的金银珠宝有些愕然。
没等他梳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老魏的两位堂爷爷忽然在他身边打了起来。拳拳到肉,一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架势,把何大良都吓懵了。
“那是我的东西,你抢什么!”
“放你的狗屁,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怎么就是你的东西了?”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松手!”
“该松手的是你,艹你个鳖孙!”
两人似乎因为抢了同一条手臂粗的金链子,谁也不肯退让这才打了起来。
从推搡到拳脚交加,越打越凶,最后那位年纪要大一些的青年占着身材的优势,把自己的弟弟推到了地上,然后抓过了旁边的一个粉彩观音瓶朝着对方的脑袋就猛地砸了下去。
砸了一次还不够,他又接着砸了两下,三下,像是疯了一样。
粉彩观音瓶上逐渐多了红色的釉彩,红艳艳的,遍布整个瓶身,让人心惊胆战。
而受到加害的人脑袋早就血肉模糊了一片,当场断了气。
何大良大气不敢喘,深怕下一个被迫害的人会是自己。
方清尘想要上前去阻止,但伸手出去的时候,手却从他们的身上穿了过去。
怎么就忘了,他们和他并不是一个年代的人,出现在这里的都只是幻觉。
柳时阴和许林宴来到了何大良的身边,何大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的幻象影响,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柳时阴哧了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们也跟他们一样会见财起义,把你杀了?”
何大良颤微微地道:“我、我没那样想。”
说是这么说,但何大良的眼神明显还带着一丝忌惮。
其他人脸色平平的,则看不出太多的心里想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看着牢不可破,其实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