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琰这诚挚的脸色,清河王的内心格外的复杂。
曾经所有的谋划算计此刻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茫然。
就是想了几十年的东西此刻就在眼前, 唾手可得,而自己却茫然了, 所有的阴谋诡计此刻都用不起来。
他很想怀疑宋琰的别有用心, 可方才他睁眼时看到宋琰为了自己红了双眼,他知道这孩子是真的慌了,所有便怎么都怀疑不起来。
想着宋琰说要给他禅位诏书,他竟然一丝兴趣都没了。
他此前分明是想做皇帝的, 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只待得到京城以及皇宫的布防图, 再找个由头直接杀入京城,逼得小皇帝签下禅位诏书, 然后他风风光光的登基称帝。
这才是清河王想要的。
可如今宋琰说他会主动让位, 这让清河王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完全被宋琰牵着鼻子走了。
他想怀疑宋琰,可又怀疑不起来, 可若是不怀疑, 他又不是很能放心, 觉得宋琰没有理由退位让他去做这个皇帝。
宋琰说着不打扰清河王休息, 嘱咐了清河王几句后便带着常禄离开了明华殿。
夜深人静,听着明华殿外的宫道上走过的内侍脚步声, 清河王略微叹息, 心腹随侍一直守在床上, 此刻听见动静,不由关切道:
“王爷怎么还没休息。”
清河王再次叹息后,拜年从床上坐了起来,沉吟片刻后才道:“陛下他……说要将皇位让给本王,你说,本王该信么?”
随侍也吓到了,有些不可置信:“陛下他……他这皇位坐的好好地,为何要禅位。”
清河王:“本王想要怀疑他的用心,可他又表现的格外情真意切,他说明日会将禅位的诏书送来,也不知是真假。”
随侍道:“王爷,有高昌王前车之鉴,王爷切莫还是要冷静思考,或许还能堪破陛下的用心,王爷,不能功亏一篑啊。”
清河王此刻格外冷静,再次倒在床上盖上被子,阖眼休息。
反倒是甘露殿的宋琰,这会儿因为过于兴奋有些失眠,想着这一年内每天一睁开眼就要去文德殿处理朝务,与一众大臣商议着国政。
而今,终于有人能够来接替了。
若非他怕清河王一时难以接受,他是真的想在明日一早就在朝会上宣布要让位给清河王。
此刻宋琰怀里抱着的,正是他回甘露殿后亲手写下的禅位诏书,这份诏书在他怀里稳稳的抱着,他的心里就格外踏实。
翌日一早,这份带着宋琰体温的让位诏书便由宋琰亲自交到了清河王的手中。
清河王看着那份诏书,视线落那方玺印,内心愈发的复杂:
“陛下,臣……”
宋琰连忙笑着道:“叔公,这份诏书在手,你便是这江山的新主人,是新皇,朕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大好江山,就拜托给叔公了。”
宋琰退后两步,朝着清河王深深地揖礼一拜。
清河王手握着卷好的诏书,神色复杂,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宋琰的话。
他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禅位诏书,小皇帝还是心甘情愿的禅位,为何这样大圆满的结局,让他感觉如此不安呢?
他总觉得这是陷阱,毕竟是这样大的诱惑在他的眼前,他没理由不心动。
清河王接过诏书后,朝着宋琰回礼道:“定不负陛下嘱托,江山会在臣的手中愈发壮大。”
宋琰心满意足的笑着,总算——
总算把皇位让出去了,眼下就等着春闱结束,他就能向众朝臣与新科入朝的官员们宣布退位这件事了。
春闱一共分为三场,每场为期三天,这三日内考生只能在考场上的考间内歇息,答卷。
每场考试结束,便有一天的休沐时间,给考生准备下一场考试的所需之物。
在考生进行第二场考试的同时,便有专门的官员誊抄考试的考卷,誊抄完毕之后,便将考卷交由审阅官阅卷。
原本的审阅官是有七位,而作为主审阅官的便是清河王。
阅卷处的耳房内,几位官员瞧着正厅内还在阅卷的清河王,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这祖制不都说封地的王爷无诏不得入京嘛,怎么这清河王就能好端端的待在京城呢?”
“据说是陛下召清河王回京的,大约就是为了春闱大考。”
“可这封地的王爷插手朝政有违祖制,怕是不妥啊,万一这清河王在朝中安插人手,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不知几位大人听说了没有,这清河王的胞兄高昌王年前来过京城。”
“哦?还有这等事?”
“可不是,陛下召了顺宁知府如今,这顺宁知府可是高昌王的女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高昌王偷摸来了京城,又偷偷跑了回去,回去高昌府后就大病一场,最后还撒手归西了。”
…………
耳房内的各位大人窃窃私语说着高昌王在京城的事,也都在猜测着高昌王的死因究竟为何。
而清河王的随侍在外面可是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脸色也越来越阴郁,最后也没有再听完他们再说什么,便回去了正厅,守着清河王。
这春闱大考虽然结束了,可等着放榜的诸位学子却是在京城中坐立难安,翘首以盼。
只盼着赴琼林宴的是自己,身着状元袍的是自己,在金殿上与一朝天子对答如流的是自己,高官厚禄,坐拥无数美人的也是自己……
夜晚的明华殿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此刻正被风吹的清脆作响,庭院中灯罩里的灯燃的正旺,丝毫不受风力的影响。
寝殿内的清河王正在沐浴,花甲之年,依旧是威武之躯,泡在浴桶之中,将伺候沐浴的内侍宫娥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心腹一人。
随侍道:“王爷,卑职还是觉得,陛下此人不可信。”
清河王沉默,仿佛在思考什么。
随侍继续道:“卑职自幼便是王爷抚养,虽然是侍卫,可早就将王爷视同父亲。”
清河王继续沉默,眼眸未抬。
随侍有些着急:“王爷,前几日卑职在阅卷处听到几个大人讲了高昌王的事,高昌王身体如何强健,怎么在京城待了不过两日便病重了,卑职觉得事情蹊跷,王爷,京城布防图已经在卑职的心里,就连宫中守卫如何卑职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王爷,别落入陛下的圈套。”
清河王终于有了反应,他抬眸瞧着身边的随侍,冷静道:“本王有封信,你明日一早出宫去,带回清河王府,交给世子。”
随侍不解:“王爷,这又是为何?”
清河王叹息一声:“本王有些事要嘱咐世子,你切记,一定要将信亲手交给世子。”
随侍愣了愣,最后还是抱拳一礼,算是应下了清河王的吩咐。
天色尚未明朗,黎明前的夜依旧是最黑暗的,卯时三刻时内侍伺候着宋琰起身。
因为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也是新科三甲进进殿面圣的日子,更是宋琰向朝臣宣布禅位于清河王的日子。
这样一个重要的时间,宋琰格外慎重。
宋琰伸手,任由更衣女官将厚重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束好头发,戴上冕旒朝冠,冠带交于颈下,穿了六十多年的朝服,宋琰觉得今天的这身朝服格外好看。
宋琰被搀扶着起身,神态庄严的走出甘露殿,上了前往宣政殿的銮驾,听着宫道里内侍的声音,传的格外的悠远。
六十年了,宋琰从未像今日这般好好地听过内侍的声音,原来在黎明前,内侍的声音传在宫道内会是这样的悠远绵长。
宋琰心情格外愉悦,六十年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做皇帝了。
真好。
宋琰心里喜滋滋的想着,略抬头看了看浩瀚苍穹,点点星光还未隐去,似乎也在提前庆祝宋琰退位成功。
宣政殿的后殿,宋琰整装,面色虽然凝重,却依旧藏不住眼底的喜气,他都想好了,等不做皇帝了,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出宫,就去青州。
去看看第一权臣季昭出生的地方!
宋琰让常禄偷偷去前朝瞧了一眼,这会儿常禄正躬身回来,脸上也带着几分疑惑。
宋琰问道:“怎么样?叔公到朝上了么?”
常禄小心翼翼的望了宋琰一眼,默默地摇头。
宋琰疑惑:“莫不是昨夜你没有将朕的话带到?今日大朝会,朕有要事要宣布,清河王必须到场。”
常禄有些着急,眼眶都红了:“奴才亲自见到了清河王,也将陛下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他,清河王也表示今日一定会到场的,可朝上也的确是没有清河王的影子。”
宋琰懵掉了,连忙指着常禄道:“或许是叔公他睡着了,你,赶紧去名明华殿将叔公给朕请过来!”
这清河王要是不在,这退位的事情如何宣布,另一个主角不在,他不就等于白宣布了嘛。
况且他是打定主意退位的,退位诏书都在清河王手里,他得拿着诏书才好宣布退位这件事啊。
宋琰莫名有些心慌,在常禄离开后,连忙道:“去,叫守城的郎官来,问问清河王可有出宫。”
一旁伺候的内侍道:“陛下,该上朝了。”
“清河王不到,朕就不上朝。”宋琰态度坚决,紧握的双拳藏在袖子里隐隐的在发抖。
他以为他跟清河王说清楚了,他分明见着清河王收了诏书并且还回礼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消失不见了呢?
高昌王的前车之鉴反复在他脑海中回闪,终于常禄带着明华殿伺候的内侍赶来了宣政殿。
宋琰一见到那个跪在眼前的内侍,便觉得大事不好。
高昌王偷偷出京,就是他来报的信,宋琰现在有点上头,有点晕……
宋琰试探道:“朕的叔公呢?留书出宫了?”
内侍浑身发抖,拼命的摇头:“回陛下的话,没……没有。”
宋琰:“那叔公人呢,可是还在睡着?”
内侍抬起头,惊惧的双眼渐渐的露出难以相信的模样:“清河王他……他剃发出家了。”
※※※※※※※※※※※※※※※※※※※※
宋琰:【笑容凝固,逐渐大哭.jpg】
【增个新文的预收文案】
《怀了影帝的孩子后我开始见鬼了[娱乐圈]》
◎患者姓名:鹿鸣,男,24岁,孕期40天。
◎当天回家后,鹿鸣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不少阿飘,吓得晕了过去。
◎第二天,娇滴滴的女阿飘对鹿鸣道:我做你的女儿吧。
◎鹿鸣弱小,害怕,可怜,无助,后来直到让他怀孕的某个影帝出现。
◎鹿鸣才知道自己怀的是胎灵,是所有阿飘都会争抢重生的一个容器。
◎甚至因为这个胎灵竟然学会了法术。
◎明明是个小演员,最后硬生生的加了个特效师的身份。
◎导演、制片人特别欢喜:省下不少钱,嘻嘻嘻,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