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偏不倚, 宋琰挡在季昭身后时, 那支利箭便钉在了自己的胸口, 宋琰垂眸看着胸口的箭,听着周遭那一声声的惊呼, 宋琰的呼吸都逐渐沉重起来。
他身后的季昭似乎也察觉到了宋琰的不对劲,回转身时,一把捞过快要倒下的宋琰到自己的马背上。
大渝君见此机会, 手中的双刀便朝着宋琰砍了过来,季昭搂住宋琰, 单手举起手中银枪挡开, 此刻的季昭俨然是一匹发怒的狮子,双眼通红,每一个细节都宣示他此刻心中的震怒。
大渝君笑着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是东晋的国君, 眼下国君已死, 胜利在望!哈哈哈哈哈……”
季昭反手撩过披风将宋琰拴在自己的怀里, 凶神恶煞的望着大渝君,怒道:“你没有那个资格!”
说罢, 举枪而上, 每每侧身都完美的躲过大渝君刺来的双刀, 免得伤到宋琰的身体, 而此时的士气也被点燃, 同仇敌忾, 势要为宋琰报仇, 讨回公道。
厮杀声震天响, 兵器声碰撞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
季昭挑开大渝君的双刀,顺势从马背上取出短刀朝着大渝君掷了出去了过去,大渝君躲闪不及,短刀正中脑门。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瞪圆了双目,直挺挺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季昭见势,举枪怒喝一声,镇住了所有还在交战的士兵们,皆停下手,朝着季昭望去,他高举着银枪,怀中抱着的是宋琰,满脸血污,双眼通红,他喝道:
“南诏大渝君以被本帅斩于马下!南诏士兵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投降,饶你们不死!”
此话一出,平南大军的士兵们皆是振臂高呼,与偃旗息鼓的南诏士兵全然不同,他们茫然,颓丧,不知所措。
“咳咳咳——”
就在一众士兵高呼的时候,季昭忽然觉得怀中的人似乎动了动,还传来声音。
他惊讶的垂眸,看着被自己披风裹着的宋琰这会儿睁开眼,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打完了?”
季昭怔怔的看着怀中的宋琰,这样一个举动,就连高呼的士兵们也停下,直剌剌的看着季昭那边。
宋琰挣扎着,季昭这才反应过来解下披风,小心翼翼将宋琰抱下马背,欣喜的看着他:
“琰哥哥,琰哥哥……”
宋琰畅快的呼吸着,可在顺气的时候发现胸口还插着的那支箭,他自己也纳闷儿了,不由动了动:“怎么不同啊,那朕刚刚是被自己吓晕了?不是死了?”
季昭看着宋琰那疑惑的模样,不由伸手将他胸口插着的那支箭拔了出来,根本不见血。
宋琰迷茫的看着季昭,恍然间从怀里将季昭做的那支木雕从怀里掏出来,不偏不倚,那木雕的人头上,正好被箭刺穿了一个洞,就差半分,那箭便能刺进他的肉里了。
如此乌龙,虚惊一场,叫所有士兵都捏了一把汗,可眼下瞧着宋琰没事,大家又都欢呼了起来,只道是天佑东晋。
大渝君战死,宋琰因为出征前将季昭做的木雕揣进怀里而救了自己一命,可季昭却在回想当时情况时后怕不已,可一想到宋琰能够拿命护他,季昭也是感动的不行。
天色明亮起来后,这火红的太阳便一点点的爬上了山顶,挂在了半空中,除了留下打扫战场的士兵以外,其余人皆撤回了平南军大营。
帅帐中宋琰与季昭相对坐着,手边皆是此战的将领,商议着接下来是要继续进攻,还是退守。
“启禀陛下,臣等认为南诏领兵的大渝君既然已经死了,想必这南诏也再无领兵之人,臣建议继续追击,拿下南诏,确保我朝南境永久的平安。”
“臣等附议,为保边境平安,防止南诏再生野心,必须给他们沉重的打击。”
…………
就在众人附议继续出击的时候,一旁的齐若棠却是一脸阴沉的起身朝着宋琰抱拳一礼道:
“启禀陛下,臣认为此刻应该同南诏讲和,不宜再战。”
“齐若棠,你莫不是怕了吧。”
“就是,你不要以为你立下军功,就可以如此肆意妄为。”
齐若棠连忙辩解道:“我是立下不少战功,可我并不是不愿意给你再立战功的机会,我们要的是南境永久和平,不是将南诏纳入版图。”
那两位争执的将领还要再开口,却被季昭打断:“陛下,臣也认为不宜再战。”
宋琰眉头微蹙,不由问道:“为何?”
季昭望了齐若棠一眼,他便立即会意朝着宋琰揖礼道:“陛下,落败着求和是处于下风,处处受制于人,可眼下我们是胜利者,胜利者本该乘胜追击,可眼下却不是好的时机。”
宋琰略想想:“你继续。”
齐若棠:“平南大军前来南境作战,一来本就地势不熟,二来补给的粮草运送也需要时日,这样一来,国库钱粮多半会用在远征南境上,况且南境的地势如何,我们有几成把握取胜都不知道,兵法云,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可眼下我们并不熟悉南境的战事,贸然进军想要拿下南诏,胜了便是南境永久和平,可败了,他们便会趁此机会进军我朝,届时必定会生灵涂炭,江山不稳。”
起先反驳齐若棠的人不由道:“难道说,咱们就只能求和?”
季昭道:“不是求和,是讲和,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向失败者讲和,我们只想守着自己的国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们再敢犯境,届时我们也做好充足的准备,那时再一举拿下南诏。”
帅帐中一阵沉默,似乎都在低头沉思。
宋琰望着季昭,眸光温柔:“明月,你不是给南诏皇帝写了一封信?”
季昭揖礼:“是,臣告诉他我们一定会胜利,希望他能亲自来青越城与陛下求和,若他是有道明君,为了百姓生计,他应该会同意,且就在这几日就会前来青越城。”
宋琰想了想,这才起身面对着帅帐中的一众将领,认真道:“朕同意季元帅的提议,与南诏讲和,眼下正值收成的季节,如若此时兴兵进军南诏,势必会全国大肆征兵,如此一来,家中的劳动力减少,粮食收成方面便会出问题不说,调动兵马必定会有高额的军费,虽说眼下国库充盈,可若是细算下来,又能支持大军进攻到南诏哪里呢?”
帅帐中一阵沉默。
宋琰继续道:“所以朕啊,得优先考虑百姓,其次才会考虑战事。百姓安居乐业,才会有国泰民安,江山稳固,朕说的可对?”
“陛下英明。”
众人抱拳一礼,皆附和着宋琰的这番话。
宋琰颔首,想着将来只要天下安定不起战火,那么他与季昭,自然也就不会再分离了。
五日后的青越城中,南诏的皇帝在阿夏公主的陪同下,与宋琰就此次战事,及屠城,青越城后续发展事项进行了为期两日的和平会谈。
最终签订友好的和平盟约,再不起战事。
如此一来,宋琰归还了此前的战俘,并向南诏皇帝承诺只要他坚守盟约,便是永久的平安。
平南大军班师回朝那日,京城中的百姓皆是夹道欢迎,驻军在京城五里外扎营,享受三日的犒赏,宋琰还特地下旨减免赋税一年。
论功行赏时,此次在平南大军中无论功劳大小,皆晋升一级。
至此,方才落下帷幕。
甘露殿中,宋琰望着他寝殿内原本摆放瓷器的架子上,此刻摆着的是季昭亲手雕刻的木雕,心中便是十分满足。
瞧着伺候在门口的常禄,忙道:“皇后呢?这回宫了也不知道来见朕。”
常禄行礼后才道:“回陛下的话,皇后殿下说陛下犒赏平南大军三日整,他作为平南大军的主帅,不得不在场,所以……”
常禄的声音越来越小,宋琰越听眉头皱的越紧,然后怒道:“好,由他去,便甘露殿给我锁了,谁来都不开。”
常禄疑惑:“那太子殿下来呢?”
宋琰:“也一样!”
宋琰心里十分不舒服,见着常禄走了,便用力关上了寝殿的门,在瞧着那架子上的木雕时,便也不那么顺眼了。
他冷哼一声跳上床躺下,嘴里嘟嘟囔囔的似乎在骂着什么。
忽的,宋琰听见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便立马坐起来,瞧着那个蹑手蹑脚开窗被抓的季昭,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你不是要在军营中待三天嘛,回来干嘛呀。”
季昭讨好的笑着:“我的琰哥哥在这儿,我还要什么三军啊,我就要琰哥哥一个人。”
说着话,季昭作势正要翻窗进来,正在吃醋季昭不来找他的宋琰,一个健步便冲了过来,将季昭推了出去。
然而季昭却是顺势抓住了宋琰的衣裳,在自己掉下窗户的同时,就连宋琰也被他带出了窗户,摔在了他的身上。
宋琰气急了,刚爬起来准备喊人便被季昭拥住,紧紧地抱在怀里,凑到宋琰耳边小声道:
“我每次走窗户来见你的时候,我就特别开心。”
宋琰心里纳闷儿:“你是朕的皇后的,偷偷摸摸的有什么可开心的。”
季昭:“琰哥哥不懂,这种偷摸会心上人的日子才是最开心的,因为会想方设法,克服种种困难,然后给琰哥哥制造惊喜,哄琰哥哥开心,这种感觉是走正门永远都体会不到的。”
宋琰抬头望着季昭,认真道:“是嘛,那你可要一辈子都哄我开心。”
季昭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保证,不管是一辈子,两辈子,我生生世世都对琰哥哥好,都要哄琰哥哥开心。”
宋琰满意的笑着,也顾不得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场合了,只是将季昭紧紧抱着,覆上双唇……
*
自南境战役结束后,东晋文皇帝宋琰便借着身体欠安为由,逐渐放手国事,由皇后季昭辅佐皇太子宋寅逐渐在朝中站稳脚跟。
而宋琰整日逗猫遛狗,不亦乐乎。
建元十一年,宋琰于宣政殿传位于皇太子宋寅,改年号太朔。
——全文完
※※※※※※※※※※※※※※※※※※※※
还有一章季昭第一世的番外,明天应该会送上。么么啾。
以下是古耽预收,求个收藏。
《江山千里雪[穿越]》文案:
○自古的皇位之争,皆伴随着流血与杀戮。
○顾知言是璇玑国最年轻的战神,即便身处异世,依旧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皇子该有的模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然而只有萧策瞧清楚了他内心的不安与害怕,并且许他余生安稳无忧。可自幼活在明争暗斗中的顾知言却始终认为萧策心思深沉,如此花言巧语不过想利用自己那以一敌百的战力。
○直到萧策以顾知言不做男后,便自愿放弃帝位做交换时,他才明白原来世上是真的有人可以毫无顾忌的守护着自己。